誰說名震八方的女船王摔成一介痴女?
看她耍起魯班奇技無人敵,機關盡使立聲名,
權傾天下的司馬大人更是護短出名,
讓她捅破了天去也無虞!
「狂上加狂」霸氣絕倫的甜寵愛戀,切勿錯過!
李若愚當初想過,就算以後成婚,只怕也是要拋頭露面,
不會安心待在府宅之中相夫教子。褚勁風這樣的男人,
怎麼能容忍一個特立獨行,甚至連給夫君搓背都不願意的妻子。
他是驕傲的北方男兒,還是個說一不二,跋扈慣了的男人,
連皇帝、太后都不放在眼裡。在他眼中,她李若愚就是個壞脾氣、
小心眼、說話得理不饒人、報復心重、不知敬重自己的夫君,
扔進石頭堆裡就翻找不出來的倔貨。末了還撂話,這普天之下,
還有哪個女子能如她一般,將他消磨得盡是沒了脾氣?
她既然知道自己一無是處,便要乖乖地討好他,
否則便再也找不到要她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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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今這褚勁風成婚一年有餘,床榻方寸間的兵法演習得甚是嫻熟,加上近兩個月的空曠,常常倒臥在營寨篝火前時,閉著眼兒,在腦子裡細膩地演練改良一番那曼妙的招式。
偶爾入夢真切,第二日晨起遭逢敵軍時,堂堂司馬竟有無乾爽褻褲可換之憂。便是隨便烘烤下,溼漉漉地殺敵作戰。如今可算是得以真刀實槍,哪裡還會有所保留?便是那魚嘬也盡出了新花樣。
此時端莊淑雅的李二小姐也被迫得丟盔卸甲,烏髮散亂,香肩半露。李若愚如今哪裡記得與這位司馬夫君曾經的荒唐,這心內便是純潔得宛如處子一般,被迫遭受著狂風暴雨的洗禮。只是自己記憶中那冰冷而守禮有度的男子,怎麼竟是這般的無恥!
當下終於尋了空子,攢足了氣力,單手便狠狠搧了身上猶自動作的男人一個耳光。
褚勁風正在這得趣之處,猝不及防挨了狠狠一嘴巴,當下便是一愣,只見身下的嬌人眼角微微發紅,嘴唇猶自顫抖地說道:「褚司馬,你便是這樣待我?」
他的小娘子可是從來沒有這般正經地喚過他為司馬,這詞彙由那熟悉的嬌軟嘴唇裡吐出來,竟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劈在褚勁風光裸的脊梁之上。
褚勁風頓時停住了孟浪,一雙眼兒驚疑不定地望著身下的女子,看著她那雙耳垂雖然因羞恥紅潤得快要滴血,她卻依然毫不退縮地望著自己的眼眸,那一點子的清明,不容錯辨。褚勁風終於反應過來,「妳……可是恢復了?」
待得李若愚咬著牙點頭,一字一句道:「司馬大人,民女這廂有禮了。」
褚勁風只覺得那滾雷已經在背部炸開,一路烈火灼燒,直直地燒燙了他的腦子。演練了一半的兵馬便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委屈地鳴金收兵。
只是此時二人這般情形毫無端莊可言。李若愚拉拽著被子擋在身前,可是方才被撩撥得狠了些,渾身顫抖得起不了身,還是被褚勁風以大掌扶起,裹了床單,抱著她來到桌前,用杯子餵了些茶水,才算是略略地緩了過來。
等到緩過了那不受控的顫慄之感,李若愚便頗不適應地要掙脫褚勁風的懷抱。
可惜褚勁風卻是毫不退讓,雖然臉色陰沉得似下一刻便是狂風暴雨,可是那攬著佳人的雙臂卻絲毫沒有鬆開,只是冷聲道:「老實坐著,莫動。」
待得餵了李若愚喝了水後,他自己逕自拿起了那水壺,對著壺嘴便是汩汩地盡乾了一壺。待得喝完後,那臉上的表情總算是略緩了緩。
僵硬地坐在他懷裡的李若愚便是隔著一層床單,感覺著背後那男人起伏的心跳。一時間,房內安靜極了。
就算褚勁風曾經在腦子裡想像過無數次李若愚恢復了神智的情形,卻絕不是眼下這種晴天悶雷的情形。
想來這位江南的才女也是被自己方才餓紅了眼兒的孟浪驚嚇到了,便刻意挺直了腰身板板兒地坐在自己的懷裡,也不曾回頭,只在蓬亂的烏髮間露出那麼截細白的脖頸,一如從前,她從不曾回頭望向自己一眼。
紓解不得的心火,可不是一壺茶水能熄滅的,最後到底是褚勁風打破了屋內化解不開的尷尬,冷聲道:「既然是清醒了,那方才的掌摑可怎麼算?妳李若愚已經不是痴兒,怎麼敢對夫君這般無禮?」
這般倒打一耙,再次出乎李若愚的意料,這次她倒是回過頭來,詫異地回望著他。
只是這一回頭,才發現自己嘴唇離得褚勁風的竟然是這般的近,竟是能感覺到他薄唇裡噴薄出的熱氣,便是又忙不迭地往後撤,只差一點從他的膝頭上栽下去,幸好是被褚勁風及時地攬住了。可他動作雖然溫柔,臉上的冷厲卻是絲毫未減。
聽了褚勁風的指責,李若愚習慣性地微微抿起了嘴,那剛剛被褚勁風吸吮的櫻唇便是被銀牙咬著,卻不肯吐出隻言片語。
見此情形,褚勁風的心內突然有些苦意,原是該習慣了的,只是這些時日虛假的甜蜜竟然讓他忘記了以前的種種難言的酸楚。
在人前向來伶牙俐齒,異常潑辣的李二小姐,在他褚勁風的面前卻總是這般的沉默寡言,偏偏他也不是多言之人,所以以前碩果僅存的那幾次碰面,便是在尷尬的沉默中緩慢地流淌而過。
回想起臨行時,還拚命地夾著大腿,哭喊著不讓他走的甜軟寶貝,如今這懷裡的,竟是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只不再看這讓人糟心的女人。該死的東西,竟是說什麼永遠不會忘了他,可這才一轉眼兒,便已經視他為路人……
褚勁風正在這心被火煎熬的時候,懷裡的李若愚倒是動了動,微微又側轉了頭道:「方才實在是被大人……驚懼到了,一時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責罰。」
褚勁風聽著她綿軟的聲音,鐵臂微微一用力,便將她掉轉了過來,伸出手指挑高她的下巴。
此時的李若愚頭髮蓬亂,顯得那小臉越加嬌俏,眼角塗抹的胭脂被方才的淚意弄得暈染開來,簡直與以前嬌妻心血來潮,攬鏡自畫的花猴屁股一個德行。
可都是這般滑稽了,這少女稚氣未脫的臉上偏偏還要擺出副老成、嫻雅的表情,一副「任君處置」的坦然自若。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此時腦子想到的種種軟磨挑弄的責罰,就不知這臉上的鎮定還能不能掛得住。一時間,這心內的惡質倒是暫時壓抑住了苦澀。
褚勁風抱起了懷裡等待領罰的李若愚,貼著她的耳垂輕語道:「娘子當真是願意領罰?可知我要怎麼罰妳?」
李若愚那一直未有消退顏色的小耳朵似乎又暈染開了一層緋色,壯士斷腕一般,咬著牙點了點頭。
可就在這時,褚勁風已經抱著她踱步來到了屋內的銅鏡前,充滿惡意地讓李若愚的花兒臉映在了銅鏡裡,快意地說道:「只是娘子這般模樣,實在是讓為夫有些驚嚇,下不得手……」
緊接便聽見懷裡的人一聲悶哼,端莊的李若愚驚詫地望著鏡中的女鬼,如同中了箭的兔子一般,奮力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了,只一溜煙便跑到了屏風後的盆架上,嘩啦嘩啦地洗起來臉來。
褚勁風這始作俑者先是暢快地一笑,緊接著便是慢慢冷下了臉來。
當李若愚洗好了臉,又是心內反覆地思量,磨磨蹭蹭地從屏風後轉出時,才發現這屋內已經是空無一人,褚勁風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屋子,只留下了一室的清冷。
李若愚站在原地,緩緩回頭再看銅鏡裡的自己,白白的一張臉兒倒是平靜而素雅得很,只是不知為何那眼角還是有些發紅,似乎是殘存的胭脂沒洗淨……
◎ ◎ ◎
不想讓剛剛恢復記憶的嬌妻為難,褚勁風趁著李若愚洗臉的工夫,勉強著自己從臥房裡出來,一路氣悶地踱步到了書房,出聲喚來了褚勝還有蘇秀,讓他們一五一十地交代下自己離府後,發生在李若愚身上的事情。
當聽聞李若愚是因為聽說了自己死訊的假消息而一時氣悶吐血暈過去時,褚勁風的面目簡直猙獰得讓人不能直視了。
原來因為那該死的賊人,李若愚才昏迷倒地,以致於記憶全無。想到這,褚勁風的心內隱隱地作痛,竟是有些後悔方才對她的戲弄。
雖然惱火於李若愚轉臉不認帳,竟渾然忘了自己,可是細細思量起來,又可怎麼怪她?任誰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已為人婦,嫁的又是自己不喜歡之人,這心內恐怕都是一時難以接受吧,總是要她緩緩地適應。
可是想來自己今日的表現,但凡女子恐怕都是不能承受吧?先是如同餓極了的虎狼一般將她抱上床榻直接輕薄了一番,接下來又毫不留情面地嘲諷這個矜持慣了的女子。他竟忘了她早已經不是那個轉臉兒便忘得記仇的小傻子了,這般地戲弄著她,只怕原本便所剩無幾的好觀,現在已經直落谷底了吧。
想到這,剛剛凱旋勝利的歡愉心情已經是煙消雲散。
褚勁風聽完了褚勝和蘇秀的稟報後,只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然後背靠著梨花木椅略顯疲憊地搓了搓自己的額頭。
待得睜開眼時,自然是望見了書桌前堆積如山的公文。他走了這麼些時日,府縣的公文卻不曾斷過,皆是放置在此,等待他來處置。
突然他瞄見在一沓的公文底下,竟然露出一抹粉紅色的紙邊,便伸手將那沓公文移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沓厚厚的信箋。
這櫻花粉紅的信箋乃是李若愚教人特意兌了花汁製出來的。當時他看著這顏色新鮮、紋路古雅的信箋,還取笑她竟是用這麼好的紙寫那幾筆歪歪扭扭的大字,她還歪著脖兒認真地說:「周夫子說若愚的字極為工整,是難得的可塑之才,若愚用這紙給哥哥寫信,將來但凡成名了,便是洛陽紙貴,一字千金,褚哥哥你將來落魄了,用若愚的信來換包子吃可好?」
這般詛咒夫君落魄的下場自然是被拽在床上剝了衣裙狠狠地疼愛一番。
如今紙香未散,天真幼稚的話猶在耳旁,可是褚勁風卻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便是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打開來細細地品讀。
這些信顯然是從他走後便開始寫的,裡面事無巨細,都是娓娓道來,毫無半分重點,可是讀信之人卻恍如重回了那段離府的時光,看著這小人兒的起居日常。
就算是隔著信,也能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那嬌人的心內越加急躁,信內的事情記得越來越沒章法,最後竟然便是通篇地哀求褚哥哥快些回來。那淚痕暈染開的一個個模糊的字,摸上去都是那麼的灼熱滾燙。
哥哥,我想你了……這是最後一封信箋上的低吟,褚勁風撫摸著那字,將信箋上梅花樣的唇痕印在了自己的薄唇上,低低地說:「我也想妳了……」
這日,褚勁風並沒有在府內過夜,從書房出來後,便換裝奔赴了都護府,與眾位將士一起開懷暢飲,宴飲三天三日,所以自走之後,便再也沒有歸府。
攏香不知那日李若愚與褚勁風在臥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總歸是可以想見的不愉快,所以那司馬大人這才夜不歸宿,連面兒都不得見一面。
兩位主子這般的情形,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定,可偏偏李若愚倒是一臉的從容鎮定,似乎飲食起居絲毫不受影響,照樣平常地練字、繪畫,只是晨起梳洗後,再要給她上妝時,她卻微微皺眉一躲,看也不看那些個那胭脂水粉,道:「以後休再給我塗抹這些。」
愛替主子打扮的攏香也只能嘆了口氣。
自從李若愚的神智恢復後,雖然也是像從前一般不喜打扮,可是卻極有容忍度地任著自己和蘇秀給她梳洗打扮,畢竟堂堂侯府世家的夫人,總是不能素顏見人吧。
可是自從褚勁風歸來後,李若愚不知為何竟是再也不讓人往臉上塗抹半點胭脂了,得虧這是天生麗質,不然可是怎麼見人啊?
自從李若愚神智清醒後,原本已經搬出了府外的周潛雨,倒是又頻頻地來司馬府陪著李若愚說話,另外也是盡著自己的所能彌補著李若愚這些時日來記憶的空白。
「妳的衣鋪新近開張,卻總還要來陪著我,倒是難為妳了。今日便我來尋妳,一會替妳看一看鋪子去。」坐在品香樓的包間裡,李若愚親自替周潛雨倒了一杯清酒道。
周潛雨看著已經恢復了清明的李若愚笑著道:「我的乖徒進步神速,自然是要來看一看,再誇獎一番了。」
李若愚聽了她的打趣,想著自己混沌的時候竟然拜了周潛雨做師父,還做了那孟千機的首席大弟子,心內也是覺得好笑,「妳便算了,左右也是文采遠超於我,倒是白撿了個大儒的師父。可是那孟千機的二兩油瓶竟然也白占了師父的頭銜,倒是便宜了那缺魂的小子了。」
周潛雨倒是習慣人前矜持的李若愚私下的滿口毒舌,忍不又打趣道:「那小子可沒覺得占了便宜,還到處宣揚若不是司馬領了豐厚的拜師謝禮登門,是絕不會收妳這不開化的頑童呢。」
李若愚那原本還巧笑嫣然的臉兒,聽了那司馬二字,頓時微微有些沉靜了下來。
周潛雨看在眼裡,溫言道:「妳與司馬大人乃是正經拜過堂成親了的,乃是正經的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我看那司馬人品、才學皆是出眾的,妳生病的這段時日,他對妳的用心可是任誰都看在眼中的,這般佳婿要看紅了多少深閨怨婦的眼。就算他原本不是妳心中的良人,如今木已成舟,還是且要珍惜眼前的福緣啊。」
李若愚端起酒杯,默默地喝著,卻半晌不語。
周潛雨心內嘆了口氣,人都道李二小姐豪爽而幹練,小小年紀便支撐起偌大的家業,可是只有她這個密友才知,自己的這位小妹妹對待感情二字極為認真,遠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李若愚與褚勁風的這段緣分,實在是月老的一次胡亂戲弄,也不知李若愚現在究竟是有何打算,只是千萬別與那冷情的褚勁風碰得頭破血流才好。於是便是微微將話題一帶,跳過了好友不欲言談之話,只說了些別的。
待得二人用餐完畢下樓時,李若愚突然一愣,因為那足足三天一直沒有出現過的男人,竟然正站在自己的馬車之前。
周潛雨見到了褚勁風,便福身一禮,她的鋪子就在酒樓附近,見褚勁風來尋李若愚,便先自帶著丫鬟回去了。
李若愚正待福身行禮時,卻被褚勁風一把拉住了手臂,下一刻便被他抱著一起翻身上了馬匹,然後一起策馬直出了城去。
「大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上馬後,李若愚便被褚勁風用狐皮大氅裹得嚴實,在馬背上又是極顛簸,只能圈住健腰,在他的懷裡悶悶地問道。
「之前因為要處理袁術餘孽的瑣碎,一直沒有回府陪妳,現在得了空子,我們去山上的別院住幾天。」
一轉眼便到了山下,因著前一陣子下了些微雪,石徑上還有些積雪,褚勁風信不過那些轎夫,乾脆一俯身揹起了李若愚甩開長腿往山上走去。
李若愚困窘地伏在他的後背上,就算有心撐開些距離,不讓自己豐滿而柔軟的胸部緊貼在那健壯的脊背上,可是男人只是手臂一用力,圓鼓的饅頭便又服貼地壓在了脊背上成了餅子。
「老實點,不然這雪天路滑,可要臉兒衝下摔個倒栽蔥了。」
李若愚僵硬地趴伏在他的背上說:「那便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可褚勁風卻是健步如飛地繼續前行,恍如未曾聽聞。
那石徑的確是狹窄難走得很,李若愚怕二人滾落下山,也不敢多掙扎,便是任著高大的健壯男子一路大氣都不喘地揹著她登上了山頂。
李若愚先前也只是來過這裡宴請了一次城裡的府宅貴婦們,此時神智清明了以後,對這裡就全無記憶了。
等入了這雅緻清靜的別院,褚勁風才將李若愚放了下來。只不過這一路走來,揹人的倒不覺疲累,那被揹著的玉人兒反而痠麻了雙腿,下了地,只覺得腳底像踩了鋼針一般,疼得不行。
褚勁風看她身子一頓,神色不對,立刻醒悟過來,將她橫抱了起來,然後走到別院屋簷下,讓她坐在離地墊高的木質迴廊上,然後半蹲下身子除了她腳上的鞋襪,只露出一對白瑩瑩的小腳,用兩隻大掌捧著在懷裡用力地搓動,幫助她活血。
已經麻了的小腳被這麼一用力揉捏,李若愚再也忍不住,咿呀咿呀地叫喊開來,「疼、疼……」
那身體後仰,細白的脖頸被拉長的模樣,竟然恍惚與床榻香幔裡的銷魂情形重疊在一起,只看得褚勁風一陣的恍惚,那手勁兒又略重了些。
李若愚也是吃不住勁了,那腳一用力竟是蹬在了褚勁風的俊臉上。
這腳踹得那臉一歪,等李若愚緩過勁了,登時無措地將那裸露出來的腳縮到裙襬下,只露出幾根圓潤瑩白的腳趾,然後定了定身,努力擺出一副淡定的模樣道:「我不是有意的,還望大人恕罪。」
被那白腳踹了臉,褚勁風卻渾不在意地摸了摸臉頰,也是一本正經地道:「無妨,以前都是將腳直接伸到我的嘴裡,逼著我一根根品嘗的,這一腳倒是算不得什麼。」
李若愚聞聽此言,瞪大眼睛,那臉上的淡定被激得有些微微震裂開來,半張著嘴,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她就算是摔壞了腦殼,也不致於做出這般荒誕的事情來吧?
在李若愚現在的記憶裡,她與褚勁風一向都是有禮有節、中規中矩的。但是她也偷偷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守宮砂沒了,自然心知她早已與他同床共枕過了。
可是雖然心內清楚,現在與他但凡有些親暱的舉止,心理上的那一層姑娘的界限總是不能突破。
驟然聽見自己竟是做過這般荒誕的事情,李若愚突然無比慶幸自己記不得那混沌時期的事情,倒是也不用一一地回味琢磨,羞憤至死了。
褚勁風打趣了之後,看著李若愚又是緊抿著小嘴,不言不語的樣子,不過心內卻不再像初時一般難以接受了。
這三天來的時光,可真是沒有白白度過。
第一日他在那都護府裡喝得是爛醉如泥,只恨不得一覺醒來,自己的嬌妻便掛著甜美的笑容主動往自己的懷裡鑽靠。可是酒醒時分卻是無盡的空虛、寂寥,除了宿醉的頭痛之外便再無斬獲。
那關霸得知了李若愚居然忘了自家主公的事情,當時便是同情地望著滿臉陰雨密布的褚勁風,然後推心置腹地貢獻了自己生平豐富豔史得來的寶貴經驗,跟褚勁風私下分享一番,「這普天下的小娘們多是無情無義的,像我們這般外出打仗的,都是聚少離多。那臨行前跟你哭天抹淚,誓死盟願的,等過了三五載再折返回來,便是鼻孔朝上,認不得你了。
若是換了孬熊些的男子,便為了一張臉面憤憤然撒手了,但咱們這錚錚鐵骨的,攻得下城池,也攻得上床榻,還能讓那小娘們翻了天?便是要用真刀真槍,熱呼呼地幹上一場,讓她們憶起咱們到底是誰。待她得了好處,回憶起了咱們這通身的本事,保管便又柔情似水,膩歪著如膠似漆了。」
往常若聽了這不著調的葷話,褚勁風這格調素來高雅的司馬大人包管冷著臉是一腳將人踹飛出去。可是他現在也是實在氣苦,投告無門,竟然是覺得關霸的話也有些道理。
但是先前對付那愚鈍的小表妹,便是幾個大大的甜棗,外帶軟話誘哄,便只管無虞。可如今卻是恢復了神智,清冷而又精明的李二小姐,竟是一時不知這包著硬殼的鐵果子該從何處入口。
這麼思來想去,褚勁風最後便是決定帶著自己的嬌妻去山上靜靜地相處一段時間。既然她記不得與自己成親的往事,便再洞房花燭一番,讓她憶起與自己的種種過往,讓她的身體慢慢地回憶起與自己的水乳交融,恢復昔日的甜蜜豈不是指日可待?
褚勁風以前曾經給李若愚續接過關於那海上女神的故事,就算女神恢復了神格,行將遠去又如何?只要他不願放手,便要牢牢地將她束縛在自己的身旁,相守到老。
當下,褚勁風便是重整精神,回轉到府中。
沐浴淨面,重新換了衣服,又囑咐了僕役先去山上的別院準備了器物、用品後,便徑直來到李若愚用餐的酒樓下耐心地等著佳人下來。
關霸看主公重整旗鼓,也是暗自為他鼓勁,更是親自奉上密丸一顆,只神祕兮兮說這是難得的好物,再頑強的山頭營寨、險窟密洞也能攻占下來。
這關霸說得甚是玄乎,但褚勁風也抱著藝多不壓身的心思,把密丸帶在了身上,此番便是要來山上與他娘子再來一次新婚燕爾。
◎ ◎ ◎
此時別院裡靜悄悄的,除了守在別院外的護衛,竟是半個僕役都沒有。
褚勁風看李若愚有些困窘,出聲說道:「此間山上只有別院外的侍衛與幾位打雜生火的老雜役,清靜得很。我也沒有讓那些丫鬟跟著上來。今日便在這山上留宿,只是要吃什麼便要自己動手了。」
李若愚搧動著彎翹的睫毛,輕聲道:「要不要叫蘇秀她們上山?我不會烹飪。」
褚勁風看著她素雅平靜的小臉,嘴角竟是微微掛笑。
以前與她相識時,只覺得李若愚雖美,但是太過清冷,讓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可是現在倒是因為與混沌、不會世故的她相處了一年多,早就熟悉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便看出些以前未曾看出的端倪。
譬如現在,李若愚看上去很平靜,可是那微微吊起的眼角和有些發鼓的鼻翼還是漏了底,讓他知道她此時心內似乎是在為不會烹飪而微微懊惱呢。
這幾乎細微不可覺察的孩子氣,頓時讓褚勁風的心變得異常柔軟,就是恢復了又怎麼樣,到底還是他最愛的那個女子,只是不再懵懂無知的她學會了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過這樣也好,那麼綿軟逗人的可愛,怎麼可以輕易被別人覺察了去?便都是他的,只有在無人之時,才可顯露給他看。
這麼一想,褚勁風心內竟然有些自得的雀躍,口氣有些托大地說:「無妨,不是還有我嗎?妳愛吃些什麼,我做給妳可好?」
李若愚聽了這話,似乎很詫異,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所不信,但到底沒有說出什麼。
二人都是山下食過飯的,一時倒是不餓。褚勁風讓李若愚換了厚實些的羊羔毛做裡子的靴子,然後再披上更為輕便些的紫貂小披風,以兔毛的圍額勒住額頭,又將易凍的耳朵護住,然後便帶著她踩著積雪去別院的山後打獵去。
此間倒是沒有什麼凶猛的奇獸,但是山雞、野兔子確實不少。褚勁風手持一把小弓,立在李若愚的身後,手把手地教授她拉箭。
可惜李若愚雖然機工手巧,這拉弓確實沒有什麼準頭,被那堅實的鐵臂圍攏住時,在凜冽的空氣裡都能敏銳地察覺身後的陣陣熱氣,一時間竟有些心浮氣躁,箭也全失了準頭,一無所獲。
最後幸虧遇到一隻暈了頭的兔子,在七扭八歪的箭雨裡一路亂竄,一頭撞到了樹幹上,暈死了過去,被褚勁風不費氣力地擰斷了脖子扔進了皮囊裡。
等打獵回來時,饒是穿得厚實,可是身為南方人的李若愚還是覺得寒冷。褚勁風帶著她入了內室,逕自脫下了外套,然後說道:「一起去泡一泡溫泉可好?」
也許是李若愚圓瞪眼兒的模樣太過可愛,褚勁風真是有種將她拽進懷裡好好親吻一番的衝動,但是現在氣氛正好,難得清醒後的李若愚沒有劍拔弩張地與他對峙,方才打獵時也乖順得如同一隻小鹿。
而回程時,因為山上寒冷,積雪沒過了小腿肚,她個子嬌小,走得一路趔趄,得須著他一路伸手扶腰前行,她也沒有拒絕。此時若是孟浪,豈不是又要驚懼了佳人?
當下強自按捺著忍住了想要親吻的衝動,嘴裡補充道:「此間溫泉跟妳家鄉聊城的溫泉一般,分割了小池,妳我各泡一邊。」
李若愚心裡緩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表情太過外露,立刻轉身道:「我在府裡已經洗過,大人自便,我就不洗了。」
褚勁風聽了這話,微笑著道:「好。」
李若愚覺得,這一聲好字,真是猶如家鄉的醃脆瓜一般地乾脆。
接下來便是料理晚飯的光景,果真如同褚勁風所言,沒有喚來僕役、侍衛幫忙,都是他親自動手。
因為庭院裡有溫泉地熱湧出,很是溫暖。褚勁風乾脆脫了長袍,只著了裡面的單衣,袖子一直挽到了手肘處就開始給兔子剝皮切肉,一身貴氣的男子做起這樣的活計來,竟然也迷人得很。
不一會就用竹籤子插好了兔肉串兒,褚勁風又在庭院裡支起了烤爐,伴著院外的高山白雪吃著燒烤,當真是別有一番情趣。
因為僕役們又事前準備好了瓜果,還有幾樣燒烤的鹿肉、醃魚,所以烤爐一旁的小餐桌擺放得滿滿當當。
在外行軍或者打獵,這燒烤的技能都是嫻熟的,褚勁風也不問李若愚要吃什麼,駕輕就熟地用小竹夾將烤熟的菜品挾到了李若愚的碗裡。
李若愚只是坐在一旁不勞而獲,自然不能挑挑揀揀的,用筷子挾起品嚐時,才發覺這碗裡的每一樣都是自己愛吃的,無論是口感還是鹹中微微帶甜的味道都讓人想吞掉舌頭。
她細心地留意到,褚勁風只是在要給她吃的肉串上塗抹了梨汁調配的甜醬,而他自己吃的並沒有塗抹,可見這甜醬是專門給她配置的。
因為經年在外面奔波,李若愚自覺自己不算挑食,只不過愛吃的多吃些,不愛吃的便少食些罷了。
可是現在竟然有個人比她還了解自己的飲食口味,那種感覺讓一向拿捏慣了大事小情的李若愚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當下說道:「司馬大人,您也先吃些吧,我自己挾便好。」
聽了她客客氣氣的話,坐在小馬凳上專心燒烤的褚勁風微微側轉了臉兒,目光意味不明地望著她,五官在爐火的映照下更顯得立體而分明。
李若愚突然覺得這頰邊流淌著汗珠的臉,看上去竟是會讓人有些心慌的感覺。她不喜歡這種脫控的心跳,便又吃了幾口,放下了碗筷道:「我已經吃飽了,請司馬大人慢用。」說完便逕自下桌,走進屋子裡去了。
別院的房間很多,李若愚抱定主意一會簡單梳洗一下便先睡去。在她的眼裡,褚勁風雖然冷峻,卻也不是會強迫女子的急色之輩,就算他提出夫妻同床,等到他溫泡完溫泉看自己睡著了,也只能作罷了吧。
李若愚自己鋪了被子,也沒有去換那放置在床頭的睡衣,便只除了外衫,穿了中衣鑽入了被子裡。
本以為在這陌生的環境裡會略略失眠,可是沒想到方才吃得太飽,而這半天的時間都在雪地裡捕殺兔子,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於是當疲憊襲來時,竟是不一會便睡著了過去。
可是也不知過了多久,李若愚突然覺得有大掌在搖晃自己的身子,下一刻整個人竟然如同地裡的小蘿蔔一般,被生生拔出了被窩。
正是睡得正香,渾身綿軟之時,竟然被還無招架之力地被拔出了被窩,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脾氣,更何況李若愚本來便有些起床氣,當下眼睛還沒有睜開,便懊惱地哭喊了一嗓子。等到半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被褚勁風摟抱在了懷裡。
李若愚猛地一個激靈,剩下的睡意瞬間飛得無了影蹤,只是僵硬著身子,警醒地瞪著他。
「我要洗澡,妳來幫我搓背吧。」褚勁風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反而皺眉瞪著她,彷彿李若愚這般自己睡去,實在是有失婦德。
偏偏李若愚讀書時,就是婦德二字沒有學好,褚勁風就算是位高權重,可是這般像指使丫鬟一般的口吻,也讓她心裡來了氣。藉著還沒有消散的起床氣的當口,便硬邦邦地道:「不會。」
李若愚不知道自己此時睡得頭髮微微蓬亂,小臉粉紅,氣鼓鼓的樣子,入了男人的眼中是有多麼的可人。
方才褚勁風坐在床榻邊,也是欣賞了好一會才戀戀不捨地將她拎拽了出來。此時一看這李若愚生起氣來,倒是有幾分小表妹的風采,當下心內竟是隱隱地發癢。
可褚勁風臉上卻不露聲色地道:「做飯不會,怎麼搓背也不會?算了,我自己洗,妳就在一旁給我遞一遞茶水可好?」
這樣打著商量的態度和語調,對於身在高位慣了的男人來說可真是難得。李若愚現在還記憶猶新她與他最後一次見面時,他臉色鐵青,出言羞辱她,又欲殺之後快的情形。她當時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可是最後卻是被獲准出營了。
當李若愚走出營地時,卻是漫天火光,幾十輛馬車被拆卸焚毀,被殘忍斬殺的馬匹被破開了肚腸,腸子混合著鮮血流得滿地,滿鼻子都是腥臭的味道。
身邊的僕役、伙計,有那年紀小不經事的都被嚇得痛哭了起來。可是李若愚心裡卻知道,褚勁風那男人最想開膛破肚的人恐怕是自己吧,倒是連累了這些經年為李家奉獻腳力的馬兒們了。
這便是身居上位的男子的可怖之處,待妳溫柔時,可以風花雪月,楊柳曉風;可是若是不小心觸怒了他,下場往往不是淒慘二字可以形容的。
李若愚還記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說不出的難受的同時,又有些隱隱的如釋重負,似乎是放下了什麼本來就不該拿起的東西。
回憶起了這一節,方才還正濃稠的起床氣倒是煙消雲散。
李若愚緩了緩語氣開口道:「司馬說得極對,方才勞煩司馬親自料理食材烹飪,一會便由我來服侍司馬。」
褚勁風雖然沒有勉強李若愚一同溫泡,可是山上的僕役都走得乾淨,只有一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耳聾老僕燒水。這服侍著褚勁風溫泡的重任,自然是落到了嬌妻的身上,她是挑不出褚勁風半點的錯處。
褚勁風看著李若愚客客氣氣的模樣,眼中的笑意微微消減了些,略低了聲音說道:「那便要勞煩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