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人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鬼才軍師偏偏不信邪,就是要娶個不能生的回家寵!
看二缺姑娘怎麼爬上屋頂、撲倒美男,搖身變成軍師專屬幸運符。
霧矢翊又一逗趣甜寵作品,從今日起,天上地下,唯我獨二!
溫良自少有美名,天資聰慧、豐神雋秀,當得京城第一美男之稱。
自少年起便隨軍出征駐守邊疆,素有鬼才軍師之名。
如此男子,正是京城貴女們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選,
多少閨閣少女盼著能得他一顧,就是死而無憾。
他卻拋給眾人一道驚雷,執意要娶肅王妃身邊一名丫鬟為妻。
對京城裡的未婚公子們而言,擇了個沒身分、沒背景、
沒勢力的丫鬟,只有腦袋進水了的男人才會做這種事情。
卻無人知曉,當初溫良可是百般誘惑地在這丫頭身邊轉了兩三年,
在得到她一個正眼相待後,更拿出男人的魄力,一舉將這丫頭搞定。
第一章
晨曦的光漸漸升起,籠罩在霧氣中的京城漸漸地有了人聲。
鎮國公府東廂院,幾乎一宿未眠的老鎮國公看著窗外枝頭上掛著的寒露,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老爺,還在為良哥兒的事愁心嗎?」鎮國公夫人柔聲問道,將一件披風披在丈夫肩膀上。
鎮國公點頭。五十未滿的人,但看起來已經有了老態,頭髮都有部分花白了。他摸了摸下巴上同樣花白的鬍子,嘆道:「那個孽子……何時才能懂事一些,不要讓我這老父為他事事操心?」
「老爺,您這話就不對了。」鎮國公夫人笑道:「依妾身看來,這京裡可沒有多少個男兒郎能有良哥兒這般成就了,他年紀輕輕,已被皇上封為太師,他日封了太子,他可是太子之師。」將來皇上西去,無論哪位皇子登基,溫良可是未來的帝師。
聽到這話,鎮國公嘴角翹了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過於得意。兒子有出息,老子面上也有光。
鎮國公夫人繼續道:「而且良哥兒今年二十有四,平常男子到他這年齡早已是幾個孩子的爹了,他好不容易決定成親,老爺您應該為他高興方是。況且這樁婚事,還是皇上親自指婚,深得聖意,有誰敢說一句不是?」
鎮國公聽罷卻怒道:「若不是他進宮向皇上求旨,今天這新娘子就會是個名門世家之女!妳瞧瞧他娶的是什麼女人,那種身分的女人,不是給我溫家抹黑嗎,我溫家豈能娶這等身分低劣的女人進門!」
鎮國公夫人勸道:「老爺,您也知道良哥兒的脾氣,這話莫要在他面前說,省得他又同您置氣了。這些年來,看你們父子倆因為誤會越行越遠,妾身在看眼裡也為你們心疼。良哥兒少時離家,與咱們相處得少,又因遠哥兒的事情,他心中有疙瘩,這疙瘩不除,他還是會將咱們當成敵人看待。
老爺,這是良哥兒多年來唯一執著的事情,您且忍讓他一回吧。而且那姑娘現在是肅王義妹,只要肅王不吭聲,誰敢說她一句不是?」
肅王是當今崇德皇帝的胞弟,太后最疼愛的小兒子,權勢滔天,幾乎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分尊貴無比。而且肅王還有讓人最懼怕的政治手腕,一身氣場強大、森寒逼人,教人不敢直視。
朝中大臣們都有個共識,寧願去惹皇上也不要惹著肅王。所以這肅王親自認的義妹,眾人心中雖然不服氣,但也只敢在暗地裡說說罷了,沒人敢明面上說,免得討不好。
這道理鎮國公自然也省得,可是溫良是他前妻為他留下的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北越人投降,他從戰場歸來,立下赫赫功名,自己這做爹爹的正為他驕傲,想著他為了戰事,婚事蹉跎至今,正巧趁機為他擇一名門貴女為妻時,卻不料他自己早有安排,當聽聞他要娶的對象是誰時,鎮國公承受不了這個刺激差點昏厥過去。
為此事,鎮國公也進宮找崇德皇帝哭訴,使出老人家特有的感情攻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望著崇德皇帝收回成命。可是他哪知肅王預先插手干預,將那女人認作義妹,再將她的身分公告天下。
而朝中之人都知道,崇德皇帝是個寵弟一族的弟控,對肅王的話少有反對。果然崇德皇帝百般推辭了他的請命,最後被他搔擾多了,反而躲到了哪個娘娘的宮裡拒絕他的求見。
鎮國公一時間只覺得孤立無援,冷風淒涼。自嫡子與肅王義妹的婚期被定下後,明白大勢已去,開始整天長吁短嘆,直到婚禮的前夕,他徹夜難眠、輾轉反側,不得不開始接受這一殘酷的事實。
可這事實真是剜心挖骨一樣難受啊,他唯一的嫡子將來可是要繼承鎮國公府爵位的,自然值得最好的,卻只能娶了個身分低微,品行、才貌皆不顯的女子,如何不教他心痛。更教他心痛的是,兒子越來越大了,越來越像已故的前妻,也越來越不聽他的話,明明叛逆期都過了,為何還這麼難教管?
鎮國公夫人見他面上愁雲滿面,心中自有一番計較,與丈夫相反,對樁婚事她自是贊成不已的。溫良雖然是鎮國公府尊貴無比的嫡子,但早年時因一些原因被鎮國公趕出家門過,還明言不認那兒子,使得父子倆生了隔閡。
以溫良的本事及傲骨,鎮國公夫人認為他將來絕對不會回來繼承鎮國公府,估計也不屑於這爵位,屆時這爵位說不定會落到長子溫允身上。而溫允之妻可是她娘家的姪女,自然向著她這個姑母,可比那肅王義妹好多了,所以怎麼看,都是溫允繼承這鎮國公府於她而言比較有利。
鎮國公夫人又細細地勸慰一番,鎮國公面色稍淡,隨著天色大明,方收斂起臉上的情緒,看起來又是那個讓人熟悉的老鎮國公,一派剛正不阿的模樣。
因為今日是鎮國公嫡子成親的日子,府裡的下人早早就起來幹活了,府裡一片張燈結綵,看起來喜慶不已。
鎮國公夫婦剛梳洗完時,府中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哥兒、姐兒隨著嬤嬤過來給鎮國公夫婦請安,鎮國公夫婦與他們說了幾句話後,便將他們打發走了。
「老爺、夫人,三少爺過來了。」鎮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翠薇過來稟報道。
鎮國公面上一喜,但很快又抿著嘴,一副黑臉的表情,生硬地說道:「讓他進來。」
不久後,一名穿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那人一頭烏黑墨髮如綢,彷彿每一根都充滿了光澤韻律。一張俊美的容顏筆墨難言,周身風華,舉動容止獨秀,溫潤如玉。
一雙星眸諱莫如深,淡淡望來,那雙桃花眼彷彿溢著滿目深情,教他視線所及之人心跳漏了一拍,似乎那雙眸子專注地看著自己就能產生無限深情,竟教房裡伺候的丫鬟們面上生霞,頻頻偷望又怕主子怪罪。
這是鎮國公之子溫良,字子修,京城人士多喚他為溫子修,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稱,又因在北越戰爭上出謀獻策立下赫赫功勞,被人稱為鬼才軍師。
「爹、娘。」溫良淡淡地喚了聲。
一見他不冷不熱的模樣,鎮國公心中的歡喜散去,也同樣嚴厲著張臉,淡淡應了聲。
見氣氛不對,鎮國公夫人趕緊打圓場,說道:「良哥兒,昨兒可休息得好?若需要什麼儘管同娘說。」
鎮國公夫人今年四十未到,她是鎮國公的續弦,又因保養得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一些,一派笑盈盈的樣子,眉目和順,倒也頗為慈善。
「多謝娘關心。」溫良淡淡地說,雖然語氣不親近,但臉上習慣性掛著淺淺的笑紋,並不讓人覺得難受。
鎮國公夫人見那父子倆似乎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只能將話權拿過來,關切地問了些平常的瑣事後,又說道:「老爺,今日是良哥兒大喜的日子,您也說點什麼吧。」
鎮國公掀起眼皮看了大廳中央的兒子一眼,淡淡地說:「去準備吧,別誤了時辰。」
溫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應了聲,衣袖微晃,便離開了。
看到他這般乾脆地走人,鎮國公頓時又覺得一陣堵氣。他雖然不同意這樁婚事,但因是皇上指婚,又是唯一的嫡子的婚事,所以也是上心的,可當一見到這兒子,又什麼好話都說不出來。父子倆骨子裡都是驕傲要強的,每回見面,雖禮數周到,但話卻不多,只會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硬。
幸好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忙,也顧不得再置氣,夫妻倆開始各自忙起來。
◎ ◎ ◎
今日是鎮國公之子溫良與肅王義妹成親之日,肅王府一大早也頗為熱鬧。
清晨的霧氣瀰漫,冬日的寒露高高掛在枝頭,在晨曦中折射著清盈的光線。肅王府西院的一處院落裡,其中一間廂房吱呀一聲開啟,一個修長俏麗的身影走了出來,然後對著院子裡沐浴在晨曦之中的花木深吸了口氣後,臉上露出了個討喜可愛的笑容,開始伸伸懶腰、扭扭臀部,然後背著手慢慢地在廊下逛起來。
不久後,幾個丫鬟端著盥漱器具悄無聲息地從院子外走進來,最前面穿著一襲衣襬、袖角繡著花紋的青衣丫鬟瞧見慢步走來的女子,不由得雙目圓瞪,快步走過來。
「小姐,您今天起得可真早。」青衣抿著唇笑道。
另一名穿著淡藍色衣服的丫鬟,藍衣掩嘴笑道:「莫不是今日是小姐出閣的日子,所以睡不著?」
被丫鬟打趣的女子並不惱,反而露出一個喜俏的笑容說道:「青衣、藍衣,早安。」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色,問道:「我看起來像是睡不著早起的模樣嗎?」
看著那張容光煥發的臉,丫鬟們齊齊搖頭,心裡頭不禁暗想,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能讓她睡不著的事情嗎?
「這就對了。」夏如翠又笑起來,她的笑臉總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著笑,「對了,妳們今天也挺早的。」
看她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青衣心裡嘆息,怨不得王妃叮囑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淡定,不然會直接崩潰的,「小姐,您忘記啦,今天是您出閣的日子,王妃已經吩咐,讓咱們早點給您打扮,免得誤了時辰。」
「欸?需要這麼趕嗎?」
這下子,不只青衣心中抽搐,在場所有的丫鬟都抽搐起來,幾乎給這位二貨小姐跪了,同時心裡想著,肅王千歲那般嚴肅的性子,為何會認這種二貨做義妹啊?更可恨的是,這個二貨今天即將嫁給鎮國公之子,當朝皇子太師溫良,實在是太可恨了!
大概是看丫鬟們臉色不對,夏如翠頗為自覺地說道:「好吧,既然是王妃吩咐的,那麼咱們開始吧。」說著,一臉從容就義的表情。
在場的人繼續木然,木然地跟著夏如翠一起回房。
雖然京中眾人對這位肅王義妹的身分頗有微詞,但肅王的面子不得不給,一大早的就紛紛派人送禮過來祝賀。
說起肅王義妹夏如翠,眾人只有一個印象,是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幸運丫鬟啊!
夏如翠曾經是肅王妃身邊的一個丫鬟,卻不知道怎麼得了常到肅王府做客的鎮國公之子溫良的青眼,使得溫良不顧鎮國公的反對,直接進宮求皇上賜婚。鎮國公自然不願意唯一的嫡子娶這麼個身分卑微的女人,到紫宸殿裡鬧,崇德皇帝頭疼不已,便沒下旨賜婚,然而溫良仍沒有放棄。
最後還是肅王親自將那丫鬟收為義妹後方解決了身分問題。之後溫良又進宮與崇德皇帝懇求一番,據聞當時他言詞殷切,十分感人,崇德皇帝倍受感觸,便允了他的請求,親自給兩人賜婚。鎮國公見大勢已去,一下子彷彿老了幾歲,但聖旨已下,只能不情不願地讓人著手準備婚禮。
再說溫良其人,自少有美名,天資聰慧,豐神雋秀,當得京城第一美男之稱。自少年起便隨軍出征駐守邊疆,素有鬼才軍師之名。雖長時間不在京城,但美名不弱,凡是露面,皆惹起騷動,無論過了多少年,京城之人少有忘記溫子修其人。
如此男子,正是京城貴女們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選,多少閨閣少女盼著能得他一顧,就是死亦無憾。可是邊境戰事吃緊,不僅讓溫良滯留在邊境,更是使得他的婚事一年蹉跎過一年,直至去年北越對大楚俯首稱臣後,他方回到了京城。
可回到京城後,卻拋給眾人一個驚雷,他執意要娶肅王妃身邊一名丫鬟為妻。
當然,其中的內幕卻是複雜的,據聞溫良之所以如此執意於求娶一個丫鬟,皆因這丫鬟在桐城時曾救過他一命,溫良感恩在心,不惜以身相許,好一齣猛女救美男的戲碼啊!
聽到這個內幕,京城中九成未出閣的貴女心中酸溜溜的,惱恨為何當時不是自己捨身救美男,這樣京城第一美男傾心相許的對象便是自己了。於是,那些夢想破滅的貴女們開始天天詛咒某個幸運的丫鬟,扎小人不亦樂乎。
不過不管外人怎麼想,這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
肅王妃牽著三歲多的小女兒楚蘊快步朝西院走去,忙得臉上都有些汗漬。進了房後,看到已經上好妝、穿上新娘嫁衣的女子,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看到她們,屋子裡的丫鬟、嬤嬤們趕緊過來行禮。身為今天的主角之一的夏如翠原本也想起身的,但很快被便人按住了,便笑道:「小姐、小郡主,妳們來了。」
肅王妃聽到她的稱呼,挑了下眉,說道:「妳以後就是溫夫人了,無須再喚我小姐。」
「沒法子,叫習慣了。」夏如翠攤攤手,然後又對安靜嚴肅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孩子笑了笑,說道:「小郡主,您說是不是?」
楚蘊的視線從梳妝臺上一堆的首飾胭脂移到她臉上,然後一臉嚴肅地說:「翠姨是新娘子了。」
夏如翠點頭,大大方方地說:「是啊,不用提醒,翠姨我知道今天自己要出閣了。」
楚蘊哦了一聲,微微蹙了下眉頭,又道:「溫叔叔娶翠姨。」
「對,小郡主真聰明。」夏如翠誇獎道。
楚蘊嚴肅地點頭,奶聲奶氣地說:「百年好合。」
「謝謝小郡主的祝福。」
楚蘊繼續嚴肅地點頭,蹦了一聲:「不客氣。」
屋子裡的丫鬟、嬤嬤看到小傢伙那張與王爺一般嚴肅的臉,不由得低下腦袋。
肅王妃撫額,無語凝噎,這才三歲啊,妳繃著個臉算什麼啊?而且妳們這兩隻已經離題了,知不知道?不過,為什麼她突然覺得自己女兒與夏如翠這二貨好像在演相聲一樣搞笑呢?
見嬤嬤開始給夏如翠綰髮,肅王妃身為長輩,坐過去開始細細叮囑一些婚後事宜。雖然夏如翠現在不是她的丫鬟了,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僕卻勝似姊妹,如今這丫頭出嫁,彷彿嫁了個妹妹一樣,讓她心裡頭頗為不捨,不知不覺中就嘮叨了很多。夏如翠也十分安靜地傾聽她的嘮叨,難得地沒有像以往般拆她臺,讓她憋屈個半死。
「以後若是溫良敢欺負妳,妳就回來告訴我,我讓王爺去收拾他!」肅王妃一臉堅定道。
夏如翠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的笑容,道:「沒事,溫大人不會欺負我的,咱們已經簽訂了婚後協議,我才答應嫁給他的。」
肅王妃雙目圓瞪,「妳怎麼沒有告訴我?」虧她一直很擔心,卻未料人家早就有了約定。
「溫大人說最好不要讓您知道。」夏如翠老老實實地將即將成為丈夫的某位美男給出賣了。
肅王妃磨牙,決定接下來的某些應該教導新娘子的事情她什麼都不說了,就讓溫良今晚被憋屈死吧!
◎ ◎ ◎
炮竹聲聲響,迎親的花轎抵達了肅王府。
「王爺。」穿著一身大紅錦袍的溫良越發的俊美無儔,只是一個微笑就讓人屏息。
肅王站在門前,看著從馬上下來的青年,嚴肅的表情微緩,朝他點頭。不遠處陪著的官員瞧見肅王的表情,心裡不由得撇了撇嘴,傳聞溫子修視肅王如便宜爹爹,待他甚比老鎮國公,此時看來,世人果然不欺我也。
見迎親的花轎來了,新娘子還未出來,肅王府的老管家心裡急了,趕緊讓人去催促。溫良見下人們你推我搡難得忙碌一場,不由得又笑起來。這幅畫面自然讓隨同花轎一起來的鎮國公府的下人驚異無比,比起在鎮國公府裡對誰都是那副溫文淺笑的疏離,這樣的三少爺更顯靈性。
「欸,你們別那麼急,別催那丫頭,讓她慢慢來。」溫良出聲道,就怕催得急了,那總是犯二的丫頭惹了什麼笑話。
肅王府老管家聽罷,義正詞嚴地說:「溫大人,此話不能這般說,誤了時辰可不吉利了。」
溫良摸摸鼻子,笑而不語。
肅王看了眼停在門前的花轎,周圍圍觀了很多京城百姓,雖然想來湊個熱鬧,但懼於肅王之威,也不敢湊得太近。肅王的目光移向穿著一身紅袍的年輕男子,紅色映襯下,顯得豐神如玉,不禁說道:「鎮國公年紀大了,以後莫要再氣他了,再大的怨恨也有消逝的一天。」
溫良一愣,然後笑了笑,習慣性地想用扇子敲著手背,很快發現因今天是他娶妻的日子,扇子這種東西自然沒帶。正了正臉色,溫良道:「王爺,這個道理誰都懂,但只要想起我二哥如此年輕便枉死,您讓我如何原諒他?」說著,微微偏首望向他處,輕聲說道:「他將我趕出家門,不認我這個兒子,將我娘氣死……王爺,您說,我還是他兒子嗎?」
「怎不是?若不是,他會入宮向聖上稟明讓你的婚禮在鎮國公府操辦嗎?他對你也是極上心的。」肅王接道。
「呵呵,也許是他不甘心罷了。」溫良面無表情地說:「他反對我娶翠丫頭,就算聖旨已下,他仍是固執到底。翠丫頭對我……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肅王一怔,他沒想到溫良與鎮國公之間的嫌隙如此之深,本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卻因一個錯誤,弄得父不像父、子不像子。
半晌,肅王說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以後好生待你媳婦兒。」
溫良笑起來,那種明明無意,卻添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魅力的笑容在他臉上漾開,他整了整衣袍,對這個只比他年長一歲卻比父兄還要關心他的男人深深一揖,輕聲說道:「多謝王爺成全。」
肅王府西院,當聽到花轎已經來到府前了,本就擠滿了人的房裡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喜娘的大嗓門在外頭響起,「新娘子可準備妥了?花轎已到了,可不能誤了吉時欸!」
肅王妃牢牢牽著自家女兒,指揮著忙亂的丫鬟,然後親自拿了那張繡著鴛鴦的紅蓋巾蓋到夏如翠頭上,有些傷感地拍拍她拉住自己的手。
溫良看著被喜娘扶出來的新娘子,面上露出了笑意,雙眸微彎,波光瀲灩,彷彿融入了細碎的陽光,驅逐了冬日的蒼涼。
「王爺、王妃,子修先行一步。」溫良對肅王夫妻拱手道:「我會好好待她的。」
肅王點頭,淡淡說道:「去吧,莫誤了吉時。」
溫良微微一笑,然後翻身上馬,看了一眼肅王府後,便掉轉馬頭,驅馬離開。
站在門口目送花轎離去的肅王突然偏首看了眼旁邊的妻子,彷彿感覺到她心中的不捨之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肅王妃抬頭看了眼他沒什麼表情的臉,突然咧嘴一笑,說道:「今天的子修看著倒是精神。」
「他一向如此。」肅王簡短地答道。
肅王妃眼睛一轉,說道:「咱們也去討杯喜酒喝吧。唔……王爺,你說鎮國公現在還不能接受這樁婚事嗎?」肅王妃有些無所謂的擔心了,那丫頭雖然二得不行,可現在是做人家媳婦的了,自然擔心她被人欺負。
肅王負手,淡淡地說道:「聖旨已下,鎮國公會明白的。」
聞言,肅王妃癟了下嘴,這回答跟沒有回答一樣。不過轉眼一想,夏如翠那丫頭從小到大就是個幸運值爆錶的二貨,想欺負她的人也得掂量一下,所以也不需要太過擔心啦。
肅王瞥了一眼,自然知道她心中的不以為然,也不再點破,將乖巧地拉著妻子的手的女兒抱起,說道:「阿難,走了。」
肅王妃愣了下,很快明白肅王說的是什麼,馬上笑了起來,快步走過去。
◎ ◎ ◎
鎮國公嫡子娶妻可是大事一件,迎親花轎繞著皇城一圈,街上無數的百姓蜂湧而出,並不是為了看鎮國公府豪華的迎親儀仗,而是為了目睹聞名已久的京城第一美男。
只見高大的駿馬上,穿著大紅色新郎官錦袍的男子高坐其中,冬日溫煦的陽光散漫地灑落在他身上,彷彿整個人都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再凝目望去,那馬上的男子華美容姿,似乎不經意間微側了下腦袋,一張筆墨難言的俊秀容顏映入眼簾,陽光襯得他面如冠玉,眉眼精緻,那五官、那長相,彷彿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正是恰到好處的完美。
街道兩旁原本湊熱鬧的觀眾皆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除了依然熱鬧的鑼鼓鞭炮聲,竟然無一絲人聲。等那花轎走了好長一段的路,兩街觀眾彷彿才從某種玄奧的意境中清醒過來,譁然一聲,便是驚天動地的喘息,方才失神之下,竟然因此而忘記呼吸了!
等花轎走了大老遠後,沿途旁觀的年輕姑娘們方從暈陶陶的狀態回過來,然後心裡再一次對某個幸運丫鬟各種羨慕嫉妒恨,心裡猛扎起小人來,詛咒她婚姻不幸福!
花轎裡,正百無聊賴地扯著自己袖子打花結玩的夏如翠突然打了個噴嚏,幸好外頭一片鑼鼓喧天,沒有人發現,只有離得近的喜娘依稀聽到了一點,不由得眉頭跳了跳,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今天可能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啊呸呸呸!今日可是鎮國公之子成親的大好日子,不能想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迎親隊伍繞城一周後,終於抵達了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前,鞭炮聲震天,穿著一身喜氣新衣的鎮國公夫婦站在門前招待賓客,鎮國公雖然仍是習慣性地板著張臉,但前來祝賀的賓客還是可以看出他心情應該不錯的,看來並不像傳聞中那般反對這門親事啊。賓客們在心中暗暗忖度,面上卻不露出絲毫的異樣,皆是笑容滿面地與鎮國公寒暄,說著祝詞。
很快地便有下人來稟報花轎還有一條街的距離就到了,鎮國公府的管家趕緊讓人去準備。
等花轎熱熱鬧鬧地出現在門前,又有人將鞭炮點起,鼓樂喧天,周圍的人受那氣氛感染,也開口笑鬧著。那馬上的新郎官在眾人的注目下翻身下馬,應著喜娘的話去踢轎門,然而不待喜娘扶出新娘子出來,他自個已經掀開轎簾,伸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將裡頭的新娘子扶了出來。
如此不按禮數的行為自然教鎮國公還有點笑意的臉板起來,鎮國公夫人很快掩飾住臉上的驚訝,若無其事地笑著,嗔怪道:「良哥兒這可是心疼著自己媳婦兒了呢。」
眾人聞言,便也發出善意的笑聲,將此事揭過。
只有被抓著手的夏如翠有些奇怪,溫良抓得特緊了,彷彿怕出什麼意外一樣。
進了門階,跨過了火盆,一路到了喜堂。
此時喜堂上,鎮國公夫婦已經坐在長輩位置上,另一邊,還坐著肅王夫婦。來觀禮的賓客看到肅王,心中微跳,再一次意識到肅王對這義妹的看重,這不是過來給她撐面子來了嗎。所以雖然知道這新娘子先前身分低微,但現下眾人也不敢說些什麼酸話,也因為肅王的出現,鎮國公府的人不由得抬頭挺胸,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除此之外,眾人發現來觀禮的還有崇德皇帝派來的禮官,代表皇帝的身分前來,可謂是給足了鎮國公府面子,這下子,原本還嘲笑新娘子出身低微的人莫不閉上嘴,心裡只剩下各種羨慕嫉妒恨了。
「拜堂了!」喜娘嘹亮地叫道,上前去扶住披著紅頭蓋的新娘,指示著她的行動,開始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等夫妻對拜完,喜娘正欲要喊「禮成」時,突然異變徒起,幾名穿著鎮國公府的侍衛衣服的男人舉著長劍朝那對新人刺來。
賓客們譁然,鎮國公緊張地站起身,驚聲叫著:「有刺客,快攔住他們!」
肅王倏然起身,寒聲叫道:「來人,給本王拿下!」
那些刺客出現的瞬間,外頭已有幾名侍衛也過來阻攔,然而還是有一名刺客躲過了侍衛的阻攔,朝溫良殺過來。溫良反應也不慢,腳下一個錯步閃過那劈來的利劍,而那刺客卻不依不饒,招招狠利,似乎要置他於死地才甘休。
因為突如其來的刺客,使得喜堂內一片混亂,被波及的賓客驚慌失措。喜娘慘白著臉護著行動不便的新娘子想退到安全之地,卻不料一個刺客擺脫了侍衛,旋身而來。
「啊!」喜娘尖叫一聲,眼看那劍就要刺到新娘子,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想像中新娘子當場血染喜堂的事情沒有發生,只聽得砰的一聲響起,喜娘睜開眼睛時,剛好看到那刺客趴在地上,那把劍竟然刺進了他的胸膛,那抬起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然後腦袋一歪便氣絕身亡。
這一幕也落入了很多人眼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紛紛只有一個念頭,這未免太幸運了!
原來是那刺客刺來的時候,在喜娘的尖叫聲中,蓋著紅帕的新娘子扯著手中的紅綢,那紅綢的另一頭還拿在溫良手中,這麼一繃緊,竟然很不科學地將那刺客絆倒在地上。而那刺客因為追趕過來的侍衛的阻攔,手中的劍挽了個劍花,本是為將斜裡滑來的侍衛殺死的,卻因這一摔,使得那劍失了準頭,直接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這死得未免太憋屈了吧……
很快的,侍衛便制住了那些刺客,除了其中一個貌似「自殺」而死的刺客,其他的都被押著。因今天是鎮國公之子的大喜日子,不宜見血腥,所以侍衛也乖覺地沒有將這些刺客當場格殺。
見刺客被制服了,賓客們這才恢復了平靜,但神色仍是有些驚懼的,恐怕也沒有人想到,竟然會有人在鎮國公府的婚禮上搗亂吧。幸好因為刺客的目標是新郎官,倒沒有發生傷亡,驚嚇卻是不少的。
肅王走了過來,見到他的臉色,在場的人不由打了個寒顫,不敢與之對視。來到那些刺客面前,肅王冷聲道:「給本王徹查此事,本王倒要瞧瞧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在婚禮生事!」
眾人見肅王一副兒子的婚禮被人破壞了的狂怒模樣,紛紛瞄了眼坐在高堂上的老鎮國公,心裡不禁有些同情,果然傳聞中肅王就是鎮國公之子的便宜爹爹,世人誠不欺我也。
侍衛將刺客押了下去,這時溫良也詢問著某個幸運的新娘子,「丫頭,妳沒事吧?」
紅帕下的人輕輕搖了搖頭,站得直挺挺的。眾人沒法親眼目睹新娘子的真容,不過經此一遭,對這新娘子倒有幾分好奇,單是她那莫名的運氣還有面對刺客時鎮定的模樣,就覺得此女不簡單,莫怪會被肅王收為義妹,許婚給他的便宜兒子。
下人將喜堂收拾了下,又清點了受傷的人,最後繼續婚禮最後一道程式。
喜娘剛才也被嚇得夠嗆,圓圓的臉就算有脂粉也瞧得出蒼白,反應都有幾分遲鈍,直到肅王冷颼颼地瞥過來,趕緊高聲叫道:「禮成……送入洞房!」
聽到喜娘的話,溫良雙目微亮,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愉悅笑容,差點閃瞎了在場之人的雙眼,然後傻愣愣地看著溫良牽著紅綢那邊的新娘子往新房而去。
等新人離開後,賓客們開始移駕到鎮國公府中的百桃園,那兒早已備好酒席,只待客人上座。
不久後,侍衛過來稟報,已經查明刺客的身分。
那些離得近的賓客頓時拉長了耳朵,想聽聽是誰那般大膽竟然敢來刺殺鎮國公之子,甚至挑在他大婚的日子,怎麼看都覺得那幕後指使者真是陰險至極,專挑這種時候,真是太不吉利了。而一些與鎮國公府有嫌隙的家族及官員也瞪大了眼睛,想知道是鎮國公府的哪個仇人特地來娛樂他們。
鎮國公也注意到那些賓客的表情,心裡極為憤怒。雖然他有心將此事私下解決,可是喜堂那一幕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若他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不如光明正大地處理,他倒要瞧瞧是誰敢如此藐視皇威,天子腳下刺殺他的嫡子。
等聽到侍衛的回答後,在場的人全部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來今日的刺客是北越派來的刺客。
北越王庭雖然對大楚俯首稱臣,但王庭中逃出去的一些王子和貴族卻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的,他們聯合北越東部的一些部落,開始反抗王庭的統治,甚至更加的仇視破了北越王庭的大楚軍。而眾所周知,北越王庭被破,是溫良所獻的計策,經此一戰,溫良名聲大噪,也成為那些北越人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敵人。
此次刺殺,北越人籌謀許久,就想在溫良婚禮之上將他出其不意地殺害,不僅能解決一個心頭之患,更能打擊大楚人的氣勢,一舉兩得。只可惜,刺殺失敗了,反而洩漏了那些逃亡在外的北越人的行蹤。
當下肅王馬上派人進宮將此事稟明皇上,派兵去逮捕隱藏在大楚的北越亡徒。
見肅王的臉色森寒可怕,在場的人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坐著,不敢表露什麼情緒,就怕自己不小心惹著了盛怒中的肅王,遭了無妄之災。
◎ ◎ ◎
進了新房,滿室大紅,靠窗的桌上燃著龍鳳喜燭。溫良環視一眼,便牽著他的新娘走到那張鋪著鴛鴦喜被的床前坐下。
先前出了喜堂時,溫良便棄了那條打著大紅花的紅綢,在喜娘和丫鬟們的驚異目光中,直接撈著新娘子的手,牽著她往新房裡走。他神色坦蕩,舉止從容,讓喜娘想說不合規矩的話硬生生吞下。而陪著的丫鬟除了兩個是肅王府的陪嫁丫鬟,其他的都是鎮國公府裡的,自然也不敢吭聲,就由著他一路牽著人進了新房。
「給三少爺賀喜了。」丫鬟們上前笑著說,看了眼溫良的,又含羞帶怯地低下頭。
她們都是夫人安排在三少爺和三少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若是表現得好,將來得了三少爺的眼緣,成為三少爺的女人,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而且以三少爺的品貌、才華還有家世,估計就算讓那些貴女們委身為妾也是甘願的,何況她們這些為人奴婢的。想到將來的美好日子,丫鬟們個個笑得很甜。
因心情頗好,溫良笑著應了聲。見陪嫁過來的丫鬟青衣和藍衣在旁伺候,其他幾個丫鬟也小心翼翼地陪著,便有些放心。
「丫頭,我去應酬賓客,稍會再回來。」溫良略略彎腰,與安靜地坐在床上的人說。
紅帕晃動了一下,溫良感覺到她微微抬起頭,但因為沉重的鳳冠,使得她的動作有些僵硬。
溫良抿唇一笑,伸手握住她擱放在雙膝上的手,柔聲道:「丫頭,今天是咱們的大喜日子,安分點,不要讓我操心。」
沉默了下,夏如翠回道:「溫大人,你放心吧,我很省心的。」
省心嗎?溫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或許省心,但卻很能憋屈人。想著,看了眼那幾個丫鬟,心頭自然知道送她們過來的人打的主意,不由得在心裡冷笑,有某個二貨在,估計這些丫鬟也不會太好過。
「還有……」
聽到新娘子似乎還有吩咐,喜娘和鎮國公府的丫鬟都不由得微微傾身,心中暗忖,這新婦未免話太多了,這時候不是應該嬌羞嗎?只有青衣和藍衣忍不住暗暗翻眼,覺得某人的話估計不會那麼好聽。
「溫大人,稍會不要喝醉了,你雖然歌唱得好聽,但卻每次都爬到屋頂去唱,我沒法將你弄下來。」她的語氣極為誠懇。
溫良美男的形象成功地被新娶的妻子破壞殆盡,瞪了她一眼,憋著氣道:「妳別記得這般清楚行不行?我今天高興,最多會貪幾杯罷了。」
貪杯不是錯,錯的是他喝醉後所做的各種風雅之事,可落在這丫頭眼裡,都能讓她說出個五四三來。偏偏她一臉誠懇,說得他憋氣不已,也沒法同她一般見識。
「喔。」
在場的人垂下腦袋,當作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看起來還算是識相的。溫良又交代了幾句,便出去應酬賓客了。
溫良走後不久,新房又來了一群年輕的姑娘,都是與鎮國公府有些關係的女性,長輩或姻親都有,連鎮國公府裡未出閣的幾個小姐也過來了。她們來這裡一是為了見新娘子……雖然有蓋頭蓋著根本見不著。二是教導新娘子一些應該注意的事情及一些生活的小經驗,這樣既可以讓新娘子放鬆,又能見個眼緣,心裡對家族的女性有個大概印象。
當然這一過程都是婦人們七嘴八舌地說,新娘子聽著就行了。
可是今天卻有些不同,眾人都不太說話,房裡人雖多,可架不住氣氛詭異啊。
青衣和藍衣侍立在一旁,悄悄地觀察著在場的人的表情。對於她們的沉默,兩人也能理解一些,多是酸葡萄的心理,又羨慕新娘子原先不過是個丫鬟卻攀上了肅王,嫁了這麼個京中貴女們最想嫁的男人,好運得讓她們羨慕嫉妒恨。
不過新娘子現在的身分再高也無法掩飾她以前的丫鬟命,不免有些瞧不起,甚至一些清高的,端著矜持的架子,似乎不屑一顧的模樣。
最後,還是鎮國公府的長媳秦氏開了場,將氣氛調節起來。眾人邊聊著天,邊說著一些不著痕跡的八卦,至於教導新娘子什麼的隻字不提。
夏如翠沒嫁過人,而肅王妃當年嫁人時情況極為特殊,也是個半調子,根本沒有人同夏如翠說明一些情況,所以並不覺得自己被這些婦人明著排斥,正津津有味地聽著這些婦人八卦嘮叨呢。可等再聽了會兒,她突然覺得這些婦人的話有點指桑罵槐的意味兒,很快的,夏如翠就知道她們真的在罵她。
「夏姑娘,妳說我們說得對不對?那陳家媳婦不過是個卑賤的小商戶之女,因當年陳老爺喝醉了酒,腦袋不靈光才會為兩家小輩定了親,造成了悲劇。妳瞧那陳家公子,每次出門去參加友人舉辦的宴會都不敢攜帶他夫人出門,若是帶個妾侍嘛,又失了身分。
可那陳夫人也是個不知趣的,竟然敢厚著臉皮跟著夫婿一起出門,使得陳公子每每被人指指點點……」
眾人安靜地聽著楊家媳婦慢條斯理的敘說,臉上隱隱露出些許輕視的表情。
青衣、藍衣見狀,心裡有些憤怒,但因在場的人都是有身分的婦人,而今天又是她們家小姐的大喜日子,她們自不敢說什麼。
「夏姑娘,妳覺得呢?」那楊家媳婦貌似詢問她的意見一樣,輕言細語地問道。
紅帕微晃,眾人可以感覺到新娘子的臉轉身了說話的楊家媳婦的方向,只聽得一道清脆的聲音說:「哦,陳家媳婦做錯了什麼嗎?」
眾人面上一愣,以為她沒聽懂,便又說了一遍,主要表明的是那陳夫人的身分太低了,嫁到陳家來實在是給陳家丟臉,偏她又是個不知趣的,沒有因此而避著人,反而十分高興地遊走在夫人們的聚會中,曝露出小戶之家的小性子,暗地裡不知給人看了多少笑話。
夏如翠繼續淡定道:「既然沒做錯,又沒有犯七出,她做什麼不能出門?娶她的又不是我,我沒意見啦。」
不知道怎麼的,在場的夫人都覺得她在裝傻,分明是在恥笑她們管得太寬了,一時間都有些訕訕的,更因為夏如翠沒有按著她們的劇本走而有些憤怒,覺得自己被個丫鬟出身的女人鄙視了。
這時,一道甜美的聲音傳來,「哎呀,妳們不要再欺負我三嫂啦,小心等等我三哥不高興呢。」
「四小姐這是心疼嫂子了呢。」一個夫人掩著嘴笑道。
「才不是,我是心疼我三哥,不准欺負我三哥的新娘子!」那姑娘大聲說著,聽聲音似乎不過是十二三歲。
「婉婉,別這麼和長輩說話。」秦氏說道。
夫人們沒有計較,這溫婉是太師府的嫡小姐,是任性了點兒,但她也有那個任性的資本。
夫人們陪在新房裡消磨了好長時間,等天微微發暗時,終於陸續地離開了。
此時,夏如翠也覺得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頭上頂著的鳳冠更是重得讓她恨不得腦袋直接磕到床柱上。
見她有些坐不住,青衣低聲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夏如翠伸手扶扶鳳冠,無辜道:「我餓了,有沒有東西吃啊?」
「這個……」青衣有些無措地看向喜娘。
喜娘無語地看著她們,第一次見到進入新房的新娘子這麼理直氣壯地要吃的,「夏姑娘,請再稍等一會兒,新郎官很快就會回來了。」喜娘勸道,不能讓她壞了規矩。
「很快是多久?」夏如翠問。
「這個……聽外頭的聲音,應該還有一兩刻鐘吧。」
一聽,夏如翠失望了,打著商量說道:「那我每樣都悄悄吃點,妳們當作不知道就行了。」
喜娘實在是無奈,這種犯二的問題就不要問了,身為個新娘子,妳不覺得自己太多話了嗎?
第二章
好不容易天黑了,終於鬧夠了的賓客方放過今天的新郎官,又簇擁著他往新房而去,擺明著要鬧洞房。
溫良喝得有些高了,但理智還在,被一群男人推搡著往新房走,心裡實在是惱怒,含著酒意的桃花眼惡狠狠地瞪著那些男人。
這些人都是溫良以前在軍營裡共過事的同僚,大半受過他的捉弄也被他狠狠地折騰過,對他可謂是又敬又怨,今天難得是他的大喜日子,這些人不趁機整回來,以後估計就沒機會了,所以根本不理會他的瞪視,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將他往新房押去。
還未離去的女眷們微蹙著眉頭目送那群魯男子,眼裡不掩對他們這些武人的鄙夷之色,幾個年輕的姑娘們甚至心中咒罵起這些粗魯的男人,生怕已經醉了的溫良被他們粗魯的動作弄傷。
倒不是她們有多擔心溫良,純粹是覺得站在一群粗魯的男人中間,俊美高華的溫良就像男神一樣發光發熱,自然會成為眾目焦點。
直到他們在轉角消失,女眷們方收回了目光,心頭有些悵然若失。
新房裡,餓得有些垂頭喪氣的夏如翠聽到外頭傳來的喧譁聲,木木的沒反應,等聽到喜娘高興地說新郎官回來了,夏如翠頓時像戰鬥的公雞一樣抬頭挺胸,坐得端端正正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青衣、緋衣見那滿血復活的模樣,忍不住臉蛋扭曲了下,開始覺未來的日子她們有得勞神了。
喜娘見一群人擁簇著玉面微紅的新郎官進來,不由愣了下,但反應也快,趕緊讓丫鬟端來醒酒湯讓他喝了,免得喝得高了,稍會出了差錯就不吉利了。
待溫良喝了湯後,眾人又開始起哄著要看新娘子,那豪邁的大嗓門,讓後頭跟來一同看新娘子的女性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溫良深吸了口氣,接過下人遞來的一柄綁著紅綢帶的金色秤桿,輕輕地挑開了新娘的蓋頭。一張端秀的容顏映入眾人眼簾,柳眉杏眼,端麗的瓜子臉,中上之姿,但那雙眼睛特別的靈動,微微一瞇,笑容喜俏,讓人打從心底想要回應她的笑容。
厚臉皮地擠過來鬧洞房的都是一些軍中武將,待在軍營久了,母豬也能賽貂嬋,此時見到如此清新喜俏的新娘子,自然個個叫好,聽得溫良喜孜孜的,拱著手說客氣,很快又被男人們罵他臉皮太厚之類的,一片熱鬧。
只有遠處的女眷頗不以為然,暗暗比較,覺得自己比個丫鬟出身的傢伙有資本,可溫良卻因報恩而娶了這麼一女,心下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過了半天,笑鬧聲才停下來。
喜娘笑容滿面地為新人們送來了吉利的食物。夏如翠此時看到食物雙眼發光,送來什麼就吃什麼,也沒有嫌棄它半生不熟,倒是每次喜娘問食物生不生時,她嘴裡的食物都沒來得及咽下,哪裡顧得及回答,只能含糊地說了生,惹得眾人發出了轟笑聲。
喜娘例行說了些吉祥話後,又給他們倒了兩杯酒,笑道:「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這時周圍的哄笑聲越發的大了,夏如翠看了他們一眼,依然很淡定,接了酒杯,與溫良手臂交叉,臉頰相依,將一杯酒咕嚕咕嚕喝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喝水呢。溫良看她將酒當水一樣牛飲,實在是有些無奈又好笑。
眾人又鬧了一下,最後終於被忍無可忍的溫良放了狠話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不過讓人挫敗的是,他們鬧洞房,應該嬌羞無限的新娘子卻一直很淡定地隨著他們鬧,這等淡定工夫讓他們讚嘆一聲,莫怪婚禮上面對刺客能不驚不乍,從容應對。倒是新郎官幾次紅了臉,襯得那俊顏越發的迷魅,連身為男人的他們心裡都有些吃不消,趕緊撤了。
見狀,喜娘也頗為識趣地過來又說了些吉祥的話後,溫良給了她一個大紅包,便讓她下去了。
沒有喜娘在旁指揮,夏如翠一下子沒了束縛,伸手就將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跳下床去伸了個懶腰,轉頭便見到自家新上任的夫君的手伸在半空中,表情頗為怪異,不禁歪了下腦袋問道:「溫大人,怎麼了?」
溫良看了眼那鳳冠,慢吞吞地收回手,咳了聲說道:「沒事,餓了吧?先去吃些東西。」
聽到有東西吃,夏如翠更不客氣了,邁開了兩步後想起自己嫁人了,趕緊退回來,一副溫良恭順地站在溫良身邊,笑道:「溫大人,咱們去吃東西。」
溫良哂然而笑,拉著她的手坐到擺著各色食物的八仙桌前。
夏如翠施施然地填飽肚子,再去將妝卸了,又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等萬事備矣,已到了歇息的時間。
回到新房,溫良並不在,只有青衣和緋衣在旁伺候,問了她們,方知道溫良在外間的耳房裡洗漱去了。
趁著姑爺沒有回來,穩重的青衣悄然在夏如翠耳邊說道:「小姐,王妃交給您的圖集放在那邊抽屜裡,說洞房前看看。」
夏如翠眨眨眼睛,疑惑道:「看圖集做什麼?」
青衣雖然還沒嫁人,但聽府裡的嬤嬤嘀咕過,隱約知道那是什麼,但卻不好意思說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帶過。將新房整理了下,青衣和緋衣便下去了。
窗臺前的龍鳳燭還在靜靜地燃燒著,被青衣特地提醒的夏如翠去抽屜將那圖集拿出來,是一本裝訂精美的圖集,封面畫了兩朵盛放得妖嬈的合歡花,中間龍飛鳳舞地寫了「避火圖」三個字。
避火圖?夏如翠撓了下腦袋,這名兒聽過,不過裡面的內容是什麼倒沒有瞧過,旁人說起這圖時,也是一副你懂我懂的曖昧表情,鬧得她時常疑惑。既然王妃說洞房前要看,那麼就看一下好了。
正準備翻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丫頭,妳在幹什麼?」溫良和聲問道,唇角微翹,看起來心情極好,只是當他瞧清楚某個丫頭手中的東西時,饒是再鎮定,不由有些臉紅。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娶妻,平時再足智多謀,對這事情上也沒什麼概念,二十幾年來因這樣那樣的事情使得他幾乎不近女色,對接下來的事情有好奇也有激動,所以今晚對成為他妻子的女子,他下意識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我家小姐吩咐,要看這個東西才能洞房。」夏如翠認真地道,一副忠犬的表情。
溫良心裡又開始鬱悶了,這丫頭未免太聽肅王妃的話了,天知道這丫頭會這麼二,估計是肅王妃教出來的。因著心中那股不服輸的惱意,溫良淡定地將那本圖集拿走丟到一旁,說道:「不用理會王妃的話,我會教妳。」
溫良說著,將她摟進懷裡,低首輕輕地碰了下她的臉龐。見她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杏眼瞅著自己,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心頭一熱,忍不住沙啞地說道:「丫頭,閉上眼睛。」
夏如翠聽話地閉上眼睛,然後感覺到溫暖的吻落在她的眉間,漸漸往下移,直到唇上時,加重了力道,吞噬了她的唇瓣。這種感覺很新奇,因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要怎麼做,直到雙唇被對方溫軟的舌挑開,男性強勢的氣息霸道地侵略著她的口腔。
等暈暈然的腦袋清醒時,她已經被壓在床上了,兩人同樣衣襟不整。
「等等!」夏如翠伸手阻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很認真地說道:「溫大人,這樣不對吧?」
溫良此時已是情動,眉眼染上無邊春色,桃花眼波光瀲灩,實在是秀色無邊。某個遲鈍的二貨此時也有些頭暈腦脹,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上啃了一口,說道:「溫大人,你真好看,我想吃你。」
溫良一陣挫敗,「男人不能說好看!」而且吃的話,也是他吃她吧。
「哦。」夏如翠受教地點點頭,換了個說法,「溫大人,你真是秀色可餐。」
「妳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溫良實在是沒轍,「不會用成語以後就少用。」
夏如翠卻有些疑惑,「不對嗎?可是我家小姐說,一個人長得好看得讓人想咬,就是秀色可餐。」
溫良身形一個不穩趴在了她身上,半晌問道:「那王爺是不是也被王妃說過秀色可餐?」
「對。」
連肅王那樣森冷嚴肅到讓人不敢直視的強人都秀色可餐了,他好像也不要緊了……不對,他怎麼能被個二貨給同化了呢?男人不能說秀色可餐!
也算是被這丫頭打擊得習慣了,溫良很快便振作起來,決定拿出男人的魄力,將這丫頭搞定。連北越蠻子他都能搞定,他就不信搞不定個二貨。
於是揮下帳幔,床內的光線變得迷離,再扒掉衣服,兩人袒誠相見。
但是,很快又有問題了。
「溫大人,那個好醜欸……」她一臉同情地看著他,「沒想到溫大人高華好看的外表下還長了這麼根醜陋的東西……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說著,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大義凜然,堅決為他保密的模樣。
夜色朦朧,桌上的龍鳳喜燭燃燒過半,燭臺上落下斑斑燭淚。窗外,冬夜清冷的夜風吹過,蟬淒清的鳴叫在高大的榛樹上聲聲作響。與清冷的蟬鳴聲相反的是貼著雙喜紅字的新房裡融融的春意。
為了不聽那些時不時地打擊他男性自尊心的話,溫良索性堵住她的嘴,努力埋頭幹活。只是這樣一來,某二貨卻不幹了,嗚嗚地叫起來,雙手揮舞著,干擾著他的動作。彼此身體相蹭,如添了一把火,讓他深邃的眼睛黑得無一絲光澤,使他無瑕的俊容平添了幾分迫人的氣息,宛若一匹勢待即發的凶獸。
終於脫離了他的唇舌後,夏如翠深深地吸了口氣,胸脯劇烈起伏著,俏臉粉紅,眼角染上水霧,喘息著有些埋怨地說:「溫大人,不必這麼凶殘,你不想聽我說話,我閉嘴就是了嘛……」還委屈上了,一副對方無情冷酷無理取鬧的表情。
溫良氣絕,敢情是他的錯了?剛才是誰說他的「東西」醜的?這很傷男人自尊心好不好,果然不能對個二貨抱有太多期待的。或者說,他剛才不應該因為和肅王妃賭氣,不讓她看避火圖添點常識的,不然也不會說出那麼二的話來。
然而溫良也有些小氣,就算是避火圖,他也不樂意這丫頭去看別的男人的身體,還不如讓她看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妳不准再說一些氣我的話。」溫良嚴肅狀。
夏如翠瞪大眼睛,訝然道:「溫大人,我又氣到你了嗎?這不是事實嗎,用不著生氣吧,我不會嫌棄你的。」她一副無限包容的表情,「溫大人放心吧,我既然嫁給你為妻,不管你好的、壞的,我都不會嫌棄的。」
「真是謝謝啊。」溫良咬牙切齒,實在是憋不住,低頭猛地在她鎖骨上咬了一口。
夏如翠沉默了下,有些小心道:「溫大人,你剛才沒吃飽嗎?床頭有紅棗、花生、桂圓、百合,你要不要吃?」紅棗、花生、桂圓、百合之物自然是先前喜娘丟到新床上的吉祥之物,後來被青衣和藍衣收起裝在盒子裡,就擱放在床頭。
「閉嘴!」
聽出他聲音裡的不穩,擔心洞房花燭夜新婚夫婿出了什麼意外,夏如翠終於如他所願地閉上嘴。
雖然嘴巴是閉上了,但是身體的感覺卻更加敏銳了。夏如翠悄悄捏緊身下的被褥,抿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些羞人的聲音。只是身上的男人的氣息逐漸不穩,有時動作急躁生澀又粗魯了些,弄得她有些疼,那遊移在赤裸的身體上的手讓她下意識地想弓起身體逃避,這感覺真的好怪。
溫良雖然沉迷在陌生的感官享受及探索中,但也會分心注意她的反應,見她嘴唇抿得死緊,眉梢蹙緊,心中微有些憐惜,也怕自己做得不好,讓她印象大跌,這可是比之前的事情更挫傷他的男性自尊。這讓溫良多少有些後悔以前在軍營中,拒絕了同僚約他一起去紅帳增長見識的事情,若是那時多些好奇心去觀摩一下,相信現在也不會弄得這般糟糕吧。
不過那時身處邊境,民風慓悍,女人為了生存,大多強悍得甚比男兒。他尊重她們,自然不會去招惹她們,也沒想過在那種地方要找個女子伺候自己的起居。就算其中遇到性子溫婉、長相漂亮的女子,卻因對方功利心太重,太過注重他的容貌,抱著別樣目的接近,又讓他不喜歡,直接拒絕。
所以在邊境待了近七八年,他潔身自好得不可思議,私底下曾被那些軍中的同僚猜測他是不是有問題之類的。雖然最後那些說閒話的人都被他惡整一番,但這種八卦流言卻成為了那些將士們單調蒼白的軍旅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溫良額上泌出了細密的汗珠,伸手摸了摸她柔韌纖細的腰肢,極喜歡那種柔膩如脂的觸感,心神微微有些蕩漾起來。俯身在她唇上輕輕地蹭了下,素來中性溫磁的聲音變得沙啞,「丫頭,難受就叫出來。」
夏如翠搖頭,表情有些不自在,將臉撇到一邊。
愣了下,溫良方知道她是害羞了,真是讓他大吃一驚。吃驚過後,卻是止不住的歡喜,會害羞證明這丫頭對他不是沒感情的,並不是因為當初他的百般誘惑才會答應嫁給他,如此甚好。
溫良此時滿心柔情蜜意,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永遠不分開才好,托起她的腰肢,讓兩人身體親密交纏,直到生澀的前戲準備得差不多後,方分開她的雙腿。
雖然很害羞,但是夏如翠的思維不同於尋常的姑娘家,若是普通的女子這種時候早就羞得閉上眼睛任人為所欲為了,但她倒好,感覺到私密之地被什麼東西頂上時,瞪大了眼睛低首望去……視覺效果很刺激,特別是配合著身體被貫穿時的那種撕裂一樣的痛楚,讓她痛叫一聲,眼睛流出眼淚。
「溫大人,你、你……」她的臉蛋皺到一起,痛得語不連貫。
溫良僵硬地將自己停在她體內不動,小心地安撫著她因為疼痛而繃得死緊的身體,輕聲道:「抱歉,只有一次,以後就不會疼了……」
夏如翠疼得很委屈,吸著氣,哽咽道:「你怎麼知道?那麼粗的棍子,怎麼可能不疼。」
「我聽人說的,應該吧。」溫良也有些不確定了,依稀彷彿是軍中那些男人聚在一起說葷段子的時候說過,不過那時沒放在心上,「呃,放心吧,多做幾次就不疼了。」溫良只能這麼安慰,心裡也捨不得這丫頭疼。
聽到他的話,夏如翠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還要多做幾次?每次都要被那麼粗、那麼醜的棍子捅?溫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會死的吧?」說著,面露慘然之色,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她就應該同王妃表忠心,一輩子不嫁人,伺候小主子也比被人捅較好。
溫良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才好。打擊是有的,但是經過這丫頭幾年的荼毒,他的抗打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所以很淡定地將她的話無視了,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發現她又開始精神充沛了,溫良微微一笑,邊吻著她的嘴防止她說一些沒常識的話邊開始輕輕地律動起來,隨著越來越激烈的動作,兩人再也無心說話,都投入到這場纏綿之中。
終於結束後,空氣中瀰散著曖昧的氣味,讓人臉紅心跳。
溫良將滑落在胸前的黑髮撩到耳後,隨意攏在背後,便關切地看著身下的女子。此時他肌膚紅潤,嘴唇嫣紅,眉眼溢著春意,桃花眼中波光沉沉瀲瀲,襯得一張精緻無瑕的俊容光彩奪目,讓人無法逼視。
而夏如翠此時並沒有那種心思去欣賞美男,她癱在床上,只覺得下面仍是密密地刺痛著,估計腫了吧,顯然剛才的性事並不是那般的美好,到了最後,那越發粗魯的動作雖然讓她動了情,可結束後反效果卻是疊加的,難受死了!
「丫頭,妳沒事吧?」溫良柔聲問道,桃花眼在她沒覆蓋被子的肌膚上游弋。
夏如翠抬眸瞅他,癟了癟嘴,聲音略微沙啞地說道:「溫大人,我口渴。」
溫良抿唇而笑,披上一件外衫便下床去為她倒了杯清水過來,餵她喝下後,又上了床將她攬到懷裡,輕輕撫著她胸前被他無意間咬得發紅的幾道牙印,雖然有些懊惱,但又有一種男性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雖然很累,但夏如翠卻睡不著,拍開他的手說道:「溫大人,身上黏黏的,我想去洗洗。」這麼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指使他了?
聽罷,溫良只能嘆口氣將手收回,知道剛才是折騰得夠嗆,估計稍會他再想壓她做一回是不成了。
溫良起身轉過屏風,不一會兒端了個銅盆回來,親自擰乾了一條柔軟的絹帕為她擦拭身軀。夏如翠原本是想自己來的,但是溫良堅持,便也不與他計較。
身上弄得乾爽後,眼皮也搭拉下來,睏意一陣陣襲來,想睡了。
溫良看了眼床上昏昏欲睡的女子,視線被床上那條沾了血的白巾吸引,自然曉得那是什麼,俊臉一紅,趕緊將它撿好,放到一旁準備的匣子裡裝著。做完這事,轉過身來時,卻見應該閉眼睡著的人正睜著眼睛看他。
「怎麼還不睡?」溫良溫聲問道,伸手將她額際上的髮往後捋去,露出柔和潔白的額頭。
夏如翠的眼睛從櫃子上的匣子溜了一圈轉回來,問道:「那個東西要給長輩看嗎?」
「對。」
理解地點頭,夏如翠嘆了口氣,「原來這就是你要將我弄出血的原因,溫大人,我錯怪你了,你還是很好的。」
溫良深呼了口氣,不,他很不好,他現在就想再壓著這丫頭繼續幹些讓她哭泣求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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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運費: | NT$12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
基本運費: | NT$1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
基本運費: | NT$10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