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皇帝都沒他家娘子大!
妒夫世子怎能忍受閒雜人等接近自家親親老婆?
且看這個醋罈子如何左打男、右防女,將她一人護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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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王世子楚嘯天,那可是個令人頭疼的主兒,欺男霸女、
調戲良家婦女,只要看順眼的女子,二話不說直接搶回王府,
傳言京城裡的花街柳巷哪一處不是他的玩樂場合?
這回,人稱京城第一霸的楚嘯天,不但看上了小小翰林院的女兒,
還不顧皇家臉面,硬是冷落眾家王公貴族世家女,
非要下聘求娶柳欣翎入府當世子妃不可。
皇上賜婚,誰敢抗旨,柳欣翎知道自己若是不嫁,
那她柳家一家子就要遭罪了,誰知,洞房花燭夜,
那該死的安陽王世子,竟然拿著一副啃不到肉骨頭的可憐樣,
萌得她什麼都允了,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新床都給折騰得塌了……
第一章
「柳編修,恭喜啊,能得皇上親自指婚,你家小娘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柳編修,能與安陽王府結成親事,也是你們柳家大半輩子修來的福氣,恭喜恭喜!」
「柳編修,今兒去喝幾杯吧。」
柳明成站在紫宸殿外,聽著同僚們用著羨慕、或鄙視、或同情的語氣同他說恭喜,一張老臉青紅交錯,縮在廣袖裡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幾次差點壓不住脾氣,可還是端著張笑臉與他們虛與委蛇,不能得罪人,讓他生生憋了股邪火。
他們恭喜的也沒錯,因為就在剛才的早朝上,當今皇上親自賜婚,將他家小女兒指婚予安陽王世子楚嘯天,兩個月後完婚。
婚事如此匆促,一個姑娘家的嫁妝,哪能在兩個月內匆匆準備完善?而且最重要的是,讓他的小閨女嫁給那個京城第一霸,讓他心裡老大不願意。
只要是在京城混的人,誰人不知道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
安陽王世子楚嘯天,那可是個令人頭疼的主兒,欺男霸女、調戲良家婦女,京城裡只要是他看順眼的女子,二話不說便搶回王府裡狎玩,品行不良、不學無術、性漁色,京城裡的花街柳巷都是他的玩樂場合。
聽說他曾為了鎖歡閣裡的一個紅牌一擲千金,還曾在街上為了個女人與人大打出手,硬是將人打得斷了兩條肋骨,生生氣得安陽王差點臥病不起。
總之,安陽王世子的種種劣跡真真是罄竹難書,一言難概!
是以就算安陽王深得皇帝寵信,安陽王世子未來可能前途無限,但京城裡還是沒有哪家大臣願意將自家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使得安陽王世子的婚事就這麼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二十歲,仍沒有說過一門親事。
可是就在今天早朝快要結束時,崇德皇帝話鋒忽然一轉,就讓太監將他賜婚的旨意當眾宣出,當場震驚了所有的人。
雖然安陽王世子是個不入流的,但好歹他以後會繼承安陽王的爵位,是未來的親王,如此身分娶個名門世家女也是使得的,雖然可能沒有世家女子願意嫁他……
而皇帝為何將一個翰林院小小編修的女兒賜婚予安陽王世子?眾人看向站在親王列中的安陽王,卻見他從頭到尾一臉淡然平靜的神色,就知道這事情他是事先知曉了。
眾人猜不透皇帝的旨意,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去道聲喜,聖旨既下,此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無人能改變,無論是替柳家小娘子惋惜的,還是忌妒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之女竟然能攀上安陽王府的,都在面上喜慶非常地恭喜即將要結成親家的兩人。
對同僚的賀喜聲,安陽王在舉手投足間就比柳明成顯得有誠意多了,溫和地笑著拱手道謝,連連說著屆時請他們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安陽王是個性子寬和的人,做事中規中矩,能爬到這位子上並非他有多聰明、多能幹,純粹是當年崇德皇帝登基時,他佔了個護駕有功的功勞。
再加上他又是皇帝的兄長,母族都是姚姓女,與同樣流有姚家血脈的皇子更多了層親近,自然極得皇帝的寵信,相信只要他此生不謀反,皇帝會一直讓他榮寵到老,下一代也會繼續榮寵到老。
而安陽王此生唯一令人垢病的,大概就是他妻妾無數卻只生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不成器的,生生讓人看了笑話,不過他那兒子雖然不成器,也經常在京城中惹事,但奈不住皇帝護著啊。
也不知道那紈褲世子楚嘯天到底哪點入了皇帝的法眼,無論他鬧得多過分,皇帝不只睜隻眼閉隻眼,偶爾還會護他一護,讓被楚嘯天這紈褲欺負的人,生生憋出了一股邪火。
所以楚嘯天此人之所以如此的乖張無用,不只是爹娘寵的,還有皇帝的一份功勞。
安陽王與身旁道喜的同僚們說完話,便走向柳明成。
若是平時,柳明成一定受寵若驚,覺得能讓一位親王親自過來找自己說話,是一件十分殊榮的事情,可現在他只想對著安陽王那張老臉一拳打下去。
「柳編修,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還請不吝賜教。」安陽王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風範,威嚴中帶著謙遜有禮。
看安陽王的態度,此時柳明成還有何不明白的?這安陽王府分明是相中他家的閨女,又怕自家世子那副德行,他們柳家是絕對不會將女兒嫁過去的,便去請皇帝賜婚,聖旨一下,若他們柳家不願意,便是抗旨不遵,輕則要被貶謫流放,重則可是要被殺頭的。
柳明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會兒,拱手還禮,皮笑肉不笑地說:「好說好說,應該是王爺請多包涵。」
彼此又互相說了會兒客套話,安陽王終於告辭而去,柳明成也冷著張臉朝宮外走去。
路上自然又遇著了一些同在翰林院任職的同僚,柳明成看著這些同僚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同情憐憫的目光,一股邪火真是越燒越旺。
柳明成鬧不明白,為何堂堂的親王府會看中他家的閨女,自己只是一介出身寒門的翰林院編修,沒什麼東西可圖的,一個王府的世子娶了他家的閨女根本是只賠不賺。
況且安陽王世子以後要承襲安陽王的爵位,世子妃以後也會是安陽王妃,哪能隨便娶個翰林院小小編修的女兒,光是門不當戶不對就惹人笑話了。
大抵是上天看柳明成太糾結了,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他的上司翰林院學士周亦文請他上茶樓一聚,同他說明了今兒賜婚的緣由。
等柳明成告別了上司回家時,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想了種種的緣由,卻未曾想過,安陽王府之所以相中他的小女兒,只是因為認為柳家女能生,柳明成想起自己的夫人,還有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女兒,不由撫額。
柳明成家道中落,只是個寒門子弟,早年進京趕考,雖然榜上有名,卻與前三甲名次相差甚遠,只混到了翰林院庶起士,這些年也是兢兢業業,加上為人實在耿直,到了這把年紀也只混了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柳明成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妻子給他生了五兒三女,其中大兒子、大女兒是雙生,二兒子、三兒子、二女兒是三胞胎,四兒子、五兒子是雙胞胎,只有三女兒特別了點,是一胎出來的,比四兒子和五兒子這對雙胞胎大三歲。
這一生就是雙胞胎或三胞胎的,可是羨煞了旁人,甚至有許多人上門來同他討教這生孩子的訣竅祕方,柳明成每每只能苦笑,哪有什麼訣竅祕方的,他與夫人都是實在人,孩子就這麼來了,他也沒辦法啊。
只是柳明成卻未曾想到,自已家的這種情況竟然讓安陽王府認為柳家女能生,相中了他家及笄不久的小女兒。
柳明成想起安陽王這一生妻妾無數,可就只有正妃生了楚嘯天這麼個寶貝疙瘩,也實在是冤孽,安陽王府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才會不顧皇家臉面,求娶了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女兒作世子妃。
柳明成步履沉重地走回家,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同自家夫人交代這樁婚事,不由得頭疼不已。
◎ ◎ ◎
隨著早朝的結束,安陽王世子與翰林院編修柳明成之女的婚事,很快的成了京城的熱門話題。
很多人都說,柳家小娘子這一生就這麼栽了,竟然被賜婚給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紈褲子弟,這得祖上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會攤上這麼一門親事。
也有人說,安陽王絕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奈何時間是把殺豬刀,有心無力啊,所以只能將主意打到兒子身上,到頭來竟然挑了這麼個身分低微的女子進門,真是讓人不得不掬一把同情之淚。
柳明成回到家,沉著臉將此事與自家夫人一說,夫妻倆相對坐著同樣愁眉苦臉。
柳夫人生生哭溼了一條帕子,哭哭啼啼地對柳明成說:「夫君,這京城裡的世家姑娘多得是,不乏品貌才德上乘的,皇上為何偏偏相中了咱們的三丫頭?那安陽王世子,即使妾身是個內宅婦人也聽過他不好的傳聞,哪裡是姑娘家能嫁的良人?三丫頭若是嫁過去,那不是生生入了火坑,一輩子就毀了嗎?」
柳明成嘴角抽搐,難道要他同夫人說,因為安陽王府認為他們柳家女人能生,所以才相中他小女兒的嗎?
「夫人,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咱們再不願意也不能抗旨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柳夫人聽罷,眼淚流得更凶了,心知她家三丫頭這一生算是完了,可是又能怎麼著?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若是他們抗旨不遵,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老太太年紀大了,難道臨老了,還要因為兒孫的事情連累得流放到邊城之地?
柳夫人又哭了一陣,終於使人去將三女兒喚過來,無論好歹,他們都要將此事親自同她說明。
柳明成的三女兒柳欣翎住在寄心院,離正房比較遠,算是府裡最偏僻的一處院子,雖然地處偏僻,但裡面的院子卻是府裡最精巧漂亮的,柳家姑娘未出嫁前都喜歡往這邊鑽。
午後,春日的陽光明媚,窗外開得正妍的迎春花在陽光下綻放,裝飾了整個春天。
正對著窗戶的一張桌子前,一名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少女,像貓兒一般雙腿蜷曲起正坐在那兒,抱著一個本子,手裡拿著黑色的炭筆,眼睛不時地往窗口看去,對著窗口描摹著什麼,那張被固定在硬紙板上的白紙,一朵黑白色的迎春花躍然紙上,生動活潑。
這時一個丫鬟匆匆地穿過迴廊,跑進了柳家三小姐所在的院落,直撲花廳。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丫鬟慌裡慌張的聲音使得窗前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在丫鬟進來之前,少女已經將自己隨意的坐姿換成了最正規端莊的模樣,少女身邊一個神色淡定的丫鬟侍立於一旁,給她倒茶。
看到丫鬟冒冒失失地跑進來,少女一雙清亮無波的大眼睛不悅地瞇起來,「綠衣,何事如此慌張?」
叫綠衣的丫鬟撲進來,原本無比激動的心情,在看到自家小姐秀麗的臉蛋上沉靜的神情後神奇地沉靜下來,可是一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綠衣又喳呼起來。
「小姐,事情真的不好了,奴婢沒騙人,老爺回來了,帶回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據說今兒早朝時皇上親自下旨,給您與那安陽王世子賜婚了,這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夫人已經讓人來喚您過去,要告訴您這件事情了。」
柳欣翎沉靜地看著丫鬟,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鎮定,彷彿丫鬟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
「三小姐,那可是傳說中無惡不作的色渣世子啊,您真的不給點反應嗎?」綠衣不明白,都到這當頭了,自家小姐怎麼還可以這般的鎮定。
柳欣翎點點頭,只是說了聲知道了,便打發喳呼的綠衣下去了。
等綠衣帶著一臉擔憂不解的神情離開,柳欣翎終於沉下臉,原本秀麗的面容扭曲起來,一雙清亮的大眼睛如草原上的野獸般,惡狠狠地瞪著虛空,彷彿那是她半輩子的仇人一般。
「咯啦」一聲,突然有什麼東西裂了。
一旁侍立的丫鬟上前一步,將柳欣翎捏住桌子一角的手掰開,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小姐,就算生氣也請別拿桌子出氣好嗎?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同夫人交代,您房裡的桌子掉了一角兒的事情,看這斷痕,老鼠啃掉的理由是不能再用了呢。」
聽到丫鬟的話,柳欣翎攤開手,看到被她盛怒之下硬生生掰下的書桌一角,頓時也有些無奈了,而丫鬟硬邦邦地睜著一雙死魚眼說著這種話,更是讓人覺得無比的無奈啊。
「那就說是一隻野貓闖進來,用爪子撓掉了。」
「小姐,野貓沒有那個力氣直接撓掉一角兒,而且野貓的爪子撓東西的痕跡不是這樣子的。」丫鬟義正嚴詞地說。
柳欣翎抿唇,不悅地瞪了丫鬟一眼,「墨珠,我發現妳越來越像個老頭子了,什麼都愛較真,這樣不好,很容易老的。」
「小姐,奴婢是很認真的在為您煩惱,請別扯開話題,行嗎?」墨珠仍是一臉淡定地說。
柳欣翎歪歪嘴,站起身來不再理她,就著旁邊架子上的銅盆裡的清水洗淨手上的炭跡,理了理衣服,端莊嫻靜地坐著,等候娘親身邊的大丫鬟過來。
柳欣翎並未等太久,柳夫人房裡的大丫鬟倚綠便進來了,告訴她,老爺夫人請她到正房的偏廳敘話。
柳欣翎施施然地站起身,換了件比較深色的衣服,便隨著倚綠一起出去了。
來到正房的偏廳,柳欣翎發現爹娘的神色都不怎麼好,而且娘親眼眶紅腫,明顯是哭過了,柳欣翎心裡明白,卻只能嘆息一聲。
柳欣翎上前給爹娘請安,然後安靜地坐到爹娘對面的位置上。
柳明成夫妻看著端莊斯文的小女兒,這氣度、這容貌,無論嫁到哪一家都是當家主母的派頭。
而且這小女兒也是他們夫妻倆三個女兒中生得最美麗的,秀麗的容顏、明亮的大眼睛,身姿纖細婀娜,望之不俗,為人更是孝順知禮、端莊嫻淑、溫婉可人,是他們夫妻倆的驕傲。
可是這樣的小女兒,卻即將要嫁給京城裡有名的紈褲子弟,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如何不教他們傷心難過?他們從未想過要用兒女的婚姻去攀龍附鳳,他們只想兒女們有個平安喜樂的家庭,快快活活過一輩子,如他們夫妻一般,雖無大富大貴,但一生平安知足。
「爹、娘,你們叫女兒過來有事嗎?」柳欣翎笑著開口,既然爹娘說不出口,那麼就由她主動吧。
柳夫人聞言又哭起來,用帕子捂著嘴嗚嗚直哭,說不出話來。
柳明成聽得心酸又煩躁,只能無視夫人的哭聲,清清喉嚨對女兒說道:「三丫頭啊,爹要告訴妳一件事,希望妳聽了別太激動,爹也是無可奈何……」
「你們說吧,女兒聽著。」柳欣翎沉靜地說,她安定的態度極能安撫人心,使得柳明成心裡也不禁踏實幾分。
「三丫頭,今兒早朝,皇上給妳和安陽王世子賜婚,兩個月後舉辦婚禮。」
柳欣翎看著爹娘,目光微動。
「三丫頭,爹這輩子雖然沒什麼能力,估計在致仕之前都只能止步在翰林院編修的位子上,可是爹從來沒有想過拿你們兄弟姊妹幾個去換榮華富貴,爹只希望你們嫁個好人家,和夫婿和和美美地過一生便足矣……」
說到動情處,柳明成頓了頓,似乎將那股難受感咽下,方繼續道:「可是皇上親自賜的婚,咱們家若是抗旨不從,不只是不忠不孝,全家人的性命都得……」
柳明成是個讀聖賢書長大的標準古代封建男人,忠君愛國是他們刻入骨子裡的東西,讓他說出什麼抗旨不遵的話,實在是太為難了,他說不出口,甚至連想都未曾想過。
「爹,您不必說了,我知道。」柳欣翎幽幽地打斷爹未完的話,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溼潤地看著自家爹,像濛上了一層江南煙雨霧色,「既然是皇上賜的婚,那麼女兒嫁便是了。」
聽到女兒清柔的聲音和肯定的語氣,柳夫人終於忍不住撲過來抱著女兒哭起來,邊哭邊叫著她的乳名,淚如雨下,彷彿這女兒就要失去一般。
柳欣翎少不得又要安慰娘親一番,直到娘親哭累了,方讓丫鬟們將娘親扶下去休息。
此時偏廳裡只剩下父女倆,柳欣翎看著爹,欲言又止。
「翎兒可是想問爹,為何安陽王府會挑中妳做世子妃?」柳明成問道。
柳欣翎點點頭,目光沉靜。
她只是個七品翰林院編修的女兒,嫁個小官員或小戶之家作個當家主母可行,可若是成為世子妃,她的家世如何都是不夠的,特別是在這出個門都能遇到皇親國戚的京城,一個正七品的官員遇到宰相府裡的門房都要禮遇幾分,所以在聽到指婚這個消息時,她直覺其中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柳明成抿了抿唇,有些氣惱又有些憤恨地說:「還不是那安陽王不能生,所以將主意打到了兒子身上!」
柳欣翎眉頭微微皺起,面色有些僵硬。
她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爹話裡的意思,那安陽王府許是以為柳家女能生,所以才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而柳欣翎也知道自家的情況,單是爹娘那強大的生育能力,就夠人汗顏一把了。
或者是因為同未出閣的女兒說這等事情,柳明成一陣尷尬,見女兒目光微沉、神色淡定,心裡也去了幾分尷尬,他這個女兒自小便沉靜穩重,學什麼都又穩又好,雖然在姊妹中長得美麗出眾,卻從來不恃才傲物,待人謙遜有禮,六藝皆習得不錯,就算是嫁到一些世家大族中也是使得的。
「翎兒,還有兩個月便是婚禮,這段時間妳便在家裡好生繡妳的嫁衣吧,嫁妝的事情,爹會想法子給妳添妝的。」柳明成咬咬牙說道。
「知道了,爹,請您和娘也別太傷心,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咱們無法更改,那就接受吧,或許那安陽王世子也沒有世人所說的那麼不堪呢。」柳欣翎反過來安慰爹。
柳明成和柳欣翎皆知此話不過是個安慰話罷了,但人在絕望時,卻是極需要這些安慰的。
柳欣翎又與爹說了會兒話,才告辭離去。
◎ ◎ ◎
柳欣翎帶著貼身丫鬟墨珠回到寄心院,等進了房後,原本應該沉靜如水的臉龐頓時扭曲起來,一把扛起房內那張實心木的圓桌子就要擲出去……
「小姐,如果您又摔壞了這張桌子,相信夫人又會著人來捉野貓了。」墨珠硬邦邦的聲音響起,提醒這位又要忍耐不住的小姐莫要再使用怪力了。
聽著墨珠那硬邦邦的聲音,柳欣翎頓了頓,慢慢地將那張桌子放回了原處。
一個長得纖纖弱質的姑娘,徒手扛起一張實心木所製的桌子,這模樣實在是太違和了,墨珠從最先的驚訝到現在的淡定提醒,也是走過了一段心路歷程後,才終於習慣了自家小姐天生擁有拔山扛鼎的怪力。
為此,墨珠走上了同自家小姐狼狽為奸……哦,不,是為自家小姐遮掩的路子,還訓練出硬邦邦的口吻,乍聽之下實在是讓人倒胃口,但也很能冷卻人激動的神經,像警世鐘一般提醒人切莫要做錯事情。
柳欣翎深吸了幾口氣,扶著桌子一副不勝虛弱的嬌弱模樣,淡淡地對丫鬟說:「好了,我不會破壞傢俱的,妳不用再擺那臉色了。」
墨珠瞅了她幾眼,方問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
柳欣翎瞥了她一眼,「不嫁能如何?難道要因為我不想嫁,使得柳家一家子人都遭罪?」
墨珠不再言語。
「好了,我累了,先躺會兒,妳出去吧。」柳欣翎說著,逕自進了內室。
將床幔放下,柳欣翎躺在床上,手指恨恨地摳著床上的床單,心裡恨恨地詛咒著這個該死的皇權世界、這該死的封建社會、這該死的男尊女卑、這該死的安陽王世子……
詛咒了一會兒,當聽到了「嘶」的一聲,她反應過來時,發現身下的床單已經在她無意識的撕扯下,像張脆薄的紙般撕裂了。
柳欣翎苦笑一聲,坐起身來,拿了床頭的籃子,找出針線穿針撚線,然後開始補起床單來。
柳欣翎有個祕密,誰也不知道的祕密,她是個有前世今生的人。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個很普通的現代女孩,出生在江南地區的一個小鎮上,家裡兄弟姊妹很多,她是家裡最小的女兒,聽話乖巧,在哥哥姊姊的安排下,一路讀到大學畢業。
畢業後進入一家網路公司做平面設計師,工作一年左右,突然在睡夢中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然後開始重新學習,重新適應這個世界,重新適應新的家人和新的人生。
柳欣翎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段日子,她天天哭得喉嚨啞了、眼睛腫了,柳夫人以為她得了什麼病,焦急地去請來大夫,可是大夫也檢查不出原因,柳夫人只能天天抱著她,陪她哭泣,直到她哭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接受了自己投胎轉世的事情後,才開始慢慢地接受今世的家人。
或許上天是為了補償她與前世家人生死別離,賜予了她一個神奇的空間戒指,只是那個戒指裡的空間雖然大得沒邊,卻進不去人也種不了東西,更不能放活物,只能當儲物空間一般放些雜物,像雞肋一般,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而空間帶來的副作用,便是給了她常人難以想像的怪力。
一個長得纖細文質的姑娘,勾勾小指頭就能在石頭上戳一個手指洞……這算什麼啊?難道現在流行美人凶猛嗎?
柳欣翎知道自己有了個只能放雜物的空間以後,根本無法高興起來,特別是這怪力,還要瞞著世人,只能自己在夜深人靜時學習控制力道,這些年來,她已經將那力道控制得隨心所欲,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因無法控制力量而破壞東西。
補好了床單,柳欣翎摸摸床單上,自己再繡上去的一朵花,心中再次感嘆,前世連十字繡都不會繡的人,現在竟然隨意間繡出一朵形象逼真的花兒,這古代閨閣小姐的教育不可不謂嚴苛。
而自己這些年來這麼努力,不就是想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給自己增添些籌碼,好讓自己今後能嫁個好點的家庭,讓自己後半生過得如意點嗎?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再努力提升自己,到頭來卻要嫁一個京城裡有名的紈褲子弟兼色渣世子,聽說他極好漁色,每當看到美人都會將之擄回王府裡作妾狎玩。
這些年來,京城裡只要聽到他出現的地方,方圓百里內的女子皆會自動閃人,就怕這色渣世子倚仗著家世與皇帝對自己的寵愛胡作非為。
而她,真的要嫁給這種男人嗎?一時間,柳欣翎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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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柳欣翎怎麼迷茫難受,兩個月後她都必須嫁入安陽王府。
在賜婚的十天後,京中有官員調動,柳明成遷為翰林院侍講學士,從五品,眾人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相信再過不久,翰林院再有官員調動時,他就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學士了,這個身分雖然不算高,但憑他的資質已經算是不錯了,柳家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頓時,柳家被聞風而來的親戚與同僚踏破了門檻兒,送禮攀關係不足而論,當然,也有一些人對柳明成明恭暗貶的,都認為他賣了女兒才使得安陽王拉他一把,不然以他的資質,幹到死都是個翰林院七品編修,哪能一路往上遷升。
柳明成面上客氣地與他們寒暄,背地裡差點沒有氣歪一張嘴,若是可以,他寧可不要這前程,也不想自己女兒跳進火坑,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外頭熱鬧他們的,柳欣翎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裡繡嫁衣,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當然,已經出嫁的大姊、二姊聞訊回來安慰什麼的,柳欣翎只是安靜淡然地坐著,微笑著傾聽她們為自己打抱不平,還有幾位兄長怒顏咒罵安陽王府仗勢欺人,拿皇上來斷他們後路,簡直是狼子野心,特霸道可惡了云云。
這些她只聽著便好,不去參與,免得更加刺激他們的神經,使得這些正處於熱血方剛的中二少年做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她大哥、二哥、三哥都已經成親娶了老婆,幾個嫂子們性格迥異。
大嫂李氏是個寬厚人,一邊柔和地安撫她,一邊防止自家夫君與幾個熱血的小叔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二嫂劉氏是個冷淡人,一臉事不關已地坐在旁聽著,偶爾插幾句話;三嫂王氏就是個嘴巴把不住門的,什麼都敢說、都愛說,雖然心腸不壞,可是每每說的總讓人不舒服。
這時一起過來,柳欣翎不禁有些頭疼。
老實說,這樁婚事柳家沒有一人是願意的,柳家的幾個兄弟姊妹心裡已經惱恨極了那安陽王世子,特別是在聽說了安陽王世子的種種劣行時,臉色更黑了。
可是這是皇上親自賜的婚,他們再不願意也無法抗旨不遵,這個時代講究聖人之道,「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是刻入骨子裡的品德,一舉一動莫不遵循聖人制定的章法,讓他們抗旨逃婚什麼的,是絕對難以想像的事情。
「三姊,妳是不是真的不願意嫁給那安陽王世子?」柳欣翎最小的一對雙胞胎弟弟之一的柳長風,繃著一張稚嫩的臉問,一旁的柳長雲也跟著沉重地點頭,稚氣的小臉一片憤怒。
柳欣翎抿著唇,淡淡地說:「四弟、五弟,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情。」
柳長風一口氣堵在胸坎裡吐不出來,而更讓他暴躁憋悶的是,都這種時候了,這個三姊為什麼還能如此的安靜淡定?以往覺得她天塌下來也無懼的淡定讓人心安,現在只讓人想揪起來搖晃,咆哮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就不能給點反應嗎?
「好了,我要繼續繡嫁衣了,免得在出嫁之前還沒繡好,可是要遭人笑的。」柳欣翎下了逐客令。
她擔心這些兄弟再待在面前說多了,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又舉起桌子砸,屆時就慘了,所以他們還是走吧。
說實在的,其實他們都錯了,她並不是個淡定的人,相反的她很暴躁,只是兩世的經歷讓她學會了忍耐與淡定,特別是在面對不能改變的事情時,最好保持一顆平常心,不然她真的會暴躁得拆房子也說不定。
送走了回娘家安慰她的兩位姊姊,又將一群兄弟趕出自己的院子,柳欣翎坐在院子裡的涼亭中,面前擺著繡架、手裡捻著針,對著院子裡的迎春花習慣性地發呆。
春日陽光如此明媚,天空如此湛藍,春風如此溫暖柔和,這種時節最好是泡一壺清茶,慵懶地坐在院子裡看看天空,嚮往一下外面精彩的世界,懶洋洋地度過一個春天,日子多麼美好,只是這般想著就讓她不由得露出微笑,只可惜啊……
墨珠安靜地伺立於一旁,給她添上一杯茶。
柳欣翎發了會兒呆,終於將視線拉回繡架上,在這種春日時光,又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她喜歡將下人遣出院外,然後坐在院子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個習慣從小到大都沒變,別的閨秀都會待在繡房裡頭繡東西,而她喜歡親近自然,覺得坐在這裡能讓她的心情沉澱,做事特別地順心順手。
「墨珠,所有的人都不看好這樁婚事呢。」柳欣翎邊在繡架上穿針走線邊說著。
墨珠表情平靜,淡淡地說:「奴婢也不看好,不過奴婢相信小姐能過得很好。」
「哦,為什麼?」柳欣翎有了興致,不由笑看著墨珠。
「因為小姐您力大無窮,奴婢相信那安陽王世子再頑劣也打不過您,定然會被您揍得很慘。」墨珠知道她家小姐,外表看著安靜文雅,其實最是暴躁不過,要是惹著了她,下場只有慘字可言。
柳欣翎無語了,這墨珠真是太誠實。
柳欣翎白了她一眼繼續繡嫁衣,不過心情好了很多,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上天賦予的大殺器,她就不相信擁有大殺器的自己未來能給人欺負了,管你什麼紈褲子弟、色渣世子,只要惹到她,她都會用一根手指頭摁死他。
想著,柳欣翎忍不住又要笑了,沒想到以前很討厭的怪力,竟然成了她後半生的保證。
就在這時,柳欣翎突然感覺到一道偷窺的視線,猛地抬頭,就見不遠處的牆頭上,正趴著一個年輕的男子痴痴地望著她。
雖然隔得不算遠,但柳欣翎有輕微的近視,男子的五官瞧得並不太清楚,春日明媚的陽光下,那人束髮的玉冠反射著瀅瀅的光華,十分的名貴,違和的是那人頭頂上插了幾片葉子,頭髮也有些亂,見她望過來,那男人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柳欣翎心中又驚又氣,但臉上仍是一派淡然文雅的模樣,快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往牆頭那男人頭上砸去……只聽得「嗷」的一聲大叫,那男人被砸了個正著,整個人直挺挺地跌下了牆頭。
牆的那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還有人輕呼著世子爺的聲音,估計是那男人的小廝之類的。
柳欣翎哼了一聲,讓墨珠收起繡架回房去,不過走出亭子後,柳欣翎改了方向,靠近那一面牆,安靜地傾聽著牆外的聲音。
柳家這一處院落外是一條巷子,平時不太有人經過,是以外頭的人搞出這等陣仗,也沒有人會發現異常。
「世子,您做這種事情……王爺知道了會打斷您的腿的。」小廝低聲下氣的聲音勸著。
「要打就打,誰讓他莫名其妙的讓皇叔下旨賜婚,那柳家女長什麼模樣我都沒見過,讓我怎麼娶,萬一是個貌似無鹽的,那我不是虧死了?而且為了這樁婚事,爹竟然將我院子裡的美人兒都遣走了,那可是我這些年收集的心血,沒有她們我怎麼活……」一個清亮的男聲低咆著,顯然十分的生氣。
「那、那世子……您剛才看到未來的世子妃了嗎?」小廝趕緊轉移了話題,「咦?世子,您的臉怎麼這麼紅?」
「囉、囉嗦!安順,還不來扶本世子起來!」
「是!」
牆的那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漸漸走遠。
「對了,世子,您剛才是被未來的世子妃用什麼砸下來了嗎?」叫安順的小廝繼續問道。
「閉嘴,你再囉嗦,看本世子不抽死你。」
「是,世子,請您別生氣……」
聲音漸漸遠了,直到消失。
柳欣翎暗暗磨牙,她再白痴,也能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測出剛才爬牆的是什麼人了,心裡不禁暗恨,自己剛才為何不拿個石頭直接砸過去,將他砸成個白痴算了?
竟然敢爬一個未婚姑娘的牆,這安陽王世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做出這種渾事,想來外頭的惡行惡評也是真的了,這等混帳東西,怨不得沒有人敢將閨女嫁給他,而她未來竟然要嫁給這種人……
柳欣翎越想越氣,「啪」的一聲,等她回神的時候,竟然硬生生捏斷了身旁一株拳頭粗的棗樹。
墨珠淡定地扶住倒下的棗樹,免得它倒下發出的聲音驚動了院子外的人,雖然扶得吃力,但仍是用一種平靜而生硬的聲音說:「小姐,您再生氣也不能拿東西出氣啊,這下好了,夫人若發現這棗樹沒了,您該怎麼說?驚蟄已經過了,很久不打雷了,雷劈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柳欣翎抽抽嘴角,輕鬆地將攔腰斷掉的棗樹幹拎到角落裡放著,帶著墨珠迅速離開案發現場。
「咱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柳欣翎說著,心裡已經將這事情記在那安陽王世子身上,這個仇結定了!
◎ ◎ ◎
柳欣翎沒有將那天被人爬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畢竟現在柳家上下為了這樁婚事意志消沉,若是知道她要嫁的人還做出這等混帳事情來,那還不氣炸了,而且這事情怎麼說來都不光彩。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於柳家來說卻無比煎熬。
柳夫人雖然對女兒的婚姻充滿了絕望,每每看到女兒都要紅了眼眶,甚至因此憂鬱成疾病倒了,但還是拖著身體給女兒準備嫁妝事宜。
幾個媳婦見婆婆病了,自然去侍奉湯藥,可惜柳夫人是心病,若是心結不解,怎麼也好不了,而且柳夫人又是個倔的,硬是要撐著病體親自為女兒準備嫁妝事宜,這樣一勞累,身體如何不垮?幾個媳婦無奈,只能去請寄心院裡的柳欣翎過來一起勸勸。
柳欣翎沉著臉,飛快地穿廊過院,直撲正房的臥室。
柳欣翎來到正房,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藥味,幾個嫂子都在,神色憂慮地圍在床前,柔聲地勸慰著。
而柳夫人坐在床上,穿著素淡的衣物,頭上纏著汗巾,一臉病容,手裡拿著一份單子仔細地看著。
見到柳欣翎進來,幾個嫂子都自動讓出條路讓她過來。
柳欣翎坐在床前的繡墩上,叫了一聲:「娘。」
柳夫人慈愛地看著女兒,溫柔地說道:「三丫頭過來,看看娘給妳準備的嫁妝單子,喜不喜歡。」
柳欣翎眼眶一紅,忍住心中的酸澀,乖巧地坐到娘親身旁,自有丫鬟接過柳夫人手中的嫁妝清單呈到柳欣翎面前。
柳欣翎只是胡亂地看了下,根本沒有留意到裡頭有什麼,便笑著點點頭說道:「娘準備的我都喜歡。」
柳夫人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髮,笑著說了聲:「傻丫頭。」
幾個媳婦見婆婆的精神好了些,也過來湊趣地說著話,想讓柳夫人放寬心。
柳夫人是個厚道實在的人,對幾個娶回來的媳婦都不錯,除了大媳婦李氏因為是長媳,要敬重倚仗些,其他兩個平日都做到不偏不倚,讓人挑不出毛病,是以婆媳處得還算不錯。
不過就算有女兒的勸慰,柳夫人的心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除了為女兒準備嫁妝事宜時能振作點精神,其他時候都是躺在床上,病懨懨的。
而柳夫人這一病,生生將柳家上下給折騰得人仰馬翻,柳明成也差點愁白了頭髮,女兒即將要嫁給京城第一霸不說,相濡以沫的夫人又病了,讓柳明成覺得事事不順遂,心情陰鬱不已。
柳夫人這病不只柳家上下愁,安陽王府也在暗中關注、愁悶,甚至京城裡的人都在暗暗看好戲,就差沒開個賭局,賭柳夫人會不會撐不過這坎香消玉殞,然後這門婚事泡湯、推遲了之類的。
安陽王府自然知道柳夫人為何而病,雖然心裡暗暗惱怒,但也沒有在明面上說什麼話,只是例行的讓人送些藥材過來探望一番,他們也怕柳夫人若出個好歹,柳家女得守孝,婚禮自然要泡湯了,這對安陽王府來說實在不是件好事。
其實安陽王府也很急啊,雖然婚事是皇帝賜的婚,他們不用擔心新娘子跑了或悔婚之類的,可是若是柳家發生白事,按規矩,柳家女得守孝三年,屆時安陽王世子都二十有三了,娶不到老婆更談何生娃,他們是真等不得啊!
所以安陽王府的人也天天上門來探望,可是安陽王府的人不知道,他們每來一次,就是明晃晃地告訴柳家人,柳家以後要和這王府做親家的,再想到了安陽王世子的德行……於是柳夫人更是一病不起了。
柳欣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柳夫人這病太醫來看過,說她是抑鬱成疾,湯藥只能維持她的身體,卻不能解決根本,還得要她看開。
眾人無奈,只能天天給柳夫人熬藥、天天過來勸慰,柳欣翎見娘親病得如此嚴重,甚至打算不繡嫁衣了,直接到娘親面前侍奉湯藥,讓她看到自己能開心些。
不過她這舉動被柳明成知道後,自然罵了她一頓,將她趕回房去做自己的事情,即將出閣的閨女,看著她就心疼,哪裡還能讓她再分心做什麼。
在柳家人對柳夫人的病都束手無策時,員外郎夫人上門了。
員外郎夫人與柳夫人是嫡親姊妹,員外郎夫人是柳夫人的姊姊,柳家的兒女們見到她都要叫一聲姨母的。
不過對於員外郎夫人的上門,柳家人的反應都很冷淡,這其中原因不過是因為兩人同為姊妹,姊姊當年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公子,那公子做了員外郎,姊姊很快便成了員外郎夫人,而妹妹挑來挑去,竟然挑中了一個家道中落的寒門子弟,嫁給了個小小的翰林院庶起士。
兩人的丈夫,一個是正六品的員外郎,一個只是從七品的翰林院庶起士,便可看出彼此身分的高低,所以嫁得高的姊姊自然瞧不起嫁得低的妹妹了,甚至在各自有了家庭後,姊妹情分也漸漸淡了起來,雖然時常有往來,但兩家都不太熱絡。
兩人雖然為嫡親的姊妹,兒女們都是表兄弟表姊妹什麼的,可員外郎家的子女都瞧不起翰林院編修的兒女,柳家兒女也都不願意看到這個姨母表面客套,暗裡瞧不起人的眼神,逢年過節時,除了讓人送上一些禮物,員外郎夫人若不明示請幾個小輩過去,柳家兒女都不會主動去員外郎府找虐。
不過現在看到以往冷淡的員外郎夫人親自過府來不說,還一臉親切喜人的笑意,不由得讓幾個女眷面面相覷。
「哎喲,妹妹,妳這是幹什麼啦,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下人們奉上茶後,員外郎夫人便對一臉病容的妹妹驚呼起來,那神情看起來還真是很關心的模樣。
柳夫人僵硬地掀掀嘴角,不知道同這個眼睛長到頭頂的姊姊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含糊地說了聲天氣引起的便要揭過了。
不過柳夫人有心想遮掩,員外郎夫人卻不配合,當下呵呵一笑說道:「妹妹不必急著解釋,其實妳會這樣,姊姊也清楚其中原因,哎,翎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聽到她竟然能被皇上賜婚,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一想起她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我心裡真是疼得緊……」說著,員外郎夫人用帕子擦拭著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柳家媳婦們和陪坐一旁的柳欣翎都暗暗地撇了下嘴,認為她們這姨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竿了,以往瞅都沒瞅過柳家姊妹一眼,現在來說這種話未免太假了。
柳夫人勉強笑了笑,沒搭話。
員外郎夫人大抵是瞧出屋子裡的人的神態,不由訕訕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啊,妹妹,或許我們都錯了,事情只看到了表面,所以都以為這是最壞的,其實這對翎兒來說也許是個天大的福分呢。」
柳夫人眼光微閃,看向員外郎夫人,問道:「姊姊這話怎麼說?」
員外郎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眼睛掃了眼室內的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話吸引了,隱隱露出好奇的模樣,心中得意一笑。
不過當她的眼光掃到柳欣翎時,見她仍是那副安靜文雅的模樣,垂著眼文文靜靜地坐在那兒,像個極守本分的女子,讓人很容易忽略過去,可一想到自家那寶貝兒子對她的意圖,員外郎夫人心裡不禁有些惱怒,暗罵一聲狐狸精。
「妹妹啊,也許妳不知道,安陽王府極重視這門親事,甚至為此將世子後院裡頭的美婢侍妾們都遣出了王府。」
員外郎夫人的話一出,全部人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有柳欣翎在心裡冷笑,安陽王想要孫子想瘋了,能不重視嗎?想到自己嫁過去只是個生孩子的工具,柳欣翎就覺得憋屈得不行,真恨自己那天為什麼沒有直接抄起一塊磚板,砸死那安陽王世子算了。
柳欣翎目光微沉,暗暗決定以後有機會要去找塊磚板放在空間戒指裡,專門砸不順眼的人。
「這是為何?」柳夫人微微傾身,也不計較姊姊以前的冷淡,急切地問道:「難道那安陽王世子不鬧嗎?我可是聽說他……」柳夫人看了眼在場的女兒,生生將話咽下,不想拿那些話來汙了女兒的耳朵。
員外郎夫人對能引起她們的重視很滿意,笑著安慰了急切的妹妹,笑道:「妹妹,妳也是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德行的,他是個無女不歡的,據說那些女子大多長得上乘之姿,都是他這些年來到處擄劫來的,可是寶貝得緊,不許人動她們一下。
可是這回,他卻二話不說地讓安陽王妃作主將她們遣出府不說,甚至決定在婚禮之前都待在府裡修身養性,誰人不知那世子是個閒不住的,沒事絕對不會待在府裡的主,會這麼安份地待在府裡不鬧,讓人不得不意外了。
妹妹,妳說一個人的態度怎麼可以改變得那麼大?所以啊,姊姊我分析了一下,又從安陽王府的一個下人那裡打聽了一些東西,我覺得這些都是安陽王世子為了咱們家翎兒所做的改變啊。」
員外郎夫人一口一個「咱們家翎兒」叫得親熱,彷彿自己是看著柳欣翎長大的長輩一般,不知情的人差點以為柳欣翎的娘是她了。
柳夫人聽得怔然,連柳家三個媳婦也面面相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在場的人都知道安陽王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就算她們在這方寸之地足不出戶,也總會有意無意地聽到安陽王世子所做的一些缺德事兒,沒辦法,那京城第一霸不僅囂張任性,做事更是沒分寸,常常教人啼笑皆非,甚至恨不得咒他死一百遍啊。
可是就是這麼個好女色的傢伙,竟然肯遣去家中美婢侍妾不說,還決定待在府裡修身養性到婚禮,讓人覺得好生意外,甚至有種反常必妖的感覺,安陽王世子可是個一天不出門闖禍就渾身長毛的主兒,怎麼可能會乖乖待在家裡修身養性呢?這太令人意外了!
只有柳欣翎暗暗撇嘴,覺得那楚嘯天根本不是什麼在家修身養性,也不是為了她遣散家中美婢侍妾,而是因為安陽王的命令,柳欣翎甚至想,也許是安陽王知道了自家那混帳兒子做的渾事,氣怒之下將人禁足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柳欣翎心情大好,不只柳欣翎心情大好,連柳夫人也心情大好。
柳夫人是個實在的人,凡事不願意往壞裡想,之所以突然病倒完全是女兒的婚事太突然了,現在不管姊姊的話中有幾成的真,但只要柳夫人覺得或許姊姊說得沒錯,安陽王世子是重視這門親事的,所以才會有這種讓人大惑不解的改變,她女兒嫁過去也不會那麼差。
「妹妹,其實這事是真是假先不說,妳看咱們翎兒,嫁過去後可是正經的世子妃,將來王府的女主人,只要她生下一兒半女,以安陽王府的情況,安陽王夫妻和安陽太妃那脾氣,還會虧待咱們翎兒嗎?」員外郎夫人繼續分析。
柳夫人眼睛微亮,是啊,她都忘記了安陽王可是個讓人恥笑不能生、要生也只能生不成器的王爺啊,若是她女兒嫁過去就一舉得男的話,還不知道被安陽王府怎麼供起來呢。
雖然說沒有丈夫的寵愛難熬了點,至少後半輩子會平安順遂,沒有太多的波折,而女人要的不就是丈夫的寵愛與那份體面和榮耀嗎,沒有了丈夫的寵愛,那選擇體面與榮耀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員外郎夫人看妹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開了,當下心中暗暗得意,她以往是瞧不起妹妹這一家子,認為都是些資質平庸之輩,這輩子就到頭了。
誰知一道聖旨讓柳家平步青雲,柳家小女兒成了個世子妃,還是皇帝寵信的兄弟之一的兒媳,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這種時候誰還會介意資質什麼的,能和未來的親王世子妃攀上關係才是真的。
於是員外郎夫人聽說柳夫人病重後,便帶著禮物登門拜訪,打算賣個人情給柳家,與他們打好關係,將來也好讓發達的柳家拉自己的丈夫、兒子一把。
不得不說,員外郎夫人這主意打得好,只不過來動動嘴皮子,卻贏得到了柳家人的感激,結了個善緣,何樂不為呢。
柳夫人心中的鬱結終於因員外郎夫人的話散開,病也漸漸好起來,幾天後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柳欣翎見娘親的精神好起來,心裡也鬆了口氣,並不在意姨母那著實誤解人的話,決定就讓家人這麼誤解好了,只要他們能高興一些。
於是隨著婚期越來越近,要準備的東西越來越多,柳欣翎這即將做新娘子的人更是不得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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