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懷「玩」疾,一個隱「性」埋名,
從詭譎朝堂的針鋒相對,到漠北邊疆的生死相許,
為了真情,他步步逼近;為了私心,她步步為營。
晉江人氣作家小醋最甜寵的代表作,另有收錄獨家番外!
她,是淡泊雋秀的羽林中郎將,女扮男裝,灑脫又從容雅緻;
他,是桀驁不馴的驃騎大將軍,皇家子弟,風流瀟灑,偶爾還流連花叢,
門不當戶不對的兩人,卻在磕磕絆絆的爭吵中,擦出了不為人知的曖昧。
曾經她對蕭將軍戲言:「其實蕭將軍風流無雙,更對在下的胃口,
不如咱倆來斷袖一把,成就一段佳話……」聞言,蕭子裴氣怒攻心,黑了一臉。
本以為蕭子裴對言非默是避之唯恐不及,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卻在她墜崖命危時,死命地扯住她的手,咬牙怒道:「言非默,
你要是敢鬆手,我就跟著你往下跳,到了陰曹地府你也別想跑!」
第一章
晨曦微露,大衍的京城漸漸地從睡夢中甦醒過來,小巷子裡傳出各種攤販的叫賣聲,早茶的茶樓陸陸續續有人進出,不時聽到店小二清脆的迎客聲,京城最大的天寶酒樓向來是各類世家、富家子弟最喜歡閒聊八卦的地方,一樓的大堂往往在清早就聚集了一大幫人,聽書的聽書、閒聊的閒聊,直到辰末才各自散去。
「今兒個是七月十五,又是大朝會的日子,申時這酒樓又該熱鬧了。」
「這次蕭將軍會不會又指著言公子譏諷啊?」
「上次言公子居然發怒了,給了蕭將軍一腳。」
「溫文儒雅的言公子也會發怒?您說笑了吧,應該是蕭將軍給了言公子一腳。」
「我外甥的姨表兄官拜監察御史,他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我也聽說了,上次朝會時言公子被陛下訓斥了幾句。」
「陛下不是甚是寵信言公子嗎?怎麼會訓斥他呢?」
幾個茶客看著插嘴的那個小書僮,身著一身青色錦衣,腰間掛了一個玉穗,一派天真。
「天威難測啊,小兄弟。」
「回去問問你家主人吧,陛下是寵信言公子,可是更寵信蕭將軍啊。」
「我看這也不一定,蕭將軍是少年英才,可是言公子也不輸給他,上次我聽到戶部的人說,多虧言公子才破了一樁大案。」
「不錯,我要是有個女兒,一定會看上言公子做女婿的,言公子看起來斯文有禮,一定會對妻子很好。」
「老胡,你是在作夢吧,哈哈哈。」
「其實蕭將軍少年英武更是不凡,只是做女婿嘛……未免太風流了些。」
「此言差矣,人不風流枉少年,蕭將軍和方公子這樣的風流人物才懂女子的心思哪,哈哈哈。」
「照我說,風尚書這樣的才是良人,端正嚴謹,溫文寬厚,你們說對不對?」
「你們這些人哪,都是想女婿想瘋了吧?趕緊回家,和你們的婆娘再去想想辦法,生個女兒出來。」
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書僮訕訕地走回到另一桌,桌子邊坐著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一個年輕人坐在中間,身材高大,紫衣玉帶,衣袖和下襬繡著大朵精緻的花朵,高貴清俊,不怒自威,只見他閒適地抿了一口茶水,手指在桌上微微敲動,似笑非笑地說:「風舞奇文動四方,嘯聲錚錚言九天,大衍京城的四大公子,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有趣。」
◎ ◎ ◎
大衍每逢初一十五是大朝會,四品以上官員都會奉詔上朝,此時,宮廷的大殿之上正如天寶酒樓裡的茶客們猜想的一樣,火花四濺,針鋒相對。
馮太尉上前一步啟奏道:「陛下,臣以為蕭將軍所言不無道理,羽林軍自前朝以來便負責宮內守衛,但近幾年來人數逐漸臃腫,中郎將縱然天資聰穎,可對前朝所留下的弊病依舊毫無改革,臣以為裁撤羽林軍不失為一個良策。」說罷,恭謹地退回了原位,看了蕭子裴一眼。
蕭子裴有點意外,這幾日他為了讓言非默服輸,動了好一番心思,就是存心想要看看那個陰險狡詐的人著急跳腳的樣子,卻沒想到卻讓這個老奸巨猾的馮太尉接上了話。
禮部尚書風武陽上前一步,沉聲說:「陛下,臣以為萬萬不可,當下羽林軍有左右兩衛,各負責皇城和內城的安全,如若裁撤,必會顧此失彼。」
蕭子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言非默,不由得心裡暗暗火起,你這樣不動如山,莫不是吃定我動不了你?
蕭子裴道:「陛下,若讓臣看來,這羽林軍最起碼可以裁撤一半,我看中郎將也可以,嘿嘿。」
坐在龍椅上的明睿帝蕭幀,頗有興趣地看著下面的臣子,問:「非默,你有何見解?」
言非默上前一步,淡淡地說:「蕭將軍和馮太尉的話都很有道理,臣能力有限,優柔寡斷,致使羽林軍的各位同仁白吃了陛下這麼多年的俸祿,心裡實在有愧,不如就照蕭將軍的意思,讓臣解甲歸田,裁撤下來的羽林軍就納入京衛營,相信蕭將軍一定能妥善安置,而吳統領在羽林軍中多年,定能將陛下的皇宮護衛得滴水不漏。」
朝堂上言非默的聲音溫潤如玉、清脆動聽,臉上面沉似水,看不出半點激憤或是不滿,和蕭子裴站在一起,雖然矮了大半個頭,但身形俊秀挺拔,絲毫不比蕭子裴遜色,好幾個大臣在心裡暗自歎息,言大人這誰不好惹,偏生惹上了這個煞星。
「非默這話有些不妥當了。」蕭幀笑著說:「如果放你解甲歸田,朕損失了一名得力愛將不說,皇后也非得找朕算帳不可,想當初非默在擂臺上以弱冠之齡技壓群雄,一身白衣站在擂臺上的那一剎那,迷倒了多少京城女子,連朕的皇后也不例外。」
言非默抬起臉,定定地看了坐在龍椅上的明睿帝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低聲說:「臣惶恐。」
一旁的蕭子裴冷哼了一聲,當初設擂臺的時候,他正在塞外抵禦犯邊的氐人,沒能參加,以至於讓眼前這個言非默拔了頭籌,這件事他一想起來就心裡犯堵。
一旁的方太師上前一步,說:「陛下,老臣以為蕭將軍目光敏銳,一語指出了羽林軍中的弊病,雖然人數日漸臃腫,但貿然裁撤必然會引發混亂,言大人少年英才、心思縝密,不如就責令言大人加以整頓,蕭將軍在一旁督促,豈不是一舉兩得?」
風武陽趕緊附和說:「方太師此法甚好。」
蕭子裴一愣,他的本意就只不過想讓言非默下不了臺,可沒有想和他有一絲半點的聯繫,剛想反對,就聽見言非默躬身說:「陛下,蕭將軍定不願和臣扯上半點關係,更何況臣原本就是草莽之人,怕是不討蕭小王爺的歡心,如果陛下能准臣解甲歸田,臣不勝感激。」
朝堂上眾位大臣不由得滿含憐憫地看向言非默,這兩人在朝堂上不和已經有大半年,這次溫雅的言大人終於被逼得要辭官了。
蕭子裴氣得不打一處來,看看殿上這麼多人的神色,擺明了好像他在欺負人,這個善於偽裝的小人,有本事你掛冠而去啊,天下這麼大,誰找得到你啊,還在這裡裝蒜,「陛下,言大人這麼想辭官,怕只怕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看強扭的瓜不甜。」話音剛落,就見禮部尚書風武陽連連向他眨眼,滿臉的不滿。
蕭子裴更氣了,風武陽和他打從小一起混大,一起拜師、一起入學,一個武、一個文,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可是不知怎麼被這個言非默迷了心竅,居然和他交上了朋友,還屢次說要幫他們倆做和事佬,他立刻睜大眼睛,瞪了回去。
蕭幀看著眼前這個英氣勃發的姪子,不由得撫了撫額,溫言安慰說:「子裴和非默兩個人怎麼盡說些小孩子的氣話?這些話今天說過了就算了,以後都不許再說了,我看你們這些年輕一輩的都要好好親近親近,就依方太師的意思吧。」說著,朝內侍使了個眼色。
內侍趕緊宣布退朝,等蕭幀離開大殿,朝上的眾位大臣三五一群,也朝殿外走去,只有言非默怔怔地站在大殿上,朝著蕭幀離去的方向,神情茫然,讓人心生憐惜。
風武陽不由得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非默,你別太往心裡去,子裴這個人就是這樣,過了這一陣就好了,等他氣消了,我幫你說合說合。」
蕭子裴在不遠處看見了,冷冷地嘲諷說:「武陽,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這癖好了?改天我請你去秦玉館開開眼,省得你沒眼光讓人騙了。」
秦玉館是京城有名的小倌館,這話一說,風武陽的臉色也變了,恨恨地說:「子裴,你怎麼盡是胡說?簡直是有損你驃騎大將軍的名聲。」
蕭子裴邪邪地一笑,「我蕭子裴有什麼就說什麼,可不像某些小人,喜歡藏著、掖著往人背後捅刀子。」
言非默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這一笑彷彿春風吹拂過冰面,原來就俊秀的面容顯得靈動萬分,讓人不由得呆了一呆。
他走到蕭子裴的面前,輕佻地用食指挑起蕭子裴的下巴,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語聲輕柔誘惑,「其實蕭將軍風流無雙,更對在下的胃口,不如你和我來斷袖一把,成就一段佳話。」
蕭子裴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湧,呆滯了五秒之後才清醒過來,一拳向言非默的面門奔去,言非默敏捷地向後一倒,避過這一拳,乘勢往外一躍,呵呵一笑,「蕭將軍不要這麼小氣,不同意就說嘛,何必動手動腳的?」
風武陽趕緊攔住暴怒的蕭子裴,連聲勸解,「你們倆夠了,上次在這裡大打出手,還被罰了俸祿都忘記了嗎?別鬧了!」
正說著,內侍從裡面小跑了出來,看見他們幾個高興地說:「言大人、蕭將軍,你們還沒有走?太好了,陛下叫你們倆過去。」
言非默和蕭子裴走進甘露殿時,蕭幀正斜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微微張開眼睛,問:「今天有沒有在大殿上打起來呢?」
蕭子裴嘿嘿一笑,「陛下,我怎麼會和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蕭幀歎了一口氣,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站起來看了看眼前這兩個年輕的武將,溫言說:「子裴,朕知道你一直為了戶部那起軍營貪汙案對非默心存偏見,這件事情本不關非默的事情,是朕讓非默潛入你們京衛營調查的,沒有事先知會你,是朕考慮不周,你就不要一直掛在心上了,算是給朕一個面子,兩個人就握手言和了吧。」
蕭子裴微微有點吃驚,雖然平時蕭幀對言非默重用有加,但親切中總稍微帶著一點疏離,這次居然這麼鄭重為他們倆做和事佬,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玄機?想到這裡,他擠出一個笑容,說:「臣沒有對言大人潛入京衛營的事情有什麼想法,臣只是對言大人的為人有點看法,不過既然陛下發話了,臣也沒什麼話說了。」
蕭幀鬆了一口氣,笑著說:「你們兩個一個擅長近身搏鬥,一個擅長戰術指揮;一個心思縝密,一個善於把握戰略要術,如果能互相配合彌補,一定可以所向披靡,千萬不要為了一點小事搞得不和,讓別人看了笑話,非默你說是不是?」
言非默僵了片刻,看了看言笑晏晏的蕭幀,不由得心裡一酸,這一陣子,蕭子裴見了面就冷嘲熱諷,事事處處刁難,在蕭幀這裡,也不過是一句話就了結了。
若照他以前的性子,他還不朝著這可惡的蕭子裴踢上一腳,往這假惺惺的皇帝揮上一拳,然後拍拍衣袖、飛簷走壁逃得遠遠的,自己瀟灑快活去,可是現在,看看眼前這個年近不惑、依然溫和俊雅的皇帝陛下,再想想心裡掛牽的那個最敬重、愛慕的人,終究還是不能率性而為。
「是,其實臣對蕭將軍向來十分景仰,臣在來京城之前,曾在天山腳下生活過一陣子,聽聞蕭將軍大敗西涼人的英雄事蹟,當地的老百姓一直將蕭將軍視為天神下凡。」言非默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蕭子裴聞言神色一動,欲言又止。
蕭幀終於放下心來,拉著兩個人的手,把兩個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言非默身子一僵,飛速地將手抽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陛下,在下習武多年,不習慣和別人有肢體上的碰觸,萬一要是驚了蕭將軍就糟了。」
蕭幀呵呵一笑,「這可不行,非默,要是你以後娶了夫人,也不能和她有肢體接觸,那可不是要讓人獨守空閨了?」
言非默有點窘迫,白皙的皮膚上浮起了一層粉色,使原本就秀氣的臉龐更添幾分豔色,「陛下說笑了。」
蕭子裴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怎麼,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剛才雙手交握的瞬間,言非默的手指修長,皮膚光滑,握上去綿軟滑膩,從他手裡抽離的那一瞬間,彷彿一塊絲綢滑過,而現在言非默羞窘的神色,更是讓他覺得心如擂鼓。
「不如這樣,我幫你做個媒,上次子霞過來和皇后閒話家常的時候,朕問她喜歡京城哪家公子,聽她的語氣對非默你是讚賞有加,不如我幫你和老五說說看?」蕭幀興趣盎然地說。
「不可!」這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叫完對望一眼,又迅速地避開。
蕭子裴說:「陛下,這可萬萬不行,子霞才多大,她懂什麼好不好的?小孩子家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過一陣子就忘了。」
言非默說:「陛下,這可萬萬不行,子霞郡主是金枝玉葉,臣萬萬高攀不上,更何況臣家裡早已有了兩個侍婢,她們江湖出身,只怕驚嚇了郡主。」
蕭子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言非默,自己拒絕是一回事情,被別人拒絕又是另一回事情,一聽到他居然還有了兩個侍婢,更是心裡不是滋味,他沒想到這傢伙暗地裡還這麼風流!
蕭幀剛興起當媒人的心思,自然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打消念頭,「你們這兩個人,怎麼一下子意見倒一致起來?依我看,這主意不錯,等會兒我和皇后去商量商量,哈哈。」
說著說著,又想起了什麼,拍拍蕭子裴的肩膀,「子裴,你什麼時候給你父王領個媳婦進門啊?你父王都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幾回了。」
蕭子裴搖搖頭,「陛下,臣早已和父王稟明,當初在漠北有個女子救了臣,臣曾立下誓言,此生如不能找到她報救命之恩,就終生不娶。」
蕭幀笑著搖搖頭,「你這傢伙,這個擋箭牌倒是真好,就想獨身一個人逍遙自在,流連花叢是不是?」
蕭子裴嘿嘿一笑,湊到蕭幀耳旁低聲說:「陛下真乃臣的知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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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非默推開家裡的大門,懶洋洋地說:「爺回來了,都出來迎接啊。」
院子裡的杏樹下擺著一個長榻,長榻邊是一個圓几,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小吃,一個女子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容貌甜美,一雙大眼睛分外靈活,「公子,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下朝?我們倆都在院門外張望兩回了。」
言非默在長榻上躺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享受地往嘴裡扔了一粒花生米,花生米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入她的嘴裡,又脆又香,「曉風,今天我又被咬了。」
屋子裡又有另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個子稍高些,容貌冷豔,冷冷地說:「公子,妳被咬著咬著是不是習慣了?咱們什麼時候這樣被人欺負來著?照我說,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和曉風摸上慶王府去,把那個囂張跋扈的小王爺咔嚓一下,了結了就算了,管他將軍不將軍、王爺不王爺。」
「聽雲妳這就不對了,老是打打殺殺,以後我怎麼把妳嫁出去啊?」言非默笑嘻嘻地摸了一把聽雲的手。
曉風撇撇嘴,清脆地說:「公子,我們還嫁得出去嗎?都變成妳房裡人了。」
「以後我們回家了,誰認識誰啊?」言非默又掐了一把曉風的腰肢,「曉風,怎麼腰上有點肉了?」
聽雲冷冷地說:「太舒服了,每天吃吃零食、逛逛集市,溜溜狗、鬥鬥嘴,就連家事也有人做,武藝全都荒廢了,我看整個成了一隻豬仔了。」
言非默沉思了片刻,嚴肅地說:「要不我幫妳們找個大的來?每天勾心鬥角的,一定能把肥肉都鬥沒了。」
「大的?」曉風和聽雲異口同聲地問。
「是啊,陛下要給我作媒,把慶王府的郡主嫁給我。」
聽雲一腳踹飛了旁邊的一個石墩,冷冷地說:「公子,妳讓她進門,小心她就是我腳下的石墩!」
曉風噗嗤一聲,甜甜地說:「聽雲妳好暴躁,人家才不會這樣呢,頂多給她喝點燕窩木耳湯,或者八寶蜂蜜茶之類的,不用喝很多,一點點就行了,然後哪裡流點血、哪裡痛一痛,很正常啦。」
言非默摸了摸下巴,感歎說:「果然,有女人為我爭風吃醋才顯得我比較重要。」
門口想起了一聲輕笑,「非默,這麼快就有人為你爭風喝醋了?」
隨著說話聲,門房言七揚聲說:「公子,風大人來了。」
言非默愣了一下,從軟榻上起了身,笑著說:「武陽,多謝你在朝堂上為我說話。」
風武陽笑著說:「舉手之勞,今天在下在天寶酒樓佔了個位置,非默一定要一起去淺酌一番。」
「莫不是有什麼喜事?」
風武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非默不知道嗎?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天寶酒樓不遠處就是紅袖樓,正對著昭陽河,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聽雲在言非默的耳邊耳語了幾句,拉著曉風向風武陽行了個禮,款款地進了屋,言非默沉吟了片刻說:「不知道席上都有些誰?」
「就是幾個好友,方思瑜、蕭子裴。」風武陽看看言非默略略皺起的眉頭,歎了一口氣,「非默,子裴其實也是性情中人,他以前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會在知道那件事情以後反應這麼激烈,愛之深責之切,你向他陪個不是,說幾句軟話,他還真能再這麼整你?」
言非默禁不住有點恍惚,想起以前那個不拘小節的蕭子裴、那個英氣逼人的蕭子裴、那個狡黠瀟灑的蕭子裴,她定了定神,笑著說:「就麻煩武陽了,其實我就當他是個小孩子,就讓他在那裡鬧騰吧,反正我……總之今天我向他陪個不是,至於能不能和好如初,就看我的造化了,這個愛之深責之切,我是萬萬當不起的。」
屋子聽雲冷冷的聲音響起,「風大人,我家公子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他蕭將軍不是自恃武藝了得嗎?讓他過來和我比劃比劃,如果贏了,我們全家都給他做牛做馬,如果輸了……哼,他到我家來做牛做馬!」
言非默輕斥了一聲:「聽雲!」轉頭對風武陽歉然一笑,「她只是有點擔心,武陽你不用理會她的胡言亂語。」
風武陽尷尬地笑笑,小聲說:「最難消受美人恩,非默,你好好安撫安撫,屆時我在天寶酒樓恭候你。」
天寶酒樓今天張燈結綵,打扮得比旁邊的紅袖樓還要花枝招展,門口的招牌上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風武陽的親筆所書,一旁老闆還裝裱了一幅公告,對仗雖然不工整,不過卻很應景。
清風習習,明月朗朗,喜迎花魁大賽。
四大公子,齊聚福地,客滿天寶酒樓。
據說這張公告貼出以後,這天天寶酒樓的位子都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全部訂滿,有個神祕的客人聽說四大公子的位置安排在三樓,甚至把這層樓都包下來,說是他們的酒錢全算在他的頭上。
言非默踏進酒樓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了,門口的紅燈籠已經高高掛起,把整個酒樓點綴得富麗堂皇,亮如白晝。
他身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袍,袖口及下襬繡著精美的同色花紋,腰間綴著一塊羊脂白玉,步履輕盈,臉帶微笑,翩翩如玉,天寶酒樓的柳老闆迎了上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恭敬地把他引到三樓。
整個三樓靠在昭陽河邊,窗邊擺了兩張紅木大桌,其中一張已經有兩個人落坐了,風武陽一見言非默,眼前一亮,「非默,我還真擔心你不肯過來呢,介紹一下,這位是方正錢莊的少東家,方思瑜,人稱方四公子。」
方正錢莊是整個大衍最大的錢莊,已經傳了好幾代了,分號遍布各地,金招牌、老字號,現在的當家是方思瑜的父親,也是當朝方太師的弟弟,當初的方老太爺獨具慧眼,力排眾議將自己的大兒子送上了從政這條路,二兒子則繼承了家業。
方思瑜為人風流倜儻,放蕩不羈,上面三個姊姊,只有他一個弟弟,閒暇時總是和蕭子裴湊在一起,他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朝言非默拱了拱手,「久仰久仰,這一陣子我總是聽子裴提起你,聽得我耳朵都長繭了,所以這次拜託武陽讓我來湊湊熱鬧。」
「哦?蕭將軍這麼想我,平日裡也每日提起我?在下不勝榮幸啊。」言非默微微一笑。
方思瑜不由得被這笑容晃了一下眼,半晌才回過神來,「是啊,一日不提,如隔三秋。」
「提誰呢?是不是你這傢伙又看上誰了?」蕭子裴從樓梯上噔噔噔地走了上來,旁若無人的越過言非默,捶了方思瑜一拳,招呼著說:「來來來,都坐下,站著幹嘛?」
言非默猶豫了一下,八仙桌總共四面,不是坐在蕭子裴的左右手,就是坐在他的對面,這一猶豫之間,其餘三個人已經落坐,蕭子裴挑了一個正對昭陽河的位置,方思瑜和風武陽分別坐在他的左右手,剩下一個背對昭陽河、正對蕭子裴的位置毫無疑問就是他的了。
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柳老闆特意上來為他們開啟了一瓶鎮店之寶,百年汾酒,酒塞一打開,酒香瞬間四溢。
「柳老闆,今兒這是誰的面子,你居然把這酒也取出來了,你不是說要留著做你的陪葬嗎?」方思瑜是這裡的常客,不由得有點驚異。
「不敢不敢,此乃玩笑話,當不得真。」柳老闆哈哈一笑,不肯多說,給每一個人斟上了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祝各位公子們玩得開心,只要不拆了我的酒樓,大家都隨意啊。」說完,一飲而盡,客套了幾句,就到樓下去招呼客人去了。
風武陽向言非默使了個眼色,言非默無奈地舉起酒杯,微微一笑,「如此良辰美景,蕭將軍一定不願和我這俗人廢話,不如我們乾了這杯,化干戈為玉帛?」
蕭子裴凝視著他,半晌沒有說話,風武陽在一旁著急地踩了一下他的腳,他這才哈哈一笑說:「化干戈為玉帛,好,過了今晚,我們就握手言和。」
風武陽終於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非默,其實子裴心裡不知道有多喜歡你呢,以前你們剛認識的時候,他一見我面就在我這裡誇獎你,他這傢伙,就是死鴨子嘴硬,心裡越在乎的人,面上越是不露半分,對吧?」
蕭子裴拎起酒瓶,給他們每個人都滿上,不滿地說:「風大人,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老是婆婆媽媽地喜歡管閒事!」
風武陽笑著捶了他一拳,方思瑜開口說:「武陽,等會兒我們就別放燈給他的那個紅顏知己,看他還敢不敢取笑人?」
蕭子裴擺擺手說:「流霜都當了一年的花魁了,是該讓讓了,你們請便,請便。」
三人大笑起來,言非默在一旁跟著輕笑了幾聲,心裡隱隱有些疑惑,眼前這個男人,他只接觸過短短的一個月,卻明白他愛恨分明、個性堅定,對一個人的看法如果成形就不會輕易改變,今天這個人忽然對他這麼和善,讓他有種錯亂的感覺。
正說著,窗外熱鬧起來,一條條花船都駛了出來,紅袖樓今年有兩艘花船參加大賽,一艘是去年的花魁流霜姑娘,另一艘是個新人煙墨,據說是個清倌,風姿綽約,飄然若仙,以善歌而聞名京城,有幸聽過一曲的人都讚歎是「清越空靈,繞梁三日」,唯一的遺憾就是臉上一直蒙著面紗,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河面上參加花魁大賽的花船都到齊了,各艘花船爭奇鬥豔,有的點起了漂亮的花燈,有的綴滿了鮮花,有的鋪上了紅綢,今年主辦的紅袖樓財大氣粗,沿岸點起了整整三排的燈籠,把整個昭陽河面點的亮如白晝。
風武陽和方思瑜站在窗口,看著花魁從船中款款而出,輪流競技,岸邊不時傳來叫好聲、鼓掌聲。
言非默笑著問:「蕭兄怎麼不去為你的紅顏知己助威?」
蕭子裴看起來心情很好,自飲自酌了一杯,說:「言弟,我今天才發現你也生有一副好皮相啊,嘖嘖嘖。」
言非默謙遜地說:「哪裡哪裡,蕭兄若是穿上女裝,一定是今天花魁中的花魁,小弟就只能做個陪襯。」
蕭子裴噎了一下,也沒生氣,幫他把酒滿上,「言弟,其實說起來,我一直覺得你有點面熟,好像在你入軍營前我們就見過,你說這是不是三世有緣啊?」
「有緣,不過這個是孽緣還是良緣,是惡緣還是善緣,還真不好說。」言非默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笑著說,將酒一飲而盡,「告罪,小弟內急,去去就來。」
蕭子裴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輕哼了一聲,唱起了小曲。
三個人聊了幾句,正說話間,窗外傳來了一陣歌聲,唱的正是風武陽年後在明睿帝的賞春宴上所作的一首詩,「蘭若生春陽,涉冬尤盛姿,穆穆清風至,吹我羅衣裙,陽和方起時,喚儂歸不歸……」歌聲悠揚,令人眼前不禁浮現出春日中盼著情郎歸來的女子。
蕭子裴笑著說:「風兄,看來你很得美人的青睞啊。」
風武陽有點出神,良久才悵然說:「此聲只應天上有,子裴,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方思瑜笑著說:「她不是降落人間了嗎?等比賽結束後,我把這位姑娘請過來,讓武陽你一個人聽個痛快。」
緊接著,紅袖樓的壓軸花船流霜姑娘出來了,她今年表演的是一個舞蹈,紅綢翩然若龍,襯著她如花的容顏,舞到酣處,引來一陣陣的掌聲。
言非默回到了位置上坐好,看了一眼窗外,笑著說:「這就是蕭兄的流霜姑娘?蕭兄真有福氣。」
蕭子裴呵呵一笑,「哪比得上言弟啊,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有兩房侍婢了,在下自愧不如。」
方思瑜也來湊熱鬧,「看不出來,非默如此風流,果然是我道中人啊。」
窗外一陣喧嘩,是花魁大賽的結果出來了,方思瑜凝神看了看,不由得吃了一驚,「子裴,糟了,你真的沒有讓手下人為流霜姑娘多放幾盞燈嗎?流霜姑娘落選了!」
蕭子裴頓時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我讓人包了十盞燈,你不是也包了十盞,這二十盞一放,一千兩銀子一盞,居然還有人會有這麼大的手筆超過了我們?」
方思瑜幸災樂禍地說:「哈哈,這下子裴你要去好好陪個小心了,流霜姑娘的臉都丟光了。」
蕭子裴站了起來往窗外一看,遠遠地望去,紅袖樓的另一艘花船前燈火閃耀,明顯比流霜的船多出一大截,不由得惱恨地捶了一下窗櫺,樓梯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蕭子裴的侍從蕭淺探出頭來,急促地叫道:「公子!公子!」
蕭子裴疾步走了過去,問:「什麼事情?」
「公子,流霜姑娘說她身體有些不適,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過來了,要不要我再去請一次?」
蕭子裴冷冷一笑,「不必了,你下去吧,一切按計劃行事,我自有主張。」說著他走到方思瑜旁邊,在他耳旁耳語幾句。
方思瑜搖頭歎息說:「唉,子裴真是郎心似鐵啊,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
蕭子裴笑罵了一句,轉過頭去,風武陽依舊對著窗外的昭陽河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酒席上只有言非默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自飲自斟,清風習習,明月朗朗,他的一襲白衣在月色下分外醒目,不一會兒,只見他忽然愕然看了看酒壺,又看了看酒杯,咻地站了起來,對著蕭子裴張嘴彷彿要說些什麼,卻猛然間身子一軟,一頭栽在桌子上不動了。
蕭子裴哈哈大笑著走了過去,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背,叫道:「言弟?非默?你酒量這麼差,還逞能喝這麼多,這下我看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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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京城最大、最紅的八卦不是紅袖樓的流霜姑娘痛失花魁,不是明睿帝即將迎來不惑之年的壽辰,更不是隔江而望的大楚國的太子,即將前往大衍京城來為明睿帝賀壽,而是京城四大公子的其中兩位斷袖了!斷得出人意表,斷得令人咋舌,斷得轟轟烈烈!
「喂,你知道不?蕭將軍和言大人的事情?」
「知道,這全京城都傳遍了,聽說以前那些又打又罵,每天在朝堂對峙那都是障眼法,人家早就……嘿嘿。」
「不可能吧,如果是真的,全京城的女子可都要哭死了。」
「千真萬確,聽說人家那兩位是患難見真情,從蕭將軍在漠北的時候就開始了,唉,都是蕭將軍不好,讓言大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誰說不是哪,要不是這麼一齣,蕭將軍說不準哪天就娶小王妃進門了,言大人這不是更慘。」
「你們這話真的假的?言大人和蕭將軍斷袖?聽說蕭將軍可是一脈單傳,慶王府這可是要斷後了?」一旁一個小書僮插嘴問。
「你這孩子,外鄉來的吧?一聽就是外行話。」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忍不住開口了,「別人斷袖那是違背天理,言大人和蕭將軍要是斷袖了,那就斷唄。」
「為啥?」小書僮好奇地問。
「言大人多好的人啊,羽林軍中好多都是官家子弟,驕橫跋扈,在京城橫行霸道,還出過當街踩死人的事情,自從他掌管羽林軍後,處決了好幾個這樣的頭頭,軍紀鮮明,再也沒人敢擾民了。」
「蕭將軍那更不用說了,人家那可是提著腦袋,幫我們大衍驅趕了那些可恨的西涼人,現在邊疆一片太平,可都是他的功勞啊。」
「是啊,斷就斷唄,我看也挺好……」
一片雜亂的議論聲中,小書僮吐了吐舌頭,退回了自己的那一桌,嘻嘻一笑,輕聲在自己的主人耳邊耳語:「公子,我看大衍的百姓八成都是瘋了、傻了,你聽聽他們說的那些話。」
依然是那個高貴清俊的年輕人,只見他輕輕一彈酒杯,酒杯發出「錚」的一聲脆響,「來了這幾日,聽了滿耳朵的言大人和蕭將軍、滿耳朵的四大公子,明日還是讓我親自去見識見識吧。」
慶王府中,蕭子裴正直挺挺地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慶王爺蕭映反手拎著一條板子,惡狠狠地問:「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你居然一大早被御史臺的官員堵在天寶酒樓的貴賓房?你居然和那個言非默睡在一個被窩裡?你居然……哎呀,你快氣死我了!」
蕭子裴瞅著父親的臉色,連聲叫屈,「沒有的事!父王,你知道我平生最恨就是言非默這廝了,我要斷袖也不會和他斷啊,這純粹是意外!外面那些都是謠傳!」
蕭映反手抽了他一板子,「你這小畜生!你難道還真敢給我斷袖?今早王大夫看到我的時候一個勁兒的衝我笑,難道他也在謠傳?」
蕭子裴痛呼一聲:「父王,御史臺的人是我通知的,我深怕陛下真的下旨,要讓子霞嫁給言非默那廝,所以安排了他和紅袖樓的人在御史臺那裡出個洋相,這樣你在陛下面前也好回絕,沒想到半路裡不知怎麼地殺出個小毛賊,把我迷暈了扔在裡面,方思瑜這傢伙也沒把紅袖樓的人請過來,結果就弄成這樣了。」
蕭映半信半疑,又抽了他一板子,「照你這麼說,怎麼人家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你和他鑽在一個被窩裡,摟摟抱抱的,看起來親密無間?」
蕭子裴氣得差點吐血,昨天那混亂的清晨,不由得又竄入他的腦海。
他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貴賓房的床上,言非默側臥在離他咫尺之遙的地方,皮膚白皙細膩,睫毛長而捲曲,呼吸平緩輕盈,讓他忽然莫名地想起那句古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正想著,門就被溫柔地推開了。
柳老闆的聲音響了起來,「大人,我們這裡可是正正經經的酒樓,絕不可能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言非默呻吟了一聲,翻了個身,剛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裡還喊著,「子裴,來,再喝一杯!」
「砰」的一聲,不知道是誰打翻了一旁的衣架,發出一聲巨響,他幾乎和言非默同時坐了起來,放眼望去,風武陽、方思瑜、柳老闆、店小二還有那意料之中的監察百官的御史中丞馮大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過了半晌,方思瑜才打著哈哈說:「哎呀,昨天子裴和非默握手言和,喝多了幾杯,一直聊到現在,馮大人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御史中丞馮大人左思右想,想不出這蕭子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正想也說幾句場面話,卻見言非默飛快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笑吟吟地說:「是啊,子裴說了,過了昨晚,我們兩個就是一個人了,變成一個人一樣了,麻煩諸位出去一下,我和子裴洗漱一下再出來和大家說話。」說著,他把手搭在蕭子裴的肩上,曖昧地衝著他眨了眨眼。
這下,方思瑜也張大了嘴巴,一群人愣愣地轉身走出了房間,還貼心地把他們的房門帶上,讓蕭子裴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等他回過神來,疾步想要追上他們,可人才走到外邊,就已經聽見酒樓的早茶攤上,店小二已經在繪聲繪色地描繪他和言非默的故事了。
他正想著呢,背上一痛,蕭映又抽了他一下,厲聲說:「好,這次我就相信你,你在祖宗牌位面前給我起個誓,說絕對沒有和言非默斷袖,不然就不得好死!」
門一下子被踢開了,蕭王妃闖了進來,還未出聲就先落淚,傾身去看他背後的傷,「王爺,你這是幹什麼?你就會抽自家的兒子,你要是把他抽出病來,那還不如讓他開開心心地去斷袖呢!」
蕭映咳嗽了幾聲,語氣明顯放緩,「好了好了,妳難道不想抱孫子?我這還不是為了讓他不走上歧路嘛。」
「抱孫子?你不提這個還好,你一提這個我就要和你拚命!
好端端的小王爺不當,你非得讓他從軍,從軍就從了吧,你非得讓他上進,上進就上了吧,你非得讓他去戰場上歷練歷練,這下好,歷練得九死一生,當了個什麼驃騎大將軍,說是在漠北遇到一個女子,救了他一命,讓他一見傾心,非她不娶,你這叫我上哪裡去找媳婦抱孫子?」蕭王妃在一旁哭訴著,越說越傷心。
蕭子霞也在後面跟了進來,扶著母親輕聲安慰,順便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
「我看言非默這孩子挺不錯的,溫文有禮,知書達禮,人長得像畫裡一樣,要是他是個女的就好了,總比子裴一個人一輩子孤孤單單的好,你看看你兒子,都被你打成什麼樣了?子裴別慌,娘在這裡。」
蕭子霞不幹了,「娘,怎麼言非默在妳嘴裡就成了女的了?女兒還想嫁給他呢。」
「閉嘴!」
「住嘴!」
蕭王爺和蕭子裴異口同聲地說,兩個人互望一眼,蕭王爺鄭重地開了口,「妳們這兩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懂?我數次勸誡皇兄勿要專寵後宮,早已得罪皇后,言非默是皇后名義上的姪子,擺明了就是皇后一黨,子霞嫁過去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蕭子裴哼了一聲:「子霞,妳要是嫁給他,妳就別認我這個哥哥!」
蕭子霞咯咯一笑,「我才不像你們想得那麼多呢,人家就是喜歡他,不過,如果哥哥你真的和他斷袖了,我就考慮一下讓給你吧,誰讓你是我最親愛的哥哥呢。」說完,一吐舌頭,躲到蕭王妃的身後去了。
那裡慶王府熱鬧非常,這裡言府也非常熱鬧,院子裡的杏花樹下,照例擺上一張軟榻。
言非默慵懶地斜靠在榻上,聽雲把剝好的葡萄輕輕地塞到她的嘴裡,曉風坐在榻旁一邊幫她揉捏著手臂,一邊咯咯地笑著說:「這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話他蕭子裴了,他八成要窩在王府裡好一陣子,不肯出來了,活該,誰讓他老是來惹公子。」
言非默懶懶地說:「這害人可真是力氣活,我喝了這麼多酒,整個人到現在還酸溜溜的呢。」
聽雲冷哼一聲:「便宜他了。」
「聽雲妳就會來粗的,公子這法子多好啊,兵不血刃,一箭雙鵰,既教訓了他蕭子裴,又堵了那些覬覦公子的女人們的路。」
言非默忽然睜開眼睛,「哎呀,愛妾們,公子我成了斷袖,妳們還不趕緊哭成一團?指不定我心一軟就憐香惜玉、回心轉意了,來來來,哭一個給我瞧瞧。」說著,挑起了曉風的下巴,色瞇瞇地一笑。
曉風笑得整個身子軟倒在他懷裡,「公子,妳、妳太壞了……」
一旁幾個侍候的下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在他們眼裡,言公子溫柔幽默,神祕莫測,兩個女主人一個可愛、一個冷漠,但都是賞罰分明,從不無故責打下人,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
正笑鬧著,今兒當值的言八跑了進來,後面跟著宮裡頭的莫公公,滿臉笑容地喊著,「言大人、言大人,皇后有旨,宣你即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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