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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折】二貨娘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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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230
作者:
霧矢翊
出版日期:
2015/05/05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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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鬼才軍師偏偏不信邪,就是要娶個不能生的回家寵!
看二缺姑娘怎麼爬上屋頂、撲倒美男,搖身變成軍師專屬幸運符。
霧矢翊又一逗趣甜寵作品,從今日起,天上地下,唯我獨二!


男人無後那可是教全天下人笑話,就算媳婦只生個女娃兒,
也好過不能生啊!再說終身大事哪能輕易許出去,
什麼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
如此矯情的事,也只有戲本裡的女人才會幹的,
溫良他一個大男人學什麼姑娘家,報什麼恩?
更何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身為鎮國公的嫡長子,
他不但娶了個不能生養的女人進門,還揚言,
死後不怕沒人送終,這輩子他不會休妻也不會納妾!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這頭船艙裡,孫俏俏的目光早已被精彩的對詩吸引住了,遺憾的是自己不能露面,也不能跑到前頭去看。
  夏如翠很淡定地坐在溫良身邊,吃著船上準備的各色點心果蔬,邊和溫良聊天。相對於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夏如翠覺得伺候她家吃貨相公吃東西更有趣。
  這期間,小胖子莫潛也過來好幾次,對孫俏俏獻殷勤是其中一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找溫良救場及出題。
  當然溫良是不可能直接幫他們作弊,但提點兩句還是可以的。而這些少年也是青山書院的精英學子,原本就十分優秀,得他提點後更是如虎添翼,隱隱壓了大皇子他們一頭。而當他們請溫良出題時,溫良倒是十分不客氣地出了很刁鑽的題目,兩方的少年同時都被他刁難住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對面的大皇子不知其因,原本他自信二皇子的詩詞歌賦在同齡人中少有對手,可是現在看來,對方那邊的周拯煦似乎更高一絕。
  周拯煦是翰林學士周亦文之子,他自幼便得爹爹指點,在詩詞上頗有研究,往日與二皇子不分軒輊,可今兒看來,他遣詞用句比二皇子更為嫻熟,簡直是超水準發揮,莫不是有人在背後指點,或者是周學士?
  兩方自從訂下賭約後都各自著手準備著題目,想在今天壓對方一頭。他們不只靠自己去收集資料,也悄悄尋找師長們幫忙出題,是以現在大皇子也不懷疑衛朝浥這邊為何能出如此刁鑽的題目,只想著他們是找哪位高人出的題。
  大皇子糾結得要死,這次比試,兩岸百姓可是看著,若是他贏得這場比試,他在民間的威望便能提高,更能在父皇心中加重分量。可今兒看來,可能不只無法為他添面子,反而要在這裡落下面子了。
  不說大皇子糾結,二皇子也是十分氣悶,他竟然被對方壓下不說,還讓他們出的題刁難住了,這讓他受了不小的打擊。他越想越心煩意亂,在中場休息之時,擺脫了隨從及同窗的跟隨,一個人倚在船邊欄杆旁沉思剛才的題目,不管怎麼想都破解不了,越發讓他頭大,不得不佩服出題的人。
  就在二皇子專心致志時,目光無意中掃到對面彩船船艙的竹簾被一隻手掀起,然後一顆腦袋探了出來,兩人的目光正巧對上,那人很無辜地露出了一個頗為燦爛喜俏的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叫了一聲二皇子殿下。
  但這笑容看在二皇子眼裡,實在是太深刻了,很容易便想到不久前的恐怖事情,心慌意亂之下,腳上絆到了什麼,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直接往河裡栽去……
  「不好了,二皇子殿下落水了!」只聽得一聲驚叫,河面上停泊的彩船皆被驚動了,兩條離得近的彩船上的少年們紛紛從船艙出來,恰巧見到在水中撲騰的二皇子。
  眾人吃了一驚,可能都有些懵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救人,幸好這時一道聲音又叫了起來,「你們還不快救人!」
  大皇子只覺得對那聲音有點印象,但一時間也沒空多想,趕緊叫這邊船上的船夫和侍衛下水去救人。
  不過比大皇子更快的是對面船上的人,在他們出來時,已有一支竹篙伸了過來,放到水上想讓二皇子抓住別再往下沉了。二皇子不會泅水,這措不及防下落水,加之正適逢初冬時節,河水冰冷,讓他的身體著實有些吃不消,慌忙中攀住了那支竹篙。
  此時因為二皇子落水之故,船夫忙將船開了過來,使得兩條彩船離得極近,船上的人紛紛出來探頭觀望。因二皇子身分不同,少年們面上皆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模樣,但衛朝浥這邊的人卻是在心裡插腰狂笑不止,巴不得對手在河裡喝多點水。
  也因為有那支竹篙,因此二皇子倒沒有受多少罪便被下人順利救上船。
  這時,大皇子也看到了那執篙的人,乍然見之下,只覺得對面的女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因為那種似曾相似之感,大皇子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只見她在發現他的目光後,不只不拘束,反而露齒而笑,將竹篙縮回來立在身邊,朝他施了一禮,落落大方地喚了一聲:「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猛然瞪大了眼睛,終於知道這女子是誰了。那晚天色稍晚,御花園雖燈火通明,但比不得白日的光線。那時她一身華服,伴在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稱的男人身邊宛若一粒明珠身旁的魚目珠,絲毫不出彩,根本讓人無法注意,但也比現在一身女子的深衣服飾明亮許多,教他想了很久才憶起。
  然而就是這個人讓他栽了個跟頭,然後是一連串的倒楣事情……可是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大皇子因為太過吃驚而瞪著她時,卻見她突然瞪大眼睛,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叫道:「大皇子,小心啊!」
  小心什麼?大皇子還在迷糊著,然後很快知道要小心什麼了。他身體被猛然撞下了彩船,眼簾中是那女子慘不忍睹的表情,讓他心裡著實氣惱。
  「大皇子落水了!」
  又是一番忙亂,兩位落水的皇子終於被安排到了船艙中換去一身溼答答的衣物,也因初冬的河水太冷,使得兩位皇子被塞到了被毯中焐著。兩個侍女正小心地為他們擦頭髮,兩人也因為泡了冰水時不時地打個噴嚏。
  一群少年擠在船艙中,紛紛慰問兩位皇子,順便安慰他們一番。而船艙外頭,幾個少女也忐忑地站在那兒,邊等待邊安慰著其中一個泫然欲泣的少女,剛才就是她不小心將大皇子撞下河的,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是她害得大皇子落水,心裡又驚又怕,更怕大皇子會因此遷怒於她的家人。
  大皇子並未理會周遭的少年,只是看向二皇子,問道:「你怎麼會落河?」
  二皇子俊秀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吱吱唔唔道:「那個……只是不小心罷了。」打死也不能說是被個女人嚇得不小心跌下河,那實在是太丟臉了,有損皇子威儀。
  大皇子懷疑地看著他,頓了下,又道:「你可知先前用竹篙救你的人是誰嗎?」
  二皇子不語,大皇子也不說話了,只是神色有些陰沉。
  周圍的少年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啞謎,其中一個丹鳳眼的美少年項清春微微瞇眼,那狹長的眼角流露出異樣的風華,和聲問道:「大皇子,莫姑娘等人就在外面,說要給您賠罪,可讓她們進來?」
  大皇子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模樣,讓姑娘家看到有失體統,搖頭道:「你且去告訴她,我並沒有怪罪她。」垂下的眼瞼掩去眼中的精光。撞他下河的是莫家的貴女,這莫家子弟在朝中頗有分量,與莫家交好於他有利。
  項清春聽罷,便去外頭傳達大皇子的意思,將含淚帶笑的小姑娘哄離後,又讓擠到船艙中的少年們出去,只留了幾個與大皇子交好的在現場後,項清春坐了下來,將長長的深衣袖子拉攏好,對兩位皇子道:「大皇子、二皇子,接下來的比試可還要繼續?」
  大皇子望向窗外,對面的彩船上一片熱鬧,估計衛朝浥他們因為對手的意外落河而高興得在歡慶也說不定。雖然平時與衛朝浥沒有什麼仇怨,但同在一個書院裡,偶爾也會生出些小摩擦,心裡頭此時也是老大不爽,「自然要繼續。」
  項清春聽罷,嘆了口氣說道:「可是咱們可能注定會輸。」
  兩位皇子聽罷皆不語。
  項清春看看他們,然後又有少年不服氣道:「真不知道他們是找誰出的題,都涉及了兵法、玄術方面的內容了,不是刁難咱們嗎?」
  聽到這話,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忍不住看向對面的彩船,突然見到一位小姑娘從船艙中出來,她身後跟著一個小胖子在獻殷勤,讓人很想直接將那笑得一臉蠢相的胖子踹下河去。
  項清春的目光也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看到那陌生的少女時,咦了一聲,笑道:「原來他們還真能邀請到個姑娘了。看那姑娘的氣質、衣著,估計也是官家的小姐,莫非先前的簫聲是她所奏?」
  其他的幾個少年聽罷,紛紛瞪大了眼睛,趕緊擠到窗前圍觀,只可惜那姑娘已經走遠,繞到了船的另一邊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是蠢笨之人,線索一條條浮上來,兩人心裡都有了一個答案。
  「大哥,莫非……那個人也在?」二皇子原本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臉苦逼的表情。
  大皇子沉默了會兒,嘆道:「八九不離十了。」然後兩兄弟對視一眼。
  正巧項清春回過頭來,看見素來溫雅從容的二皇子竟然失態地紅了眼眶,頓時吃驚了,又聽到大皇子嘆息著說:「看來遇到那個女人……咱們總是倒楣。」
  哪個女人?
  「大哥,先生是不是將這一切都算計好了?」
  「應該沒有吧……」若是他連這種事情也算計上,那真是太可怕了。
  可是二皇子先入為主的印象使得他不淡定了,臉憋得紅通通的,搓著裹著自己的被毯道:「我、我以後絕對不摻和進女人的事情去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二弟……」大皇子無語地叫道。相比那個幸運過頭的女人,他覺得先生比較可怕,彷彿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頭頂上。
  一旁關注兄弟倆的項清春吃了一驚,心中驚疑不定,他們說的先生不會是那個先生吧?不過能讓皇子恭敬地稱呼一聲先生的,除了皇上欽點的那位就沒有別人了。
  眼睛一轉,項清春很快便有了主意,不過他這個主意被兩位皇子一同否決了。
  「若是溫先生其實並不在那艘船上呢?屆時怎麼辦,逼他出來?」然後你確定不會被他趁機再算計一次?
  項清春不說話了,又開始苦思冥想,想要揪出對手的把柄,也是為了不讓大皇子他們輸得太難看啊。
  另一邊,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在兩位少年心裡留下深刻陰影的夫妻倆坐在一起,邊剝著鹽水煮花生邊聊天打趣。
  「真好笑,二皇子自個不小心跌落了河不說,大皇子明明站得好好的,誰知道一個姑娘從後頭走過來,不小心絆了腳將他撞飛出去了,看來他們今天挺倒楣的。」夏如翠嗑著花生米,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害二皇子摔下河的罪魁禍首。
  溫良為她剝著花生,含笑看著她明快的笑臉,突然問道:「好玩嗎?」
  「好玩啊。」夏如翠大大方方地說。
  溫良笑意加深,某位姑娘探出窗外時朝二皇子打招呼的事情他可是看瞧得一清二楚,然後這姑娘拿竹篙救人一事也看在眼裡,不過二皇子無意中被那竹篙戳到河面下喝了一肚子的水,估計她也是手滑致了,沒那膽子這般惡整位皇子吧?不過想必這事後,二皇子對她的印象更深刻了。
  正說著話,衛朝浥一臉喜色地帶著周拯煦等人過來,先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才坐下來興奮地說道:「先生,由於大皇子和二皇子落水,身體不適,他們認輸了。」
  溫良斜眼睨他,慢悠悠地搖著扇子說道:「有什麼好高興的?他們雖然認輸,但在旁人眼裡只是因為意外而不得不遺憾認輸,卻不是因為他們技不如人,反而是你們撿這種便宜才讓人不齒。」
  聽這麼一說,原本高興的少年們頓時蔫了。
  「果然,周拯煦說得不錯,為了大皇子的面子好過點,咱們應該讓這次比試不了了之的,就當因為意外而無法比出個高低。」
  雖然心裡巴不得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面子掃落在地,但到底他們是皇子皇孫,也不能太落他們的臉面,對他們的未來不利,於是衛朝浥又出去找大皇子他們了。
  周拯煦留在船艙中,看著並坐在一起的夫妻倆,看到正為夏如翠剝花生的男子,心裡有種幻滅感。
  大抵是他的眼神太那什麼了,夏如翠望向他,問道:「要吃花生嗎?」
  周拯煦木然地搖頭。
  「要吃溫大人剝的花生嗎?」
  周拯煦木然點頭。
  夏如翠嘆了口氣,說道:「周公子,你病得不清啊,我誠摯介紹胡太醫給你,他是俏俏的外祖父,相信你也認識。」
  周拯煦回過神來,頓時神色有些尷尬,斯文俊秀的少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然後決定無視害他無意中出醜的夏如翠,雙目燦亮地對溫良說道:「溫大人,請您收我為學生吧。」

  ◎             ◎             ◎

  自從下元節後,原本安靜的太師府變得熱鬧起來,每天午後都會有訪客上門。
  「夫人,傳膳的嬤嬤過來問,今天需要多準備午膳的分量嗎?」藍衣過來問道。
  夏如翠正在折騰著帳本,看得腦仁發脹,聽到這話後,頭也不抬地說:「多備著些吧,若是吃不完的話讓人送到尚書府和學士府。」
  青衣和藍衣同時囧了下,兩人互視一眼,藍衣示意青衣機靈些,夫人那種不著調的話就表放在心上了,不然是自討苦吃。
  至於夏如翠為什麼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為近日來幾乎每天都上門拜訪的那些少年。午時書院歇息時間,他們便跑到這裡,除了纏著溫良要他收他們為學生外,順便在這裡蹭頓午飯。太師府自然不缺那幾雙筷子,有他們在也挺熱鬧的,溫良似乎看起來也挺喜歡同他們混在一塊兒,然後耍著少年們玩兒。
  但夏如翠近來管帳,管得多了,被同化了有點精打細算的趨勢,所以容不得浪費。
  果然不久後,便有僕役過來稟報,衛少爺、周少爺、莫少爺過來了。
  夏如翠放下讓她腦仁發脹的帳本,揉了揉額角,往前廳行去。
  見到夏如翠,客廳裡坐著談話的少年紛紛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將他們準備的禮物奉上。雖然溫良還沒有答應要收他們為學生,但這些日子常和溫良下棋、談論時事政策,心裡早就將夏如翠當成了師母對待了,不敢太放肆。
  夏如翠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他們的禮物,然後示意他們坐下。
  下人上了茶點後,小胖子莫潛蹭了過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問:「溫夫人,俏俏姑娘今兒在嗎?」
  「不在。」夏如翠如實說,見他臉上掩不住的失望,說道:「俏俏的外祖母這兩天身體不適,俏俏要照顧她老人家呢。」
  小胖子一聽,激動了,摩拳擦掌道:「哦,太好了……不是,這真是太不幸了!俏俏姑娘一定很難過,衛少、拯煦,明日休息,咱們準備份厚禮過去探望胡奶奶吧。欸,衛少,我記得你家的藥庫裡還有根地參,那什麼,不知道你賣不賣,我同你買了。」
  聽到小胖子的話,衛朝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胖子沒藥救了,京裡多少品貌出眾的世家貴女,這小子怎麼給個江南來的刁鑽小姑娘套住了呢?聽說江南女子溫柔婉約、柔情似水,可瞧那小丫頭,伶牙俐齒的,整就一人憎狗厭的模樣,哪值得小胖追在她屁股後頭轉?還這般死心踏地的忠犬模樣。
  而且,小胖他莫要忘記了那姑娘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他過了年才十三歲,一個比他年長的老姑娘,真不曉得他喜歡她什麼。
  「去去去!我家的地參是要留給老祖宗的,不賣。」衛朝浥揮著手像趕蒼蠅一樣地說。
  「衛少,別這麼無情嘛,我多出一倍的錢還不行嗎?」莫潛扯著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
  「滾,別像個娘們一樣來煩我!」
  「衛少……」
  周拯煦淡定喝茶,見夏如翠的目光被兩人吸引過去,適時地同她解釋了下情況。
  莫潛雖然是個小胖子,一看就知道是營養過剩的小胖子,但聽說他並不是從小就是這樣的,聽說小時候還挺正常的,粉粉糯糯的,可愛極了。
  但奈何他是莫家的唯一命根子,不只祖父母寵上了天,還有個溺愛他的娘親,於是大人們總是將最好的留給他,莫母更是為了讓他們的寶貝健健康康成長,一日幾餐地準備好吃的東西,像餵豬一樣地餵。於是可憐的莫潛由粉雕玉琢的小正太長成了營養過剩的小胖子,那噸位,看到的人都想踢一腳,看看是不是讓他像顆肉球一般滾起來。
  因為是莫家唯一的獨子,家裡從來不會短他的銀錢,聽說他的娘親可是通州梅家的女兒,皇商的女兒身家豐富,又常給他塞私房錢,所以莫潛還真是這些少年公子中手頭最寬裕的了,說要同衛朝浥買地參,估計也是出得起那個錢的。
  夏如翠聽著周拯煦的爆料,又看著那邊苦苦哀求的小胖子,不覺抿唇一笑。眼睛一轉,又轉到了周拯煦身上,這個少年出身書香世家,看起來一派文人的溫雅清雋,一看就是個治學的儒生,但偏偏那儒雅的表相下又有些小狡猾,想得也比那些治學的文人要多,莫怪會想要跟著溫良學習。
  直到溫良回來,莫潛都沒有磨得衛朝浥將他家的地參高價賣給他,這讓莫潛滿臉沮喪,一張圓圓的臉苦逼地盯著人。
  聽到僕人過來稟報溫良回來,衛朝浥和周拯煦十分積極地出去迎接,莫潛垂頭喪氣跟在後頭。對於三人的出現,溫良只是挑了下眉頭,搖著扇子笑得一派純良。
  見面禮後,少年們千篇一律請求溫良收他們為學生,不意外又被拒絕了,不過並沒有氣餒,甚至仍是厚著臉皮留下用膳了。午膳後,幾人坐到花廳裡去喝茶,溫良讓人將棋盤拿來,應衛朝浥的要求同他對弈。
  周拯煦和莫潛圍在一旁觀看。
  「聽說二皇子還在病著。」周拯煦邊看著棋局邊說道:「都半個月了還沒好,二皇子的身體是不是弱了點兒?兩位皇子同時落水,雖然第二天都感染了風寒,不過休養了兩天後,大皇子就痊癒了,怎的二皇子直到現在還沒好?」
  溫良搖著扇子倚靠著椅背,看了眼對面正認真思索下一步的少年,唇角的笑容似有若無,「病來如山倒,去病如抽絲,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吧。」
  周拯煦抬頭看他,這話聽起來很正常,可是為什麼從這男人嘴裡出來,他卻覺得頗有深意呢?
  這時,正為幾人斟茶的夏如翠扯了扯溫良的袖子,小聲道:「溫大人,昨天太后娘娘召我入宮,我在重華宮中見到二皇子,他病得挺厲害了,那小臉都瘦了一圈了。不過見到我,他似乎太吃驚了,竟然摔了一跤。」
  幾人同時抬頭望向她,夏如翠倒是回以十分坦然的目光。
  溫良將合起的摺扇輕輕敲著手心,問道:「太后娘娘是不是很生氣了?罵妳了?」
  夏如翠點頭,「嗯,太后娘娘朝我發火,說我嚇著二皇子。」說著又嘆了口氣,「太后娘娘年紀如此大了,這般愛生氣對身體可不好呢。你瞧人家王公公,迎人就笑,身體健康得很。」
  溫良頓時不說話了,怨不得今天早上給皇子們上課時,會聽到小皇子們說太后娘娘昨天被什麼氣到了,身體不適,他們要準備什麼禮物去探望皇祖母之類的。
  明白其中道道的周拯煦和衛朝浥崇拜地看著夏如翠,明白這個是不能以常理論之的主兒。若說衛朝浥因為夏如翠曾經兩次踹了他屁股而對她懷恨在心,那麼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便明白這個女人的厲害之處,什麼氣都消了,怨不得名滿天下的軍師會獨獨排除萬難娶了她。
  「丫頭,以後悠著點。」別將太后給氣死了,溫良叮囑道。
  「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夏如翠保證道。
  可怎麼聽了她的話後,他們反而覺得更擔心了呢?在場幾位男性不約而同發出一樣的心聲。
  很快的,話題又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幾個少年雖然現在還在書院讀書,但因為家族及爹爹在朝為官,所以對時局也頗有研究,時不時地發表下自己對一些事情的看法,然後眼巴巴地瞅著溫良,讓他作評論。溫良大多是含笑不語,偶爾才會提點一下,但也讓他們受用萬分了。
  「對了,我昨天聽書客齋裡的那些女人說,曲芳菲正在找下元節那天咱們船上的一個女人。」周拯煦是個消息靈通的,馬上向幾人透漏。
  莫潛好奇道:「她們要找俏俏姑娘做什麼?不會是……想找俏俏姑娘的麻煩吧?」說著小胖子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衛朝浥看不過他小小年紀就一副情聖的模樣,往那腦袋拍了一掌,將他撥到一旁,「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滾到一旁,別來摻和。」
  「衛少!」
  周拯煦笑了笑,對看過來的溫良道:「先生,曲姑娘這是要找那天吹簫的人,說要再比一場。這事驚動了大皇子,大皇子答應了曲姑娘,會盡力找出吹簫之人。」
  眾人又沉默了,感覺事情壞了。
  溫良仍是慢悠悠地搖著扇,見衛朝浥落了子,執起一粒黑子,放到棋盤上,輕描淡寫,渾然沒有在意。
  「怎麼辦,他們會不會發現其實那天演奏的人是先生啊?」莫潛愁壞了,「曲芳菲那麼驕傲的人,若是知道是先生打敗了她,絕對會以先生為知己,然後……」偷偷窺了眼夏如翠。
  聽到這話,溫良的嘴角僵了下,也悄悄瞄了眼夏如翠。她彷彿沒有聽到似的,觀看著棋盤上的對局,等發現了他們都在看她後,才抬起頭來眨了下眼睛……這也太淡定了!
  為了不給未來的老師添麻煩,周拯煦轉移了話題,「明天休息,小胖,不如咱們去胡太醫府上拜訪探望胡老夫人吧?」
  「好啊好啊,我會讓我娘準備厚禮的。」莫潛點頭如搗蒜,胖臉發光。
  「是不是讓你娘直接準備聘禮送過去更好?」衛朝浥諷刺道。
  莫潛頓時害羞了,忸怩了下,吭哧地道:「這、這樣就最好不過了……俏俏姑娘那麼可愛,心地又這麼好,她、她會收的吧?」
  眾人黑線,「喂!」
  等午間休息時間過去,少年們也要告辭離去了。
  離開之前,溫良說道:「明日我也要去胡太醫那兒探望胡奶奶,你們跟著我一同去吧。」
  聽到這話,莫潛對溫良一臉感激涕零,若是只有他們幾個人去,相信胡太醫絕對會發現自己覬覦他的寶貝小孫女,非將他們轟出府不可,但若有溫良帶路就不一樣了。
  相比莫潛的激動,周拯煦和衛朝浥可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輕鬆,只覺得這個男人又在算計什麼了。
  送走了客人,溫良牽著自己媳婦的手往房裡走,打算在這已經進入冬季的冰冷天氣摟著自個暖呼呼的媳婦兒睡個午覺。
  當天夜晚,溫良身體力行地和自家娘子好好交流了一番感情,至於他今天為何這般熱情,溫大人表示他只是憋得慌罷了。
  夏如翠被折騰得狠了,終於忍不住問道:「溫大人,你怎麼了?」
  溫良壓著她親吻她紅潤的臉頰,笑得格外迷人,「沒事,只是覺得丫頭妳有時太淡定了。」淡定得讓他好生鬱悶,難道這丫頭真的那般不在意他嗎?
  夏如翠瞅著他,突然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咬了一口。溫良只覺得一陣酥麻從胸口傳來,脊椎處騰升起一種異樣的快感,摟著她的力道緊了緊。不過沒讓他身體太激動,因為對方很快讓他神經激動了。
  「溫大人,我覺得你太在意。難道……你真的那麼介意那個什麼曲芳菲姑娘嗎?」夏如翠一臉吃驚的表情,然後猶豫道:「聽說介意也是一種感情衍生的初始。溫大人,曲姑娘好像才十三歲芳齡,你是不是太老了?」
  溫良只覺得血氣從胸口騰升,溢滿了腦袋,差點一臉血地瞪著她了。
  「我沒在意她!」他咬牙切齒,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小丫頭,在什麼意,他只是怕她對周拯煦說的話多想了,讓她不用太在意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罷了,可這貨倒好,淡定得過頭了,原來是他自己腦補多了?
  夏如翠確實覺得他想多了,從認識這位溫大人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每回同他說話,明明她的意思很簡單,但卻發現他每次都會誤會。果然聰明人總是想得多,隨便一句話,他們可以衍生出很多深意,這讓習慣簡單的夏如翠有時候不知拿他怎麼辦。
  所以說,夏如翠真心不是故意要憋屈自家夫君的,一切只是他想太多了。
  「那很好啊。」夏如翠瞅著他,見他又開始瞪著自己,那雙桃花眼格外的晶亮迷人,害得她有種他其實生氣更好看的想法……是不是有點變態?
  原本還有些不解的,但他都表達得這般明顯了,她若裝傻就顯得矯情了,趕緊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湊過去親親他粉櫻色的唇角,笑道:「反正我知道溫大人對那種小姑娘沒興趣的,所以我也沒在意,若是來個不是良家婦女的女人哭著喊著要賴上你,我才擔心呢。」
  溫良有些糾結,「為何不是良家婦女妳才擔心?」心裡同時鬱悶,難道在她心裡,他就是個沒有操守的,連不安於室的婦人也要招惹的人?
  「良家女子比較含蓄,她們一般自持身分,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就像家養的蜜蜂不會盯著別人種的花,野生的蜜蜂沒有組織紀律,見到長得好點的花都要隨便採。」
  聽了她的比喻,溫良一時間只能囧著臉。這鬼比喻真是直白到讓人有種無力的地步。他翻下她的身,將她香軟的身體緊緊地摟入懷裡,「妳就不能說個比較好的比喻嗎?」
  夏如翠無所謂地說:「沒法子,我小時候跟著小姐一起讀書識字時,隨便看了下,就像我家小姐說的,我們都不是讀書的料。」
  估計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承認自己沒有內涵文化的,就只有自己懷裡的這二缺姑娘了吧,溫良想著,卻是十分稀罕她這般真實的性子,總能帶給他熱鬧的生活。
  在她唇上溫情地吮吻了下,溫良拍拍她的背,見她神色困頓時,柔聲說道:「累了就睡吧,我不折騰妳了。」
  輕輕應了聲,她鑽進他懷裡,將臉靠在他頸窩。天氣冷了,床上有個暖被的真是太幸福了。而隨著天氣變冷,夏如翠喜歡整個人都縮到被子裡蒙著腦袋睡,溫良原本還算正經的睡姿因為她而一起變樣,兩人怎麼舒服怎麼來。
  溫良看她像隻團起身體的小貓一樣窩過來,唇角泛起一抹淺笑,將她摟緊了。

  ◎             ◎             ◎

  第二天,溫良夫妻倆用完早膳,下人便來稟報戶部尚書家公子及翰林學士的公子等到門口前了。
  兩人整裝出去,卻見三個少年在門口拉拉扯扯,莫潛拉扯著傲驕的衛朝浥,一臉淚眼汪汪,周拯煦斂袖一旁看熱鬧。他們身後跟著兩個僕役,手上皆捧著禮物。
  看到他們出現,莫潛的眼睛發亮,圓滾滾的身材滾過來,笑容可掬地說:「溫先生、溫夫人,咱們可以走了嗎?」
  溫良含笑應了聲可以,然後便見到小胖子又向不遠處的馬車滾去。
  「出息了!」衛朝浥恨恨地一巴掌拍向莫潛的腦袋。
  周拯煦沒有急著上馬車,對兩人解釋道:「衛少今天的火氣有些大,因為莫潛一大早就跑到衛府打擾了他的晨練……莫潛很期盼今天呢。」說著小心地看著他。
  溫良笑了笑,帶著夏如翠蹬上管家準備的馬車,衛朝浥三人隨後坐上另一輛。
  等周拯煦最後上了馬車時,莫潛滾了過來,一臉期盼地問道:「溫先生有什麼表示?」
  「沒什麼表示。」周拯煦摸著下巴思索著,「不過我估摸著溫先生是不看好你的,孫姑娘遲早要回江南,她的爹娘都在江南,估計不會樂意將女兒嫁得太遠的地方。」
  「胡太醫不是在這裡嗎。」小胖子不死心,然後扒著周拯煦道:「拯煦,你一定要幫我!衛少,我的終身幸福就靠你了!」
  周拯煦溫雅地笑著,不予置評。衛朝浥一臉高貴冷豔,啟口冷冷地道:「滾。」
  「衛少!」
  夏如翠正抱著個小爐子暖手,聽到後頭響起悲憤的聲音,正疑惑發生什麼事情時,又聽到一陣物體砸車壁的聲音,忙想探頭去看看好戲,不過被她家淡定的美人夫君揪了回來。
  「小孩子打打鬧鬧罷了,不必去理會。」
  見他輕描淡寫,夏如翠哦了下,心裡對溫大人又多了某種認識,不該多想的時候腦補得歡,該多想的時候,卻彷彿一切已經掌握在手中的淡然……果然男人心,海底針啊!
  很快便到胡太醫府,下馬車後夏如翠特地看了下三個少年,除了仍是像顆球一樣白白胖胖、精神抖擻的莫潛,其餘兩個臉色有些發青。夏如翠悟了,平時看著小胖子被兩人耍著玩,但關鍵時候,小胖子那噸位可是件大殺器啊。
  當下人去敲門時,又來了隊人馬,陣容十分華麗。在眾人的注目中,穿著光鮮亮麗的婢女恭敬地上前執起車簾,很快地從馬車裡走出幾名少女。
  當少女們看到胡太醫府門前的幾人時,明顯愣了下,視線滑過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的長髮男子,無瑕的俊容如那明月清風一般滑入心頭,再對上那雙情深勾人的桃花眼,不由臉上一紅,趕緊低下頭去。
  「大公主、曲姑娘、姚姑娘。」周拯煦笑道:「好巧呢。」
  「溫子修……」大公主喃喃唸了一聲,目光有些迷離,不過看到伴在那男子身邊的女人時,心中一痛,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生綺念。
  曲芳菲和姚彤彤聽到大公主的低喃,同時瞪大眼睛看向溫良。溫良在京中的名氣很大,但見過他真容的人卻很少,更不必說這群十幾歲出頭的小一輩的人,溫良對於他們來說,就只是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傳奇人物,這會兒見到,心裡不由湧上一種讚嘆之感,果然如世人傳言般風華無雙,讓人嘆服。
  三名少女含蓄地上前來見禮。溫良等人回了禮後,問道:「妳們今天怎麼來這兒了?」
  「我們是來探望胡老夫人的。」大公主得體地回答道:「聽聞胡老夫人身體不適,皇祖母讓我過來探望一番。」
  胡太醫是太醫院的院使,他醫術出眾,一生救人無數,後來進入太醫院後,也是兢兢業業,做好自己的本分,深得宮裡的太后、皇上敬重。自從聽聞胡老夫人身體不適後,京裡受過胡太醫恩惠的人紛紛讓人帶禮物過來慰問。
  當然,大公主幾人今兒來還有別的原因。
  自從下元節比試後,曲芳菲對那天船上吹簫的人念念不忘,拜託了大皇子幫忙去查尋當日演奏之人。大皇子被有心人誤導,以為當日演奏的是船上那個陌生的姑娘,聽聞了她是胡太醫從江南來的外孫女後,便將這消息透露給曲芳菲。
  大公主聽聞了這事兒,心中一動,也想見識一下那位簫藝出眾的姑娘,於是便在太后面前說起胡老夫人的病。太后感慨胡太醫一生為皇家奉獻頗多,便讓孫女去慰問。
  而曲芳菲和姚彤彤兩人也是家裡人示意下,代表自家過來的,倒沒想到今兒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聽了她們的來意後,衛朝浥幾人對視一眼,心知她們只是打著來探病的名義找孫俏俏罷了。
  很快的,便有門房來開了門,見到門前的人陣勢,不由愣了下,等知道連大公主都來了,趕緊誠惶誠恐地請他們進來,又派人趕緊去通知老爺。
  大公主身分尊貴,又是代表太后,只能走在前頭,其他人隨後。看不到那人,大公主心裡頭有些失望,但不得不做出公主應有的態度。
  姚彤彤是太后娘家姚家的嫡系女兒,表現得落落大方,不過也時不時地偷瞄著溫良,臉上一片紅霞。只有曲芳菲在震驚後便不再關注了,比起美男來,她追求更高的藝術,找到那天吹簫的人同她比試一場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第二章

  隨著冬天的腳步來臨,京城的天氣越發的冷了。
  胡太醫端著剛煎好的藥回到房裡,便見到妻子已經醒了,正靠坐在床上。可愛的小外孫女坐在床前的繡墩子上,輕聲細語地陪她說話,眉眼飛揚,靈活靈現。當小丫頭說得精彩了,妻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看起來精神不少。
  胡太醫端著藥碗過來,對小孫女說:「俏俏幾時過來的?可用早膳了?」
  孫俏俏低下腦袋,點著手指,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已將她性情摸得差不多的夫妻倆哪能不明白小孫女這模樣是心虛的表現,胡老夫人趕緊催她去用膳,胡太醫也瞪著眼斥道:「小小年紀不按時飲食,小心像妳娘一樣,以後得了胃疾就知道錯了!」
  孫俏俏癟起嘴兒,嘟嚷道:「人家想外祖母了嘛……外祖父別氣,我這就去吃早膳就是了。」等胡太醫臉色稍霽,轉身去放藥時,她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惹得胡老夫人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待孫俏俏跟著嬤嬤下去,胡太醫將半溫的藥端來,用湯匙餵妻子喝藥。
  慢慢地喝了藥,胡老夫人接過丈夫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見他不復往日的慈和,依舊面沉如水,便知道他心裡仍是氣怒非常。事實上,自從昨日從丈夫那裡得知那件事情後,她也是驚訝的,然後心裡是止不住的擔憂心疼。
  「聽俏俏說,良哥兒今日休沐,估計會到府裡來探望我們。」胡老夫人將帕子收好,淡淡地說道:「良哥兒這孩子有心了,屆時夫君你也別對他擺臉色,有些事情,須得慢慢來。」
  胡太醫聽到妻子這話,不禁翹起鬍子氣道:「那渾小子,從小到大做了多少渾事。以前姑且不計較,當他年少輕狂,可是這回……這可是事關他的一輩子的事情啊!他難道他不想要個孩子傳宗接代?
  當我聽到王太醫說漏嘴時還不相信這回事,誰知道問了幾個當初去肅王府請脈的太醫,都確定良哥兒媳婦當初受傷是傷及內腹,此生難以受孕了……」說著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聽到丈夫話裡明顯對姪孫媳婦的不喜歡,胡老夫人沉默了下,小心問道:「夫君,既然良哥兒媳婦無法承擔大任,不是還有別的姑娘嗎?以良哥兒的品貌,多得是姑娘願意委身於他。以後納幾個妾侍回來,等生了孩子後,將孩子抱到良哥兒媳婦那兒當嫡子、嫡女養不也一樣?」
  誰知道聽到這話胡太醫蹦了起來,身為男人,比女人更不能接受這種事情。他翹起鬍子大聲道:「這怎麼可以!而且良哥兒不會幹這種事。」說著在房裡轉起圈圈來,「當初他既然決定娶人家,自然要對自己的妻兒負責,良哥兒雖然做事不著調,卻也不是那等品行低劣之人……」
  胡老夫人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意,就知道丈夫對男人三妻四妾這等事情素來不喜歡,認為只有沒事幹又無能的男人才會納一堆女人放在家裡。
  丈夫一生專注於鑽研醫術,將自己的生命和時間都奉獻在醫道上,根本沒那時間搭理這種事情,所以這輩子只娶了一個妻子,從來不輕言納妾,也認為一個家庭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哪裡能容下其他不相干的女人插足進來?所以胡老夫人剛才所說的話也不過是試探之語罷了,丈夫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內。
  胡老夫人身為一個女人,自然明白大宅門內那些女人的悲哀,大多數盼的不過是丈夫的幾絲憐寵敬重與該有的地位,所以她並不願意去苛待同為女人的良哥兒媳婦,只是遺憾她竟然因為受傷不能生,不能為良哥兒帶來後代。男子若是沒有自己的血脈後代,不說教世人看低,他自己以後會不會因此而遺憾後悔?
  「良哥兒是我看大的,我實在不願意他沒有後代,也不願意他以後受世人白眼看低……」胡太醫嘆息一聲,然後又生起氣來,「這也要怪他自己,既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情況,為何當初還要娶人家?」
  「聽說在桐城時,良哥兒媳婦當時救了他,良哥兒方許了諾。」胡老夫人道,這事兒先前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她也聽了一些。
  「終身大事能這般輕易許出去的嗎?什麼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這種事情不是只有戲本裡的女人才會幹的事情嗎,他一個大男人學什麼姑娘家,報什麼恩?」胡太醫的鬍子翹得更厲害了。
  聽到這話,胡老夫人差點沒噴笑,幸好下人都被趕出外頭了,若聽到他這種活寶的話,他的威儀盡喪。
  胡老夫人又安撫了下,然後想了想道:「夫君,你說會不會是那幾位太醫誤診了?這傷在內腹,也不知道何種情況,也許是料錯了呢。夫君,不如你去為良哥兒媳婦看下脈如何?」
  胡太醫聽罷,很想斬釘截鐵地告訴妻子,那幾位太醫都是太醫院裡的翹楚,醫術高明不在話下,斷然不會搞出誤診這種事兒。可是當事關自己疼愛的孩子,便多了幾分遲疑,或者說與其遲疑,不如說是心存僥倖,也許真的是太醫們誤診也說不定,自個可以再去瞧瞧的……
  正當胡太醫思索著,外頭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管家緊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大公主奉太后娘娘的命令過來探病了,溫少爺還有好幾位公子、小姐也來了。」
  門內兩人皆是一愣,胡太醫很快反應過來,趕緊叫丫鬟進來為妻子梳洗一番,又派人去告訴小孫女一聲,便親自出去迎接公主大駕。
  正廳中,大公主優雅地坐在最上首的位置,隨同的兩個宮女接過丫鬟沏好的茶,試過毒後方放到大公主手上。
  溫良等人也依次而坐下。
  除了溫良夫妻,那些少年人偷偷地打量四周,眼睛頻頻地往外頭瞧,目的皆只有一個,便是想瞧瞧客居在胡太醫府裡的從江南而來的小姑娘。
  不過可惜的是,只有頭髮花白、臉上皺紋一把的老頭子出來迎接。
  「老臣見過公主,公主遠道而來,請恕老臣沒有親自出門迎接。」胡太醫過來行禮。
  大公主受了他的禮後趕緊讓他起了,邊偷瞄了眼溫良。胡太醫與溫良的關係她自然清楚,自然不想讓胡太醫太拘泥於禮數。只可惜溫良始終淡淡的,臉上掛著輕淺客套的笑容,讓人看不透那俊美的臉龐下的心思。
  幾個少年人也過來同胡太醫見禮,接著眾人表明了自己的來意,讓隨同而來的下人將禮物奉上。胡太醫有些受寵若驚了,也說了些場面話兒,感謝太后關心,表示內人已經好多了之類的。
  胡太醫看著這些嫩生生的少爺、小姐們,心頭有些抽搐,只是他老妻感染了個小風寒罷了,這一個兩個地往他府裡跑是怎麼回事?別說真是關心他老妻,他一個子兒也不信。至於這幾個小子們,倒是知道為了他的小孫女而來,哼,想見孫俏俏是這般容易的嗎!
  說了會兒話後,大公主表示要去瞧瞧胡老夫人,這態度也是熱心得緊。胡太醫感到牙疼,特別是看到某個小胖子傻乎乎、眼巴巴地瞅著自己時,更是疼得緊。
  「胡太醫,聽說你家外孫女兒來了京城,怎的現在不見她?」曲芳菲突然問道。
  這姑娘生得美麗,窈窕高挑的身條兒,陶白的瓜子臉,秋水般的杏眼,不點而翠的柳葉眉,但眉眼間可見清傲之氣,給人一種十分難親近的感覺。聽聞過這姑娘才氣的人初見之下便要暗暗嘀咕這姑娘恃才傲物之類的,而她如此突兀地開口時,那聲音有些漫不經心,又如此的理所當然,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這下子胡太醫不只牙疼了,胃也疼了。
  這曲芳菲不負她討人嫌的名聲,做事直白得讓人誤會,絲毫沒有修飾之意。大公主及衛朝浥等人已經習慣了,明白這姑娘接觸到「琴」一事,便會做些蠢萌的事情,直率得讓人誤會。但胡太醫只聽聞過這姑娘的才氣名聲,對她本人不了解,聽到她的話,心裡有些不悅。
  小外孫女來京城後,胡太醫夫婦將她保護得極好,胡老夫人又因為身體不適,自然也不會帶她去參加那些夫人、貴女的聚會,使得小姑娘在京城裡還未公開露過面。曲芳菲如此直接地指名要見外孫女,胡太醫自然以為發生什麼事兒,再聽這姑娘的語氣,怎麼都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她、她正陪著內人。」胡太醫勉強說道。
  如此,曲芳菲看向大公主,大公主剛才正說要去看胡老夫人的。
  大公主笑道:「胡太醫,其實芳菲今兒來這兒也是為了孫姑娘,她只是仰慕孫姑娘的才華,想要過來與她認識認識罷了,沒有其他的意思。」
  聽到這解釋,胡太醫放心了些,不過又有些疑惑,外孫女兒有多少斤兩,他早就從自家夫人那兒知道了,而這曲芳菲卻是個大有才氣的,十歲稚齡時就在宮中晚宴上以一曲飛燕曲驚豔出場,被帝后讚嘆,名動京城。而這樣厲害的姑娘,怎麼可能會瞧上自家那活潑卻才藝平平的小孫女?
  雖然疑惑,但胡太醫還是恭敬地帶著大公主去妻子那兒,同時朝慢悠悠跟上來的溫良瞪了一眼,目光含怒。
  溫良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自個近來沒有惹著胡爺爺啊,他怎麼會生這般大的氣?而且那怒氣似乎不只是衝著他來的,還衝著他家的二貨來的。
  眾人來到主臥室,胡老夫人由著孫女扶著自己在門前迎接大公主。
  大公主見到撐著病體來迎接的胡老夫人,趕緊制止了她的行禮,讓她好生歇息。雖然她是代表太后來的,公主之尊也受得住胡老夫人的禮,可是這會兒怎麼看來都好像是她故意來折騰病人一樣,禮數太多使得病人無法好好休息,心裡感覺真不是滋味,有種拍錯了馬屁的感覺。
  大公主偷偷看了溫良一眼,果然見他眉間的褶子,心裡頭暗暗後悔自己安排了這些事兒。
  大公主的糾結心情沒有人知道,幾個年輕的少年人一一過來同胡老夫人見禮,乖巧地問候胡老夫人的身體,自覺地收斂了些貴女、少爺的傲氣。
  特別是小胖子莫潛,那熱情勁兒簡直將胡老夫人當成了自己親祖母一樣地哄著,看得胡太醫眼角跳個不停。孫俏俏心裡也有些納悶,覺得小胖子不太對勁兒。進來後就一直盯著孫俏俏的曲芳菲原本想說什麼的,很快被眼明的姚彤彤制止了。
  幾人陪著胡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後,胡太醫便開始咳嗽著暗示他們該離開了,誰知某些熊孩子目的沒達成便裝聾作啞,顧左右而言他,將胡太醫氣得半死。
  胡老夫人看得明白,雖然奇怪這些孩子的舉動,但卻知道他們今日突兀上門應該是有什麼事情,便決定瞧瞧他們要幹什麼。胡老夫人感謝了這些孩子的關心後,便吩咐外孫女兒帶他們到府裡的花園去逛逛,好好招待貴客,同時留下了溫良夫妻。
  大公主和姚彤彤雖然極力掩飾,但臉上難掩失望,不過也不好教溫良也作陪,他又不是此間主人。反觀三個少年,其中一個欣喜若狂,兩個表現得無所謂後,胡老夫人看在眼裡,便心中有數。
  待小一輩的都離開後,胡太醫將下人都叫下去,自己和妻子一同坐在炕上。
  「胡爺爺,您怎麼了?」溫良注意到胡太醫有些心神不寧,目光頻頻地望著他身邊的妻子,心頭微微打了個突。
  夏如翠反而很坦然地任由長輩看著,面上掛著微笑問候兩位老人的身體情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情。
  胡老夫人見丈夫這模樣,怕他繃不住讓兩個孩子難堪,便笑道:「沒事,近來天氣冷了,你們倆也要注意身體,別仗著年輕就不注意。
  良哥兒媳婦,良哥兒生性隨意懶散慣了,妳得盯著他,別讓他在大冬天的穿著件單薄的秋衫跑去賞雪或做什麼風雅之事;注意別讓他常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若有朋友找他整夜下棋什麼的,也適時地提醒下他休息……」
  胡老夫人慢慢地將某人生活上的壞習慣一一數來,夏如翠認真地記下了。溫良苦笑著摸摸鼻子,胡老夫人不說他還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多缺點,對上胡太醫噴火的目光,朝他討饒地笑了笑。
  胡老夫人說了會兒,目光一轉,溫言笑道:「這人老了,就喜歡嘮叨,不過也是心裡有些不安心。今兒難得你們來看我這老婆子,我心裡很高興。欸,夫君,難得今日你也歇息,不如給兩人把把脈,給他們檢查下身體情況。」
  聽到這話,溫良神色微微有些異樣,然後若無其事地笑著應了。夏如翠以為是胡老夫人關心他們,沒有往他處想。
  胡太醫先是為溫良把把脈,然後板著臉說:「近來又喝酒了?酒、色傷身,小心不到而立就被掏空身體。」
  溫良囧著臉道:「前日有個朋友來家裡喝了點兒,但真的不多。」至於色什麼的,溫大人才不承認自己好美色呢,沒看他只守著個妻子過日子嗎?
  聽到他的狡辯,胡太醫自然又氣哼哼地將他罵了一頓,然後雞蛋裡挑骨頭,沒事也說出了個事兒來,甚至說要開副藥讓他回去喝幾天當調理身體。溫良弄了個沒趣,只能苦著臉應了,喝那種苦澀又怪味的藥,真是要人命啊。
  然後是夏如翠,胡太醫雖然極力收斂臉上的表情,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臉上還是露出了些許異樣的表情。胡老夫人心中微沉,自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夏如翠作息正常,熱愛生命,沒有不良嗜好,身體自然很健康,活蹦亂跳的根本挑不出毛病。反而是看起來是個健康無瑕的翩翩美男子的溫良身體的小問題挺多了,有小時候認真學習時常忘記吃飯留下的胃疾,也有成人後在戰場上留下的沉痾,更有嗜酒留下的後遺症之類的。
  胡太醫邊罵罵咧咧邊扯著溫良去藥房抓藥去了,讓夏如翠留下陪胡老夫人說話。
  府裡的藥房的藥材相當於外邊的小型藥堂了,一排排的藥櫃裝滿了各種種類的藥,裡頭有兩個僕人正在整理,見到胡太醫過來,趕緊上前行禮。
  胡太醫讓他們下去後,帶著溫良進了藥房,然後作了番準備後,開始抓藥。
  見他真的在抓藥,溫良的臉色更苦了,哀聲道:「胡爺爺,您來真的?」
  胡太醫臉色嚴峻,終於忍不住說道:「你這孩子自幼就腦子靈活聰明,應該也猜得到我今日的舉動為何了。你當初娶妻之前,難道就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情?男人無後豈不是教天下人笑話?就算你媳婦給你生個女孩兒也好過不能生啊!」
  聽到這話,溫良心中了悟,看來胡爺爺知道了。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當初肅王妃回京時,祕密請了好幾位太醫過府來給夏如翠看過身體,就算再怎麼捂,祕密也有洩漏的一天。何況胡太醫是太醫院的院使,又是太醫院裡最德高望重的老太醫,稍微詢問一下,那些太醫也不會對他隱瞞什麼。
  溫良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模樣,平靜道:「胡爺爺,我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娶她的。」
  胡太醫卻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何必說這種話來騙我老人家!」
  平靜的表情破功,溫良不自然地別開臉,望向右邊牆上的藥櫃,白玉般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尷尬之色,半晌方說道:「好吧,我確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當時是一時衝動就應下承諾了。可是胡爺爺,老實說,如果當時沒有她擋那一刀,我真的會死。」
  「呸,小孩子家家的說話不算數。」胡太醫趕緊罵道:「別總是將死啊死的掛在嘴邊,我老人家不愛聽。」
  見他氣得臉都漲紅了,溫良心中感到溫暖又窩心,柔聲應了聲好。
  胡太醫又罵了一陣,終究忍不住難過道:「你雖然不是我的親孫子,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你為何選擇這條路?京裡多少姑娘都等著嫁你,為何你卻輕率地選一個不能生的?我還想看著你的孩子出生,給他戴上長命鎖呢……
  你這臭小子,幾時才能不讓我們這些老傢伙為你擔心?你、你從小到大做的渾事那麼多,可知道我們聽到外頭傳言說你做了荒唐事時,心裡有多焦急緊張……」
  看老人家眼眶發紅的模樣,溫良心裡也不好受,由著老人家絮絮叨叨地罵過癮後,溫良方說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可是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般讓我感到快活的人了。」
  胡太醫背著他專心抓藥,沒有回頭看他,不過動作慢了很多,想聽聽他的解釋。有些事情既已成事實,不是罵了就能解決的,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孫子,就算再氣急敗壞,他也無法真的狠心逼他做什麼。
  「她雖是個僕人,但是個運氣好得讓人羨慕的姑娘,她對肅王妃說當時是自己不小心絆住腳才替我擋了一刀,但我知道那時她真的是自己跑過來的。
  胡爺爺,這個世界上除了娘親和二哥,再也沒有誰能為我做到這程度。我心中感激,也想……娶她,讓她做我的妻。和她在一起,我很快活,她的牽掛讓我很開心。胡爺爺,她真的是個好姑娘,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聽到他辯護的話,胡太醫便知道他的執拗勁兒犯了。這孩子別看他瀟灑隨意,做什麼都當好玩,其實骨子裡也有某種堅持執拗。估計若不是那姑娘真的捨命為他擋一刀,還感動不了他,讓他一時做出衝動事情。他們也是因為花了十幾年的時間關心,才能這般走進他心裡,成為他心中重要的親人。
  而鎮國公明明是他的親生爹爹,卻因為一時決定,成為他心裡一輩子的疙瘩,這孩子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某些之面來說,這孩子執拗得讓人無奈。
  「即使沒有後代,會被世人嘲笑?」
  「沒關係,溫家的人很多,我若想要孩子,可以在族裡抱一個過來當自己孩子教養,相信並不會比自己的骨血差。」
  「難道你不想要鎮國公府了?」
  「胡爺爺,這麼多年來,何曾見過我對那個位置看重?它再怎麼吸引人也沒有我娘和二哥重要。若是二哥在的話,我倒是會考慮下,幫我二哥守住它。」
  聽了他的話,胡太醫長長嘆了口氣,可是如何也忍不住心中的氣,又罵道:「我就知我說不過你!不過你那媳婦兒也真是的,既然知道自己的情況,為了不耽擱你,應該拒絕了你的提親方是好姑娘。」
  這是遷怒來了嗎?溫良笑了笑,心平氣和地說道:「她當初確實拒絕了,根本不想嫁我。」
  「那……」胡太醫詫異地看他。
  「是我算計了她,逼得她不得不嫁。」溫良笑得十分純良無害。
  胡太醫已經連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沒過多久,外頭夏如翠正同胡老夫人說著話,便見到自家夫君和胡太醫回來,胡太醫繃著臉面色不善,而自家夫君苦著臉,手上拎著幾個藥包。
  胡太醫走過來,朝夏如翠哼了一聲。夏如翠可無辜了,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也不是什麼小媳婦兒,被人遷怒就得受著,反而有些不解地問道:「胡爺爺,您生病了嗎?是不是鼻子不舒服?」
  胡太醫臉色更差了,這話簡直引爆了他心中的怒氣,板著臉瞪著她道:「沒有的事,別隨便揣摩。想讓我老人家生病,妳這丫頭真不孝順!」
  夏如翠感覺自己冤枉了,趕緊回道:「胡爺爺息怒,我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因為孝順才會關心地問您嘛,若我不孝順,我才懶得問一句呢。胡爺爺別氣,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奇怪,您好像很生氣呢,莫不是夫君惹您生氣了?」
  聽著兩人沒營養的話,胡老夫人的目光望向溫良,溫良回了個無奈的苦笑。
  所以說,老人家有時候真的像個孩子一樣蠻不講理,理智上能接受的事情,感情上卻不能接受,於是這是找不痛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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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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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20元) 
基本運費: NT$120元
免費範圍: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基本運費: NT$160元
免費範圍: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基本運費: NT$100元
免費範圍: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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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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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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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時間: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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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時間: 1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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