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慓悍重生女遇上萌寵腹黑男,是征服還是反抗?
「三從五德」新守則,調教極品萌相公!
晉江作家「魚蒙」傾心創作的重生甜寵文,
另有獨家溫馨番外,不要錯過。
上一世,杜秋娘含恨離世;這一生她不求大富大貴,
不求范長安高官顯要,她只要他不納妾,不亂招桃花就好。
可范長安長得俊,又是位高權重的丞相之後,
一連幾朵桃花開到眼前來,她咬牙切齒道:
「范長安,你什麼時候學會耍風流了?
我才是你娘子,你只能脫我的褲腰帶!」
杜秋娘這醋罈子一打翻,全然忘了,
男人床上的尊嚴是挑釁不得的,她就算再慓悍,
悍婦也罷,妒婦也好,全是范長安慣的,這床下的事兒,
由著她來;這床上的事兒,終究還是他說了算。
第一章
「我們真要回去?」出了府,眼見著范長安的臉一寸寸的沉下來,便是張博興也蹙了眉頭,「他雖則是該死,可他畢竟人在左相府,我們這般來來回回,是不是太危險了?」
「我確然是應了太子不在行宮裡殺人放火,可我原本也沒打算殺人放火。」范長安笑笑地看了兩眼張博興,張博興只覺背後一陣發涼,唔,幸好他沒得罪這個表弟。
當日他覺得偶爾有些呆的范長安,在這次杜秋娘被擄的事件中,表現出了他從未了解到的范長安的另外一面,極敏銳的判斷力,極強的分析力和布局能力,即便是有片刻的慌亂,可是他卻能瞬間便布下了一個局,讓張元寶一步步往下跳。
他原以為范長安或許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可看樣子,范長安所謂的報復卻是久遠的……想到范長安即將要做的事兒,他默默的覺得,或許一刀斃命,對於張元寶反倒是件好事。
藝高人膽大,沉著穩定的「趙九」帶著美觀又實用的張博興,再一次殺回了茅草屋,這一次卻是兵分兩路,范長安方才隨張博興回到張元寶處,自個兒先是摸到了後花園處。
那兒早有丫鬟等在那兒,見了范長安,嗔了一聲,道:「你怎麼才來,九姨娘已經等了你許久。」
范長安微微作揖,忙賠笑道:「叫姐姐好等,只是今日我家公子喝醉了,犯了混,一直鬧到了現在,我一直脫不開身。」
那丫鬟眉目挑了他幾眼,調笑道:「趙九,你可仔細點你的皮兒,九姨娘今兒心情可也不大好,她可念了你好幾回了。」
「多謝姐姐提點。」范長安暗裡塞了些碎銀子給那丫頭,剛剛進門,屋內的少婦已然撲身上來,提腳便將門給踢關上,提了條長白的細腿在范長安身上挑逗地蹭了蹭。
范長安忙唸了兩句「阿彌陀佛」硬著頭皮將視線落在那少婦的臉上,壞笑道:「我的心肝兒,可想死我了。」
素聞左相不好色,可是家中的九房姨太太各個都是絕色,尤其是這個九姨娘,當年在京師第一妓坊頭次亮相,便以一舞驚豔全場,只可惜,她的頭次亮相便被左相相中,納為了九姨娘,入了左相府,卻被左相夫人排擠,終是不得寵,被弄到了離茅草屋附近的院落住著。
到底是娼妓,骨子裡耐不住寂寞,范長安抓著真「趙九」時,不過拷打了兩番,他便招了,九姨娘幾次三番想要勾搭張元寶,張元寶有賊心卻沒賊膽,那九姨娘卻是看上了這個鬚髯大漢趙九,二人時常暗通款曲。
范長安原本怕她這番飢渴模樣,唯恐被他扒了衣服認出真身來,誰知這九姨娘,竟是在她來前便滅了燭火,如今一片黑暗,只能隱約看出一個人的輪廓。
「九兒,你一早說要來,我便等著,你怎到這般時候才來。」那九姨娘說著,抓著范長安的手便往自己的胸口摸,范長安不及防,只覺那女人身上如今只有一層薄紗,他的手按在一團軟乎乎的肉上。
黑暗裡,范長安的臉蹭一下便紅了,又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心裡只當手下的肉是兩塊肥豬肉,可一想及杜秋娘,連這肥豬肉都覺得膩味,只得伏在那女人身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手一揚、一劈,那女人一軟,他連肉都不想碰了,拿了床上的被子將她一裹,扔到了床上。
待張博興將張元寶同那女人送成一堆時,張博興望著那女人白嫩的大腿,眼睛都直了,憑什麼髒活累活都是他來幹,好事全讓長安佔了啊!
這一路,他揹著張元寶為了不讓人發現,左躲右藏,費心費力,張元寶吃的是極為霸道的藥,吃完之後,人便不停產生幻覺,以為自個兒在雲雨之中,實則,要解決問題,張元寶只能靠自個兒的右手。
直到張博興回府,張元寶還對著自個兒的管子擼得很興奮,身上手上都黏滿了汙穢的白液,他張博興是忍著多大的噁心才能揹起這麼個移動淫蟲呀,可范長安倒好,不費什麼力氣,還白佔了人家妾侍的便宜!
張博興不幹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瞅著床上的兩個人,范長安瞟了他一眼,道:「要你覺得我佔了便宜,那女人不在那嘛,隨你摸,只要你樂意摸人家老婆就成。」
一句話說得張博興犯噁心,那床上,一個是滿手穢物的淫蟲,另外一個,是慾求不滿的蕩婦,二人可真是天作之合,這一想,滿腔不滿全發洩在了張元寶身上,又灌了他許多虎狼之藥,便是連那小妾都灌了不少。
范長安在一旁看張博興這般凶殘,忍了幾番才道:「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厚道……」
張博興翻了個白眼道:「你想這損人的法子時怎麼就不想著『厚道』」兩個字呢?」一邊說著,一邊又灌了張元寶許多,只琢磨著又便宜張元寶了,那藥夠他風流到明天晚上,只要他不虛脫。
那一番,兩人的藥力都起了作用,二人乾柴遇上了烈火,都沉迷在自個兒的世界裡,兩個人都在脫自個兒的衣服,張博興不慌不忙,索性搬了個木杌子坐著,在一旁悠閒地看著二人糾纏在一塊。
范長安背過身去,拉了他幾回,張博興卻是拍了他的手道:「你真是不識貨!你看看,這一個是左相的妾,一個是左相的乾兒子,這可是母子亂倫大戲,你上哪裡能看著這麼真切的春宮圖?」
范長安呸了一聲,想起新婚當夜,他看那春宮圖之後被杜秋娘狠狠教訓了一頓,往後要是教她知道自個兒還看了旁的女人的活春香,他這水嫩嫩的皮子還要是不要?
他這般想著,身後的張元寶已是迫不及待地剝光了九姨娘的衣服,貼身的肚兜就這麼甩了過來,正著落在范長安的頭上,張博興拉著他道:「快看快看,有大戲!」
范長安念著家裡的杜秋娘,轉了身要拉張博興走,視線卻正好落在床上張元寶的赤裸處,不過瞟了一眼張元寶那活兒,沉下臉對張博興道:「你好歹一州巡撫,怎麼這般猥瑣,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要出事了!」
張博興這才怏怏起身,出門時,便聽范長安嘴裡默默唸道:「又短又小,真替他難過。」
張博興想了半晌,方才想到了張元寶身上,心裡不由罵了一句娘,到底是誰猥瑣!
◎ ◎ ◎
張元寶這一覺睡得極為暢快,同九姨娘一個晚上樂此不疲,足足做了十幾次,直到日上三竿,兩人依然在奮戰,到了最後,身體已然覺得不行了,可心裡還是覺得渴望。
張元寶始終覺得,身下便是水嫩嫩的佳人,不曾想自個兒早已被人換了天地,身邊睡得可是左相的妾侍,歷來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瘦的地,九姨娘許久未曾開葷,一夜承歡,只覺爽快到異常,累到最後藥效過了,她也不睜開眼,只想著這「趙九」功夫比起左相那老頭,真是好到十萬八千里去了。
二人對這一夜都十分滿意,若是沒有意外,這確然也是圓滿的一個淫靡之夜,可偏生那日左相聽身邊的小廝提起,九姨娘日夜在屋中唱哀傷淒婉的曲調,只盼左相能想起她來,左相一時愧疚,就想起去看望這個被他冷落了許久的九姨娘。
那時,屋內的張元寶和九姨娘還在顛倒,守門的丫頭也以為裡頭是趙九,見了左相來,慌慌張張只道姨娘身子不適,不宜見客,左相見那丫頭吞吞吐吐,便猜中屋中有蹊蹺,憤怒之下,一腳踹開了九姨娘的門。
這一看不要緊,床上的張元寶正欺身壓在九姨娘的身上瘋狂抽動著,九姨娘的嘴裡更是一個勁兒的喊著「我的寶貝兒……寶貝兒……」
左相只隱約聽到「我的寶,我的寶……」,當時怒從心中來,反身從侍從手中抽出劍來,一刀削下了張元寶的左臂。
一刀下去,張元寶慘叫一聲,熱血噴在九姨娘的臉上,她頓時醒了,而張元寶痛楚之下,直接暈過去了。
九姨娘一看身上的人換了旁人,頓時傻了眼,再看左相在眼前,滿眼殺意,九姨娘嚇得直接從床上滾下來,電光石火中,她只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抱著左相的大腿,直哭訴是張元寶強上了她。
眾目睽睽下,左相被自個兒領進門的人戴了頂綠油油的高帽,一想起方才九姨娘在床上的淫靡姿態,哪裡有半分被強的意思?左相一時起紅了眼,手起刀落,九姨娘當場斃了命,再要砍了暈厥過去的張元寶時,身邊的人已是圍了上來,攔道:「大人不可,張元寶於我們還有大用處!」
左相深呼吸了數次,方才勉強按捺下怒意,張元寶被關了起來,醒來之後,百般解釋是自個兒受了陷害,可是當夜當值的數人都醉了酒,領頭的趙九留下了一封信,只道看不慣張元寶同九姨娘勾搭成姦,汙穢不堪,他走了,至此憑空消失。
管家又在後花園中找到一具丫鬟的屍體,同張博興裝扮的那丫鬟身形極為相似,旁的丫鬟只道她當日被張元寶玷汙了之後想不開投河了,這最後的人證也不見了,所有的證據卻指向了張元寶。
張元寶絕望地發現,自己只怕真的要因好色,再死一次了,而如今,唯一的出路,卻只有一條,供出杜秋娘。
◎ ◎ ◎
別院裡的杜秋娘和衣躺在床上,突然之間,竟覺得渾身冰冷,漸漸陷入夢魘中,沒一會,竟是陷入夢魘中怎麼走都走不出來,想說話也說不出,她越是掙扎,越是不能動彈,直到一道溫暖附在她的手上,她方才慢慢醒過來。
一睜開眼,范長安已經換回原來的面貌,就臥在她的身邊,看著頗為疲倦,杜秋娘眼睛一熱,竟是落下淚來,擁著他怎麼都不放手,手卻是狠狠地掐著他的腰罵道:「你到哪裡去了!」
范長安忽閃忽閃著眼睛,將她又摟在懷裡道:「秋娘別掐我,疼。」
再次擁抱,已經是半個月以後,范長安總算明白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二人都用了力氣抱著對方,恨不得拿條線將對方綁著,再不讓對方離開自己。
杜秋娘將臉埋在范長安胸前,心裡酸楚到不行,手下卻不鬆勁兒,又狠狠掐了把,罵道:「說,你是不是早就混入那個鬼地方了,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在那,也不來尋我。」
「我是怕妳控制不住情緒,漏了破綻。」范長安齜牙,見她落了淚,手忙腳亂地拿了自個兒的袖子替她擦淚,這一擦不打緊,方才他回來時沒來得及換了外衣,這會身上還帶著那個九姨娘的脂粉味,她一聞頓時放下了臉,在他身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范長安哎呦了一聲,見杜秋娘臉色沉了下來,委屈道:「咱們險些天人永隔,費了多少心力才能在一塊兒啊,怎麼一見面妳就打我!」
「誰讓你在外頭拈花惹草!」杜秋娘將那袖子一丟,「你自個兒聞去!」
范長安將那袖子一聞,想起九姨娘那塊肥豬肉,當下便覺得噁心,忙不迭又將回了茅草屋之後的事兒細細說與杜秋娘聽,只不過,色誘九姨娘的變作了張博興,自個兒才是那個辛苦揹著張元寶四處走的人。
杜秋娘聽到張元寶睡了九姨娘的事兒,這才想起心中惶惶不安的由來,她的身上揣著那本冊子,人人都說懷璧有罪,若是張元寶將此事宣揚出去,或者將自己重生的事兒說出去,只怕自己往後的日子都不用安生過了,可是這東西更不能落在張元寶手裡,否則范家一家人都可能活不下去。
這幾日,她一直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將真相告訴范長安,一個人重生,若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絕對也不會相信這世間有這種事情發生,但她若說了,他會不會信?可是不說,倘若那該死的張元寶最終還是滋潤地活著,甚至活得更好,倘若再對范長安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說,還是不說?
杜秋娘抬眼看范長安,思忖了許久,終於狠下心,閉上眼睛道:「長安,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
當下,她便閉著眼睛,將上一世從嫁給張元寶之後的事兒一件件敘述了一遍,原本語氣還是平穩的,只在說起杜老漢被張元寶氣死時,顫抖著聲音勉強說完。
自重生以來,她背負著兩世的記憶,一時要回憶前世,一時又要擔心未來,這根弦一直繃著,繃得她透不過氣來,直到張元寶尋著她,她才發現,有些事情並不是她不說便沒有旁人知道,知道的太多,更是一種危險。
緩緩說來,那些壓力卻像尋著了宣洩口,一點點地釋放出來,至最後說完,杜秋娘只覺淚流滿面,原來上一世的事情早就這般遙遠,遙遠得她已經不想再去記起。
可是她說完,卻是忐忑,緩緩睜開了眼,卻只見范長安驚訝地定住,好半晌,卻是嘟著嘴,氣呼呼地看著她,見她睜了眼,索性扭過身去不看她。
這個反應有點出乎意料,杜秋娘擦了淚,捅了捅范長安道:「范長安,你嚇到啦?」
范長安扭了頭,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范秋娘又捅了捅范長安,「你說話呀!」
范長安再次冷哼了一聲,扭了頭來看杜秋娘,醋意滿滿地問道:「妳方才哭,是因為張元寶?」
「鬼才因為張元寶!范長安你在想什麼呢。」杜秋娘眉一豎,揚手便要打范長安。
誰知道范長安動作更快,手一揚便將她的手制住,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抱著她道:「杜秋娘,我不知道妳腦子裡頭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可是妳記住,妳這一輩子是我范長安的娘子,也只能是我范長安的娘子。
什麼張元寶,什麼張秋花,他們都已經不在妳的生活裡,妳若是信我,妳便早該告訴我這些,妳整日將這些驚惶藏在心底,妳不難過嗎?妳不難過我都替妳難過,妳是我范長安的娘子,妳曾經說過妳不求我榮華富貴,可我更不求妳能讓妳腦子裡的那些對未來的驚惶替我驅吉避險!」
范長安說這番話時,用了從未用過的重語氣,杜秋娘一時怔在他懷裡,聽到後半程時,眼裡不知不覺全是淚水,哽咽地回道:「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只怕旁人拿我當妖怪。」
「妳就是妖怪,也是天底下頂漂亮的妖怪!」范長安低聲回道,一手放開了杜秋娘,細細地替她抹了淚,抵著她的額頭,半晌卻也哽咽道:「秋娘,我從來不是什麼『旁人』。」
兩人成婚後,范長安日夜睡在杜秋娘身邊,她夜裡睡得並不安慰,時常睡著睡著便會咬牙切齒喊著張元寶的名字,他初時聽著心裡多少有些難過和疑惑,如今這般說開,他自然是驚訝,可是聯想到平日她的異常,他反倒釋然了。
杜秋娘藏在心中這麼許久的事兒總算分享與人知,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未來不管多難,總算有個人能懂她、陪著她,二人成親這麼久,這般才算是徹底的坦誠了,她又是喜悅又是心酸,真是百感交集,抓著范長安的手,又是狠狠咬了一口。
范長安「嗷」了一聲,便聽杜秋娘說道:「我就怕我在作夢,看到你疼了我就放心了。」
范長安仰天淚流,開心不開心都咬他,他怎麼這般命苦。
許久未見,二人這會正是情到濃時,互相瞧著,眼裡都瞧出慾望來,范長安禁不住便要對杜秋娘上下其手,她更是主動踮起腳尖,獻上自個兒的唇,兩人心意一致,都想好好地交一次公糧,以解多日相思旱情,那知道衣服都還沒脫呢,張博興便在門外猛咳嗽。
范長安摟著杜秋娘,嘴裡呢喃著「不要分心」,可張博興在外頭越咳越大聲,肺都要咳出來似的,他不得已放開了杜秋娘,就聽到張博興在外頭嚷道:「長安,范丞相派了人來接你們回家!」
二人對視了一眼,范長安這才想起來,他家老爺子在家等得可能要急出火來了,忙帶著杜秋娘收拾了一番,同范老太太匆匆告了別,往家裡趕。
杜秋娘回府前心裡多少有些忐忑,從前安平村有個婦人被山賊擄了去,即便後來救回來了,那家的人只說那婦人已是不貞,一紙休書便將那婦人給棄了,那婦人百口莫辯,一狠心,三尺白綾送了自己的命。
杜秋娘當時還替那個婦人不值,可如今自己也遭遇這種情形,縱然范長安相信她,她還是打心底裡不安,若是李氏或者右相一人疑心她,她往後的日子,可如何過下去?
誰知回了府,范仲良當著眾人的面,卻是莫名其妙地寬慰了她幾句,只說辛苦她了,留下了范長安,便讓她退下了,杜秋娘一頭霧水地回了院子。
過不久,姚氏笑嘻嘻地過了來,將她拉到一旁道:「嫂子,妳可真是不仗義!」
「啊?」杜秋娘怔住了。
姚氏笑道:「妳一個人去了觀音廟祈福,也不帶上我,匆匆忙忙地走,竟是連我都瞞住了。」
姚氏又絮絮叨叨說了一些,杜秋娘才知道,當日她被擄走時,內宅裡的人竟是全然不知,范長安將一切打點得清清楚楚,李氏和姚氏只當是她是去觀音廟求子去了。
李氏原本有些不滿杜秋娘不告而別,在范仲良面前嘮叨了幾句,范仲良駁道:「妳一直嫌棄秋娘出身低,又沒有子嗣,這會秋娘重視子嗣了,妳又嫌棄她禮數不足,妳還有完沒完!」李氏乾脆便閉了嘴。
杜秋娘總算鬆了一口氣,同姚氏閒聊了兩句,姚氏起身說要照顧范子鈺便離開了,她只等著范長安回來。
等范長安一進門,他見她面色不安,知她是擔憂范仲良的態度,笑笑說道:「爹這幾日比我還著急妳,妳別擔心,爹心裡頭可喜歡妳,方才他還特意讓廚房熬了些安神茶,讓我帶來給妳定定驚。」
有如此開明的公公,也是自個兒修來的福氣,杜秋娘總算定了神,挽著范長安坐下,從懷裡掏出了那本冊子。
方才杜秋娘獨自坐在屋中,便將那冊子看了又看,既是開誠布公告訴了范長安,她就沒想著要瞞著他這本冊子的存在。
她將張元寶何處得到這個冊子,抓她的目的,還有那個傻書生的事兒細細說了,誰知道范長安不過閒閒翻了兩頁,杜秋娘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反手便將那書直接丟進了火盆裡。
杜秋娘一時瞠目結舌,他娘的,人家張元寶為了這本書壞事做盡,他倒好,暴殄天物不說,這可是她拚著自己的貞潔和性命拿回來的!
她忙要過去搶那書,范長安卻是抓著她不讓她動,抬了頭蹙眉道:「杜秋娘,放手!」
但凡范長安喚出她的全名,她便覺他氣場強大,容不得她半個「不」字,真是風水輪流轉了!她一時不敢動彈,卻是不捨地瞄著那冊子,嚷道:「范長安,你知不知道全大齊有多少人想要這本書!」
「我們要這書有什麼用!」范長安拉住杜秋娘,直視她道:「天下人都想要,我們拿著便多一分危險,不若燒……」這「燒」字還沒說完,夫妻倆眼睛俱是一亮,在彼此的眼中,竟然看到了同樣的興奮。
「這書燒不得。」杜秋娘低聲道。
「是,若是燒了,左相只怕要找咱們麻煩。」范長安壓抑著興奮道。
「若是一件事兒只讓一個人知道,那是祕密。」杜秋娘低聲吟哦道,誰知范長安竟是順口接下去道:「若是全天下都知道了,誰還敢說它是祕密!」
夫妻倆竟是一拍即合,一個損人卻利己的陰謀,就此誕生。
◎ ◎ ◎
左相府內監牢溼冷,尤其在冬天,那種冷從骨子裡沁出來,張元寶多少年來雖未曾錦衣玉食,可是溫飽是足有的,可這幾日,他在這監牢裡待著,卻是飢寒交迫,更為嚴重的是,他的傷口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他隱約覺得自己開始發起燒來,人混混沌沌地,每日都覺得自己將死了。
那日他險些喪命在左相手下,他直嚷著自己知道未來事,能讓左相抓住歷史命脈,可偏生,前幾日他提前告知左相的預測全部都出了差錯,他說益州大雪,偏生那日大晴天;他說右相將死,右相卻又面色紅潤地上了朝,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總之,他說了什麼,什麼就是反的。
他漸漸生出想法,覺得自個兒只怕是被杜秋娘和那個已經死掉的書生耍了,連左相對他都失去了耐性,可是他卻必須撐住,他不想死,他才中了舉人,他的輝煌才剛剛起了頭。
張元寶這般想著,身體一陣疼痛上來,他迷糊地看了下自己的右臂,突然低聲地笑了,他如今失去了一隻胳膊,還妄圖繼續往上走……杜秋娘啊杜秋娘,若我張元寶能出去,定叫妳死無全屍。
外頭窸窸窣窣有人進來,他心一驚,忙抬頭去看,素日待他如豬狗的秦遠沉著臉站在他面前,他忙亂滾帶爬地爬到了牢房前,想要抓住秦遠的衣角,誰知道秦遠卻是蹙著眉,微微動了身子。
失了一條胳膊的張元寶乍然失了平衡,一下便跌在地上,他卻勉力半跪著,抬頭渴求地看秦遠,「大少爺,今日的情形如何?」
秦遠譏諷地又是搖了搖頭,「張元寶,我爹沒耐性再聽你這白眼狼的話了,你一次次戲耍我們秦府,真的夠了。」
「我沒有,我沒有。」張元寶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道:「少爺,從前我也提供了幾條有用的消息,我從未騙過相爺。」
「總共三次,你總共說對了三次。」秦遠豎起手指算了算,道:「張元寶,你誠然有些本事,被你矇對了三次,可你如今於秦府而言,已經沒用了。」
「不會,不會。」張元寶在秦遠微笑的眼裡看到殺機,他身上一顫,忙道:「大少爺,我還有更有用的情報,只是在杜秋娘那,就是我老婆,不,現在她是范長安的妻子……我的書被她搶了,你信我、你信我,杜秋娘是個很重要的人,她會對秦府不利,那書、那書……」
多日來的折磨讓張元寶有些思維混亂,秦遠眼裡閃過一絲憐憫,只聽到張元寶細聲的呢喃道:「那書是我從一個傻書生手上拿來的,他知道上輩子的事兒。」
秦遠微微搖頭,張元寶平日裡看著挺機靈,可如今人真是廢了,竟說胡話,片刻後,他卻是從袖中掏出一本書來,丟在張元寶面前,「你說的書,就是這個?」
張元寶忙翻起那書,當場身子一癱,怔神道:「是它,是……可是你從哪裡得來?它被杜秋娘偷走了,它不該在這裡……」
秦遠微沉了臉,冷冷的「哼」了一聲,「張元寶,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拿著一本江湖術士的書到我左相府招搖撞騙。」
秦遠說著,又拿出一本書丟在張元寶面前,竟和他手中那本一模一樣。
從前幾日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江湖術士,手裡握著一張爛書,堵在左相門口搶著要見左相,說有東西要賣給左相。
管家原本要將他趕出去,可那術士言之鑿鑿,說手頭有左相要的東西,正巧左相轎子落下,見了此情形,下了轎子後,一翻那紙上內容卻是吃了一驚,那上頭羅列著未來幾年內朝堂上要發生的大事。
問那江湖術士從何得來,術士只道天機不可洩露,將此事說得玄之又玄乎,只道左相是天降福星,生來便為安邦定國,唯有他才有資格配上此書,左相將信將疑的將那書收下了,那術士卻是不求名不求利,丟下書人便走了。
只是離奇的是,過得幾日,民間漸漸流傳一本書,書內只道是得道高僧悲憫民間疾苦,特自損福壽,透露未來大齊各地大災大難之事,警醒世人要提前預防,文中更隱隱透露,預測未來幾年內朝政大事變動的「朝政大事篇」就在左相府。
民間便傳出消息,說是左相手裡有知曉天地玄黃人士,著有奇書,能知未來事,尤其是朝政大事皆能知曉,若得此書,大齊變幻一番風雲也未不可。
這事越傳越玄乎,便是左相也有耳聞,心裡一慌再去尋那術士時,那術士卻沒了蹤影,不知怎的,有一日,右相竟在堂上提及了「朝政大事篇」,皇帝只道自個兒也看了那「大齊災難篇」,直問左相要那「朝政大事篇」,左相哪裡敢給,那是真正的有苦說不出頭。
別說皇帝了,左相府這幾日頻頻招來竊賊,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都是衝著那書而來,他已經夠鬧心了,關鍵是那書上還寫著皇帝駕崩的時間呢,若是給了,他不是明顯找劈嗎?他只道是民間謠傳,可皇帝在堂上卻讓左相下不來臺,只說前幾回左相預測災難委實厲害,連那地動,連那雪災,都是一一應驗的,可這回問你要朝政篇你不給,不是心懷不軌是什麼?
好好的一本書,原本能讓左相穩得聖心,如今卻成了燙手的山芋,左相越想越生氣,想想無端受累,源頭可不就是張元寶?
一模一樣的書,再次出現在張元寶的面前,他卻失了力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到底是輸了,可是他不明白,他便是死也不明白,若是能預知未來事,那便是名利在手,怎麼有人捨得將這名利白白送來人?
是了,范長安是個傻子,張元寶突然低低地笑了,嘴裡默默唸著,「范長安是個傻子,他不懂榮華富貴是什麼,榮華富貴呀。」張元寶低聲道,隨即卻是想到了自個兒,他的命,他要保住自個兒的命。
「大少爺,我跟在你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幫相爺做了那麼多的事兒。」死到臨頭的張元寶翻了又翻那書,低聲道:「即便沒了這本書,我還是能知道更多,只要能抓到杜秋娘,大少爺,你放我出去,我還能替相爺辦事。」
張元寶還要說話,卻驚惶地發現,身邊多了個面無表情的人,這個人他認得,平日裡秦遠要殺人放火,都是帶著他,他最快的便是刀。
刀……張元寶還待要說話,那人已是捏住他的下巴,抓住了他的舌頭,手起刀落,張元寶還未感覺到疼痛,卻已經看到地上那條猩紅……
他驚恐的抬頭看向秦遠,秦遠卻拿著雪白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自個兒的手指,隨即將那帕子往他的臉上一扔,陰惻惻地笑道:「張元寶,你說得夠多了,我爹說了,你好歹曾經是他的乾兒子,他饒你一條命,只是這相府,你怕是沒資格待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明目張膽地綁了人家的女人回來藏在相府裡,害相府平白惹了是非,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想要的太多。」
秦遠手一揮,一個人一個手刀劈下,張元寶昏去之前,恍惚想起牛頭山孫老道曾經跟他說過的話,「此子或為狀元之相……」
當時他心中狂喜,可是如今想來,孫老道分明還有後半句的低聲呢喃,他當時隱約聽到了,似乎正是,「只可惜,開頭美好,結局潦倒。」
開頭美好,結局潦倒……張元寶嘴一歪,這一生,再也沒能站起來。
杜秋娘再見張元寶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那時候天寒地凍,她跟著姚氏一同去護國寺為家人祈福,剛下馬車時,杜秋娘便看到在距離護國寺不遠的街角處,一群少年人面色潮紅的在逗一個小乞丐,那乞丐頭髮髒汙,低著頭匍匐著,好似還少了一條胳膊。
「這些少年人也太欺負人了。」姚氏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又道:「好端端的,幾個人圍攻一個乞丐,真是世風日下!」
身邊侍候的丫鬟翠兒知道那乞丐底細的,忙解釋道:「夫人妳有所不知,這個乞丐啊,就該這般下場。」
杜秋娘和姚氏都來了興趣,翠兒卻是瞧著那乞丐,咬牙切齒道;「那個乞丐原是左相收的那個義子,不知是什麼原因得罪了左相,被人扔了出來,在這已經要了幾天的飯,愣是沒要著,不是沒人給,而是每回有人給,路邊便有人出來攔著不讓,就非要讓他這般不生不死地待著。」
「左相的義子?」杜秋娘心裡一愣。
那丫鬟道:「可不就是他?我的一個小姐妹,便是被他害死的!」
翠兒說著,便提及張元寶初初進京時的事兒,那時他還未進左相府,在城東租了屋子,主人家恰好與翠兒家是街坊,張元寶入住後,卻是看中了主人家的姑娘,心心念念了許久都不能得手,後來他得了勢,直接擄走了人家家裡的姑娘輕薄了一番,那小姐回家後日日落淚,在家人逼問下方才哭哭啼啼的說了,轉眼卻是跳了井,當時姑娘家人畏懼張元寶背後的權勢,方才不敢揭發他,一口氣嘔到了現在,直到張元寶失了勢,那家人在街上偶然看到了他,才有了今天這麼一齣。
「因果報應,誰都逃不過。」姚氏暗暗歎了口氣,杜秋娘只略略又看了那人一眼,正要跟姚氏一同離開,那群圍攻張元寶的少年散了開,卻見張元寶掙扎地起了身,竟是一瘸一拐地往杜秋娘的方向奔來。
姚氏嚇了一跳,驚叫一聲,便見張元寶滿目通紅,全是泥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裡卻全是殺意,嘴裡嗚嗚咽咽不知道說著什麼。
姚氏待看清他的嘴,更是「呀」的一聲退出了老遠,拉著杜秋娘道:「他的舌頭,他的舌頭……」
杜秋娘定睛一看,張元寶竟是被人割了舌頭,縱然是臉都是花的,還有那兩條腿,似是被人打傷了。
她猛然吃了一驚,幾個隨從見狀,連忙將張元寶拉開,張元寶被人制住,卻仍是不服,眼見著又要撲上來。
◎ ◎ ◎
身邊的隨從眼見著發了瘋的張元寶生了無邊的力氣,只道這是個瘋子,忙勸杜秋娘和姚氏先入護國寺,杜秋娘前腳剛踏入護國寺,一回頭看,便見一輛馬車飛馳而過,直奔那些隨從而去,竟無絲毫停下的跡象。
杜秋娘吃了一驚,待要開口驚呼時,那些手腳快的隨從早就放開張元寶閃到一旁,而手腳不便利的張元寶,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砰!」似乎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張元寶卻被高高撞起,落地,再了無聲息。
眨眼之間,一條命沒了,待那馬車停下,駕車的青衣書僮一看在眾目睽睽下撞死了人,也慌了,對著馬車說了幾句話,馬車上方才下來個貴氣逼人的公子哥兒,也蹙著眉看了一會那個乞丐,返身又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杜秋娘雖是痛恨張元寶,他死不足惜,可眼睜睜看著他人將他撞死,那人卻視人命如草芥,絲毫不放在心上,那卻是另外一件事兒。
一時間,路人紛紛憤恨不平,可那公子哥兒的來歷誰也不曉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唯獨范長安特意選來,跟在杜秋娘身邊保護她的隨從吳石面露驚訝之色,待那馬車遠遠跑去,姚氏和杜秋娘憤憤不平時,勸著二人低聲些,又低聲對杜秋娘道:「方才那貴公子哥兒,瞧著像是太子。」
杜秋娘吃了一驚,想著方才那人的模樣,同范長安口中描述的那個腹有才華卻不拘泥小節,偶爾吊兒郎當的那個太子確然有些不同,身為一國太子,卻視百姓的生命為兒戲,杜秋娘對這個太子的印象再次往下掉了一掉。
再想到那本冊子上所記載的,「人稱范子正為人中君子,再世柳下惠,齊太子齊岳即位為新帝後,每月贈一絕色美人與范子正,子正皆納為妾……」當時杜秋娘什麼都沒記得,可這句話卻是牢牢記在心頭。
敢情范長安上一輩子也是個呆愣木瓜,沒什麼色心,倒是這個齊岳,存了心要帶壞一個純潔的青年,杜秋娘這般一想,越是咬牙切齒。
眼睜睜看著死了個人,杜秋娘和姚氏都覺得觸了楣頭,返身上了馬車又回了府裡,誰知剛回沒多久,官府便來人,請了吳石去了一趟衙門。
吳石回來稟報,說是太子撞了人,不是跑了,而是讓隨從去了官府報了案,官府的人哪裡敢得罪太子呀,又聽太子隨從道,太子的馬車當日受了驚不受控制,官府只道那個乞丐張元寶本身也是劣跡斑斑,害了不少女子的性命,官府原就想要懲治他,太子無心之失,卻是為民除害了,如此種種,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杜秋娘這才對太子的印象好了些,總算沒有逃逸,而是去自首了,雖預料到最後他不會有事,可至少態度是端正的。
杜秋娘又問吳石,張元寶的屍身如何處理,吳石報說,若是無人認領,大體都是要送到亂葬崗,那處野狗出沒,只怕是會屍骨無存。
這真是應驗了當日張元寶胡亂許下的那個誓言「斷子絕孫,死後屍骨無存」,讓人徒生了因果輪迴的感歎。
杜秋娘當夜便將這事告知了范長安,范長安聽完安靜了許久,方才恍然拍了下腦袋道:「太子只怕有麻煩。」
杜秋娘或許對官府的條例不清,可是范長安卻是清楚得很,大齊例律,若是故意縱馬傷人致死者斬,無意縱馬傷人者也當杖三百、流三千里,當今聖上一直注重律令,總將「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掛在嘴邊,這會太子在大街上捅了簍子,那些想要拉太子下馬的臣子還不得趁勢參他一本?
范長安一想起這個行事不羈,小事不掛心頭的太子,頭便有些痛,私下相處時,他是這副模樣也就罷了,偏生在眾人面前他也不收斂,該如何還如何,遇上這樣的主子,怎一個「愁」字了得。
范長安這般想著,見杜秋娘難得對朝中的事兒也起了興趣,便細細與她說道:「如今的太子齊岳雖是太子,可是皇上對他的行事作風有諸多不滿,若不是皇上念著故去的皇后,朝中老臣以我爹為首,又力保太子,只怕皇上老早便要廢了太子了,二皇子齊峰在人前卻是人品端正,又是皇上如今的寵妃淑妃所出,淑妃的爹便是左相……」
「所以,左相一黨都是力挺二皇子齊峰為太子?」杜秋娘若有所悟道。
范長安拿手指一點她的額頭,笑道:「我家娘子真是冰雪聰明!」
「我原本就不笨,笨的是你范呆子!」杜秋娘咧嘴笑道,低下頭卻想到了旁的事情。
范長安自從將那書拆成了幾部分,發散到京城各地後,卻是又過濾了些同范府及朝廷重大機密相關的事兒,不過是瞄了兩眼,其他全數燒掉了。
杜秋娘連想再謄寫一遍藏私的機會都沒有,可是,裡頭某些事件卻是記得的,譬如這個太子齊岳,在她的印象裡,大齊確然是廢過太子的,具體時間她不記得,可是在那本燒掉的冊子裡,卻提及太子齊岳的太子之路極為坎坷,三起三落,最終一次卻是被皇帝直接派到了邊疆戰事前線,險些死在戰場上,尤其是一廢太子時,誰同太子沾邊誰就倒楣。
事事皆可變,倘若這一世太子最終還是倒下來了,倒是齊峰上了檯面,這事……
杜秋娘正琢磨那呆書生所記載的不知道靠譜不靠譜,范長安見她發了呆,嘟著嘴將她的臉端了過來,蹙著眉頭裝委屈道:「杜秋娘,妳是不是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咱們多少日沒好好交公糧了,妳就不心疼心疼小長安嗎?」
杜秋娘看他嘟著嘴的可愛模樣,又是好笑又是無語,雙手五指攤開抱著他的臉頰搖道:「我哪裡想有的沒的……我就是想起來,太子後來好像……」
「都讓妳別總想著完全沒影子的事兒了。」范長安索性鼓了嘴,將鼓囊的臉頰遞到杜秋娘跟前道:「來,親親嘛。」
杜秋娘訝然失笑,想著確然應了范長安,往後再不想著自個兒知道未來,便處處擔憂,索性拋開了心中所想,對著他的臉吧唧便是一口,心中的事兒卻是揭過去了。
進了臘月,天便一日比一日冷下來,京城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於杜秋娘而言,今年卻比往年更是難挨,京城冷真正是乾冷,從骨子裡沁出來,叫人難過得緊,好在丞相府裡的炭火成色好,燒起來暖和得極快,還有淡淡的香味,只是杜秋娘實在不適應這寒冷,李氏幾次見她時,都見她穿得跟個熊一般,索性免了她來請安,杜秋娘便越發懶了,每日裡,倒是有大半都躲在屋裡。
范長安因著要參加三月的恩科會試,每日都要去國子監,「大齊史略」的編纂工作也進入了尾聲,他便越發忙了。
這一日范長安回到屋裡來,卻是看杜秋娘又躲在屋內犯懶,在床上窩成了一個團,他好容易才將裹成團的杜秋娘扒拉出來,摟著她直笑道:「咱們養在建州的豬都沒妳能睡,吃飽了,還懂哼唧哼唧兩聲,妳倒好,成日就知道睡。」
「冷嘛。」杜秋娘掛著范長安的脖子道:「我就覺得冷,一冷就覺得睏,動都不想動。」
「這哪成呀。」范長安嘟著嘴,低聲抱怨道:「妳白日不想動也就算了,晚上也犯懶,我都多久沒吃上一頓好的了。」
「我就不想動嘛!」杜秋娘索性耍賴,抱著范長安又昏昏欲睡。
范長安眼看著她又要躲進被子裡,一把便揪住她道:「別睡了,難得我有空,今兒帶妳去處好地方。」
杜秋娘原是不去的,誰知道范長安又磨了她許久,她方才不甘願地起了床。
馬車一路行駛出了京城,杜秋娘撩了車簾子才發現京城竟是下了雪,一路銀裝素裹,看著倒是賞心悅目,到了目的地,她方才眼前一亮,京城外竟有這麼神奇的一處地方,先不說這一望無際的紅梅紅火,不染絲毫冰雪,便是這處房子的外觀也有其特別之處。
「這裡的溫泉最是出名,旁人若是想進來還要費一番功夫,正好我同這莊子的主人熟識,他邀請了我幾回,我只當是借花獻佛了。」
他說著便將杜秋娘往裡帶,范長安顯然是老早同人打好了招呼,莊子的人竟是隨他們走動,連主人也沒出現。
杜秋娘這才發現,這莊子裡又分了許多的小房間,每個房間上頭寫著不同的功效,范長安解釋道,不同的溫泉池子裡頭加了不同的藥材,對人體的功效也是不同的。
杜秋娘只聽到一個池子「助孕」時眼睛一亮,拉著范長安便要往裡走,范長安寵溺卻無奈地笑笑,帶著杜秋娘又去了最大的一個房子裡。
待侍奉的丫鬟將必要的東西送上離開了,剩下杜秋娘和范長安二人時,范長安一把樓住杜秋娘,賊兮兮地笑道:「好秋娘,咱們泡溫泉吧?」
杜秋娘啐了他一口,扭了頭道:「我要去那個助孕的池子!」
「這個也是。」范長安寵溺地摸了摸杜秋娘的腦袋,卻是自動自覺侍候起杜秋娘更衣來,二人脫了衣服,方才如水,那股溫暖包圍著杜秋娘,杜秋娘總算活了過來。
「唔,好舒服。」
杜秋娘低呼了一聲,入了冬之後,她便覺得四肢冰涼,每天夜裡范長安都是她的火爐,這會她總算可以拋開人肉火爐,這溫泉池子又大,她便是放開手腳游水都夠了。
哪裡知道她方才「哦咦」了一聲,身後的人已是慢慢地貼上來,杜秋娘一回頭,范長安抿著唇笑了笑,「娘子,我替妳按摩……」,他說著,手便按在她的肩上,倒真是下了力道,細細地揉按起她身上的穴位。
杜秋娘只覺得范長安一雙手在自個兒身上推、按、捏、揉了一番之後,自個兒通身同舒暢了,趴在池子邊上,迷迷糊糊說道:「你何時學會了這個?」
「我看妳四肢冰涼,特意抽了空同林大夫學的,」范長安一遍哼哧哼哧用著力,一邊笑笑地解釋道。
成親一年多,杜秋娘為了成親,在床笫之事上委實太過緊張,范長安特意去問了林源修,林源修只道她氣血不暢,特意教了他這套活血的按摩法子,他幾番要給她按摩,可都找不著合適的時候,今日總算是用上了。
可是在按摩的過程中,范長安的手法卻漸漸地走了形,從推變成了輕撫,待杜秋娘發現時,一回頭,便見自家相公兩眼晶亮地,似是能掐出水來。
◎ ◎ ◎
原本揉著搓著,范長安就覺得不是滋味了,這美人在眼前,香噴噴、細軟軟、紅嫩嫩的美人就在他的手下,杜秋娘嘴裡一聲聲低聲的輕呼,這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忍不住呀!更何況,這美人還是自個兒的老婆!
他這般想著,人卻漸漸靠近杜秋娘,身體乍然伏在她的背上,這溫泉水潤著,范長安覺得自個兒的糙皮胸膛摩挲著她細緻的背部,那怎一個「爽」字了得。
杜秋娘見他越靠越近,咬著唇似笑非笑道:「我就曉得你這人,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范長安笑嘻嘻地從背後環住她,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個兒新冒出的鬍渣子刺她的耳根子,直到杜秋娘耳根都紅了,一個勁兒地往旁邊縮,方才道:「娘子可錯怪相公我了……我這呀,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話間,他卻是放開杜秋娘,嘩啦一下從溫泉池子裡站起來,杜秋娘抬了眼往上看他,便見范長安一絲不掛,眼睛從他結實的淌著水珠的胸膛一路往下,心裡先是「嘖嘖」了一聲,再看他那雙長腿,心裡又是樂滋滋地讚了一番,越看她家范長安堪比明珠閃亮,當然,這明珠得藏好,不能讓人覬覦才是。
「娘子,妳可知道這屋為何叫『一江春水』?」范長安半蹲了身子,頗有深意地看著杜秋娘,趁著她發怔,壞笑地騰了手,一把便將她從池子裡撈了出來,反手將她抱在懷裡,嚇得她連連驚叫,他卻是大笑了幾聲,為自個兒惡作劇得逞而頗為得意。
杜秋娘見他笑得歡快,下了狠手便要掐他,卻正好被他攔住,合拳握在手裡,低下唇便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口,低聲道:「每回妳生氣便來掐我,往後也該換換了。」
說完,伸了舌頭又在杜秋娘的手背上舔了一下,杜秋娘的臉蹭一下又紅了,只覺得渾身燥熱,范長安也不放下她,為她披了件薄紗,便往著那鋪著紅毯的小道上走。
杜秋娘一路往裡,才發現這個屋子奇異的地方,沿著那紅毯往裡,連著溫泉的這屋子竟是有個內室,內室裡設施齊全,最顯目的卻是當中的那張偌大的八步床。
「這是供人泡完溫泉後休息的屋子?主人家倒是想得周到。」杜秋娘低聲呢喃著,抬了頭卻見范長安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埋了頭在杜秋娘耳邊道:「娘子,今兒可容許為夫吃頓飽飯?」
「我何曾餓著你了!」杜秋娘臉一紅,正要反駁,范長安卻已將她放在床上,欺身上來,便吻住了她的唇。
杜秋娘自入冬,在床笫上的事兒便有些懶怠,即便是交公糧也是為了求子,目的性太明確,反倒給范長安造成了不少壓力,這日離了范府,沒了范府的束縛和壓力,杜秋娘才覺得身上的擔子總算輕了一些,瞧著范長安,便覺得這幾日是冷待了他。
這般想著,她便主動了些,仰了頭將還掛在范長安身上的水珠子一點點的舔進嘴裡,腥紅的小舌在一點點地掃過他的胸膛,他倒吸了一口氣,看杜秋娘時,便看到她唇邊的那股頑劣的促狹的笑。
「壞秋娘……」杜秋娘只聽范長安一聲呢喃,那唇已是覆上來,先是以舌輕叩她齒間,趁著她鬆口,他的舌已是闖了進來,慢慢地舔過她嘴裡的每一處。
杜秋娘被范長安撩撥得節節敗退,退無可退時,他卻是開始以舌尖旋轉逗弄她的舌頭,頂挑、旋繞,撩人的吮吸,一系列的動作,異樣的酥麻讓她腦子裡直接轟地一聲,偶然津液相交的吞咽聲,更是讓她覺得腹下的那把火漸漸在四肢蔓延開來。
在這當口,范長安卻是騰了手,結實有力的大掌輕輕握住了杜秋娘那對盈滿,緩緩地打著圈兒揉按著,略糙的指腹劃過她盈滿上的珍珠,她不由地嗚咽了一聲,他卻是放過了她的唇,一路往下,直接埋頭在她的胸前,靈巧的舌轉而逗弄那對珍珠。
杜秋娘的身上漸漸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她覺得自個兒怕是要溼了,熟悉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將指尖並入范長安濃密的髮裡,迷離之際,卻見他不知何時,竟是尋了枝毛筆,細軟的絨毛一掃她胸前的傲然,一股奇怪而強烈的酥麻感直接將她震得開了眼。
「唔……」杜秋娘低呼了一聲,「這……這筆……」她這才發現,原來范長安早有準備。
她在范長安新婚夜裡看的那本春宮圖見過有人使毛筆,當初她還好奇,這毛筆是個什麼用途,可如今她懂了,這等撩人的東西……
她還來不及想,范長安已是將那毛筆一路往下,直指杜秋娘的粉嫩之處,她羞澀之下,不自覺便要併攏兩腿,低聲道:「長安,不要……」可此刻,這床笫之事早不受她控制。
「長……長安,不要這樣……你再弄,我可踢你下床了……」杜秋娘喘著粗氣兒道,那毛筆上細軟的絨毛如同柔軟的唇,撩撥著她的纖柔,舔舐著她,那不斷累積的酥麻在她體內尋不著出口,橫衝直撞,她扭了身子想要逃開,范長安卻是固定著她,依舊柔柔慢慢地以筆尖輕掃花徑,在她被那毛筆掃得渾身顫慄,想要驚聲尖叫之際,一股暖流劃過她,她竟是溼了。
范長安卻是抿唇一笑,直接將那毛筆扔在一旁。
杜秋娘萬般沒想到,自個兒有一天會被一枝毛筆逼得節節敗退,在還未來得及喘息之際,范長安抓住時機,握住她的纖腰,一個挺身便將自個兒送了進去,剛剛還顫慄不堪的她猶然還覺得自個兒在顫抖著、收縮著,這會卻覺得自個兒被充實得極為飽滿,方才所有的失落一掃而空,她只想緊緊地摟住范長安,好叫二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情到濃時,二人都恨不得將對方融到自個兒的骨子裡,范長安看著面帶醺紅的杜秋娘,越發覺得她這般美麗,二人歷經兩世,直到這一世才結為夫妻,換做旁人,哪裡有這般緣分。
范長安暗自輕歎,卻覺被溼潤緊窒包圍的自己在杜秋娘微微的收縮中,像是被無數張小嘴,一下下的吮吸著,酥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慢慢抽動起自己。
一時間,心裡只念著要將這軟玉溫香抱滿懷,即便是春至人間花弄色,也要將那杜秋娘的柳腰款擺,花心輕折,露清牡丹開,觀這一場春雨急急落下,卻又不捨得罷了性子一氣兒付了出去,又緩緩收之,總要叫它來來回回折騰個遍,才總算算數。
待杜秋娘緩過氣來,兩人已是幾月來沒有過的折騰了五六遍,她累得連指頭都不想動彈了,窩在床邊看范長安心滿意足、滿面紅光的四處走動,回神又將她放回了溫泉裡泡著。
「范長安,你到底是餓了多少天啊。」杜秋娘抗議道。
范長安眼一挑,眉一跳,可憐兮兮地舉了小拳頭在胸前,「我餓了多久,秋娘妳不是最清楚?」活脫脫一副吃肉不吐骨頭的狗兒模樣。
杜秋娘歎了口長氣,她是看開了,這一輩子算是被這個關鍵時刻裝傻充愣的范長安綁得死死的了,她索性閉了眼,專心養神。
范長安慢慢地入了池子,又圈著她,問道:「看出這兒為什麼要叫一江春水嗎?」
「嗯?」杜秋娘懶得搭理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范長安索性伏在她的耳畔道:「這可是為咱們夫妻特意安排的池子,這溫泉水助益生養不說,那屋子裡是比妳看到的還要精彩。」
「精彩?」杜秋娘正想著她怎麼沒注意到,范長安卻是蹭蹭又回了趟屋裡,抱出了好幾個盒子,她眼睛張開一條縫一看,嚇了一大跳,那攤開的盒子裡頭都是放著什麼玩意兒!
玉勢?玉如意?還有個放在掌中只有一半大小的梳子……都是些什麼有的沒的?
范長安卻是笑嘻嘻地坐下,一件件拿出來數道:「這是角先生,這是銀托子,還有相思套、硫磺圈、白綾帶、懸玉環……」這也就算了,裡頭竟然還有剛才撩撥得她欲仙欲死的毛筆!
范長安原本還跟獻寶似的,卻見杜秋娘臉色越來越陰沉、越來越不對勁兒,他一激靈,放下東西拔腿就跑,還未跑兩步,卻被她拿了個角先生一下便砸中了腦袋,便聽她怒問道:「范長安,你從哪裡得來的這些?我看你是一日不打,便要上房揭瓦了!」
她就說范長安每日都這麼忙碌都忙什麼呢,博學?都博學到這上面來了?
杜秋娘斜眼看范長安,便聽他哎呦了一聲,嘟著唇道:「秋娘妳聽我說,這可都是旁人送我的,我可沒用過!」
「誰送的?」杜秋娘又吼,范長安眼珠子一轉,心裡一計較,只道兄弟就是用來墊背的,一合掌道:「可不就是張博興嘛!」
「他送你這個做什麼?」杜秋娘啐了一口,道:「他一個單身漢子會懂這些,會送你這些?」
她再要提手,范長安險些腳一軟,忙一五一十地道:「我說,我說。」不說能行嗎?他默默哀歎,他選錯墊背的了,早知如此,他便該選范子鈺了,最不濟也該選太子呀,張博興他……他不萬能!
貼心提醒:書籍若有倒裝、毀損、缺字可換書,請與客服聯絡。
Tel: +886-4-7747612
Email: service@mmstory.com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75元) |
基本運費: | NT$75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50元) |
基本運費: | NT$15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60元) |
基本運費: | NT$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20元) |
基本運費: | NT$12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
基本運費: | NT$1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
基本運費: | NT$10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