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與她上床時,有時不是不愛,而是不知愛了;
當她跟他分手時,雖然說是不愛,可其實還很愛。
項瑞冬被逼婚了,而娶的卻是他生平最不待見的李沫沫,
眾人眼中的富二代,向來是夜夜尋歡,玩女人、上夜店,
哪一次不是玩得盡興?可因為李沫沫,被冠為人夫的他,
再也玩得不痛快了。離婚,他不是沒想過,更別說,
他跟她可是有名無實,連床都沒躺過的清白夫妻。他自嘲,
哪個女人送上門他都可以碰,就李沫沫這女人,他碰不得。
誰知,一場勾引,看著李沫沫那清瘦卻讓他無從嫌棄的身子,
那一夜,不稀罕跟她上床的他,竟不知饜足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她說,給她一個孩子,她會安分做好項太太,不管他,
也不會再吵他,可惜孩子沒要到,他卻開口逼她離婚。
李沫沫明白,她是愛項瑞冬這男人,打從第一眼看上,
就傻傻地愛了好幾年。她還承認,為了錢,她嫁他,可因為是他,
她才嫁。當初趕她的人是他,憑什麼他又敢開口說他想她了,
項瑞冬這男人,她愛不起,總躲得起吧,只是,
他卻流氓地說,他這人不好,而且還壞得可以,她是他老婆,
要綁她一輩子,他有的是方法……
第一章
李沫沫走進夜店的時候,氣氛已經快達到high點了,全場燈光閃爍,俊男美女盡情地舞動著年輕的軀體,肆意揮灑青春的激情和汗水。
美眸掃了一眼全場,依然很清晰地就能找到閨中密友的所在,小冬和嫣然兩人已經喝得有些醉了,小冬穿了薄荷綠的雪紡衫,映得皮膚雪似的白,臉上兩坨暈紅,眉目如畫;嫣然則套了件長款的棉T,長髮隨意地挽起,瓜子臉、大眼睛,美豔卻端方,周圍已經有很多男人的目光或隱祕或直白地聚了過來。
李沫沫歎了口氣,穿過東倒西歪的人群,盡量不讓自己碰到那些熱情放縱的年輕軀體。
因為時間已過了午夜,接到小冬的電話便急急忙忙地出門,李沫沫只穿了件雪白的連身長裙,由於怕冷,還在外面披了薄似輕紗的外套。
她的眉目生得優雅,遠遠地看起來如汪幽深的潭水,盈盈波動卻深不見底,小巧秀氣的鼻子,淺淡的粉色櫻唇,皮膚白得幾近透明,令她在優雅之餘還多了一分冷然,讓人莫名地不敢隨意靠近褻瀆。
李沫沫這一路走來雖然搖曳生姿,卻令那些年輕男人不由自主地避讓到了一旁,只用著些微迷醉的眼神愣愣地看著她的身姿。
李沫沫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目不斜視地走到小冬、嫣然的位置後,翩然坐了下來。
小冬這傢伙已經醉得差不多了,眼神呆萌呆萌的,全不像平日裡的狡黠俏皮,倒讓看的人生出了幾分憐惜心疼,而嫣然是陪著小冬的,卻非但沒有勸住她,反倒自己也灌了不少酒進去,雖然頭腦還保持清醒,但看來也沒什麼能力帶著小冬離開了,不然的話也不會打電話向李沫沫求救了。
李沫沫是出了名的宅男女神,加上近期剛和臺北市的花花大公子項瑞冬聯姻,豪門的規矩多得很,少奶奶三更半夜出門泡夜店,要是讓狗仔拍到的話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到底怎麼一回事?」李沫沫輕皺眉毛,她很不喜歡這樣的環境,閃耀的暗魅色燈光、喧鬧的人群。
小冬已經醉得不會說話了,呆呆地盯著酒杯,這女生就是這點好,喝醉了也不鬧、不亂來,安靜得像一個美麗的玩偶,讓她睡覺就睡覺,讓她坐著就坐著,只是越這樣就越讓人心疼。
見到李沫沫,嫣然鬆開環繞著小冬的手,放鬆地倒在後面的沙發上,「妳再不來,我可真的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李沫沫拿走小冬前面的酒杯,倒了一杯茶,哄她餵了幾口,動作不急不徐,有說不出的優雅,小冬聽李沫沫的話,乖乖吞了幾口茶。
「乖。」李沫沫摸了摸小冬的柔順的黑髮,這才將腦袋轉向嫣然,「妳好意思打電話叫我出來,不管多大的事情,妳就不能任憑她拉著妳來夜店還醉成這副德行,妳當這個世界都是好人嗎?今天是運氣好,到時候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哭都來不及。」
嫣然被她說得心生恐懼,「喂,李沫沫,有妳這麼謹慎的嗎?多少人來夜店喝酒,不見得每個人都有不幸的遭遇吧。」
李沫沫用黑琉璃珠子似的眼睛盯著她看了一陣,嫣然吞了吞口水,搖搖手,「這次算我沒考慮周全,也是小冬這傢伙太傷心了,她爸爸媽媽知道她和學長的事,現在逼著讓小冬出國,變相逼著他們分手呢,學長還跟小冬生氣,小冬心裡實在難受才……」說到最後,看到李沫沫的臉色越來越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沫沫低了低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嫣然想起李沫沫之前的遭遇,被家裡人逼著嫁給有名的花花大少項瑞冬,比起小冬可是慘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小冬和學長還有回轉的餘地,李沫沫可是一輩子都賠上去了。
但李沫沫從小就有主見,心思敏銳、深沉得很,即使是面對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閨中密友,她也沒有多餘的一句話,更別提抱怨了。
李沫沫似沒看見嫣然臉上的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說:「這事妳不要插手,長輩這麼做自然有他們的道理,秦浩之要真是個好男人,他自己會把握好和小冬的未來的,如果他連這點考驗也無法通過,又如何給小冬幸福?」言語犀利,讓嫣然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可是妳難道不知道小冬的個性,這女人就是溫室的花朵,貧賤夫妻百事哀,如果小冬執意跟了他反倒不好,以後還有可能被他嫌棄,這個世界不是妳們想像得那樣單純美好。」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勸她們還是說給她自己聽。
嫣然沉默了下來,她們三個是一起玩到大的,幾句話就能明白事情利害所在。
「那這件事就這樣?」嫣然有些不確定,但她不忍看小冬傷心欲絕的模樣。
李沫沫將美眸一斂,淡淡說:「還能怎麼樣,私奔嗎?」
嫣然徹底沉默了下來。
夜店裡越來越喧鬧,氣氛似乎快達到高潮,有身段妖嬈、穿著清涼、畫著誇張濃豔的煙熏妝的女人出場開始跳鋼管舞,扭得跟水蛇一般,周圍的口哨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我們走吧。」嫣然按按太陽穴,還有些緊繃。
李沫沫點了點頭,「妳們等我幾分鐘,我去趟洗手間。」
「怎麼了?」嫣然看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雖然她平時已經很白了,可是現在這種白卻透著股慘澹,似乎有些不舒服。
李沫沫抿了抿更加淺淡的唇,「大姨媽來了。」
嫣然的臉色也一變,身為閨中密友,她可比任何人都知道李沫沫的體質,這傢伙雖然平時無病無痛,但絕對談不上健康,而且每次來大姨媽都能痛得死去活來。
今天為了小冬的事把她叫了出來,她竟然也硬忍著不說,三更半夜的只穿了薄薄的無袖連身裙,外面輕紗似的外套一點禦寒的作用也沒有,雖然夜店裡比較暖,但聲音喧鬧、煙霧繚繞的環境,換成平時的李沫沫只怕也是討厭的,更別論現在還是在她身體不舒服的情況下。
「要不要我陪妳去?」嫣然有些放心不下。
李沫沫擺擺手,示意她看好小冬,連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那妳小心點。」嫣然看看李沫沫,再看看還處在呆愣狀態的小冬,還是坐回了小冬身邊。
「放心。」李沫沫的臉色變得更白,本來是淡粉的唇色快接近白色了。
◎ ◎ ◎
穿過重重人群,將大廳裡的喧鬧甩在後面,李沫沫走在人少的地方,實在撐不住了就靠在牆壁上休息,從十幾歲初經到現在,每次來大姨媽都是李沫沫最痛苦的時候,不管去看哪個醫生,無非是開了一些調經的藥或者說一些等結了婚就好的話,沒想到她現在嫁人了還是不能如願。
她和丈夫項瑞冬之間彼此嫌惡,彼此看不上對方,新婚當夜那個花花大少、紈褲子弟就搬去了客房,無視雙方父母更無視她,竟是這樣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而且還放話說就算這個世界只剩下李沫沫一個女人,他寧願用自己的右手打手槍,也絕不去碰她一根寒毛。
她李沫沫雖然算不上是絕色,但是長相也不差,自有一股特別的氣質,加上還不錯的家世,追求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是一向風流成性的項瑞冬卻對她從不感興趣,這些當然都是有緣由的,一切的源頭在於一個女人的名字……沈燕如。
她苦笑地搖搖頭,只怕這輩子,要嘛她就這麼痛了過去,要嘛就是離婚了,可是她卻絕不能和他離婚,她父母已經老了,弟弟還小,需要項家的地方還多著呢,況且兩家的父母是世交,如果為了兒女的婚事而心底有了隔閡就不好了。
李沫沫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個單純的女孩,即使表面再怎麼純白如蓮花,也不可能真正單純如白紙,單純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就是意味著愚蠢。
抿了抿有些乾乾的唇,李沫沫撐著身子想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對面的包廂卻開了門,調笑的聲音傳了出來。
李沫沫不經意地掠過一眼,卻看見熟悉的一幫人,都是項瑞冬身邊的那群人,臺北市的紈褲少爺們還有各色的美女,每一個人的身邊都伴著一個美女。
項瑞冬就在其中,坐在最中心的位置,懶懶地靠在那裡,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眼神裡卻透著股邪氣,做工精緻的襯衫完美地貼在他的身上,只扣著兩個鈕釦,若隱若現地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肌膚,能把襯衫穿出邪邪的味道的也就是項瑞冬這傢伙了,此刻他的手裡摟著一個有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那女人細緻的側面像極了一個人。
結婚以來,項瑞冬每天到凌晨才回家,有的時候甚至連家也不回,李沫沫自然知道這傢伙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知道歸知道,親眼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項瑞冬自然也看到了李沫沫,臉上一怔,很快又恢復自然,反而興致盎然地看著她,眼底的幸災樂禍怎麼也藏不住,李沫沫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項瑞冬想看她做錯出醜,只有這樣他才有理由和她離婚。
是的,跟她結婚他同樣是不樂意的,項家父母為了分開他和沈燕如,手段百出,李沫沫是他們相中的兒媳,無可挑剔,唯一的缺憾就是項瑞冬並不愛她。
不管項瑞冬掙扎得有多厲害,但總歸是薑還是老的辣,項家二老能輕易地拿住這個狂放不羈的兒子的短處。
項瑞冬被算計著和心愛的女人分手,再被算計著和李沫沫結婚,心裡的怨恨可想而知,他尚且能以這種方式來反抗他的父母,對李沫沫這個關係可算得上陌生的女人,怎麼還能客氣的了。
李沫沫自知處境,所以結婚以來一直循規蹈矩,力求一點錯處都不會被項瑞冬找到,沒想到這個時候正面跟這個男人碰面了。
項瑞冬的眼神那麼的嘲諷冷漠,要說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李沫沫是何等人,所有的心思全部藏在心底,臉上並不露一點端倪,轉頭抬腳就想走。
這種場合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一對夫妻這樣見面確實有些怪異,裝著不認識比什麼都好,她總不可能上前把那些女人打走,也不可能質問項瑞冬招蜂引蝶的事,雖然她有立場,但卻沒有這個資格。
而且她的肚子更痛了,整個人快癱下來了,李沫沫收回目光抬腳就走,她不想在項瑞冬面前露出一點缺點和脆弱,可惜項瑞冬並不打算放過她。
他拍拍身邊女人的手,示意女人讓開一點,女人嘟著嘴巴,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讓到一邊去,其他的一群紈褲當然也認出了李沫沫,不過這群人精除了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還有一樣本事就是知道不去惹項瑞冬生氣,項瑞冬是出了名的跋扈驕橫,紈褲中的紈褲,有仇必報,得罪誰也不能夠得罪他,不然哪一天怎麼倒楣也料不到。
項瑞冬大步走來,李沫沫不能裝作無視,只得收住步伐,眼睛平視他,心裡卻歎了一口氣。
項瑞冬的嘴邊噙著一絲笑意,怎麼看怎麼邪氣,「今天妳總算落到我手裡了吧,小木頭。」項瑞冬俯首在她的耳邊笑得惡劣,在外人看來,這個姿勢卻是曖昧得很。
和項瑞冬結婚還不到兩個月,可是項瑞冬卻給她取了N個綽號,像「小木頭、笨蛋、白痴、飛機場」等等,嘲諷她長得毫無特色、身材不夠火辣、性格呆板得毫無情趣,一點也沒有小女人的嬌憨嬌羞之類的,即使她真的很完美了,她也相信他還是會找出各種缺點,只因為他根本對她已存偏見,可是那又如何,她也不見得看得上他,一個紈褲子弟罷了。
「不好意思,今天出來的時候特地和媽打過招呼,是來接小冬和嫣然她們的。」她微微側過身子,避開他有些火熱的氣息。
項瑞冬一愣,有些氣地笑了出來,用手指點點她的腦袋,動作親暱,語氣裡卻有著嫌惡和鄙夷,「真不愧是李沫沫,修鍊得都成精了,不過再怎麼小心總有現形的時候,我還就不信抓不住妳的小尾巴。」
李沫沫淡定地給出建議,「你可以等到月圓之夜。」
項瑞冬又一愣,噗嗤笑了一聲,然後緩緩收斂住笑意,「行了,妳別在我面前學燕如了,就算妳披上了一層她的皮,我還是不會多看妳一眼的。」
聞言,李沫沫唰地揚起長睫看了他一眼,臉色依舊白得如冰冷的上等瓷器,嘴角動了動,最後只逸出一聲無聲的歎息。
項瑞冬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用力拽了她的手就將她拖進包廂裡,嘴裡說:「難得出來一回,也應該要有個當大嫂的樣子,等會可別在我兄弟面前不給我面子,不然回頭別怪我整妳。」
他生得高挑挺拔,走的步伐很大,李沫沫在女人堆也算高個子了,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穿上細高跟鞋,還真有一群男人不敢站在她旁邊,可是此時項瑞冬走得很快,並且緊緊地拽著她的手,加上她身體並不是很舒服,幾乎是被拖著走,差點摔倒在地上,可是前面的這個男人卻一點也沒注意到,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在這種場合讓她過去就已經是對她的不尊重了,他竟然還有臉顛倒黑白、告誡她不要在人前失了他的面子。
包廂裡的那群紈褲見項瑞冬將李沫沫拖了進來,一個個地用眼尾掃視著,放肆調笑的動作稍稍收斂了一點。
項家的婚禮舉行得很盛大,幾乎臺北市所有圈裡圈外的人都來參加了,他們自然認得這位真正的項夫人,所以就算平時再怎麼胡鬧,但此刻應有的禮貌還是要保留幾分的,更何況李沫沫真的算是一個美人,細瘦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冷漠的表情,無疑具備了男人心目中女神的所有條件。
雖然項瑞冬放話說早晚要踢開這位冰山心機女,但男女之事怎麼說的準,大家都是人精,該給的面子都會給的,反正又不用掏錢。
開始有紈褲少爺調節氣氛,悄悄打發走一些美女,然後一口一個「大嫂」地叫著,李沫沫也從善如流地微笑應著,管這群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既然給了臺階下,不趁勢下臺也太不識趣。
一群人寒暄著,表面上包廂裡的氣氛還算是一片祥和,可是項瑞冬不滿了,他將李沫沫拖過來就是為了修理她的,沒想到這一群平時風流的少爺竟然個個似突然變了個人,變得彬彬有禮、斯文起來。
項瑞冬一口氣堵在胸口裡,悶悶的,但卻不知道是因為沒整到李沫沫,還是這群兄弟的目光一直盯著李沫沫身上。
說起這個,項瑞冬才真正開始注意到今晚李沫沫的打扮,無袖的連身長裙很飄逸,外面罩著雪紡衫,平時紮起來的頭髮隨意半盤起,臉上的妝容已卸掉,少了粉底的遮蓋,肌膚雪白,更襯得一雙眼如墨玉一般的深黑,這個李沫沫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想到此,項瑞冬心裡更加氣悶,他將李沫沫拉到自己身旁,遮住了一些目光,對自己的兄弟說:「你們大嫂說了,今天第一次在外面見面,敬你們幾杯。」
這真是睜著眼說瞎話,誰都能看的出項瑞冬的故意,竟然連找個藉口都找得這麼粗糙,但他們卻又不好不說不,畢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們是不好摻和的。
包廂裡的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有幾個還未出去的女人眼底分明有幾分嘲笑的意味。
這個項瑞冬啊,竟然連自己的顏面也不顧,就為了整她?真不愧是紈褲少爺,沒腦子。
李沫沫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過了,也不再推辭,默默倒了三杯啤酒放在前面,然後淡笑著,面對他們一杯接著一杯喝了下去,並且還能從容地說上幾句場面話。
那群紈褲又不是真的白痴,自然也都附和著,美女誰不疼惜,也就項瑞冬這傢伙放著這樣天仙一樣的老婆不動,還盡想著陰招整她,一群人心裡感慨之餘不免有幾分可惜,這李沫沫要是不是項瑞冬的老婆就好了。
李沫沫的膚色更白了,她的臉上卻始終維持著笑容,身姿保持優雅,腳上踩著細高跟鞋,這樣站了半個小時還是面不改色。
項瑞冬看她這麼無堅不摧、左右逢源的樣子,不免有些悻悻,心道:心機女不愧是心機女,到哪裡都能善用人心,為自己爭取好印象,這樣想著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向李沫沫擺擺手,「酒也喝了,那妳就回去吧,我們哥們幾個還要再喝幾場。」
李沫沫淡淡的笑著跟他們道別後,身姿從容地走出包廂,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好像踉蹌了一下,項瑞冬看在眼裡,下意識地想要開口,但又被自己克制住了。
這個心機女厲害得很,結婚不到兩個月就將他們家上上下下的人收得服服貼貼,就連口味挑剔、脾氣難伺候的貴賓犬刁刁都被她收服了,本來刁刁只有對著項瑞冬才有好臉色,現在只要李沫沫一出現,牠就往李沫沫身上撲,真是一隻沒有節操的色犬,項瑞冬有說不出的嫉妒,這樣一個厲害的女人難道還需要他來照顧?
雖然這樣想著,但項瑞冬突然沒有了玩樂的興致,身邊那個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又嬌嬌地纏了上來,項瑞冬將她的臉掰過去,認真地看著她酷似沈燕如的側臉,想吻上去卻又覺得沒勁,將女人推開,項瑞冬一邊喝著酒,一邊恨恨地想著,都怪李沫沫那個心機女,他一個晚上的好心情全被她破壞掉了,卻殊不知是他自己招惹上她的。
◎ ◎ ◎
李沫沫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是很慘白,但好歹有了一些精神。
小冬和嫣然還在原地等著,生怕去找她反而錯過了,小冬的酒醒了一點,雖然還是呆呆坐著,但好歹眼神沒有那麼呆了,嫣然的臉上則焦急得很,可能是等久了卻還是等不到李沫沫的關係,李沫沫要是因為她倆在這種地方出了事,她們倆可就是該死了。
李沫沫的身影終於在人群裡出現,嫣然趕快上去抓了她的手,入手的卻是一片冰涼。
「怎麼去了那麼久?」
李沫沫招手向酒保要了一杯溫水,喝了幾口,臉色才因為熱度稍稍變得好看了起來。
「碰到項瑞冬了。」李沫沫雙手捧著玻璃杯,汲取著熱水的溫暖。
嫣然一聽,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沫沫苦笑,「妳又不是不知道,他每天都來泡夜店,在這裡出現也不奇怪。」
嫣然一陣憂鬱,她當然知道李沫沫的全部事情,「他有為難妳嗎?」話語裡不無擔憂。
說來也好笑,這哪裡是夫妻,分明是糾纏了幾世的冤家,「有。」李沫沫半垂下眼睫毛。
「對不起,要不是我們……」嫣然有些坐立不安,項瑞冬的大名她早如雷貫耳,脾氣差得要死。
「騙妳的,看妳緊張成這樣。」李沫沫淡笑地彎起眼眸,她極少笑,這樣笑起來倒沖淡了身上幾分冷然的氣息,現出了一絲小女人的嬌憨,變得不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了。
「真的嗎?」嫣然吐吐舌頭,心裡怕得很,將李沫沫叫出來之前可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事。
李沫沫慢慢收起笑,眼底的暗湧無人看清,「再說妳們比他更重要,他呀……」說了一半,後面半句戛然而止。
嫣然沒聽清楚,因為小冬已經靠在她的身上睡著了,她正忙著扶住小冬的身子。
「回去吧。」李沫沫淡淡的歎息淹沒在喧鬧的聲音裡。
午夜後半場的脫衣舞正在如荼如火地開場,透過煙霧繚繞和閃爍燈光,李沫沫的目光穿透人群,心裡歎息,他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
第二章
幾天後,項瑞冬回來了,將車在車庫裡停好,走出來的時候,刁刁在花園裡吃東西,看到項瑞冬時立即扔下食盆,飛快地奔了過來,兩隻前腳搭在他的小腿上,歡快地搖著尾巴。
「小賤種。」項瑞冬低笑,提著刁刁的後頸玩了一陣,刁刁興奮得直吐舌頭。
項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身上還穿著睡衣,看到項瑞冬時有些無奈地揉揉額角,「你當家裡是旅館嗎?又玩到現在才回來,你索性搬到外面去住,讓我眼不見心不煩。」
項瑞冬放開刁刁讓牠自己去玩,拍拍手站了起來,「這可是妳說的,今天我就搬到西貢花園去,妳可別到時候一天打一通電話來催我回家。」
項母臉色一滯,有些怒氣又有些想笑,「臭小子,你是巴不得搬出去吧?」
「反正你們都覺得是我的錯,到底我是妳兒子還是她是你們的女兒,難道我從小和她是換過來養的,現在你們發現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所以就死命地折磨我?」項瑞冬斜斜地站著。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項母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那個「她」自然指的是李沫沫。
項母點著他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才剛新婚就這麼對你老婆,天天不知道回家,你還好意思跟老娘叫囂,看你這副樣子,泡什麼夜店、把什麼妹,沫沫可是個好女人,趕快為我生個孫子下來,再這麼不三不四,你爸非把你的腿打斷不可。」
說起李沫沫,項瑞冬一陣的煩躁,避開項母的手指頭嚷說:「知道啦知道啦,曲小姐請注意妳的貴婦風度。」項母娘家姓曲。
項母又好氣又好笑,「你這臭小子從小就知道氣我,不就是吃準了我心軟,有種去你爸面前這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個沈燕如好是好,可在我們看來根本就是你一個人在單相思,你還好意思天天嚷著什麼深愛深愛的,要死不活的給誰看,沫沫有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你竟然這樣欺負她,一個大男人做到你這樣子,我都要替你臉紅了……」
項瑞冬越聽臉色越沉,胸口中有股氣悶越來越重。
沈燕如是他的學妹,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他也不得不承認沈燕如從未看上他,她那樣清高的女孩子自然是看不上他這種紈褲的,可是如果沒有李沫沫,他父母也不會逼著他結婚了,而他也會有足夠的時間去追求到沈燕如,過去有一段時間他全心全意地去努力,結果一切都白費了。
項瑞冬自然不可能直接忤逆自己的爸媽,他只能透過這種手段去反抗給他們看,向他們表示他對這段婚姻有多麼的失望,對李沫沫這個女人有多麼的厭惡。
「曲小姐,要孫子還不簡單,一年後我給妳帶回來十來個孫子、孫女都沒問題,可是要我去碰樓上那個女人,妳就等著下輩子抱孫子吧。」項瑞冬不屑的說。
項母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項瑞冬上前抱著母親的肩膀,哄著推她進屋,「曲小姐,妳可真偏心,為了抱孫子就把兒子賣了,反正我是不會要李沫沫的,那個心機女,我早晚要趕走的……」
還未說完就聽到爸爸的聲音傳來,「把誰趕走?」項父從樓梯走下,身上已經穿戴好,看到項瑞冬,眉頭緊皺。
要說項瑞冬這輩子有怕的人,也就只有項父一人,項瑞冬夠無賴夠囂張,可是畢竟是兒子,他老子的功力更高一層,只是現在年紀大了,但手段依舊高明,做事情更加的滴水不漏,所以項瑞冬才被算計著結了婚。
此刻項瑞冬看到老爸出現,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閉上了嘴巴,好漢不逞一時之強,跟老爸對嗆無疑是自毀前路的愚蠢行為。
「我看你是越來越過分,你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父親的?」知子莫若父,只要項瑞冬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他是要放屁還是要拉屎。
一大早就被父母親訓斥,可想而知項瑞冬心情有多糟糕了,「是不是那個心機女跟你們告狀了?我就知道她裝得厲害,你們都被她的外表騙了。」語氣很是忿忿不平,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一邊,心裡不由得對李沫沫更加討厭。
「放肆,我看你越來越欠打了,什麼心機女,那是你老婆、我們項家千挑萬選的媳婦,以後要是再說出這些話,看我怎麼收拾你。」項父發怒了。
項母看這兩父子再說下去就要打起來了,連忙上前扶住項父的手臂,安撫著他的怒意,「別生氣別生氣,一大早的,你的血壓本來就高,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來的也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說著一邊給兒子使著眼色,讓他趕快消失。
項瑞冬心裡不爽,但也知道和父親爭論下去有害無益,便徑直上了樓梯溜了。
身後還傳來項父的聲音,「這個逆子真是要氣死我了,這麼好的媳婦,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項母溫柔地勸慰說:「這孩子是生我們的氣呢,過段時間等他想通了就好了,沫沫那樣好的女孩子,他一定會喜歡上的。」
項父歎息,「但願如此……」
後面的話依稀聽得不是很清楚了,二樓一片安靜,項瑞冬一手撐著牆壁,心裡的氣焰越來越大,狠狠地捶了一拳在牆上,「討厭的心機女。」
要是沒有李沫沫,他仍是單身漢一枚,還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沈燕如,哪像現在,泡夜店、喝酒都要被人管著,束手束腳的,玩也玩得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即使他自己不問也都知道整個臺北市的人都是怎麼看他項瑞冬的,人人都等著看他的好戲呢,等著他被心機女李沫沫收拾得服服貼貼呢。
桀驁的項瑞冬怎麼受得了,在走廊站了半刻,項瑞冬微微收斂住自己的情緒,抬頭看看斜對面的那扇門,那扇門此刻緊閉著,平時李沫沫都起得很早,前幾天去了夜店,現在大概還在睡。
項瑞冬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心想不管如何他總是整到她一回了,可是同時又覺得自己很幼稚,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跟小女人鬧脾氣,而且自己的做法是有點白痴了,想起在夜店裡的種種,項瑞冬有些臉紅,還有些恨意。
也不知道自己和李沫沫這心機女是不是八字不合,反正自從碰到李沫沫,他總是連連倒楣,父母、刁刁全部倒戈,就連主臥室也被她佔去了,雖然是他自己不願意和她住一個房間才搬去客房的,可是事實就是他被趕出主臥室了,仔細一想,竟然沒有一件事情是他項瑞冬如意的。
項瑞冬忿恨之餘回到自己的房間,狠狠甩上房門,客房的布置也很不錯,內設洗手間,但比起項瑞冬住了二十多年的主臥室根本不算什麼,因為心中有怒意,項瑞冬感覺看什麼都不爽、用什麼都不順手,更加想念自己的主臥室,也更加討厭李沫沫。
思考了半天,項瑞冬決定先從把主臥室搶回來一步一步做起,從而扳回有利於自己的局面,李沫沫再怎麼深沉有心計,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溫室裡,他就不信她真的能忍的下去,如果是她受不了,主動提出離婚,那就不是他項瑞冬的錯了。
想像總是很美好的,項瑞冬對著鏡子咧開了嘴巴。
◎ ◎ ◎
十分鐘後,項瑞冬拿了一串鑰匙,老神在在地開了房間,走了進去。
房間裡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多了很多女性用品,所幸李沫沫還不算太過分,並沒有將他裡面的布置換掉,房間的大格局還是和以前一樣。
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寬大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一個人形蜷縮著睡著,一定是李沫沫了,都這個時間點了竟然還在睡覺,真是隻豬,而且他進門這麼大的動靜竟然也沒有吵醒到她。
項瑞冬將鑰匙往床頭櫃上一扔,「喂。」
床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這個心機女故意裝聽不見嗎?
項瑞冬拿手放嘴邊大聲咳了咳,床上仍是紋絲不動,項瑞冬火了,這個李沫沫好大的脾氣,是在故意挑戰他的耐性嗎?想著就上前踹了一下床,然後用手推了推李沫沫,李沫沫嚶嚀一聲,動了動,結果還是沒醒。
「李沫沫,妳別裝死,給我醒醒。」項瑞冬生氣地搖晃著她,這回李沫沫翻了一個身,從被子裡露出通紅的臉蛋。
項瑞冬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臉,被上面的熱度燙得縮回了手,「李沫沫,妳發燒了?」項瑞冬心一跳,天啊,應該有四十度了吧。
李沫沫睜開一雙深黑的眼眸,目光迷離地望著他,眼神全不復平日裡的淡漠及冷靜,如迷路的小麋鹿一般,有些呆、有些萌。
項瑞冬望進那雙漆黑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愣神,可是下一秒臉上就又換上一副惡聲惡氣的紈褲樣子,「喂,起來,妳發燒了不會叫人嗎?還是妳想發燒變白痴,一輩子賴上我啊?告訴妳,妳變白痴了我更不要妳。」話說到最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幼稚無比。
「水。」李沫沫開口,聲音卻粗糙沙啞,一點也沒有平日裡的婉轉動聽。
此刻的她顯然已經清醒了,眸子裡的迷霧散去,又只剩下讓人看不透的純黑。
項瑞冬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動了一動,想轉身離去又覺得自己太沒有風度,還是去為她倒了一杯熱水,可是動作粗魯,弄出砰砰的聲響。
「給妳。」手一伸,將杯子送到她面前,由於動作大的關係,有些熱水灑了出來,濺落到李沫沫的手上,白皙得幾乎透明的皮膚上立刻現出了一小片紅痕。
李沫沫皺了皺眉,接過杯子,聲音克制,「謝謝。」說完慢慢地喝了幾口水,咽了下去,她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長,指尖飽滿,有著淡粉色,是一雙好命的千金小姐的手。
喝了幾口水,李沫沫嘴裡逸出一聲淡淡的舒服的聲音,眼眸裡瀰漫上幾分水霧,潤得那雙黑琉璃似的眸子流光溢彩,看起來極是動人。
項瑞冬定定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腳上如同生了根一般。
這樣的李沫沫他從來沒有見過,在人前李沫沫一向是克制的、有禮的,她膚色雪白、笑容婉轉卻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說一句話必定要透出幾個意思,一般人很難聽得清她話裡的真正意思,面對長輩、客人永遠是端莊守本分的。
這樣的李沫沫無疑是受人歡迎的,可是項瑞冬卻是極其厭惡這種人,他認為李沫沫很做作,說話行事都帶著目的,心機深沉、太讓人防不勝防,他最喜歡的還是沈燕如那種個性,清高卻單純,即使不是沈燕如那種,什麼嬌憨、蠻橫都好,唯獨不要李沫沫的深沉。
如果說項瑞冬討厭李沫沫,還不如說是在害怕被她所俘虜,這樣的一個浪子哪容忍的了自己被一個聰明女人束縛住身心。
眼前生病中的李沫沫雖然依舊淡漠如昔,可是他分明看到了她不同的另一面,李沫沫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呢。
「能不能請你離開?我要起來。」李沫沫抬眼看他,見他如生了根般地站在原地,竟然不著急著離開,不由得有些奇怪,不過她身上燙得厲害,皮膚上是黏黏的汗水,潔癖的心性作祟,她現在極想洗澡,打針吃藥什麼的都得稍後再說。
「哦。」項瑞冬下意識地回答,忽又覺得不對,李沫沫這是在打發他走?
「我不要。」他收回剛邁出的腳步,信步走到窗前的沙發坐下,大爺似地蹺著二郎腿。
李沫沫愕然,不明白這個紈褲少爺又是發了哪門子的瘋,以往他可是最討厭和自己待在一起的。
「我想洗澡。」她咬咬唇說道,高燒讓她說每一句話都用了很大的氣力,渾身的骨頭感覺都快散了,她抓著被單,手有些顫抖,渾身又冷又熱,似一會受著火烤,下一秒又被丟入冷水裡。
「妳就再做作一點吧,燒成這樣了還洗澡,要我打電話給賀醫生嗎?」項瑞冬自認為難得大發善心,這個心機女真是做作得要死,人都要燒糊塗了還惦記著洗澡。
「我要洗澡。」李沫沫很堅持。
項瑞冬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倔女人,一點也不可愛,一點也不討喜,真不知道自己爸媽看上她哪一點了,分明就是一座頑固不化的萬年冰山,他今天真是犯賤才會對她好。
「隨妳。」項瑞冬站了起來,雙手抱臂,「起來啊,去洗澡啊。」
李沫沫長髮凌亂,雙頰通紅,眸裡有水光流動,淺淡的唇變得如櫻桃般的紅,但項瑞冬知道這個是由於她發燒的原因,李沫沫平時可是唇色可是淺淡得很,他都有點懷疑她的血是冰冷的。
「請你出去好嗎?」儘管李沫沫聲音再克制,都不由得透出一絲惱怒。
「我偏不。」項瑞冬高傲地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看她此刻有些發怒但卻極力抑制、由於生病而變得有些嬌弱的模樣,心裡那個爽啊,一直都是李沫沫佔了上風,今天難得讓他扳回了一局。
「我只穿了睡衣。」李沫沫飛快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睫毛,睫毛亦是濃黑捲翹的,像兩把小刷子似的。
李沫沫這個心機女是在害羞嗎?項瑞冬一愣,然後大笑,「喂,李沫沫,妳也會害羞嗎?放心吧,就妳那飛機場的身材,脫光給我看我都硬不起來,妳就放心大膽地起床吧。」
這個項瑞冬真是無賴、不要臉,李沫沫心中怒意橫生,臉上的紅暈更深,眼睛狠狠地盯著他。
項瑞冬看她生氣更加得意,終於也讓這個心機女嘗嘗發怒的滋味了,以前都是她惹得他生氣,如今他也能扳回一城了。
「項瑞冬。」她聲音冰冷。
「怎麼?又想告狀啊?妳去告啊,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妳不給我看,妳好意思跟爸媽說嗎?」項瑞冬咧嘴笑著,他的牙齒很白,長相也不錯,長眉修目、高鼻薄唇、笑容魅惑,花花公子該具有的條件他都有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沫沫對他的話感到愕然。
「妳起來啊,怎麼了,不敢了嗎?怕了嗎?求我,我就離開房間。」項瑞冬得意死了。
李沫沫盯著他看了許久,然後慢慢掀開被子,「好。」竟真的要起來。
她身上似乎真的只有穿一件細肩帶的絲質睡衣,隨著被子的掀開,能看到雪白的肩膀和兩根細細的紫色帶子,還有性感的鎖骨,她真的很瘦。
李沫沫抬著頭,深黑的眼眸鎖定他淡淡一笑,「你說的對,我們是夫妻,這也是正常的。」作勢要掀開全部的被子。
項瑞冬免不了看到了李沫沫裸露在外的肌膚,連連擺手,有些發急,「喂,李沫沫,妳是個女孩子,妳不害羞嗎?妳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
被有名的紈褲子弟項瑞冬稱不要臉算不算是她的榮幸?想到此,李沫沫又笑了,「你不敢看嗎?」慢條斯理的聲音裡滿是挑釁。
項瑞冬的心跳漏了一拍,暗呼見鬼,他要是再待下去,明天肯定就有傳言了,說他自破誓言,輕而易舉被李沫沫征服了,這個可不是他想要的。
「李沫沫,算妳狠。」扔下這句話他就逃出了房間。
門「砰」的被甩上,李沫沫吁了一口氣,想想又失笑地搖搖頭,項瑞冬這傢伙一點也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迷人,而是這樣的幼稚可笑。
撥了一通電話給賀醫生讓他過來,然後李沫沫撐著身子起來,慢慢向浴室裡走去。
熱水的溫度撫慰了她的身體,同時也讓她高燒的腦子更加的暈眩,她勉勉強強站著看向鏡子,鏡子的表面覆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只映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身體的病痛極易引出心靈的軟弱,李沫沫感覺自己疲累不堪,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她的人生卻如此淡漠如雪,所有的花似乎都在過去開完了,最終只剩下一地凋零的狼藉。
她的確不是天使,可是項瑞冬你會是好男人嗎?
◎ ◎ ◎
項瑞冬逃出房間的時候心跳得厲害,臉上罕見地有些發燙。
可惡的李沫沫,竟然這麼可惡,讓他連連敗退,又是輸得一塌糊塗,心裡雖然這麼罵著,他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的身姿,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對他來說,李沫沫就是個禁忌而不是一個女人。
她可真瘦啊,叫她飛機場可真叫對了,那胸部即使穿著衣服他都能透視,絕對只有A,連B都達不到,項瑞冬惡毒地想,可是如果她是D的話,那可真不得了,本來就長了一副冰清玉潔、不容褻瀆的臉蛋,要是再有了一副連君子都會淪陷的魔鬼身材,那可真是……果然上天還是公平的,項瑞冬心想。
他還是寧願李沫沫是個飛機場而不是惑人的妖精,而至於為什麼有這個念頭他卻想不明白,只能歸因於他不想要李沫沫太過出色。
經過這一場風波,他也沒了整人的興致,下樓去廚房找了點點心,泡了一杯咖啡,那邊行動電話又有邀約進來,是昨晚那個酷似沈燕如的女人,電話裡嗲聲嗲氣地說著,以往項瑞冬肯定也你來我往的逗弄一番,但此刻他煩得很,不想去哄這麼一個眼裡只有慾望的女人,草草地說了幾句就掛了。
一個晚上沒睡,竟然也絲毫無睡意。
項父已經去上班了,項母正在花園裡逗弄刁刁,可是刁刁的眼裡一直就只有項瑞冬,現在還加了個李沫沫,對項母的食物勾引並不是很感興趣,一人一狗,一個逗弄、一個不上鈎倒也有趣,項瑞冬在窗戶前看得有些發呆。
還是初夏,花園裡繁花似錦,他竟然心裡有一絲空虛惆悵,真是見鬼了,該不會是被李沫沫的靈魂附體了吧?
他有些煩躁地用手抓抓頭髮,李沫沫這個神經病,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看書,在花園裡一坐就能坐上一個下午,這等功力也只有人像雕塑可以和她媲美了,而該死的他現在的腦海裡竟然一點一滴地浮現出李沫沫平日裡的行為,看書、繪畫、說話、眼神等等,特別是她的那雙眼,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這麼看她,竟然極黑,黑得就像黑洞,能吸附所有事物。
沈燕如的眼睛也很迷人,深棕色的大眼如貓咪一般透著股清冷,能讓男人為之著迷、瘋狂,可是李沫沫的那雙眼,說優雅也優雅,說好看也好看,卻似乎透著一股神祕,讓人有一種想要解開謎底的衝動。
他一向知道李沫沫並不是個單純的女人,可他也不了解李沫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她可以沉穩,可以淡定,可以高傲,也可以善解人意、有心機、有城府,更可以有手段,可是她的本質卻一直沒有被人看透,李沫沫真是一個謎呀。
花園的門打開,賀雲賀醫生提著醫藥箱走了進來,陽光正好,項母站起身拍拍手,和他說了幾句,然後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
「沫沫那孩子發燒了嗎?」項母問著項瑞冬,眼神裡有一絲責備,似在責備他對李沫沫的不好和疏忽。
項瑞冬張了張口,看到賀雲在場,還是不情願地閉了嘴巴,他想說的是,李沫沫發燒關他什麼事?他們倆又不熟。
見項母的眼神又瞥了過來,他怏怏說:「賀子,我和你一起上去。」
「好。」賀醫生推了推眼鏡,點點頭,他是項家的家庭醫生,來這裡已經無數次了,不過還是個年輕男人,不好單獨幫李沫沫看診。
在項母讚許的目光下,項瑞冬和賀雲一起上了樓,等出了項母的視線,項瑞冬吁了一口氣,又恢復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子,「你進去吧,我回房間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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