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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冷宮帝姬《下》

蓮成一心只想要逃離宮廷,她對素未謀面、早早逝去的父母沒有太深感受, 也沒有要向應帝復仇的念頭,奈何被此人強留,不堪屈辱下設計逃離宮廷。 兜兜轉轉,伴著那人一句「陌生花開」,蓮成再次被押回宮中。 明白應帝的深情,面對他「捧一個萬邦來朝的盛世到妳面前」的承諾, 是接受還是繼續無視?應帝以放手逼著蓮成不得不去正視這份情感, 並慢慢的給予回應,終是成全了彼此此生的一段奢侈, 留下華山之巔翩翩起舞的身影,令後人無限想往。

會員價:
NT$1446.5折 會 員 價 NT$14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玄月兒
出版日期:
2011/05/19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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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玉碟上,她是早夭的嫡長公主;可是此刻,她在龍床上,美目妖嬈。

蓮成一心只想要逃離宮廷,她對素未謀面、早早逝去的父母沒有太深感受,
也沒有要向應帝復仇的念頭,奈何被此人強留,不堪屈辱下設計逃離宮廷。
兜兜轉轉,伴著那人一句「陌生花開」,蓮成再次被押回宮中。
明白應帝的深情,面對他「捧一個萬邦來朝的盛世到妳面前」的承諾,
是接受還是繼續無視?應帝以放手逼著蓮成不得不去正視這份情感,
並慢慢的給予回應,終是成全了彼此此生的一段奢侈,
留下華山之巔翩翩起舞的身影,令後人無限想往。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蓮成謝絕了毓王妃的好意,還是讓人把小璽抬回了徐府,畢竟那娘倆今天也夠驚嚇了。
  「姑婆,叔婆說我要吃骨頭湯補的。」小璽趴在床上,一邊對著手指,一邊小小聲的和蓮成商量。
  「知道了,趕緊睡吧!」蓮成幫他把床帳放下來。
  「還有、還有……皇爺爺今晚還回來嗎?」小璽仰著小臉說,他喜歡和姑婆睡,兩個人睡覺得很溫馨。
  「你還是乖乖睡吧!我讓墨香姐姐陪你?」
  小璽嘟嘴,「不要,我睡了。」
  蓮成走在前頭,墨香在後頭跟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妳想說什麼?」
  墨香握著燈籠的手緊了緊,抿抿嘴說:「娘娘,您是姑婆,奴婢是姐姐……」
  「哦……」蓮成恍然,不小心便宜佔大了,笑著說:「好,以後叫墨香婆婆。」想衣走後,和蓮成最親近的除了莊姑姑,就是碧透、墨香了,如今又是在宮外,平素應帝不在的時候,大家說話也稍微隨意一點。
  墨香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蓮成已經在尋思要怎麼叫莊姑姑了,傷腦筋,這小孩輩分怎麼就那麼低呢?
  當晚應帝從密道裡鑽出來的時候,蓮成已經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在旁邊洗漱好,上床摟著她睡下。
  之前方預之說宮裡出事了,是這麼一回事:之前德妃生的八皇子受了點涼,召了御醫去看,皇后便也過去問候;誰曉得給同去的李霄伴讀,范陽認出來,德妃身邊一個宮女,蕊香手上的玳瑁手鐲,正是他落水前看到過的。
  回到坤泰殿,范陽便告訴了姑姑,皇后當場就變了臉色,銀牙暗咬,宋湘浚,我和妳不共戴天!
  隔了半日,便找了個由頭將這個蕊香調到自己宮中,官大一級都壓死人,何況是后妃之別?德妃只好給人;就在前幾日,皇后將蕊香當著德妃的面,尋釁杖責五十,生生打得只剩半口氣拖著,宮裡的太監下手都是極有分寸的,得了交代必不會差錯分毫。
  蕊香倒也硬氣,硬是沒有說一個字,到後來,皇后讓人把她抬出去,也不准上藥;德妃當時將臉轉到一旁,目中有一閃而逝的不忍。
  當初德妃確實有意對李霄下手,但沒有機會,蕊香是她身邊的一等宮女,那日她不當值,去看一同入宮的小姐妹,結果碰上了李霄夥同范陽去划船,惡向膽邊生,從身後推了兩個孩子一把;事情發生後,她心驚膽顫了幾日,後來見沒有查到自己身上,反而挑出了一群混進宮裡的奸細,她偷偷把這事告訴了宋美人。
  也虧了她是告訴宋美人,若是告訴德妃,必定直接弄死了她以絕後患!宋美人是在蕊香被帶走才告訴了姐姐,德妃還罵她糊塗、婦人之仁;可如今,眼見這人為了自己給皇后活活打死,德妃心頭也難免難過。
  況且,這人是她身邊要去的,當著她的面打死,這打的分明就是她宋湘浚!在場還有其他嬪妃,她恨得要死卻不能發作,還得自承自己不會管教人;從四妃到皇后只有一步,可這一步,卻逼得自己不得不隱忍范瑤的羞辱,德妃回去抱著襁褓中的兒子偷偷灑了回淚。
  推李霄下水的人是德妃身邊的人,這事應帝其實已經查出來了,只是沒有聲張,想不到這個時候被抖露出來,應帝習慣把可能用上的人或事都掌握在手中,在最適當的時候才拋出來;如果事情只發展到這一步,也就罷了,頂多德妃心頭嫉恨。
  之後,德妃宮裡與蕊香結成對食的太監,德安心頭不忿,竟是豁了出去,直接檢舉皇后身邊的大太監,馬順貪墨巨大一事;德妃樂得看皇后自斷一臂,在背後推波助瀾,把事情鬧得越發大起來。
  應帝知道她二人不睦,不過他從不過問後宮的事,他若出面為德妃撐腰,那是寵妃滅后,自然是落人口實;若助皇后整治德妃,那就顯得皇后無能;索性不聞不問,只要不出大亂子一概不理,卻不想,他才出了宮,就真的出了事。
  馬順被貶了三級,但他在宮中的勢力仍在,可以說,隨著淑妃進封皇后,宮裡的太監他就只在蕭泉一人之下而已;馬順貶職,他的徒子徒孫也跟著遭殃,便都把德安給恨上了,在一次聚會上給德安下了藥,造成了他酒後失足墜井的一幕;這下子,德妃身邊就連損了兩人。
  昨日是蕊香的生辰,德妃宮中有個小宮女是她的同鄉,自入宮始便一直受到照拂,昨夜便尋了個僻靜所在,想要祭奠蕊香;不料,被巡夜的御林軍逮了個正著,查清了原委,本也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誰曉得有人嘴快,告訴了馬順的一個乾兒子。
  事情捅到了馬順那裡,他拿了話擠兌方預之,一時讓他不便放水。
  這邊德妃讓他放人,若是連損三人,她的面子丟的著實有點大,連手下人都護不了,她這個妃子當得也著實窩囊!那邊皇后要求嚴懲,一定要按宮規辦事,將小宮女打死了事;這一后、一妃不願意再正面交鋒,就讓方預之做了這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人,他正在調停這件事,沒在辦公的地方。
  應帝不願意調動京城負責治安的人馬過來,這樣等於昭告天下他出宮來玩了,結果等手下慌慌張張把消息送給方預之知道,就晚了一步;他帶人趕到的時候,見皇帝已身陷險境,著實出了一頭冷汗。
  應帝聽他稟明了來龍去脈,也沒去怪責他,「原來是後院失火,朕回去看看。」他將李霄之事隱而不發,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她二人鬥,而是還不到時候;這不?差點出了大紕漏!
  應帝回宮,叫了皇后來,背著人訓了一頓,總之就是說她沉不住氣、沒有一國之母的胸懷;皇后委屈,難道要她放過害子之人不成?
  「不是要妳放過她,可妳要收拾一個宮女,收拾也就收拾了,幹什麼要叫眾妃來看,讓德妃下不來台?后妃不和,傳出去好聽嗎?」
  皇后忍不住,回了句嘴:「她不過是被推出來的人,德妃才是背後的主使!」
  應帝冷笑一聲,「若是德妃主使,怎不把方方面面考慮周到?會那麼快有人來救?范陽就算會水,別人在岸上按住不讓他冒出頭來,他能呼救?自身都難保,更不要說救霄兒了!」頓了一下,「朕聞妳父治軍,也是有時意氣用事,軍中直來直往尚且不可,何況後宮?」應帝心頭也歎,怎麼廢后去後,原本寧靜的宮廷就難以保持呢?說起來,他與廢后倒是很相契的政治夥伴,可惜李晏半點不像父母,江山是不能託付給他的,而且出了西郊獵場的事,那一脈也與帝位絕緣,不然,他還得好好考慮一下,廢后將孫子交給蓮成帶的用心。
  看皇后跪在面前,被他幾句話說得梨花帶雨的,應帝歎口氣,「罷了,此事還是交由妳處置;記住,不管在哪裡,能做事固然重要,做人有時候更加要緊。」
  「是!」皇后哽咽回道,知道應帝也是在教訓她父,回去就讓人把話給老爺子帶去了;對宮女的處置也寬大了,只杖責二十、罰抄宮規;罰了德妃一個月的俸祿,當作管教不嚴的懲罰。
  德妃也不敢真的跟皇后翻臉,只是表面順服了,背地裡卻是堅定了奪取后位的決心。
  應帝辦完這件家務事,蕭泉進來說大理寺卿求見。
  「哦?楊楚寒辦事很有效率嘛!叫他進來。」
  楊楚寒是應帝十一年的進士,這十年穩步上升,如今也是四十不到的年紀,便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素來有能吏之名。
  楊楚寒進來,並不廢話,行過禮便將審到的訊息報上:「皇上,據刺客供稱,他們本是想在請大佛的典禮上作手腳,然後便利用此事宣揚此次攻北戎為不義之戰,挑起民眾的反戰情緒;不想,金佛被小世子接住,反傳出神佛轉世的傳聞,民眾目睹神蹟都深信不疑,反而加大了毓王妃此次濟貧舉措的影響力;他們的首領根據小世子的身分和王妃等人對您的態度,揣測出您是魚龍白服,微服出巡,於是傾巢而出,想將皇上您刺殺於廟門。」
  「原來如此啊!朕就說,起先應當不是針對著朕來的;卿連夜審訊辛苦了,回去歇著吧!」應帝捏捏後頸,看楊楚寒還不起身,知道他要說什麼,把臉轉到一旁;今天下午方預之已經跟他嘮叨過了,蕭泉也叨叨了一陣。
  楊楚寒看應帝把臉轉到一邊,也膝行換了個位置,正對著應帝叩首,「皇上,您身繫天下安危,您如果出事,後果不堪設想!請皇上為天下計,不要再出宮去。」

  ◎             ◎             ◎

  蓮成察覺到他睡進來,往裡頭讓了讓,給他騰出位置來;今天應帝進密道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拉上她一道,她鬆口氣,一點也不想進宮去,對於應帝安排她住在這裡,她挺感激的。
  下午的時候,徐達也一同過來了,指點著這棟宅子,告訴她:「這裡小時候我來過,一點都沒有變!那邊那間空著的,是父親的書房兼臥室,要上朝的時候他喜歡一個人住在這裡,休沐的時候才會回大宅子去。」所以,徐達對這所宅子其實很熟悉,那天他也才能找到防守的弱處進來。
  走過那座亭子的時候,徐達停駐了很久,半晌才說:「我頭回來這邊,在這裡刻了個『徐達到此一遊』,被父親看到了,我本以為他會怪責我在柱子上刻字,結果他看了卻是搖著頭說:『這樣的字也好意思到處刻?我的簪花小楷為世人稱讚,你母親的字也不錯,你的字怎麼好意思寫成這樣?』」
  蓮成聽他這麼一說,往柱子上看去,能看到被人劃花的痕跡,字卻認不出來了,心頭暗笑,原來你小時也幹過這種事!
  「後來就在這個石桌子上,他把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地教我寫字;後來我在山裡,用盡了三缸水,終於也練出了一手徐體楷字,卻不能拿給父親看了。」
  蓮成沒見過廣平王,平日裡聽人說他如何、如何能耐,都沒什麼感受,今日聽徐達這麼一說,頭一次生出點遺憾來,可惜自己沒見過他。
  「哥,雲叔跟想衣怎麼沒跟著你呀?」
  徐達臉上現出點不自在,「呃,我讓他們出京去了,隨便怎麼過日子,也比跟著我強。」
  蓮成點頭,「倒也是。」不過,老哥,你不自在什麼?
  「二哥,你要不要住在這裡?」
  徐達的臉沉下來,「小妹,這裡雖是咱家的舊屋,可早就讓查抄了,我才不要和仇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妳真的想清楚了,要跟著他?」
  「由不得我啊!」
  「只要妳不是自願的,哪怕從此咱們兄妹亡命天涯……」
  「二哥,你為什麼不早些來?早一些,在我十三歲之前,我一定會高興得飛起來,想都不用想就跟著你去亡命天涯;可是現在走了,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到底妳就是不肯離開他。」
  「二哥,你知道嗎,那天你走後,有四個影衛就在我面前自戕,因為他們防不住你。」
  徐達的臉色變了,「他怎麼能這樣?那是四條人命啊!」
  蓮成也一直覺得,徐達讓深山裡的和尚教得有一點迂,聞言她搓搓鼻子,在石桌旁坐下來,「二哥,我這輩子是走不脫的,我做不到對旁人的生死那麼漠然;而且,我不怕你罵我,我也有一點喜歡他;你走吧,不要再到京城來,他能容得了你一次、二次,不一定次次都能容忍,除非你肯表示完全放棄了報仇。」
  「而且還很高興的做這個大舅子,是吧?」徐達說到「大舅子」的時候,很是憤恨,應帝每回見到他,都要這麼叫,即使自己不叫,也指使孫子叫「舅爺爺」。
  「嗯。」蓮成低低應了一聲。
  徐達長歎口氣,「好吧,我走;妳,好自為之!」
  徐達走後,蓮成在石桌子旁坐下來,想像著自己在這裡寫字,身後有人扶著她的手;沒有父母,不能不說是種無法彌補的缺憾;坐了一會,她站起身,走到爺爺的墓前,靠著墓碑滑坐下去,頭靠在上頭坐了很久,直到莊姑姑尋了來。
  「快回去,凍成這個樣子。」
  蓮成被她拉扯著回屋去,取了厚衣服裹起來。
  「教訓小世子的時候,不是挺像個大人嗎?難道要把自己搞病了,教孩子笑話妳不成?」
  「莊姑姑!」蓮成把頭靠在莊姑姑身上,好容易盼來個親人,又沒了。
  「人哪,要學會往好的地方看!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出不了宮了,沒曾想託妳的福,我還能出來、還能在京城裡走動走動;我十四歲就入宮了,到今日快有四十年了。」莊姑姑撫著她的頭,不勝唏噓。
  蓮成知道,莊姑姑出不了宮,不是為了別的,是因為她知道太多宮裡的秘辛了,為了那些事永遠的不外傳,她只能在宮裡榮養終老。
  「可是妳往好了想,這世上有幾人能附葬皇陵?」應帝在先帝的皇陵給莊姑姑劃了一小塊地,讓她百年後挨著太后。
  「莊姑姑,太后是怎麼去的?」蓮成抬起頭來。
  「妳問這個做什麼?」
  「呃,好奇嘛!」有人說是讓廣平王逼死的,蓮成相信不是,不然莊姑姑不會這麼待她。
  莊姑姑微微仰起頭,「先帝去後,太后萬念俱灰、生無可戀,她是隨了先帝去的。」
  「啊?」蓮成太驚訝了,居然是這樣?「可是,她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
  「嗯,皇上一向同太后不親,他對先帝、太后都是生疏有禮,毓王是膝下嬌兒,可是他們都抵不過先帝一人。」
  「那、那皇上沒有阻止她嗎?」
  莊姑姑失笑,「皇上那會連自己的床單用什麼顏色都作不了主,他能做什麼?」看蓮成臉上的驚訝更深,「老虎也有像小貓咪的時候,他也不是一生下來就無所不能的,何況,太后又不是為人逼迫;奴婢記得當時,毓王哭成了個花貓,還幾度暈厥過去;皇上倒是一臉的少年老成,雖然也掉了淚。」
  蓮成噘噘嘴,他是裝少年老成,從此就對生死相殉上了心!蓮成看清楚莊姑姑裹到她身上的正是那件雪狐皮裘,伸手緊了緊領子。
  「皇上的手工活好像做得挺好的?」蓮成看過那個白狐荷包,她甚嫉妒。
  莊姑姑點頭,「嗯,太后的手很巧的,這一點皇帝隨母親。」倒是毓王,沒能繼承到,偶爾得了他皇兄心血來潮的一個東西,都當寶貝收著。
  蓮成獨自就寢,不知為何,卻一直不能安枕,直到身側睡下一個人,才漸漸入眠。
  除夕的家宴,應帝攜第一次進宮的小璽一起露面,將他安置在自己腿上,小傢伙是跟他進宮吃肉的;小璽看著前面大大小小的碟子,一時不知向哪個下手才好,還有那麼多的人,他乾脆從懷裡把蓮成畫的親戚圖譜掏了出來,一一對應。
  應帝瞧見了,奪了過來,依舊疊成小方塊塞進他懷裡,「蕭泉,帶這小子下去認認親,沒認全不許他吃肉。」
  小璽嘟著嘴跟著蕭泉下去,認了一堆長輩,最可氣連那個還在吃奶的八皇子,他也得叫聲「八皇叔」;宮裡人早得了風聲,偃王世子今日會來,而且是跟著皇帝來,都備下了見面禮,倒是讓他又收了不少的禮。
  料峭很高興的和小璽揮手,她今天穿得也很喜慶,不過不是正紅,在皇宮,這是只有皇后才能用顏色。
  認了一圈長輩回來,他坐在應帝身旁,一個、一個的告訴應帝這個是誰、那個又是誰;蕭泉忙給他挪了幾樣葷菜到跟前,方便他挾取,小傢伙手短,遠了挾不到。
  李霄和夏末雖然覺得,父皇對這個侄子比對自己好,可今天長了輩數,也不好同大侄子計較,倒沒有像從前一樣爭寵。
  皇后也笑看著這個名義上的孫子,他是與帝位無緣的,對霄兒構不成威脅,倒是那神佛轉世的名聲,這十來天越傳越遠,簡直神乎其神了;皇后看他吃了眼前的幾樣,又拿眼把遠處的望著,笑著親手擺了幾樣到他跟前,「小璽,喏,這幾個也很好吃的。」
  「謝謝皇后奶奶!」小璽道完謝,筷箸又開始掃蕩,真好吃!比在哪處吃的都好吃!
  應帝看了看他的吃相,雖然吃得快也吃得多,吃相倒還能看,這倒是不容易。
  場上歌舞正濃,小璽吃得頭都不抬,一會兒想起什麼,抬頭小聲跟應帝說:「可不可以給姑婆打包?」
  「給她送出去了,你安心吃就是。」
  「哦!」
  應帝搖頭,下午哄他進宮吃肉,他還真就埋頭苦吃,李晏從前都沒給他吃飽飯不成?成天就惦記著吃!「留在宮裡天天吃肉好不好?」
  小璽看了看眼前的八十一道菜,左手撓撓下巴,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酒過三巡,應帝便帶了小璽退場;路上,小傢伙問蕭泉:「蕭公公,我得的東西你收好了嗎?」
  蕭泉樂呵呵的說:「都在這裡呢!小世子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你直接給姑婆就好,要記得告訴她哪樣是誰送的。」
  「是。」
  應帝說他:「你小子,挺財迷的呀!」
  小璽被他抱著,伸手比了個大圈圈,然後覺得不夠,兩隻手放到最開,「可以換好多、好多肉肉吃了!」
  應帝在他屁股上一拍,「又是你姑婆教的,一個、二個,真是丟朕的臉!」

  ◎             ◎             ◎

  應帝鑽出密道,蓮成卻不在房間裡,小璽讓蕭泉抱著從另一個出口出去了。
  跑哪去了?難道又上街去蹓躂了,真是好走!
  「砰」的一聲,院子裡升起一朵大的煙花,原來在放煙花。
  應帝走出房門,繞到院子裡,就看見蓮成正一手捂著耳朵、一手去點煙花,院裡熱鬧得很!
  小璽鬧著,「我也點、我也點。」
  蓮成把手裡的香給他,他便歡歡喜喜地衝過去,看了看不滿足,把幾顆煙花綁在一處,點燃了扭頭就開跑。
  「小璽,別跑了,快看!」
  「砰砰砰」幾聲,幾朵煙花一起上了天,點亮了一小片天。
  應帝走上前,牽起蓮成的手,也一同仰頭去看。
  小璽美得不行,又如法炮製了幾個。
  新舊交替的時辰到了,蓮成忙忙地喊住小璽:「快、快,許個願。」
  「哦!」小璽馬上照做。
  應帝好笑地看他們一眼,忽而心中一動,蓮成待小璽,倒像是要把自己缺失的童年在他身上都找補回來。
  「小璽,別玩了,都已經是初一了,回房洗洗,睡了。」
  小璽聽到爺爺召喚,不敢不從,跟蓮成揮揮手,跟著墨香回房。
  「我們也回去了。」
  這幾日,倒是二人三年多裡難得的琴瑟和鳴、床笫和諧。
  應帝摟著蓮成,想到過幾日小狐狸又要離開,很有幾分不捨。
  「這床好吧?特意叫人做的。」
  蓮成就不明白,這個人平日雖不說惜言如金,但廢話絕對是不多的,偏愛在這種時候絮絮叨叨的說;蓮成張口想罵他「廢話那麼多」,就被奪去了呼吸,隨著他浮浮沉沉。
  大年初一自然是要發紅包的,小璽昨天聽蕭泉說了,說是下午發的紅包會比早上發的大,耐著性子等到了中午,才跑來敲蓮成的房門,討要紅包。
  「紅包,朕看你就像個紅包。」邊說、邊接過蕭泉遞上的厚實紅包。
  小璽被墨香打扮得一身紅通通的,的確像個會走動的大紅包。
  「恭祝皇爺爺和姑婆恩愛綿長、早生貴子!」小璽撓頭,蕭公公教的還有什麼,給忘了。
  應帝看他想半日想不起來,蕭泉擠眉弄眼的暗示也想不出來,大方的把紅包遞給他,「行了,有這兩條就行,玩去吧!」轉身看見蓮成也擺出個要拜年討紅包的架勢,「妳沒有!」
  「小氣!」
  小璽拿了紅包,滿屋子的嚷著要請客,大方得很,眾人都不住口地逗著他,要吃什麼、要吃什麼,他也一一允諾。
  應帝笑道:「這一點倒像妳,銀子一到手上就留不住,不過是到妳那中轉一下。」這倒是真的,不管是從前的幾文錢,還是現在的銀子銀票,都在她身上揣不熱。
  「都像你那麼小氣可不成。」
  「朕可不能像妳那樣,花錢沒個算計。」應帝揉揉額頭,北邊又開口要銀子了,已經叫戶部尚書想法子去湊,只希望早點徹底解決,一勞永逸。
  過了幾日,應帝私底下找林尋梡來問:「蓮妃現在的身子可以為朕孕育子嗣了嗎?」有了孩子她總不能還總往外跑吧?
  林尋梡很快地答道:「最好再等個一、兩年。」
  「知道了。」還要等。
  過了元宵,朝廷各衙門才會開始辦公,皇帝也才需要上早朝;不過,正月間大宴、小宴不斷就是了。
  蓮成抱小璽在手裡掂了掂,「小璽,你真的不能再長肥了,姑婆抱著怪沉的,以後馬都馱不起,你就在這待著吧!」
  連著吃了小半月,小璽再愛吃肉肉,也有點膩味了,今日便沒有跟進宮去吃肉。
  「不要!姑婆,小璽減肥,今天就減。」
  莊姑姑拍蓮成一下,「小孩子胖呼呼的多可愛啊!減什麼肥?」
  蓮成叫道:「姑姑,如果不要我把他抱上、抱下的,我看著也只會覺得可愛。」
  莊姑姑睨她一眼,「妳還是要走?」
  蓮成點頭。
  「他知道了?我看著臉是板著的,估計今天宮宴上的人都食難下嚥。」
  「應該知道吧?我也乖乖回來報到啦!」
  莊姑姑頓了一下,「娘娘,我死了以後,您拿我一半的骨灰到名山大川去灑一灑,我從沒去過,死了見一眼也是好的。」當年,身為世家嫡女的她,原本可以躲過進宮的,但小時候一次進宮請安,滿目的殿宇讓她炫目,一時的虛榮令她選擇了進宮,就再也無法離開了;不過,也算好的了,同一年選進來的小姐妹,又有幾個活到了這個歲數?
  蓮成嘟噥:「大過年的,說這個做什麼?」
  「就這麼隨便一說。」
  墨香幫著小璽收拾衣服,小璽瞅瞅包袱,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捏捏自己腰上的小肉圈,萬一馬兒真的馱不動怎麼辦?就少帶些衣服好了!
  「全部只帶黑色的。」
  墨香看看手下琳琅滿目的小衣服,「為什麼啊?小世子。」好像回來的時候也穿著黑的。
  「禁髒!」小璽大聲告訴她,這都不知道?笨死了!
  墨香想想蓮妃回來的時候也一身深色衣衫,有點無語,打開包袱,按小璽的要求辦理。
  應帝前兩日便沒有出來了,不是不嘔的,就想著到處去野!
  蕭泉安慰他:「奴才聽說,小別勝新婚,再說,是您自己答應讓娘娘出去遊山玩水的,而且,四個月很快就到了;有些東西,離得遠了才看得清。」
  應帝砸摸了下「小別勝新婚」,不出聲的負手走在前頭,就再讓她寬鬆一、兩年吧!

  ◎             ◎             ◎

  「姑婆,馬馱得動呢!」小璽坐在前面,小手高興地去拍馬背。
  蓮成看他能控制住力道,也沒有阻止他,看來這小子也是個愛在外頭走的,一出門就興奮。
  小璽興奮了半日,看蓮成也不理會,轉過頭來看她:「姑婆,妳看什麼啊?」
  「海內華夷圖。」這是先輩一點、一點走遍四方畫出來的,以每吋折百里的比例繪成,上回出來人渾渾噩噩的,這回可得好好算計著多走些好地方。
  「我也看。」得不到關注的小璽強烈要求參與。
  「你看得懂嗎?」蓮成鄙視他。
  「看得懂!」小璽伸手抓過去。
  「拿反了。」
  小璽顛了一下上下,很快被地圖吸引了,蓮成看著納悶,難道真看得懂?指著圖上問他,居然是山、是水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學過嗎?」不該呀!誰能想著教這麼小的娃娃?
  小璽搖頭,「沒有,小璽看著就是真山、真水。」
  蓮成索性細細講給他聽,小璽入迷得聽著,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凝神細想,然後一個人抓著那張圖看。
  「小璽,你以後不要叫我姑婆了。」蓮成手裡拿著蕭泉給弄的新戶籍,沒這個東西可不能住店,也不能穿州過府。
  「那要叫什麼?」小璽看得正起勁。
  「叫師傅吧!」蓮成是這麼想的,偃王世子雙手擎起金佛,名聲現在正大得很,而他管身邊一個女子就叫「姑婆」,這個也太顯眼了些,所以,才讓蕭泉給弄了個新身分。
  到了下一個小鎮,蓮成買了些易容必用的東西,按廣平王書裡講的方法調製了一下塗到臉上,眼角眉梢作些處理,面目沒什麼大的變化,但整個人的精氣神立時不同!看著就像個二十出頭、面色蠟黃的男子,再換身黑色男裝,叫小璽來看。
  小璽被叫進來,瞅了她好幾眼才認出來,「姑……師傅妳做什麼變成男的了?」
  「我不耐煩總帶著紗帽。」看到小璽的反應,蓮成的信心足了。
  「叫你偷偷把馬牽出去,牽了嗎?」小孩子比較方便行動。
  小璽點頭,「剛吃飽的,我還拿了一大口袋草料。」
  蓮成看他一眼,你小子居然還會舉一反三!殊不知,小璽只是推人及馬。
  掏出一錠銀子擱在桌上,把東西都讓他拿好,然後抱著他從窗戶躍出去,省得住進來的是個女子,走出去的卻是名男子。
  「師傅,我們去哪裡啊?」小璽伸手小心地勾著她的脖子。
  蓮成知道這小子人小鬼大,肯定有了想去的地方,「說出來我考慮一下。」
  「嗯,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到說有飛泉銀瀑看。」這附近有座筆架山,每月初十,山峰中飛濺的泉水剛好反射天上月光,美麗非常。
  蓮成也聽到了,今天正好初十,本來也是要去看。
  「好,我們去看。」
  蓮成好賞奇景,所嚮往的地方或是深山大澤、或是絕崖陡峰;小璽雖小,也是個喜歡觀景的,兩個人便一路走、一路打聽各地景觀;看山不一定非去五嶽,看水也不必特意走到江河,只要肯找,處處有好景致。
  將馬匹寄放在農家,吃過晚飯,蓮成便帶著小璽去爬山。
  「師傅,泉水在唱歌!好神奇哦,原來不只人會唱歌。」山泉敲擊岩石的聲音細聽來確實像人在低低的吟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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