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真愛無價,可寵妻難為,
為了哄自家娘子披上鳳冠嫁時衣,
天家來的王爺偷矇拐騙,為她砸下金山銀山也不肉疼。
「清楓語」專寵追妻戀曲,千萬別錯過!
安沐辰的女人,不是非她雲傾傾不可,那她的男人也不是非他不可,
只是他怕她逃了,老是把她全身上下裹成了肉粽子,任由他白吃豆腐輕薄。
她罵他這樣欺負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算什麼男人,卻又不得不承認,
安沐辰算不算男人她比誰都清楚。但這男人一不是她老公,二不是她男人,
頂多只是上過幾次床的床伴而已,她又不貪他的榮華富貴,
也不貪他賞她皇子妃的名分,她也沒想跟眾多妃子共侍一夫,
奈何她的懂事識大體,不爭不吵不討,竟把這男人給惹毛了。
原來,比起心狠,她倒是比誰都要狠,他竟從未發現她是這般沒心沒肺的人,
這麼長的日子,她對他竟沒有半分情意可言,他卻愛上她這樣的女人。
既然從頭到尾是她主動來招惹他的,那就不要怪他將她綁了拜天地送入洞房,
讓她只能因為自食惡果,被困在安府跟他一輩子,哪也去不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山洞裡黑漆漆一片,從洞口透進去的微弱光線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幸而帶了火摺子。安沐辰與風子寒分別點燃了火摺子,一人護著一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這洞裡恐怕裝了什麼機關、暗器,大家小心些,跟著我與子寒的腳步走。」剛在山洞裡行了沒幾步安沐辰便察覺山洞有異,朝後邊跟著的人朗聲道,聲音清淺平穩,不見絲毫緊繃。他朝眾人說完後低聲對雲傾傾說道:「妳指示方向,小心跟著我的腳步,別踏錯。」
雲傾傾緊揪著安沐辰的衣服,點了點頭,這山洞的氣氛詭異得厲害,看著不似天然形成,倒像是後天設置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哪個皇室老祖宗為了阻止不慎誤入此地的人而留下的陷阱還是其他。
「表哥,我看這裡和別的山洞沒什麼區別啊,我們會不會太草木皆兵了啊。」雖然亦步亦趨地跟著風子寒,安沐倩往四周瞥了瞥,倒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風子寒低頭睨她一眼,「小心跟著我走就是,別多話。」
安沐倩不滿地撇撇嘴,倒也沒回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著風子寒的步伐緩慢而行。
雲傾傾自進入這山洞後體內的氣流亂撞得厲害,越是往前越是強烈,她身體幾乎抵擋不住那股急欲破腔而出的氣流,走了大半個時辰後,她的手腳已漸漸虛軟,臉色也蒼白得厲害。
安沐辰握著她漸漸冰冷的手掌,心底一沉,卻只是更緊地將她的手攥在掌心中。
「大哥,這洞裡除了黑了點外也沒什麼特別啊,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被迫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地跟著風子寒走了大半個時辰卻沒見著什麼異常,安沐倩忍不住嬌聲向更前頭的安沐辰抱怨。
她說話間一時忘形,手便在牆壁上隨意敲擊起來,無意摸到一個凸起,下意識地用力扳了下,隆隆的巨石滾動聲突然響起,幾乎在同一瞬間,腳下踏著的那條狹長的路徑像是突然陷了下去般。眾人防備不及,還來不及尖叫便紛紛隨著開啟的裂縫直直朝下墜去。
安沐辰及時將雲傾傾摟緊,足下踩著岩壁上的凸起幾個輕點,有驚無險地落到了下一層的地面上。
墜下時雲傾傾下意識地轉頭提醒那些護衛,目光卻陡然瞥見某道略顯熟悉的身影,眼底掠過疑惑,這幾天一直都與安沐辰待在一起,也沒留心過他帶了什麼護衛,但是方才陡然瞥見的身影她總覺得熟悉。
「怎麼了?」剛站定,便看到雲傾傾似正若有所思地往那些護衛望去,安沐辰低問。
「沒,沒什麼。」雲傾傾搖頭,在安沐辰眼皮底下,還有個風子寒跟著,應該不會有任何人能混得進來才對。
安沐辰循著她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往護衛望了眼,稍稍將她摟緊。
安沐倩在機關開啟時已被風子寒眼疾手快地拽住,同樣有驚無險地安全著地。其他隨行的護衛都是經過安沐辰一手帶出來的,也是經過了嚴格的篩選,因而無人傷亡。
「嚇死我了。」腳安全著地後,安沐倩驚魂未定地拍胸感慨,邊說著邊抬頭往四周望去,在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飄著嫋嫋煙霧的深潭時美眸陡然瞪大,扯著風子寒的衣袖便興奮地喊叫起來,「哇,表哥,快看、快看,那裡好漂亮!」
雲傾傾還未完全從方才的驚魂中回過神來,還得分神抵抗體內翻滾的氣流,也沒留意周遭的景緻,聽到安沐倩的驚呼下意識地抬頭,看到那個冒著煙霧的深潭時也有瞬間的迷失,清澈的潭水倒映著嶙峋的峭壁,伴著嫋嫋升起的白色煙霧,美不勝收。
體內的氣流卻在這時陡然劇烈衝撞起來,雲傾傾有些承受不住,膝蓋一軟,軟綿綿地差點倒下。安沐辰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急聲喚道:「傾傾!」
風子寒下意識地望向他們那邊,拽著安沐倩的手微微鬆開。安沐倩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沒留意到雲傾傾的異樣,手剛被鬆開,扔了句「我去看看」後撒腿便往深潭跑去。
「沐倩!」安沐辰厲聲喝止,但顯然已遲了,原本平靜的深潭突然似是驟裂的鏡面,無數支的冷箭從潭底飛出,直直朝眾人飛來,跑在前面的安沐倩首當其衝被襲。
安沐倩沒料到會突發變故,看到直楞楞迎面飛來的冷箭時整個人都傻住,好在風子寒反應迅速,在安沐倩撒開手時已飛身向她,一把拽著傻住的安沐倩往一邊飛去,但冷箭的速度過快,安沐倩肩上還是挨了一箭。
風子寒因為要救下安沐倩,腳尖點著牆壁飛身而起時不慎觸動了牆壁上凸起的機關,冒著寒光的長針從左右兩側牆壁密密麻麻地朝眾人飛去,他自己也在措手不及下腹部中了一針。
「大家小心。」沉聲朝眾人囑咐了聲,安沐辰抽出腰中別著的玉簫,一邊靈巧地揮轉著避開飛過來的寒針,一邊抱著雲傾傾起身飛往對面的平地,避過兩側飛出的暗器。眾人也紛紛迅速拔劍,將撲面而來的針雨擊落,同時飛向安沐辰、雲傾傾站立的安全地帶。
「傾傾?」避過飛射而來的長針,安沐辰低頭望了眼臉色蒼白的雲傾傾,急切問道。
雲傾傾以手按著胸口,衝他搖了搖頭,強撐著站起來,走向中箭受傷的安沐倩與風子寒,「沒事吧?」
風子寒草草包紮了自己的傷口,正替安沐倩把脈,他搖了搖頭,「箭上沒毒。」
安沐倩一手捂著肩上的傷口,難得乖巧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安沐辰睨她一眼,看她受傷也沒說她什麼,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已恢復平靜的深潭。
雲傾傾跟著轉身望向那深潭,站在安沐辰身側,聲音有些虛弱,「那個潭子有古怪。」她體內的氣流似乎越接近它,翻滾得越強烈。
安沐辰低頭望向她蒼白如紙的臉色,聲音有些低啞,「還撐得住嗎?」
雲傾傾正欲點頭,眼角卻陡然瞥見一名護衛突然往安沐倩方才觸動機關的地方飛去,平靜的湖面再次驟然開裂,冷箭射出,卻是直楞楞地朝她胸前飛來。
從瞥見那護衛落在安沐倩觸動機關之處到冷箭飛向她,幾乎就在同一瞬間發生,雲傾傾甚至還來不及將這一突生的變化解讀到大腦中。背後突然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來,雲傾傾便毫無防備地直直朝迎面飛來的冷箭迎去……
「傾傾!」安沐辰和風子寒幾乎同時厲聲吼道。
風子寒掙扎著想要去救,卻終因腹部的傷而被阻住。安沐辰已反應極快地飛身欲將雲傾傾拉開,可剛飛身而起卻被自雲傾傾身後飛掠過的凌厲劍勢給硬生生地隔開,就在這被阻住的瞬間中,鋒銳的冷箭已沒入雲傾傾左側心臟三分之一。
「安沐辰,你明知道若要取得龍脈,她非得過這一關不可。」冷銳的箭頭沒入心臟時,雲傾傾依稀聽到雲之晗急怒的聲音,夾雜著利劍打鬥的聲音。
雲傾傾頭腦有剎那的空白,被利箭穿過的身子如落葉般墜地,卻被安沐辰及時從身後牢牢穩住,她不可置信地轉身望向安沐辰驟然蒼白的俊臉。
安沐辰驚懼地望著她瞬間失血的臉蛋,目光慢慢移往她胸前泛著冷光的利箭,鮮紅的液體從被利箭刺穿之處湧出,卻似是有生命般沿著沒入體內的冷箭蔓延至箭尾,原本在體內橫衝直撞的氣流也似是找到了出口,除了心臟處的劇疼,體內的壓力驟輕。
幾乎同一瞬間,原已恢復平靜的潭面波瀾驟起、水珠四濺。安沐辰彎腰替她擋住雨滴般濺落的水珠,雲傾傾心臟處疼得幾欲暈倒,卻不知是被冷箭所傷還是其他,鑽心的疼在四肢百骸蔓延,雲傾傾緊咬著下唇,硬生生地將幾欲逸唇而出的呻吟忍住。
安沐辰看著她胸前沒入三分之一的冷箭,顫抖著手想要替她拔出,卻不敢輕易亂動,只是緊緊地摟著她,手臂收得極緊。藉著緊貼著的身子,她幾乎能感受得到他的顫抖,卻只覺得心冷,意識在將昏未昏間遊走,手艱難地抬起想將他推開,卻因牽動了心臟處的箭傷只能無力地垂下。
她疼得想要閉目,可眼睛還沒闔上,譁然的驚嘆聲突然此起彼伏,四下瞬間靜謐如夜,唯餘下嘩啦驟響的水聲。似有什麼躍出潭面,帶起水花陣陣,周圍強光驟起,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雲傾傾艱難地側頭往潭面望去,只短暫一瞥,呼吸卻幾乎凝住,一尾透明的飛龍從潭面徐徐飛起,那飛龍似是水氣凝成,又似氣化而成,看似有形卻無形。飛龍所經之處,原本的巨石彷似無形中被腐蝕掉般,一點一滴地消失,抬頭間,入目處卻已是灰色的天空,沒了山壁的遮擋,山風陣陣,吹得人衣衫亂舞。
所有人都被這一異景所驚住,直到那尾透明的飛龍慢慢消散,化成一顆水晶球般的圓潤珠子懸浮在半空中,卻不斷地變小著。
風子寒率先反應過來,想要起身去取下那顆龍珠,無奈腹中中箭,失血及體力損耗過大,無法起身,只能衝安沐辰急聲道:「表哥,龍珠,那便是尋得龍脈的證物。快拿下,若沒有人之氣混入,它很快會自行消失!」
安沐辰抬眸望了眼那顆不斷變小的龍珠,低頭望向面色近乎透明的雲傾傾,素來無波的眸底帶著掙扎。
雲傾傾強撐起最後一絲神智,平靜地望著他,疼得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她不會有事,但是錯過了此次機會她便得再受一次箭矢之苦,你保得了她這次,未必保得了她下次。」見安沐辰遲遲沒有行動,龍珠卻在不斷地縮小著,雲之晗上前冷聲道,淡冷的聲音俱是焦慮。
安沐倩也走了過來,彎下腰扶住雲傾傾,急聲對安沐辰道:「大哥,大嫂為這受了這麼多苦,我們不能在這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安沐辰抬眸往那漸小的龍珠望了眼,狠狠閉了閉眼,摟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輕在她耳邊道了聲:「傾傾,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穿透耳膜灌入耳內時,腰間的溫暖驟失,雲傾傾已被安沐倩扶住。
雲傾傾抬起失神的雙眸,看著安沐辰已身手敏捷地飛向龍珠,手快速地探向龍珠,將其納入掌中。
他正欲旋身回來,卻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山石崩裂,腳下踏著的土地瞬間崩裂成一道道深淵。安沐辰神色遽變,轉身便飛向雲傾傾,卻在旋身的瞬間黑眸陡睜,幾乎心神俱碎……
身下土地劇烈晃動時安沐倩本能地欲扶著雲傾傾起身離開,卻不料腳下突然一陣抖動,安沐倩身子跟著晃了晃,握著雲傾傾的手倏地一鬆,雲傾傾毫無防備,頓失平衡,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扶住身側的巨石。
還沒來得及站穩,一陣地動山搖,她腳下的土地突然崩裂塌陷,鑽心的劇疼、腳下劇烈的抖動,雲傾傾扶著巨石的手無防備地從巨石滑落,甚至還來不及驚呼,傷重虛弱的身子便已不堪壓力倒下,隨著方才因顫動的地面往山崖下滾去。
原本扎入胸口處未被拔出的冷箭因這一不受控制的滾動整根沒入體內,突如其來的劇疼讓雲傾傾疼得幾乎暈過去,一塊崩裂滾落的碎石隨著她的翻滾重重地砸向她的腹部……
「傾傾!」意識快要飛散之時,耳邊隱約響起安沐辰驚懼交加的聲音,往下翻滾的身子被一雙顫抖的手扶住,「傾傾、傾傾……」
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掌失控地拍打著她的臉,雲傾傾虛弱地睜開眼,一抹殷紅的血絲慢慢從嘴角溢出。
「傾傾,撐著點。」見她醒來,安沐辰在她耳邊道,清冷的聲音沙啞異常,素來清雅的臉上此時已白得近乎透明,無波的眼底也早已不見了那份飄逸脫俗的閒適,唯餘下滿滿的驚懼和悔痛。
方才的地動山搖已慢慢平息了下來,這場災似乎只是針對雲傾傾一個人而來般。雲傾傾想笑,唇邊的鮮血卻越流越多,安沐辰抬手想要替她拭去,手不停地顫抖著,卻遲遲不敢去碰那不斷湧出的鮮血。
胸前被利箭貫穿的地方已疼得麻木,腹下卻開始劇烈地絞疼著,似有什麼東西從體內快速地剝離,雲傾傾下意識地想要抬手去護住,手剛微微動了下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她疼得幾乎蜷成一團。
安沐辰顫著手將她微抬起的手納入掌中,啞聲開口,「別動。」
雲傾傾望他一眼,艱難地轉動著眼珠子,視線慢慢往身下移動。安沐辰順著她的視線往下,身子瞬間如同被雷擊,徹底僵住,黑眸驚痛地盯著她大腿處,看著白色褲子上那圈刺目的殷紅不斷地擴大著。
雲傾傾虛弱地望向安沐辰,盯著他空茫的黑眸,用力扯出一抹笑,「安、安沐辰,我們的孩子……沒了。」話剛完,她便再也抵不住體內的劇痛,徹底墮入黑暗中。
「傾傾、傾傾!」懷中無力垂下的腦袋讓安沐辰陡然驚醒,素來引以為傲的冷靜從容已被她身上刺目的血紅刺激得全無,手失控地拍著她的臉想要將她喚醒,抱著她的身子卻僵著不敢亂動。
安沐倩捂著嘴哭著不敢靠近。風子寒捂著不斷滲著血的腹部一步步挪到安沐倩身邊,神色灰敗地望著幾乎全身被鮮血染紅的雲傾傾,薄唇緊抿著,卻不敢上前一步,生怕碰到的只是冰冷的屍體。
戴著面具,一身護衛裝的雲之晗也神色複雜地望著已徹底陷入昏迷的雲傾傾,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其他護衛也被這突發的一幕給驚到了,遠遠望著誰也不敢上前,冷硬的神色卻有些動容。
「傾傾……」安沐辰低頭,和著血絲輕吻上她漸冰冷的唇,沙啞的聲音有些哽咽,「撐著點。」說話間手已快速地點住她身上幾處大穴,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快步往山下走去。
安沐倩兩手交疊著捂住幾欲逸唇而出的嗚咽,望著漸行漸遠的安沐辰,卻遲遲不敢往前走,直到風子寒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走吧。」
安沐倩回頭望向風子寒,聲音因為哭泣而哽咽著,「表哥,大嫂……不會有事的對不對?都怪我不好,如果剛才不是我……」
風子寒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不是妳的問題,她……不會有事的。」話到後面時,沙啞的聲音有些低,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安沐倩卻還是一個勁地哭著。
「走吧。」轉頭望她一眼,風子寒低聲說道,捂著受傷的腹部艱難地往山下走去。
安沐倩猶豫了下,上前扶著他下山,其他人也趕緊跟上。
◎ ◎ ◎
雲傾傾只覺得渾身忽冷忽熱,一會兒如同在油鍋中煎炸著,一會兒卻如墜入冰窟中,渾身被寒意淹沒。混沌的意識中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眼前似有重重迷霧,她獨自迷失在那重重的迷霧中,卻始終尋不到出口。
那重重迷霧之外是一聲緊似一聲的熟悉呼喚,父母的、大哥的、朋友的……以及那道徘徊在熟悉與陌生間的沙啞聲音,遙遠而陌生,那些急切的呼喚中,隱約摻雜著嬰兒的啼哭。
雲傾傾急切地抬起手,想要將那道微弱的嬰兒啼哭聲抓住,不料手剛微微動了動,渾身骨頭卻似是散架了般,鑽心的痛楚從胸口處往四肢百骸間蔓延,她疼得想要呻吟,卻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不讓那痛呼出口,生怕將那道微弱的啼哭聲嚇跑。
那道嬰兒啼哭聲越來越微弱,她顧不得椎心的痛,急切地要撥開重重迷霧將那聲音留住,抬起的手被一隻溫熱乾燥的手掌緊緊地包裹住,制止住她的亂動。
「傾傾、傾傾……」又是那道熟悉而陌生的沙啞聲音,這些天來一直在耳中縈繞不去。
迷霧外的嬰兒啼哭聲已經越來越弱,那細碎無助的啼哭緊揪著她不斷絞疼著的心臟,她急切地想要從那隻溫熱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卻被緊緊壓制住,她掙脫不得,只能眼睜睜地任由那道無助的聲音一點一滴地消失。
迷霧漸散,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縮著團成一團,渾身是血,一動也不動地蜷縮在地上。她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心臟像是被刀剜著般,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她瘋了一般想要衝過去將他抱起,身子剛一動,渾身便再次像被人硬生生地撕裂般劇疼著。
她扭動著的身子被人緊緊壓制住,「乖,別亂動,會扯到傷口。」耳邊似有誰在溫柔地說著,聲音沙啞得近乎哽咽。
她眼角滾落的淚滴也被人輕輕拭去,眼淚卻滾得越凶。那個孩子,他就在她面前,她卻走不過去,再也走不過去了,他在一點一滴地消失著……
「傾傾、傾傾!」安沐辰驚痛地看著她緊閉的雙眸裡不斷湧出的淚水,一手輕輕壓制著她不斷掙扎著的身子,一手輕輕地替她擦拭眼淚,啞聲在她耳邊安撫著。
雲傾傾慢慢停止了掙扎,眼淚卻越流越多,將兩側的枕頭染溼,下唇卻無意識地緊緊咬著,幾乎將唇瓣咬破,被牙齒咬住的地方已青白。
指腹輕輕將她眼角的淚滴擦去,安沐辰輕輕將她緊咬著的下唇扳開,傾身輕吻上她的唇,「想哭就哭出來,別傷害自己。」輕銜著她被咬破的下唇,安沐辰低聲道,聲音還是沙啞的。
雲傾傾慢慢安靜了下來,眼淚也慢慢停了,雙眼卻依然緊閉著,手無意識地放在腹部處。
安沐辰垂眸望向她的下腹,手顫抖著抬起,想要覆住她的手,卻僵在空中遲遲不敢落下。那個地方曾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他還未來得及體會到為人父的喜悅,卻已不得不感受那喪子之痛,那個孩子,他間接謀殺了她與他的孩子。
「傾傾,對不起……」手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他盯著她緊閉著的雙眸,低聲說著,聲音沙啞得厲害。
雲傾傾的睫毛似乎輕搧了下,他有些忘形地握住她覆在腹部的手,沙啞的聲音有些驚喜,輕聲喚著她的名字,但她並未睜眼,雙眸依然緊緊地閉著。黑眸中驟然亮起的那抹亮光寂去,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安沐辰抬起另一隻手,長指輕輕拂過她的額頭,將額頭上因忍痛而泌出的冷汗輕輕撫去。
「妳還是不願醒來嗎?」他望著她,啞聲問,問完又忍不住輕輕笑了笑,眼睛卻有些酸澀,心臟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攫住,狠狠地絞疼著,「沒關係,妳哪天願意醒來了再睜開眼,但是無論如何,別永遠都不醒來,知道嗎?」
話落時,薄唇已再次輕輕吻上她的唇,細細摩挲著。有什麼東西落下,落在廝磨的唇瓣間,溼鹹的味道在彼此唇內苦澀地蔓延開來。
輕淺的啃噬慢慢演變成近乎絕望的糾纏,扶著她細肩的手急切地想要將她納入懷中,卻生怕扯到她身上的傷,只能克制地輕輕扣著。溼鹹的味道伴著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著,卻辨不出是誰的……
傾傾,什麼時候妳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