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大元帥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就是對軟萌賣憨的小嬌妻束手無策,只得取法古人,
床頭吵、床尾和,扔妻上榻、鎖上床門,低頭求和去!
「平林漠漠煙如織」濃情蜜意最新作品,千萬別錯過!
原本傅榭覺得女戒所說的都極為有理,可是如今他有了韓瓔,
無論「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靜自守,無好戲笑」也好,
還是「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也罷,
韓瓔明明哪一點都不合禮的,可他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挺順眼、挺自在。
傅榭不知道自己這就叫護短,卻又想要好好改造韓瓔,
把韓瓔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他說,阿瓔,明天開始該讀書了。
末了又慢悠悠補了一刀,嗯,還有琴棋書畫呢,明日一併檢查了吧。
聞言,韓瓔好不容易才忍住別翻出個死魚眼,呸,他傅榭可是武將啊,
他一個武將給未婚妻出什麼策論呢,文采卓絕?呸!武將能有幾個文采卓絕的。
第一章
午飯後韓瓔見秋日暖洋洋的,便穿了家常衣裙在院子裡散步。
洗春陪著她,見四下無人,便低聲問道:「姑娘,咱們明早就要走了,今天不用去和太夫人說一聲嗎?」
「不用。」韓瓔瞇著眼睛笑盈盈的,口氣篤定,「明日一早傅家哥哥會派人假扮爹爹的屬下過來,給太夫人來個突然襲擊,等她老人家明白過來,我們已經走到武陟縣,該渡黃河了。」這個主意還是她出的呢,要的就是迅雷不及掩耳,讓太夫人猝不及防。
洗春便也放下心來。
同一時間,方氏正坐在前面正堂裡咬牙切齒,丫鬟進來回報,「夫人,崔宰相府派了一個媽媽下帖子來了。」
方氏先是有些疑惑,接著就驚喜起來,難道崔宰相府是要為崔五公子求娶我的阿珮?
宰相府的媽媽也自有一份體面在,這位田媽媽頭上插戴著金釵,身上穿著小領中衣和萬字紋深藍禙子,瞧著利利索索的,一進來就給方氏行禮,「見過二夫人。」
起身後她那一雙透著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看了看左右,又朝著方氏笑了笑。方氏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揮手命旁的人退下,只留下內管家唐大貴家的和貼身大丫鬟青蘭。
田媽媽這才奉上了帖子。
方氏展開帖子看的時候,這位媽媽含笑道:「事情有些急,我們夫人請二夫人即刻就去呢。」
方氏心熱,當即顧不得多想,含笑道:「請媽媽暫候片刻,容我換換衣服。」自從表姊梁昭儀被關進冷宮之後,她的境況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見了宰相府的媽媽也不敢擺譜了。她又吩咐唐大貴家的,「先帶這位媽媽去用些茶點。」
唐大貴家的得了方氏的指令,下去後拿了一個上等賞封給了田媽媽,悄悄打聽道:「這位姐姐,敢問宰相府……」
田媽媽收起了賞封,眉目含笑,「反正不是壞事,到時候就知道了。」
唐大貴家的得了田媽媽這句話,便藉口出去看茶,悄悄去了正房回稟。
方氏聽了,心中更加歡喜,覺得應該是上次韓立引了崔淇來家裡看韓瓔,崔淇卻獨具慧眼瞧中了自己的女兒韓珮,因此才有今日之事。
她歡歡喜喜打扮得滿頭珠翠、衣裙華麗,卻又開始惴惴不安,聽說崔五公子頗多內寵,阿珮嫁過去後如何自處?懷著這樣歡喜卻又不安的心情,方氏帶著青蘭上了馬車往宰相府而去。
雖然也算大家夫人,可是破落的韓府如何能和正當權的宰相府比,方氏下了軟轎之後也不敢託大,帶著青蘭緊跟著來下帖子的田媽媽進了內院垂花門,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走。
到了寶清院門口,田媽媽含笑輕聲問門口守著的丫鬟,「夫人和姑奶奶在裡面?」
守門的丫鬟指了指花木扶疏的垂花門裡面,「都在裡面呢。」
田媽媽不笑不說話,「煩請姊姊幫著通報一聲,就說韓二夫人到。」
丫鬟瞅了方氏一眼,起身進了院子,立在堂屋外隔著簾子通報道:「稟夫人,韓府二夫人到了。」
錦緞簾子裡面傳來了苗氏有些啞的聲音,「先請韓二夫人到寶清院的客室坐一坐。」不是苗氏託大,而是她還在和小姑子商議此事不得結果。
上午的時候她和崔氏一起把侍候崔淇的那些丫鬟又都盤問了一遍,終於問清楚崔淇是真的害了相思病,對象就是韓忱的嫡女,傅榭的未婚妻韓瓔。
苗氏主張要把此事告訴相公崔世珍,和他商量一下;崔氏的想法是以大哥的性子絕對不會縱容崔淇,到時候倒是誤了崔淇的病情。
見大嫂到了此時還在猶豫,崔氏很不耐煩,「反正韓二夫人已經來了,咱們先去見她,然後再作計較。」
苗氏只得吩咐回事的丫鬟,「請韓二夫人進來吧。」
待方氏在西側的錦椅上坐了下來,崔氏瞧著打扮得格外花哨的方氏,很是看不上,開門見山道:「我家阿淇看上了妳們府裡的二姑娘韓瓔。」
方氏猝不及防,瞠目結舌愣了半晌方道:「可韓瓔早就許給貴府的三公子傅榭了……」她那滿腔的熱念頓時化為刺骨冰水,骨頭都凍成了渣。
崔氏瞧了瞧繡著密密匝匝花瓣的錦衣袖口處露出的塗了蔻丹的指甲,悠然道:「定親算什麼,又不是真的成親了。」
方氏結結巴巴道:「韓瓔已經和、和傅三公子合過婚書了,和成過親的夫妻比,也算差不離了。」韓瓔定親了,可她的韓珮還沒許人呢!
苗氏雖然心中著急,卻知自己這個小姑子極有主意,便佯裝飲茶,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壓住滿心的焦急。崔淇還在絕食,午飯他依舊不肯吃,她這當娘的都要急死了!
崔氏漂亮的臉上現出一絲淺笑,「聽說韓立現在還沒差使?」
方氏頓了頓,「是。」女兒固然重要,可是兒子更加寶貝,如果說女兒韓珮是她的心肝,那兒子韓立就是她的命了!她抬眼看向崔氏,試圖從崔氏眼中瞧出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
崔氏單手支頤,一臉的隨意,「聽說政事堂還缺一個書記。」
政事堂正是宰相辦公之處,是整個大周的政務中心,即使是小小的書記之職,卻因為能夠近距離接觸陛下和宰相,很受那些為子孫謀差使的貴族官宦青睞。
方氏的心一下子又熱了起來,態度也一下子放得很低,臉上帶著笑,「不知兩位夫人有何指教?」
崔氏和苗氏相視一看,眨了眨眼睛道:「要請妳做的第一件事是……」
◎ ◎ ◎
晚上的時候外面起了風,呼呼的風聲中夾雜著枯枝折斷的喀嚓聲,即使待在溫暖的室內,韓瓔也有些膽顫心驚。
韓瓔先檢查了徐媽媽帶著人打包的行李,見諸事齊備,這才去浴間洗澡。
洗完澡出來已是深夜,韓瓔坐在妝臺前先用大絲巾絞乾長髮,又在臉上敷了一層玫瑰汁子,正在用手輕拍臉頰,漱冬進來回報,「姑娘,王嬤嬤帶了位年輕公公求見。」
韓瓔想了下,道:「請進……東客室吧。」請進堂屋和臥室都不太合適,還是東客室方便一些。只是這麼晚了,王嬤嬤帶一位公公來做什麼?
她一邊思索,一邊接過洗春遞過來的石榴紅緙絲錦緞扣身襖兒,穿在了領口繡水仙花紋素白寢衣的外面,又在妝臺前坐了下來,吩咐潤秋,「挽一個家常隨雲髻吧。」又自言自語道:「讓王嬤嬤久等了不好。」
潤秋答應了一聲,拿起一把碧玉梳子把韓瓔豐厚的青絲分成了上下兩部分。
堂屋門上的錦緞簾子還沒落下,韓瓔就被撲面而來的寒風吹亂了披散下來的長髮,吹透了衣衫,若不是顧著儀容,她都要抱頭鼠竄轉身回屋了。
洗春也嘀咕了一句,「怎麼才八月就這麼冷……」
韓瓔一邊走一遍道:「汴京靠北,不像玉溪那麼溫暖,若是到了更北的遼州才冷呢,遼州此時都下雪了。」
說著話,兩人就到了東客室前。
洗春掀起了錦緞簾子,請韓瓔進去。
韓瓔抬眼看見王嬤嬤和一個太監打扮的清秀少年端坐在靠東牆的高椅上,便微微一笑,跨進門去。
王嬤嬤和那少年同時起身向韓瓔行禮,「見過韓姑娘。」
韓瓔忙側身避開,「這我可不敢當。」
三人分賓主坐了,王嬤嬤這才說明來意,「韓姑娘,這是皇后娘娘派來護送您去遼州的許公公。」
少年太監起身拱了拱手,「許立洋見過韓姑娘。」他上前一步,把一封書信捧給了韓瓔。
韓瓔總覺得許立洋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此時卻想不出來。她拆開書信,先上下掃了一眼,見確實是傅榭的字跡,且下面還有傅榭的私印,便細細看了一遍。
看完信後韓瓔含笑看向王嬤嬤和許立洋,「傅家哥哥讓我一切聽從許公公的安排。」
許立洋欠身道:「姑娘請暫候片刻。」他的聲音還帶著些少年的清亮,很是好聽。
見許立洋進了客室隔壁的臥室,韓瓔不由看向王嬤嬤,「嬤嬤,這……」
王嬤嬤笑了,「請姑娘暫候片刻。」
一刻鐘之後,臥室內走出了一位風姿嫋娜的少女,烏髮如雲、濃眉長睫、膚白如雪、櫻唇嫣紅,不是韓瓔是誰,只是身上還穿著那件太監穿的青色袍子。
韓瓔見狀先驚後笑,不由鼓掌道:「許公公真是神乎其技!」
立在臥室門前的「韓瓔」嬌嬌地屈膝行了個禮,聲音微啞,「過獎了。」渾身上下都流動著一種風流嬌慵,簡直是難描難畫。
韓瓔看著許立洋假扮的樣貌,如照鏡子,驚駭至極。她自己其實從沒意識到自己平常這麼愛嬌的,臉頓時紅透了,熱辣辣的。
商定好明日的程序之後,王嬤嬤獨自離開了。
因許立洋的身分是宮裡的太監,不用特別避諱,當夜便歇在了韓瓔院中的東客室裡。
第二日韓瓔去給太夫人請安。這次韓珮依舊在禁足學禮儀,不過韓琰卻來了。
見方氏和鄒氏正陪著太夫人長篇大論談論京中高門的婚配,韓瓔便拉了韓琰和韓玲去了隔壁的起居室,姊妹三個坐在起居室裡,一起拿了針線做了起來。
韓瓔心中有事卻不敢表現出來,所以一邊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開韓琰的玩笑,「我們三姑娘有人家了,恭喜、恭喜。」
韓琰瘦削的小臉驀地紅了,有些鼓的眼睛垂了下去,聲如蚊蚋,「二姊姊妳也取笑我……」
韓瓔一邊分心聽外面太夫人說起了韓琰文定請的中人,一邊笑道:「三妹妹,聽太夫人說妳的小女婿俊得很呢。」
韓琰雖然依舊羞澀,卻能夠回嘴了,「再俊能有二姊夫俊?我還沒見過比二姊夫更俊的男子呢。」
韓瓔雖然嘴裡道:「妳才見過幾個男子啊。」大眼睛裡的笑意卻溢了出來,她的傅榭是真的很好看。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著就是管家唐大貴的稟報聲,「稟太夫人,跟老爺的唐大福從遼州回來了,說有急事要見您。」
韓瓔聞言,臉上雖然還在笑,卻收斂了不少,手指拈著繡花針有一針、沒一針地在繡繃上繼續繡花,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唐大福的聲音很快便傳了過來,「給太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請安。稟太夫人,大夫人如今身懷六甲,卻因為思念二姑娘心緒不穩,日日食不下嚥,老爺憂心如焚,因此命奴才日夜兼程進京,接二姑娘去遼州陪伴大夫人。」
太夫人聞言大喜,先不說別的,只顧著說:「好,好啊!」又忙忙地吩咐大丫鬟梅香,「快去裡面叫二姑娘出來。」
方氏臉上忽青忽白,陰晴不定,愣了片刻後問唐大福,「你們老爺可有書信?」
唐大福忙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和一張禮單奉了上去。
太夫人哼了一聲,大丫鬟荷香忙笑吟吟接了書信和禮單給了太夫人。
太夫人看罷書信,又看了禮單,心滿意足道:「韓府嫡脈看來有希望了。」她雖然偏心,卻也不願多生事端,若是長子韓忱夫婦能夠生下兒子,自然是極好的。當然,如果這樣的話,她得想辦法再補償補償次子一家了。
方氏心憂如焚,見太夫人已經命人進去叫韓瓔了,忙上前道:「娘親,大嫂自從有了大姑娘,就多年未曾有消息了,事情怎麼可能這麼急,不如再行斟酌……」
太夫人正要說話,韓瓔卻從裡間走了出來,大眼睛因為憤怒亮晶晶的,緊緊盯著方氏,聲音也有些拔高,「二嬸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娘親懷了我的弟弟,二嬸不開心,不願我回去解父母之憂?二嬸到底是什麼居心!」她一步步走近方氏,一聲聲質問著。
方氏狼狽地後退了幾步,鬢髮散亂,「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太夫人見狀,不願生事,便道:「阿瓔,妳帶著人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就可以出發了。」
韓瓔心中一喜,答了聲是,轉向太夫人行了個禮,「祖母,阿瓔憂心如焚,失儀了。」
太夫人擺了擺手,「妳下去吧。」
出了慶壽堂之後,韓瓔帶著洗春拎著裙子疾步回了西跨院。
而方氏讓唐大貴家的去崔府傳遞消息之後,自己在正院堂屋裡坐了一會兒,端著一盞熱茶慢慢喝著。喝了幾口熱茶之後,她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略加思索便吩咐大丫鬟青蘭,「把四姑娘叫過來。」
◎ ◎ ◎
徐媽媽見韓瓔回來,忙從堂屋內迎了出來,道:「姑娘,這就要去遼州了?」
韓瓔笑得眼睛都彎了,「媽媽,我們要離開京城了!」
在京城其實沒多長時間,可她彷彿已經在這裡待了好幾年似的身心俱疲,即使有傅榭在這裡,吸引力足夠強大,可她依舊恨不得脅下生出雙翼飛離這裡,回到爹娘的身邊去,再陪爹娘兩年。
徐媽媽聞言大喜,用力拍了一下手,也顧不得管韓瓔,徑直出去看唐大福帶來的車子了。她發現唐大福預備了四輛一模一樣的藍綢清油車,便點了點頭,急匆匆回去指揮著西跨院裡的婆子裝起行李來。
徐媽媽在院子裡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韓瓔單手支頤坐在妝臺一側,笑盈盈瞅著許立洋端坐在鏡臺前上妝。許立洋先凝視著韓瓔瞧了一會兒,然後便打開自己的包袱忙碌了起來,一刻鐘之後,許立洋就由一個清秀少年變成了韓瓔的模樣。
韓瓔一邊笑,一邊命洗春拿了兩套一模一樣的嶄新衣裙過來,把其中一套揀出來給了許立洋。潤秋按照姑娘的吩咐,笑著又拿了一套自己未曾挨身的新衣也給了許立洋,他便自去西暗間換衣服了。
韓瓔很快便換好了新衣裙,對鏡理了理妝容便出了臥室,卻發現穿著丫鬟服飾的自己從西暗間走了出來。她愣了愣神,這才想起是許立洋,不由又是莞爾。
許立洋不知在臉上怎麼動了動,很快就變得鼻子大大的,瞧著有些陌生了。他利落地屈膝向韓瓔行了個禮,聲音清脆,「姑娘,奴婢先上車去了。」
韓瓔掩口而笑,「去吧、去吧。」
許立洋拎著一個大包袱退了下去。
而這時,方氏拉著韓玲跪在慶壽堂正堂的地毯上,手裡拿著帕子一邊拭淚一邊哭訴,「都怪兒媳管教不嚴,以致令阿珮犯下大錯,如今阿琰有娘親您主持得了個好女婿,可嘆我的阿玲,可憐的阿玲,她若嫁不出去那可怎麼辦啊!」她用帕子捂住臉放聲大哭。
韓玲屈辱地跪在她的一側,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
太夫人情知方氏素來不關心韓玲死活,不明白二兒媳這番作態究竟圖什麼,有些不耐,吩咐梅香、荷香,「還不把二夫人和四姑娘給攙扶起來。」
梅香、荷香走上前正要攙扶方氏,方氏這才說明了來意,「娘親,兒媳婦試了好幾次了,韓玲的親事在汴京實在是已經無法成就了。」她拭了拭眼淚,又道:「大哥、大嫂身在遼州,軍中自有大好男兒,兒媳腆著臉拜託大哥、大嫂為韓玲選一個佳婿。」說罷這段話,方氏淚如泉湧抱住了身體僵直的韓玲,「我的四姑娘喲!」
太夫人最怕麻煩自己,從不介意麻煩別人,她懶得多想,便揮了揮手道:「這件事我答應了。」又吩咐方氏,「阿瓔就要出發了,讓阿玲也趕緊去收拾行李。」
方氏破涕為笑,「娘親,兒媳已讓阿玲收拾好了。」她淚水縱橫流過的臉上現出一抹深情來,「兒媳也是一番慈母之心,生怕耽誤了阿玲一生……」
剛到慶壽堂門口,韓瓔就聽到裡面傳來方氏的哭泣聲,不由放緩了腳步,只是負責掀簾的婆子已經掀開了簾子,她只得走了進去。進去後,見到方氏流著淚跪在地毯上,一旁跪的是韓玲,韓瓔不禁一愣。
韓玲扭頭看向韓瓔,給她使了個眼色,又緩緩地搖了搖頭。她不願意成為嫡母的工具,去坑害二姊姊。
韓瓔發現了韓玲的異常,心裡忖度著向祖母屈膝行禮告辭。
太夫人笑微微道:「阿瓔,祖母把阿玲託付給妳爹娘了,讓她跟妳一起去遼州吧。」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了,韓瓔聞言還是一驚,臉上雖然依舊平靜,可是心中很是矛盾。方氏此時讓韓玲跟著去遼州,自然是起了什麼壞心思,她一定得防著,可她如果不讓韓玲跟著過去的話,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早晚會被方氏毀了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意韓玲跟著去,然後伺機和韓玲交心,弄清楚韓玲的目的和顧忌,令韓玲反為己用。
她抬眼看向太夫人,剛要開口再試探一下,太夫人以為她要拒絕,蹙眉道:「又不是託付給妳,是託付給我的長子、長媳。」
韓瓔早知祖母這個年紀的性格特色便是執拗霸道,便不欲硬碰硬,免得自己也走不了,略想了想,道:「我的馬車已經候在那裡了……」
方氏已經起身了,正在丫鬟的侍候下用熱水洗臉,聞言便道:「四姑娘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
韓瓔看向立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韓玲,「四妹妹,請隨我走吧。」
韓玲抬眼看著她,眼中滿是羞愧,「二姊姊……」
韓瓔牽了牽唇角,「走吧。」
一刻鐘之後,唐大福戴著眼紗,騎著馬,引著四輛青綢清油車出了韓府,轉而往東而去。
進入西四街之後,人流車流熙熙攘攘,不知不覺京中韓府車隊的旁邊就出現了幾輛一模一樣的藍綢清油車,只是在經過第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京中韓府的馬車徑直拐向北邊,而那幾輛馬車往西而去。
崔府負責監視的小廝方才還覺得眼花撩亂,如今見依舊有四輛藍綢清油車往北而去,便放下心來,命人去向候在黃河渡口的五公子傳信,自己騎著馬繼續跟蹤京中韓府那四輛藍綢清油車。
馬車內密封很嚴,藍綢窗簾把車內和車外隔成了兩個世界。雖然韓玲不一定能發現什麼,可是韓瓔打定主意不讓韓玲發現外面的情形,因此溫柔地勸誡韓玲,「四妹妹,先睡一會兒吧。」
韓玲臉上現出掙扎之色,嘴唇顫抖了好幾下,「二姊姊,娘親她……」
韓瓔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件事等咱們晚上歇下再講,現在妳先躺在倒座上歇一會兒。」
韓玲最後還是聽話地在倒座上,側身背對著韓瓔躺了下去,在她閉上眼睛的同時,一滴眼淚順著她的鼻翼淌了下來。
韓瓔接過洗春遞過來的薄被,輕輕蓋在了韓玲身上。
馬車出城之後,韓玲再也躺不下去了,她掀開薄薄的錦被坐了起來,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對面正在閉目養神的韓瓔。
金色的夕陽被藍綢簾子隔絕在外面,馬車裡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可是韓瓔的臉卻依舊白瓷般柔嫩潔白,濃密有致的眉、纖長的睫、挺秀的鼻、嫣紅的唇……她的五官單分開來,其實並不是最美的,可是湊在一起卻那樣的美麗清豔,這樣美的姊姊,即使是韓玲也不忍心看著她受到玷汙……
韓玲咬了咬嘴唇,道:「二姊姊,娘親她……」
韓瓔睜開了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平靜地望著韓玲。
韓玲鼓足勇氣道:「二姊姊,娘親說讓我緊跟著妳,還特地交代,說就算路上出了意外,也要我一直跟著妳。二姊姊妳這麼美……」她又習慣性地咬了咬下唇,覺得自己妄自揣測娘親,實在是大逆不道,「我覺得娘親怕是知道在路上妳會發生什麼意外。要不,咱們讓家人先停下馬車吧。」
韓瓔略加思索就明白了方氏的用意。崔府若是真的半路劫了她去,方氏想要趁機來個搶一送一,把韓玲也給搭進去。韓玲姿容也算不錯,最妙的是她的姨娘還在方氏手中捏著,方氏可以藉韓玲來獲得更多的東西……
想到這裡,韓瓔伸手握住了韓玲有些冰涼的手,嫣然一笑,待韓玲放鬆了一旦,這才柔聲道:「四妹妹,我早有準備,妳不用擔心。」她怕提前和韓玲說了真實情況,韓玲也許會想辦法給方氏報信,因此一直等到出了城,算著距離朱仙鎮不遠了,而韓玲也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了,這才說出真相讓韓玲放心。
韓玲瞪圓了眼睛,「真的?」
韓瓔瞇著眼甜蜜地笑,「真的。」她把藍綢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前面不遠就是朱仙鎮的運河碼頭了。」傅榭和她約好在這裡會面。
幸好二姊姊早有準備,韓玲提了半日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鬆了下去,卻發現臉頰涼涼的,原來不知不覺又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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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的黃河渡口,金色夕陽照在河邊的沙地和茂密的白楊林上,如一幅金色的巨型畫卷。一川黃河奔瀉而下,發出巨大的轟轟濤聲,在經過急彎後速度變緩,而汴京往遼州去必須要經過的渡口就在這裡,渡口兩端各有四個萬斤銅牛蹲守浮橋兩邊挽著鐵索,一架浮橋橫跨南北。
在轟轟濤聲中,身著深藍騎裝的崔淇帶著一群家丁藏在了南岸的白楊林裡,等待著京中韓府的馬車到來。
從江南春回家之後,崔淇就發現自己病了,那些通房丫鬟勾引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可是他只要想到韓府那位甜蜜蜜的小美人,便會性致勃勃……
絕食了兩日之後,崔淇終於得到了娘親和姑姑的支持。他要把韓瓔神不知、鬼不覺地劫走,然後養在宰相府的深宅大院裡。
夕陽越來越暗淡,餘暉中綢帶似的綿延蜿蜒的官道上,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和三個褐衣家丁騎著馬護著四輛藍綢清油車漸漸而來,在黃河激流的轟轟濤聲中,由遠而近的凌亂馬蹄聲幾乎細不可聞。伏在路邊草叢裡的崔府家丁見一切都和前提描述的情況相同,便以手指撮口發出了一聲烏鴉叫。
隱身於樹林的崔淇聽到這聲嘶鳴,心神激蕩,當即把自己帶來的幾百家丁分成兩撥,「林鵠帶人從南包抄,林鵲帶人從北堵截。」林鵠和林鵲是一對雙胞胎,最近才在崔府家丁中脫穎而出,深受崔淇信任。
被點名的林鵠和林鵲應了一聲,帶著各自的人提著樸刀騎著馬衝了出去。
褐衣家丁連帶四輛藍綢清油車都被崔府的家丁包圍在了官道中央,為首的那位管家一臉驚慌地喝斥著,林鵠和林鵲帶著崔府的家丁們有條不紊上前把他們都控制住,然後靜等崔淇上前。
崔淇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大步上前,林鵲和林鵠緊跟著他走到第一輛藍綢清油車前。林鵲見公子腳步停下,馬上上前拉開了門閂。
馬車裡堆著幾個嶄新的箱籠,看大小裡面也藏不住人。
懷著類似收到禮物拆開包裝的心情,崔淇繼續走向第二個馬車,裡面依舊堆著幾個箱籠。
崔淇加快步伐走向第三輛馬車,親自拉開了門閂,一個美貌的少女縮在另一個穿著紫色繡花禙子的丫鬟的懷裡,正在瑟瑟發抖。少女梳著回心髻,髮髻上插戴著一支金絲點翠蝴蝶釵,身上穿著衣袖窄小的繡蘭花的月白長衣和胭脂紅的百褶裙,雙目盈盈、容顏嬌豔、身段窈窕,不是韓瓔又是誰!
崔淇覺得那抱著韓瓔的醜丫鬟實在礙眼,便抬起穿著皂靴的左腳蹬到了車上,探身進去把那丫鬟給拽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美貌少女用只有她和崔淇能聽到的聲音哀求著,「不要,崔五公子,不要!」
崔淇聞到這嬌弱清媚入骨之聲,全身都要酥了,一把把軟在車座上的小美人抱在懷裡。溫香軟玉在懷,心神激蕩不已,他頓時有了一個主意,當即吩咐林鵲、林鵠,「走。」
一群人騎著馬呼嘯而去。
留下的青衣管家裝模作樣帶著其餘三個家丁追了一段距離,嘴裡喊著:「把我們姑娘留下來!」
待崔府的人不見影蹤了,青衣管家指揮著車夫和家丁把那個丫鬟安置進馬車裡,掉轉馬頭往汴京方向而去,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消失在暮靄之中。
「把馬車趕到白楊林裡,你們在樹林邊吃酒,半個時辰後再過來。」崔淇抱著懷裡猶在掙扎的小美人下了馬,進了預先放在樹林裡的馬車。
林鵲和林鵠忍住笑,指揮著家丁往樹林邊去了
剛在樹林邊緣的沙地上坐下,眾家丁還沒來得及擺開酒肉,就聽到樹林中傳來一聲尖叫,聽著像是公子的聲音,便齊齊提著樸刀站起身來,紛紛看向為首的林鵲、林鵠。
林鵲與林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都不能決斷那聲尖叫到底是小美人發出的還是公子發出的。
林鵠比較穩妥,遲疑道:「哥,咱們還是去看看吧。」
林鵲還沒說話,只見馬車中躥出了一個月白色的影子,在暮色中大聲哭泣著向黃河奔去。
林鵠在心裡數到二十,確定追不上那個月白色的影子了,這才道:「哥,我去追韓姑娘,你去看公子。」
隨著撲通一聲,月白色的纖細影子落入黃河的滾滾激流之中,沉浮幾下之後便不見影蹤了。
林鵠帶著人看著翻騰著濺起白濁浪花的河流,愣了半晌方道:「瞧瞧公子去。」
林鵲正在馬車裡檢查,見林鵠進來,便道:「公子暈過去了,下面受傷了。」
林鵠心裡一頓,探頭瞧了瞧道:「小雞兒還在嗎?」
「在。」林鵲幫崔淇掩上了白紗褲,「就是被金釵刺傷了。」
林鵠有點慌張道:「大哥,我們怎麼辦,走嗎?」
林鵲拉下了崔淇的袍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聽說晉州玉山有人占山為王,咱們投奔去吧。」
林鵠想了想,道:「好。」又道:「我去勸說兄弟們。」渡了黃河就進入晉州,如果一夜疾行,明日就能趕到玉山,到時候在玉山入夥,一邊刺探匪情,一邊靜候公子剿匪,倒也便宜。
一刻鐘之後,家丁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崔淇通過林鵠、林鵲在外面雇的人,一部分是崔府的家生子。家生子都情願留下來救助公子,林鵲和林鵠便帶著自己的人騎著馬渡河而去,剩下的家生子們淒淒慘慘趕著馬車回汴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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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幾十里外的朱仙鎮運河碼頭,幾十艘大船密密麻麻泊在運河河岸邊,寫著「遼河河道總管陳」七個大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泊在大船中間的座船艙房內靜悄悄的,傅榭與陳曦正立在那裡對著船壁上掛的一幅東方大陸地圖研究著。
艙房裡的光線越來越暗。
陳曦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起碧瓷茶壺,拿了兩個潔淨茶盞斟滿,開口問依舊盯著地圖的傅榭,「明日凌晨祭天?」
傅榭嗯了一聲。
陳曦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凝神思索,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聽說賢弟這兩日都在招兵買馬,不知成果如何?」
傅榭難得的老實,「士兵十萬,馬匹六萬。」陳曦負責他的軍備,傅榭不打算瞞著陳曦。
陳曦有點無言,傅榭的意思是要他負責籌措四萬軍馬?
傅榭朝著陳曦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心中默默籌劃著。
他今日頭戴皂紗折上巾,身上穿著韓瓔為他做的白羅中單和銀紋玄緞圓領長袍,腰圍黑玉腰帶,整個人高挑秀雅如臨風玉樹。
在陳曦對面的長椅上坐下之後,傅榭端起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鐵觀音沉香凝韻的後味蔓延在他的口中,令他的心越發沉靜。
陳曦漂亮的臉肅然起來,傅榭一向狡詐小心,這是他第一次飲用自己這邊的茶水,這小小的細節卻意味著一向內斂的傅榭的示好。
傅榭放下茶盞,清冷的鳳眼看向陳曦,「我只要兩萬遼國軍馬,其餘我可以以戰養戰。」他鳳眼微挑,面容清冷,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陳曦,等著看陳曦合作的誠意。
陳曦垂下眼簾,片刻後抬眼看向傅榭,「好。」
為了他的家族,為了這個千瘡百孔的大周,他願意代表整個汴京陳氏,與隱然已成遼梁集團代表的傅榭站在一起,共同謀劃這天下……然後,一決雌雄。
傅榭鳳眼冷峻,薄唇微抿。他要的就是一步步把陳氏拉進遼梁集團同崔世珍的爭鬥,讓陳氏越陷越深,無法回頭。
締結下新的盟約之後,傅榭不再搭理滿懷心事的陳曦,披上深藍緞子斗篷、戴上兜帽,快步出了艙房去迎接韓瓔。
看到傅靖帶著人迎上了韓瓔的馬車,立在甲板上的傅榭鳳眼不由變得春風般柔軟起來,方才的冷峻不見影蹤。淘氣包阿瓔就要來了!
陳曦走到了傅榭身側,看向碼頭方向,心中歡喜臉上含笑,輕輕道:「這下子你可是得罪了崔世珍崔宰相。」他已經猜到了傅榭的整個行動。
傅榭淡淡道:「原本就是政敵,談何得罪。」
遼梁集團和崔世珍一直都是政敵,雖然表面聯以婚姻和睦得很,可是實際上早就各自磨刀霍霍,只等一個契機罷了。他想救他的阿瓔,順便逼爹爹和崔世珍一派撕破臉,和同是崔氏敵人的陳氏家族進行聯合。
落日餘暉斜照在運河邊的碼頭上,周圍負責警戒的傅軍士兵和陳軍士兵手中長槍的利刃也被餘暉鍍上了一層金光,在運河河水的澎湃聲中,四輛馬車在碼頭停了下來。
真的到了碼頭,韓瓔倒是不敢再撩開窗簾往外看了,她怕傅榭又逮住她拍她的屁股,便老老實實端坐在馬車裡,等著車門被打開。
韓瓔雖然做出端莊的閨秀之態,韓玲卻有些緊張,開始問個不停,「二姊姊,咱們坐船去遼州嗎?」
韓瓔略一思索,「中間一定會改換陸路。」
大周並未修成貫穿全國各大水系的運河系統,從汴京往遼州只能乘船在運河上向東行駛一段路程,到了冀州碼頭下船,改換陸路繼續往北。比起渡過黃河浮橋的陸路,實際上是繞路了。
韓玲繼續問道:「二姊姊,趕到遼州需要多長時間呢?」
韓瓔正要在心裡計算一番,車門被拉開了,跟著馬車,由傅安扮成的唐大福同傅靖一起笑吟吟立在車門外。傅安一臉恭謹行了個禮,「姑娘,奴才叫小鷂子過來,您向他交代幾句話吧。」小鷂子是傅榭安排在京中韓府的人,卻也是二夫人方氏的親信,這次又被方氏派了跟車送行。
韓瓔一邊在心裡組織著語言,一邊微微頷首。
一身褐衣,小廝打扮的小鷂子牽著馬走上前,拿著馬韁繩向韓瓔行了個禮,「小鷂子見過姑娘。」
韓瓔情知他這回去必要承受方氏的憤怒,有心替他緩頰,便慢慢道:「小鷂子,回去的路上你……」她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將黑未黑,西方蒼黃,萬物朦朧,應是剛過戌時,便接著道:「你要加快速度,盡量快一點趕到府裡向夫人回話。」
小鷂子凝神思索,有些遲疑地看著韓瓔。
韓瓔接著道:「別的不提,你只須把這些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說我剛出韓府就鬧著不想走陸路,非要強著大夥兒到城西運河碼頭坐船,現今已坐了沿途的客船往東去,別的你就不知道了。」
小鷂子答了聲是,往後退了幾步,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傅安指揮著人搬運行李,傅靖引著韓瓔等人登上了為她準備的船。
到了船上,洗春、浣夏她們陪著韓玲去了二樓的艙房,韓瓔則帶著徐媽媽跟著傅靖進了一樓的艙房。
甲板上稍稍有些晃動,韓瓔走得很慢,想到即將見到傅榭,她的心臟怦怦直跳,臉也熱了起來。
傅靖撩開了艙房門上掛的黑色皮製門簾,請韓瓔進去,見韓瓔已經進去了,他忙悄悄伸手牽了牽跟著就要進去的徐媽媽的衣袖。
徐媽媽愣了愣,猶豫了片刻,見黑色皮製門簾已經落了下來,便沒有跟進去。
艙房裡黑洞洞的,瀰漫著原木特有的氣息,中間似乎又似乎縈繞著韓瓔熟悉的清冽的青竹淡香。韓瓔挺住了腳步,深深嗅了一下,心中確定傅榭就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識地就要上前一步撲進傅榭的懷抱,可是剛跨出半步,卻又有些羞澀,便輕輕往後退了半步,然後遊目四顧,試圖適應艙房內的黑暗。
幾乎是在瞬間,她察覺到了靴子底摩擦在木板上發出的聲響。她剛要後退,纖細柔軟的腰肢一下子就被攬了過去,整個人被帶入了一個堅硬的懷抱,韓瓔下意識地用手臂擋在了前方,生怕自己那個一天比一天豐潤的部位再次被撞疼。
傅榭待在這艙房裡有一段時間了,能夠清楚視物,他也怕撞著韓瓔那個部位,所以特意去攬韓瓔的腰肢,誰知道韓瓔那麼警醒,自己先橫了胳膊過來。
傅榭滿心的旖旎頓時化為笑意,輕笑一聲道:「傻阿瓔。」他輕輕把韓瓔攬入了懷中。
黑暗中韓瓔紅著臉,悄悄把自己的手臂自她胸部和傅榭身前的空隙抽出,停了片刻之後,雙臂試探著圍住了傅榭的腰。察覺到自己可以很輕鬆地環抱傅榭的腰還有餘裕,韓瓔翻了個死魚眼,「傅三公子,您的腰真細。」
正要低頭吻韓瓔的傅榭無言了一瞬,索性捧起韓瓔的下巴堵住了她那破壞氣氛的嘴。
韓瓔也深悔自己孟浪,說了一向以大丈夫自詡的傅榭最不愛聽的話,當下便有心補救,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傅榭的唇。
細嫩滑膩、溫熱香軟的觸感令傅榭愣了片刻,接著就有些激動,抱緊韓瓔用力吻了起來。韓瓔此時嘴唇、舌頭發麻,渾身酥軟,前邊的豐潤被擠得快要疼死了,真是五味雜陳,難以言明。
不知過了多久,傅榭點著了艙房內的燭臺,和韓瓔並排坐在靠艙壁的貴婦榻上,鳳眼亮晶晶的,俊俏的臉猶帶紅暈。
韓瓔左臂虛虛護在胸前,大眼睛盈盈欲滴,嘴唇微腫,斜睨了傅榭一眼。
傅榭抬頭捂嘴,輕咳了一聲,「又碰疼了?」眼波流轉看了過去,發現韓瓔那裡好像又大了不少,不由很是驚喜,一股酥麻自脊柱骨升起,瞬間傳遍全身,又因為自己莫名的驚喜心中有些羞澀,端的是千頭萬緒難描難畫。
韓瓔見傅榭凝視著自己那裡,鳳眼幽深,忙警惕地用雙臂護住了那裡。
傅榭輕咳了一聲,勉強移開了視線,道:「船隊很快就要出發了,我明日凌晨也要往西疆去了。」
韓瓔想到了即將到來的分別,胸臆中頓時有些空空的。
傅榭又道:「已接到傅平的飛鴿傳書,他帶著邱仁、邱義在冀州候著你們,然後陪妳去遼州。」
韓瓔集中注意力聽著,嗯了一聲。
傅榭又道:「岳母有孕的消息是真的,是傅寧接到的遼州那邊的消息。」
韓瓔聞言歡喜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看向傅榭,「真的?」
傅榭略微有些靦腆道:「應該不會有誤。」這是他親手建立的信報系統傳來的,應是事實。
韓瓔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傅榭,把臉貼在傅榭臉上,「哥哥,我真開心!」
她爹需要一個繼承人,她娘需要一個兒子,而她需要一個嫡親的弟弟,卻一直沒能實現,沒想到現在近在眼前!
傅榭見韓瓔歡喜,有心說句也許是女胎,卻又捨不得潑她冷水,最後只得把韓瓔嬌軟溫暖的身體抱在了懷裡,一句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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