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真心換絕情,要能換到真情何其容易?
豆腐西施陰錯陽差地用真心換得了文武雙全大將軍的全心愛護,
想知道他們如何排除萬難,做到「你若不離,我定不棄」的誓言?
千萬不要錯過晉江當紅作者「青山臥雪」筆下這段堅定的愛情。
身為家主的鳳移花不過是隨口誇獎了另一名女子,玉嬌娘這醋缸便翻了。
鳳大爺愣了半晌兒都摸不著頭腦,敢情是母憑子貴,腰桿都挺直了,
便不把他放在眼裡了?鳳移花端著氣勢,凶巴巴地撥開床帳鑽了上去,
一通外強中乾的訓斥後,便聽床內傳來了玉嬌娘委屈的啼哭聲,
緊接著便是鳳大爺慌張的誘哄聲,再然後玉嬌娘嬌糯的女聲猛地揚起,
理直氣壯的一通反訓,鳳大爺便越趴越低,最後抱著兒子縮到床角,
百思不解玉嬌娘那嬌滴滴的性子,怎會生完崽子後當起母夜叉來了。
第一章
再有幾日便是六月十五千秋節,這年天授十一年,正是聖上的六十整壽,各路王爺已然到京,皆攜帶著極為貴重的壽禮。
各個朝臣也不例外,青陽侯今年置辦得早,兩個月前他在蘇杭一帶搜羅到的一塊六龍搶珠壽山石擺件便已被運到了府裡。
鳳移花也不敢怠慢,他準備的是一幅聖上最為推崇的一位名家的山水字畫。
如今已到了六月中旬,離著她生產的日子還有兩個半月,玉嬌娘不敢怠慢,即便是小腿浮腫痠脹得難受,她也堅持每天必走一百步以上。
沐浴的時候她也會比量一下自己的骨盆,發現她這身子的年齡雖小,骨盆還不算太小,這樣的話,生孩子的危險便少上幾分。
隨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晚上起夜的次數便逐漸多起來,為了避免打擾鳳移花休息,她硬是和他分了床睡,原本是想趕他去別的屋子的,可他不願,只讓人又搬了張羅漢床放在臥房裡。
晚上睡覺時明明便是各人睡各人的,可第二日一早醒來,不是他到了她的床上,就是她躺到了他的懷裡,每每都讓人忍笑不禁。
一來二去,玉嬌娘也不管了,晚上少喝水,減少起夜的次數,就又囫圇地睡到了一起。
姜媽媽瞧著,有心想念叨幾句,可大爺是那樣一副性子,除了玉姨奶奶的話還聽幾句,旁人誰能勸得了,所幸主子們都是有分寸的,晚上有時雖折騰,可著實沒真刀實槍的幹,只要不影響到小主子的安危,這便罷了,她也不去做那壞人,硬要拆散人家了。
這日晚上玉嬌娘難受得失眠了,瞅著鳳移花睡得安穩,她也不敢翻來覆去,只睜著眼睛盯著寶帳頂端,心裡默默的數羊,可難受就是難受,數羊也無濟於事。
上輩子她雖沒生過孩子,可是卻聽人說過,說生孩子可疼了,像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似的,有些婦女承受不住生產之苦,生了一半就沒力氣了,還要剖腹產。
玉嬌娘驀地攥住身旁之人的手,緊緊的摟在懷裡,眼眶一紅就抽噎起來,她要是生一半沒力氣了可怎麼辦?一屍兩命怎麼辦?越想越難過,嗚嗚的就哭出聲來,親媽也不在身邊,舉目無親,越想自己越可憐,哭聲想忍都忍不住。
鳳移花驀地驚醒,伸手一摸,摸到了人就放下心來,忙問:「哭什麼?」
「花花,我要是難產,你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玉嬌娘哽咽地道。
「別亂說話!」鳳移花語氣有些重。
「你凶我。」她頓時哭得更難過了。
這會兒的孕婦可不講理著呢,鳳移花無奈地嘆了口氣,叫了守夜的丫頭來把床前的燈點亮,捧著玉嬌娘的臉一看,頓時就道:「哭得可真醜。」
「你還嫌我醜?」委屈勁一上來,嗚嗚的就要號啕。
鳳移花怕了她,忙摟在懷裡哄道:「不醜,一點也不醜。」
玉嬌娘打了個哭嗝,又拽著他要答案,「快說啊,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無理取鬧是不是?烏鴉嘴是不是?怎就不能把事情往好裡想,若再鬧,我就生氣了。」
她捶了他幾下,哭道:「我就知道你只要你兒子,我在你心裡一點也不重要。」說罷,趴在鳳移花懷裡嗚嗚的就哭起來,那委屈勁,聽來忒可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鳳移花家暴了呢。
鳳移花哭笑不得,輕輕拍著她,也不說話,等玉嬌娘自己哭累了,心裡的恐慌發洩完了,窩在鳳移花懷裡要睡,拽著他的衣襟迷糊著嘟囔:「保孩子吧。」
鳳移花心弦一顫,吻了吻她的髮頂便道:「我不會讓妳有事的,乖,睡吧。」
「花花,我想我媽媽了。」
過了半晌,懷裡人安靜了,鳳移花藉著燈光一看,便見這妮子臉上還掛著淚就睡過去了,嘴巴噘著,依然還是委屈極了的模樣。
◎ ◎ ◎
杜蔓如今既已好全了,青陽侯府的管家權再也沒有讓小叔子家的長媳插手的道理,那李氏也是有眼色的人,沒讓杜蔓開口,自己就主動把手上的帳本、對牌等一應事物交了出來,走得是毫不拖泥帶水。
這日杜蔓正在翠微堂和幾個管事媽媽對帳,杜媽媽笑容滿面的就走了進來,一見杜蔓就沒頭沒尾地說了兩字,「成了。」
主僕倆可算是心有靈犀,杜蔓一聽,那張保養得還算好的臉上頓時就喜笑顏開,一揮手便道:「妳們先下去,晚膳前再來。」
待僕婢們一走,杜蔓忙問:「萬安公主那邊給了準信了?是咱們家芸兒?」
杜媽媽趕緊點頭,喜得什麼似的,「就是咱們家大小姐,老奴就說,滿長安這麼多貴女,誰也比不得咱們家的大小姐,人品相貌那真是沒得挑。」
杜蔓心裡也高興,可一想春暉堂的老太太定然是不同意的,忙壓下喜意,悄聲道:「這事不得張揚,等互換了庚貼,萬安公主那邊來下聘的那日,我再去老太太那裡請罪。」
「還是大太太想得周全,等生米煮成了熟飯,老太太也無可奈何,只是大小姐那裡……」
「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對了,這事也先瞞著她,等下聘的那天我再好好跟她說,我的女兒我知道,她能顧全大局,必不會給我臉上抹黑,再說了,我是她母親,還能害了她不成。」杜蔓的態度強硬,拍板定局。
「是。」杜媽媽忙應了,心裡也是覺得這門親事好,便笑著道:「依老奴看,這位馮家小公子也花心不到哪裡去,您但看他父親就知道了,和萬安公主成親至今,身邊別說是妾了,便是連個紅袖添香的通房丫頭也無,待公主痴心一片的。」
「可不是,我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他父親是個痴情種,我還就不信了,生出來的兒子就成了風流種,定然是他年紀小,經受不得那些個下賤貨色的引誘,這才貪吃了些。
等成了親,有了像咱們芸兒這樣蘭質蕙心,又模樣出眾的妻子在旁督促提點著,必能漸漸改正,咱們芸兒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好,杜蔓和杜媽媽相視一眼,都笑得好不得意。
正待這時,門外打簾子的丫頭稟報說,迎春院春景閣的姜媽媽來了,杜蔓臉色一沉,抄起桌上的團扇就慢慢搖起來,和杜媽媽道:「不用說,這又是來要冰的,小小一個妾,倒嬌慣得她輕狂起來了。」
「那老奴這就將來人打發了去。」
「不用,若我不給,明兒我去春暉堂請安,又得被那老不死的一頓數落。」杜蔓把一個對牌交給了杜媽媽,「妳帶著她去取吧,想要多少給多少,咱們府裡主子少,冰庫大,即便是不給她用,等到七八月份上,西府那邊短缺了也會來要,還不如給了她,省得老太太又說我苛待她的曾孫子。」
杜蔓哼了一聲:「她正經的曾孫子還沒著落呢,那賤妾生的算什麼玩意,行了,妳去吧。」剛才還高興著,一提到她厭惡的人,她就煩膩了。
六月天,蟬鳴燥熱,一到了晚上,玉嬌娘也不愛窩在房裡頭了,就讓人收拾了架在荷塘上的水榭,放上冰盆,在這裡乘涼。
明燈高掛,將水榭照得亮堂堂的,也不用人在近前服侍,裡頭就他們兩人,有時風從水塘上吹來,便裹挾著荷花的清香,聞之沁人心脾,也能減少幾分燥熱之感,頗為舒爽。
玉嬌娘眼巴巴地瞅著鳳移花端起一碗冰鎮酸梅湯就喝起來,把她饞得緊緊揪著他的袖子不放,一會兒看看他跟前冰鎮的,一會兒再瞅瞅自己跟前溫熱的,立即愁壞了,握著勺子的手動了動,情不自禁地就要往他碗裡伸。
鳳移花隨手一推,把自己跟前冰鎮的那一碗推遠,把喝乾淨的碗放下便壞笑道:「妳可不能喝我這碗,乖,喝自己的。」說著便又端起那碗冰鎮的,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玉嬌娘撇了撇嘴,瞪他道:「你就壞吧,明知我不能喝涼的,你偏要端著冒著冷氣的酸梅湯跑到我跟前喝,怎有你這樣的壞蛋呢,專門饞人是吧,哼!」說罷,起身遠離他,跑到旁邊的竹質長榻上就歪著去了。
「正讓妳說對了,爺專門氣妳,想瞧妳氣急敗壞的俏模樣呢。」他輕笑著跟了過去。
氣不得,笑不得,玉嬌娘只能拿團扇拍他。
鳳移花也不惱,悠閒自在地往她身邊一躺便道:「我讓人去接妳的父母和弟弟過來了,明日應該就能到,我安排他們住在以前的姜府,那處我已讓人重建了,日後妳何時想見他們都能見,如何?」他望著她笑話道:「往後可不能大半夜的跟我哭鬧了。」
玉嬌娘心頭一暖,勾起他的一縷長髮在手指上繞啊繞的,面色訕訕,「誰哭鬧了。」
鳳移花輕笑一聲,寵著道:「好,昨夜趴在爺懷裡哭著睡著的不是妳。」
「你還說。」玉嬌娘忙去捂他的嘴。
鳳移花抓著她的手坐起來,摟著她輕嘆道:「以後若想父母了,便跟我說。」
玉嬌娘溼潤了眼眶,搖了搖頭道:「不是他們,他們待玉嬌娘並不好,只有一個弟弟還算好的,我的父母在別處,你、你信不信我說的話,若你想知道,我……」
「噓。」鳳移花輕點玉嬌娘的唇阻止了她要說出口的話,「不用說,妳只要記得我那次跟妳說的話便是,再一再二不再三。」
想著他要把自己做成乾屍的話,玉嬌娘就打了個寒顫,老老實實地枕著他的大腿,乖乖地躺好,一邊輕撫自己的肚皮,一邊怔怔地望向了天上的明月。
她瞧月,他便瞧她,兩廂追逐,當目光相撞時,玉嬌娘淺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鳳移花亦俯身在她鼓起若球的肚子上落下輕吻。
人是不能太貪心的,玉嬌娘想。
◎ ◎ ◎
西市楊柳巷的豆腐坊。
天氣熱,豆腐擱不住就壞掉了,近些日子生意也不好,可愁懷了玉父、玉母。
「好在咱們家無瑕能幹,每次挑著兩擔豆腐出去,晚上回來總能都賣完。」玉母一邊揀黃豆一邊道。
「嗯。」玉父盤腿坐在炕上抽煙,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眼袋耷拉得老長,眼睛渾濁著,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過了會兒,道:「婆娘,這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誰說不是呢。」玉母嘆了口氣。
「把那兩件東西賣了吧。」玉父盯著玉母道。
玉母一頓,抬頭瞥了玉父一眼,還不敢大聲反抗,就輕輕地嘟囔了一句:「你總想著賣那對東西。」
玉父眼睛一橫,抓起小几上的碗就摔到了玉母腳下,「啪」的一聲,玉母頓時嚇得黃了臉,一聲不敢吭。
過了好半晌,玉母才敢說話,「咱家也不是到了沒米下鍋的時候。」
「沒見識的臭娘們,妳懂什麼,我還不是為了妳養出來的那個臭小子,他去年沒考,今年難道還想讓老子白養著他?要不是指望著他給我考個狀元郎回來,我早攆著他跟人做學徒,給老子掙錢去了,老子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就供著他讀書識字燒錢,妳當老子傻啊。」
玉父發了一頓脾氣,吧嗒吧嗒抽了半天菸,消了消火氣道:「去把那對東西拿來,我這就賣了去,咱都幾個月沒聞過肉味了,也該打打牙祭了,再說了,妳想留那對死東西也留不住,不是現在賣,將來也得賣,要是無瑕真考上了,還不得給那些考官送禮啊,這東西賣了的錢,左右也是花在了她兒子的身上,她地下有知也怨不了咱們。」
玉母想了想道:「賣也行,就賣一個吧,另一個是嬌娘的。」
「臭娘們,妳連人都賣了,竟還想著東西有她一個,我該說妳蠢,還是犯傻呢。」
兩口子正爭執著,奉了命來接人的旺兒瞅著大門開著就走了進來。
一通寒暄,旺兒自報家門,稟明來意,這兩口子頓時就傻眼了,何曾想到,賣出去的閨女竟得了造化,帶著他們也能享福了?
去,怎能不去,有大屋住、有奴婢伺候著,還有享用不盡的山珍海味,傻子才不去呢。
這下也不用賣東西了,玉父忙去狀元及第樓門口找玉無瑕,這個兒子的臭脾氣,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清楚的,生怕他強著不去,二話沒說,扛起來就走,連豆腐扁擔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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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雨過後,柳色青青,荷塘裡花色瀲灩,水面上錦鯉上浮,吐出一圈圈的漣漪。
玉嬌娘坐在水榭裡瞧了半晌,融入這清幽寧靜的景裡,整個人也跟著安逸起來,打眼瞅見一朵熟透了的蓮蓬,稍稍一伸手便摘了下來,正要剝蓮子吃時,旺兒來了,說是她父母、弟弟已然住進了賢德坊姜府,問她要不要現在見見。
玉嬌娘一頓,腦海裡便自動出現了一個畫面。
吱呀吱呀的磨盤聲停了,一個面色黝黑的矮個子中年男人慢慢走近一個正低頭揀黃豆的小女孩跟前,這女孩抬頭,小小的臉雖未長開,卻已見瑰豔之貌。
那中年男人眼睛渾濁,伸出粗黑的大手就要摸向這女孩的臉,正在這時,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瞧見了,頓了頓,面色一擰,撲上來,猛地推開那男人,就沒頭沒臉把地上的女孩打了一頓,嘴裡罵罵咧咧、惡聲惡氣,面上猙獰如鬼。
不知不覺玉嬌娘把手裡的蓮蓬捏爛了,待反應過來時,抬頭去看旺兒,便見他正震驚著。
「這蓮蓬裡面竟然爛掉了。」隨手扔進了塘裡,玉嬌娘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不用了,你回去告訴無瑕,讓他好好讀書。」
旺兒愣了愣,「玉姨奶奶,只有這些話讓奴傳回去嗎?」
「嗯,就這些,你去吧。」
「哦哦。」旺兒忙打千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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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一日,一日一夜,不知不覺便到了千秋節。
千秋節,乃是聖上的誕辰,在興慶宮百豔爭輝樓下舉行,當夜王侯將相、公主命婦舉樽同賀。
盛況如何玉嬌娘是不得而知的,只聽府裡的下人遺憾地說起過,那夜含光門、朱雀門、安上門城樓上灑了密密麻麻一層銅錢雨,百姓們額手稱慶,爭搶不絕。
「還是聖上有錢啊。」玉嬌娘笑著感慨。
「聖上可是咱們大齊之主呢,豈能無錢。」朝雲笑嘻嘻地道:「姨奶奶,奴婢還聽銀寶說,那夜皇城廣場上還演繹了大型樂舞呢,都是宮中梨園裡出來的姿貌美秀的宮婢,名字好像叫什麼千秋萬歲,是麗妃娘娘親編的。」
「老奴也聽說了,那夜皇城門大開,庶民們一擁而入,可算是飽了眼福了,早知道啊,老奴也該去湊湊熱鬧。」姜媽媽湊趣道。
「不急,不是還有明年嗎,今年既如此盛大,明年也不會太簡陋的,明年我放妳們假,都去看。」
「真的?」朝雲頓時兩眼放光,顯得極為期待,「看不看樂舞不要緊,奴婢要去朱雀門上搶銅錢呢,聽銀寶說,那日等在城門下的人,撿來的銅錢裝了兩袖子也沒裝完呢,奴婢算了算,那不得有一兩銀子之多嗎,奴婢明年定要趕早。」
姜媽媽一聽就笑了,潑冷水道:「別指望了,也就是今年適逢聖上六十整壽,這才撒銅錢與民同樂的,明年散壽若還撒那麼多銅錢,御史大人們就該說話了。」
朝雲一聽頓時噘起嘴來,心裡更覺遺憾。
玉嬌娘便笑道:「明年雖不是聖上的整壽,卻是咱們家老太太的整壽,今年老太太的生辰是簡辦的,也沒宴請親朋好友,明年整壽,定會大辦,到時妳還是有銅錢拿的,快別噘嘴了。」
「是哦,明年是咱們家老太太的整壽呢。」有了期盼,朝雲頓時又高興起來。
「別只顧著玩,沒眼色的東西,姨奶奶跟前的茶冷了,也不知重新給換上一杯。」
朝雲吐了吐舌,端起茶杯趕緊忙活去了。
玉嬌娘笑了笑也沒說話,姜媽媽便低聲道:「姨奶奶可聽說了嗎,咱們家大小姐定給萬安公主家的嫡幼子了。」
「嗯?」玉嬌娘一頓,皺眉道:「老太太不是不同意嗎?」
「庚帖都互換了,老太太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姜媽媽神祕兮兮地湊過腦袋來,和玉嬌娘道:「咱們大太太喲,仗著娘家得勢,也不是第一回不把咱們老太太放在眼裡了,先斬後奏,能耐著呢。」
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既連姜媽媽都知道了,老太太豈能不知?這邊正說著,春暉堂那邊老太太就動了怒。
屏退了左右,老太太身邊只留了喜兒及地上跪著的杜蔓,還有左下首端坐著的青陽侯。
屋裡氣氛緊繃著,老太太氣得歪在榻上直喘粗氣,喜兒心裡著急,不停地給老太太撫胸順氣。
青陽侯給杜蔓使了個眼色,杜蔓會意,帕子往眼睛上一抹,眼眶頓紅,怯怯地瞅了老太太一眼,便委委屈屈地道:「老太太,庚帖已換了,您看怎麼辦吧。」心裡卻在得意,我還就不信了,憑妳這老不死的能耐再大,真還能去萬安公主府上再把芸兒的庚帖要回來不成。
「母親且消消氣,既木已成舟,依我看還是就算了吧,何況和萬安公主府的這門親事,門當戶對的也沒什麼不好不是?」青陽侯酌情地勸道。
老太太一口氣憋在心裡,歪在圓枕上難受得翻來覆去,一聽青陽侯這話,猛地一推喜兒恨恨道:「妳去給我潑他一杯冷茶,我沒他這樣的好兒子!還有那敗家娘們,也賞她一杯。」
「母親。」青陽侯皺眉。
杜蔓先看了老太太一眼,隨後盯著喜兒冷聲道:「妳一個奴婢,可得有點眼色才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眼下妳雖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可一旦這老不死的蹬腿去了,妳這小命可就抓在我的手裡了,今日妳若潑了我冷茶,明日我便能要了妳的小命。
喜兒素來心性謹慎敏慧,哪能想不到以後,可這會兒她見老太太一人躺在榻上孤立無援的模樣,心裡難受得厲害,想著老太太待她的好,她起身在桌上端起兩杯茶,一杯潑向了青陽侯,一杯猛地潑向了大太太,乾淨俐落,讓人躲避不及。
「妳這臭丫頭!」在自己母親面前,青陽侯還算克制,猛地站起身,拱手道:「母親息怒,兒先去換身衣裳再來聆聽母親教誨。」說罷,頂著一身茶水拂袖而去。
「賤婢!」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髮鬢,杜蔓火冒三丈,大發雷霆。
喜兒垂眸回到老太太腳踏上坐定,淡淡道:「奴婢能活到現在是老太太憐惜,若將來老太太去了,喜兒自當相陪,不勞大太太費心,免得髒了您的手。」
「妳!」杜蔓起身,指著喜兒,惱羞而怒。
老太太冷眼看著,伸手輕撫喜兒的頭,看向杜蔓道:「妳也滾吧,那是妳的女兒,妳想怎樣便怎樣吧。」
「兒媳告退。」杜蔓冷瞪了喜兒一眼,轉身離去,門簾子都被她撞得嘩啦啦作響。
老太太氣極反笑,攥著喜兒的手道:「好丫頭,我到底沒看錯了妳,妳的終身大事我放在心裡呢,定會給妳找個好人家。」
喜兒搖了搖頭,「奴婢一生都伺候老太太,哪裡也不去。」
「說的什麼傻話。」
正待此時,鳳移花來了,瞧著屋裡地上有些狼藉,便道:「老太太,這是?」
「沒什麼,方才教訓了一頓你父親,來,坐這兒,咱們祖孫說說話。」
喜兒忙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鳳移花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雲紋的長衫,腰間綁著一條獸頭玉帶,頭戴墨玉冠,他一進來便吸引了喜兒的目光,只覺他鳳眼生威、郎豔獨絕,世間難有。
喜兒的心裡無知無覺地住進了一個人,即便壓抑著,也會從眼睛裡、舉手投足裡表現出來,喜兒端了杯熱茶來,赧然蹲身道:「花大爺,請用茶。」
「多謝喜兒姑娘。」鳳移花含笑點頭。
老太太那一雙眼多厲害啊,悄沒聲息地把喜兒和自己的孫子打量了幾眼,不做聲地等鳳移花吃了茶才開口說話,「花兒,你芸妹妹和萬安公主府的這門親事算是板上釘釘了,這也就意味著,咱們青陽侯府徹底地踏上了楚王的這條船,你心裡要早有個打算。」
鳳移花沉吟片刻便笑道:「老太太放心便是,我心裡有數。」
老太太嘆了口氣,「再怎麼說,那個都是你父親,他既已表了態、選了效忠之人,你還能撇得開嗎?我雖是老了,可心裡還清楚著,如今朝堂上怕是風起雲湧了吧,我聽說,聖上把幾位王爺都留下了。」
「老太太依舊耳聰目明。」鳳移花笑著恭維道。
「想不聽也難,昨日我娘家文信伯府來人了,話裡話外是探我的口風,我從我那老嫂子口裡還是能聽出來的,她家出了個皇后,皇后生了二子,不爭就是個死,撇開其他王爺母家不提,只說麗妃娘娘,如今協理後宮,隱有副后的鳳威,又有楚王這麼一個優秀有實力的兒子,能不爭嗎?
兩虎相爭,或是一死一傷,或是被人漁翁得利,這裡頭誰能保證你父親選的那個就是真龍天子,若有個萬一,咱們鳳家就完了。」老太太深吸了口氣,重重地嘆出,「再說你二叔,他心裡想什麼,至今瞞我瞞得密不透風,生怕我是我娘家的傳話使者似的,這些日子來我這裡也少了,都是不省心的。」
鳳移花邊給老太太捶腿邊笑道:「老太太別想那麼多,兒孫自有兒孫福,即便我父親不好,可二叔是聰明人,他總能保全自己的血脈,對了,老太太,玉姨奶奶就快要生了,孫兒請您給找幾個可靠的穩婆,她年紀小,又是第一胎,這兩天胡思亂想,晚上總哭。」
老太太一聽就笑了,「到底還是小,這事我知道了,明天就把穩婆給你送過去,另外,產房可預備下了?」
「預備下了。」鳳移花見自己成功轉移了話題,便接著道:「說是產期就在這兩個月了,等她生的時候,老太太您幫我多留意著些可好?扁素說這胎極有可能是男娃。」
「不是像,就是,我仔細瞧過你那姨奶奶,肚子尖尖、愛吃酸,那身量從後面看依然如黃花閨女似的,這一準懷的是個男娃,若是女娃啊,她那身段早肥碩起來了。」
「真的?」鳳移花故作喜悅地道。
「真的,祖母可不騙你。」老太太喜道。
祖孫倆又說了半晌兒話,鳳移花這才告辭出去。
他走了,喜兒的目光還沒收回來,老太太把這看在眼裡沒做聲。
門外迴廊上,那一對藍金剛鸚鵡「桑桑、尼尼」的叫得歡,鳳移花站在此處逗弄了半晌,若有所思。
四王留京各有動作,身負宮城安危的羽林將軍,鳳移花這裡便空前的熱鬧了起來,三不五時就有人拜訪、有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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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留不住,彈指間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日休沐,鳳移花推了宴請在家休息。
香風輕拂、落花滿庭院,他正愜意地躺在搖椅上,讓玉嬌娘唸詩給他聽。
她那聲線嬌嬌軟軟,唸起詩來也搔得人心癢癢的,尤其是念到那句「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時,他眉眼笑盈注上一股壞氣,伸手便去勾她那張張合合的唇裡丁香。
玉嬌娘也笑,揮手拍開,扔了詩集,拿起另一本來便道:「我家弟弟也會作詩呢,我讀你聽,順便給提點改正的意見,話說,會作詩就一定會做官嗎?用詩來考,真的能考出一個人的真實水準和人品?」
「詩中自有那人的情懷,情致的高尚與否倒是能映射而出,妳唸吧,我聽聽他做的。」
「好。」
玉嬌娘正要唸時,便見銀寶輕咳一聲垂頭走了進來。
「何事?」鳳移花閉上眼,揉了揉額頭,心裡明瞭,無外乎是有人來拜訪,或是一些不能推託的宴請。
「回大爺,明威將軍夏侯臨求見。」
「夏侯臨?」
「是誰?」玉嬌娘隨口問了一句。
「這倒是個跟誰也不沾邊的。」鳳移花想了想,起身道:「我去去就來,銀寶,走。」
「是。」
玉嬌娘見這個霸佔了她搖椅的壞蛋終於走了,忙躺到搖椅上一搖一擺的享受去了,心裡嘿嘿笑著得意。
陽光透過梨樹射下斑駁影子照在玉嬌娘的臉上,她把書往臉上一放,晃晃悠悠著便迷睏了過去。
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別個人卻早已戰戰兢兢地過了好幾個月了。
外書房院子裡,鳳移花和這明威將軍一見如故,飲酒笑談,投契得緊,便讓人去叫愛妾來跳舞助興。
這會兒彤姨奶奶正和秦姨奶奶閒磕牙,石桌上,瓜果點心足有八九盤,吐得地上滿滿都是瓜子皮,彤姨奶奶一見了銀寶,心裡便是一咯噔。
「彤姨奶奶,大爺有請。」銀寶笑咪咪道。
彤姨奶奶看了秦姨奶奶一眼,笑得極為勉強,忙脫下皓腕上戴的赤金鐲子要往銀寶手裡塞。
銀寶後退,笑道:「彤姨奶奶這是做甚?」
「你拿著,我就問你幾句話。」
「彤姨奶奶有話直接問奴便是了,無須如此。」
「銀寶你這是看不上我的金鐲子啊。」彤姨奶奶訕訕地戴了回去,忙道:「那我就不勉強了,我問你,大爺叫我去是想做什麼?玉姨奶奶可在場?」
「大爺叫的是您,玉姨奶奶怎會在場。」銀寶心如明鏡,上次謠言的事兒便是他查的,便接著道:「彤姨奶奶還是別問了,您去了不就知道了。」
秦姨奶奶翹著二郎腿,仰著臉吐了口瓜子皮,諷刺道:「妳去吧,早晚有這一天的,沒瞧見連咱們厲害的大奶奶都栽了嗎,還能跑了妳我?別作夢了,去吧,早死早超生。」
「妳什麼意思?」彤姨奶奶瞪向秦姨奶奶。
「我什麼意思,妳心裡難道不清楚?」秦姨奶奶掃了臉色發白的彤姨奶奶一眼,又嘲笑道:「妳既做了便去承認,他還能吃了妳不成?就妳那小打小鬧的,沒傷著他的寶貝一絲一毫,他頂多也就把妳配人算了。」
「妳血口噴人,那謠言不是我傳的,不是我,銀寶,你相信我,不是我傳的。」
秦姨奶奶嗤笑一聲,「瞧瞧,妳是老鼠膽啊,這就不打自招了,我都不屑說妳,妳既要做,至少做到傷了她皮毛啊,妳倒好,罷了、罷了,我都嫌妳丟人,銀寶啊,趕緊帶著這蠢貨走吧,我是再也不想與她為伍了。」說完,拍拍屁股,扭著柳腰便施施然走了。
彤姨奶奶頓時慌了,手足無措,瞅著銀寶在這兒,像是見到最後一根稻草,忙緊緊地抓住,求救道:「銀寶大爺,你幫幫我,我知道你在大爺跟前最是有臉的,求你了,我、我把身上貴重的釵環首飾都給你。」她忙拔下頭上的一支藍寶石金釵遞到銀寶眼前,「這還是我開臉做姨奶奶的那日老太太賞我的,很值錢的,銀寶大爺,你快收下。」
「彤姨奶奶無須恐慌。」銀寶瞧著她也可憐,便道:「大爺給您找的下家很不錯,是個從四品的將軍,為人豪爽,待妻妾公正,憑姨奶奶的姿色,跟著這位將軍去了,只要好生伺候著,定有好日子過。」
「我不去,死也不去。」彤姨奶奶眼淚流了一臉,轉身便跑,「我要去見老太太,我要求老太太給我作主。」
銀寶收了笑臉,隨手一抓便掐住彤姨奶奶的衣領給逮了回來,猛地將人摔到地上,冷下聲音道:「彤姨奶奶,到了這會兒您再去找老太太便沒意思了,奴奉勸您一句看清形勢,若此時您不從命,待這位將軍走後,您覺得大爺會如何處置您?
發賣了您倒還不至於,可配給府裡小廝還是有可能的,您自己掂量掂量,是去給從四品的將軍做妾享福啊,還是跟著一個永沒有出頭之日的小廝享福。」
「銀寶大爺,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嗎?」彤姨奶奶抹去臉上的眼淚,可憐哀求道。
銀寶冷臉搖頭,「去還是不去?若是去,您便去屋裡換上一身豔麗的衣裳,在那將軍面前跳上一支誘人的舞蹈,一舉將人拿下,從此榮華富貴還是您的,若是不去,大爺說了,他也不勉強,待他回來,直接將您配出去也就是了。」
彤姨奶奶嗚嗚的哭起來,看著銀寶,滿目恐慌,「若是、若是那將軍待我不好怎麼辦?若是他家的夫人是隻母老虎怎麼辦?」
銀寶氣笑了,直接道:「怎麼,您還想咱們大爺給您把以後的路鋪陳得平平坦坦的才肯走?」
彤姨奶奶連忙搖頭,從地上爬起來,把眼淚擦乾就道:「我去,我這輩子都不想吃苦了,傻子才想嫁給小廝做奴才呢,咱們大爺這裡既容不下我,我去別處就是。」
「這就對了。」銀寶一指屋門口,「彤姨奶奶,進去換衣裳去吧,大爺那邊還等著呢,您可要好好把握時機,若是那位將軍看不上您,咱們大爺可也不能硬把您塞出去不是,所以說,能不能繼續過穿金戴銀的富貴日子,還要看您自己的造化。」
彤姨奶奶一聽忙道:「我這就去好好打扮,你等著我,不許走啊。」
銀寶哭笑不得,揮揮手道:「您快著點吧,若是那將軍提前走了,奴可不負責。」
日落西山時,鳥兒叫、蟲兒鳴,彤姨奶奶被花大爺送給了明威將軍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侯府的角角落落。
贈妾酬友、送妾道別、姬妾互換,這在大齊是尋常事,也是雅事兒,誰也不會說什麼,然於姬妾自身而言,卻滿滿的都是辛酸淚。
書本掉在地上,一會兒的工夫便被落花掩埋了。
一瓣桂花從枝椏上飄落,打著旋兒落到了玉嬌娘的眼睛上,癢癢的,卷翹的睫毛如羽,呼搧了幾下便睜開了。
一覺醒來,怔怔地望著滿園落花,倏忽不知今夕何夕,抬眼時便見一個穿著一身水藍色舞衣的女子走了進來。
「是彤姨奶奶嗎?」玉嬌娘眨動了幾下眼,認真將她打量,忽然發現,這彤姨奶奶原來也有美得驚人的時候。
「妳這是做什麼去了?」
彤姨奶奶也不說話,只是瞅著玉嬌娘笑,笑靨飄忽,如同懸在空中飛舞的粉白花瓣。
玉嬌娘想起來了,那日彤姨奶奶就站在荷塘的對面悄悄地看她,不知在看什麼,等她發現了彤姨奶奶時,彤姨奶奶轉身就走了。
「彤姨奶奶這是打算為誰跳舞?」玉嬌娘坐在搖椅上又問她。
她還是不說話,忽然甩起雲袖便在玉嬌娘面前跳了起來,舞姿絕美,花瓣落得越急,她跳得越帶勁,輾轉騰挪,忽然就踩著祥雲飛了起來。
「飛天了?」玉嬌娘歡呼一聲。
彤姨奶奶這時卻說話了,「玉妹妹好生霸道,連一席之地也容不得我們睡睡,我們也只不過想依附著侯府討一口飯吃罷了,這回大爺趕走了我們,我們只能落魄他鄉,死為白骨了,玉妹妹這回總滿意了吧。」說完,那紅顏美人瞬間便幻化成了一具白骨。
玉嬌娘嚇得尖叫一聲,驀地睜開了眼睛。
「嬌娘!」鳳移花俯身要抱她。
玉嬌娘一見是他,忙一把摟住他的脖頸,緊緊抱著,死不鬆手,十指隔著青衫抓出一道道的痕跡,無緣無故心裡酸澀,眼睛大睜著便落下淚來,哽咽著道:「我、恨、你,好恨。」
鳳移花驀地看向守在旁邊的朝雲和落霞,她們兩個面色一白便跪到了地上,他輕拍著玉嬌娘的背道:「可是作夢了?」
「彤姨奶奶去哪兒了?」玉嬌娘突然問。
鳳移花冷睨地上跪著的兩個侍女,朝雲雙股發顫,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
「被我一個友人看中,要去做妾了。」說罷,抱起玉嬌娘便往屋裡去。
玉嬌娘怔然,望著他緊繃的下巴,咬緊了牙關。
到了屋裡,被放到床上坐著,玉嬌娘看進他深邃的眼瞳,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後她摟住了他的脖子,一邊落淚一邊吻他的肌膚。
鳳移花嘆了口氣,回吻她道:「妳放心便是,那明威將軍我知道,是個爽快人,家中只有一妻一妾,彤姨奶奶去了只有享福的分兒,比跟著我強,再說在她心中,我只排在富貴榮華之後,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嗯。」淺淺一嘆,他一點點地啃著她的耳朵,麻麻癢癢的,一會兒便也好了。
半個時辰之後,鳳移花從屋裡出來,院子裡還跪著的朝雲、落霞姊妹,他低睨著她們,淡淡道:「說吧。」
朝雲自知闖了禍,嚇得邊哭邊道:「大爺恕罪,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在守著姨奶奶的時候,和落霞姐姐偷偷地講彤姨奶奶的事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著實不知,姨奶奶會在半夢半醒間把話聽了去,又作了夢,求大爺饒恕。」
落霞也跪在地上求情,「大爺,求您看在朝雲是無心之失的分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若不是看在妳姊姊對她有救命之恩的分上,這會兒妳已不在這裡了,自己去姜媽媽那裡領二十戒尺,罰三個月月例,若下次再這般亂嚼舌根,妳們姊妹自去吧,我這裡容不下妳們。」
「多謝大爺。」落霞輕吐一口濁氣,朝雲亦是啼哭著連連給鳳移花磕了三個頭。
◎ ◎ ◎
這日子一天天的過,不知不覺又到了夜晚。
八月的深夜還有餘熱,窗下榻上,秦姨奶奶正撩著裙子,露出一雙豐潤的大腿,那塗抹了鮮妍蔻丹的手指在兩腿之間揉搓,她閉著眼,粗粗地喘息,一會兒舒服的嘆氣,一會兒又痛苦的皺眉,隨著那手指的動作越探越深、抽插越快,她驀地小叫了一聲,整個人如死過一回摔到了錦褥上,手還擠在兩腿之間沒有力氣拔出來,身子一縮就像是蝦子。
屋裡漆黑,死寂一片,窗下的蛐蛐今夜也不叫了。
秦姨奶奶面對著牆壁默默地流淚,只覺得這天好冷啊,冷得她就像睡在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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