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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五斗才女撥千金《下》

本該與幼帝聯姻的鄰國女王來訪,卻出人意料地看上了攝政王。 蕭崢故意試探地問:「妳覺得本王該不該答應?」 文素卻反問:「待兩國聯姻之後,王爺將對我如何處置?」是被送走還是留下? 他竟霸道地抵在她耳邊微聲道:「待我征戰回來……我們便成親吧。」 風雲詭譎的朝堂,滿目瘡痍的天下,幼帝的猜疑,朝臣的忌憚…… 深陷戰場,領兵作戰的他被逼婚,她卻被陰謀陷害,押上刑場。 蕭崢帶傷連夜策馬從戰場趕回,仗劍擋在她身前冷道:「本王看誰敢?」 不想連累他而狠心斬斷情絲的文素卻說:「王爺請速回戰場,臣願承擔一切罪責。」 聞言,帶著鬱堵失望,身為攝政王的他心裡卻很清楚,世間再大,若失了她, 於他又有何意義?他不要天下,卻不能不要她, 因為她早已是他蕭崢的天下……

會員價:
NT$1446.5折 會 員 價 NT$14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天如玉
出版日期:
2012/11/05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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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女子只適合相夫教子?
且看「天如玉」以詼諧、深情的筆法描繪天下無雙的奇女子文素,
看其如何撥得千金、理得朝政、覓得佳婿,精彩絕倫,錯過可惜!
另獨家收錄番外篇,等您來細細品嚐。

本該與幼帝聯姻的鄰國女王來訪,卻出人意料地看上了攝政王。
蕭崢故意試探地問:「妳覺得本王該不該答應?」
文素卻反問:「待兩國聯姻之後,王爺將對我如何處置?」是被送走還是留下?
他竟霸道地抵在她耳邊微聲道:「待我征戰回來……我們便成親吧。」
風雲詭譎的朝堂,滿目瘡痍的天下,幼帝的猜疑,朝臣的忌憚……
深陷戰場,領兵作戰的他被逼婚,她卻被陰謀陷害,押上刑場。
蕭崢帶傷連夜策馬從戰場趕回,仗劍擋在她身前冷道:「本王看誰敢?」
不想連累他而狠心斬斷情絲的文素卻說:「王爺請速回戰場,臣願承擔一切罪責。」
聞言,帶著鬱堵失望,身為攝政王的他心裡卻很清楚,世間再大,若失了她,
於他又有何意義?他不要天下,卻不能不要她,
因為她早已是他蕭崢的天下……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到了晚上,文素總算去見了攝政王。
  先前梁慶德要來送藥,被她撞見,便乾脆接了手,好歹算個理由不是。
  趙全因為破了相,不願出來見人,所以此時門邊空無一人,不過幾乎每個角落都有暗衛隱匿,以至於她端著藥碗在門邊徘徊時,很擔心忽然從旁冒出個人來。
  過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推開了一絲門縫,就見攝政王坐在桌前正在批閱奏摺,左手因為受傷,衣裳隨意的披了半邊,領口因此拉扯開不少,胸前半露春光。
  文素摸了摸鼻子,確信自己沒流鼻血,剛要敲門便見他抬眼看了過來,繼而微微一笑。
  「原來是文卿,進來吧。」
  文素推門而入,垂著頭走近,恭恭敬敬的將藥放在他面前,「王爺,用藥吧。」
  「嗯。」蕭崢應了一聲,剛要抬手去取碗,卻忽然抽了口氣。
  文素一驚,忙抬頭問:「王爺,您怎麼了?」
  蕭崢輕輕撫了撫包紮完好的傷處,搖頭道:「無妨,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右手動作起來會牽累到左臂罷了。」
  文素挑了挑眉,這麼嚴重?不過看攝政王一臉痛苦的模樣,應當不是作假。
  「王爺,要不……下官幫您?」她乾咳了一聲,端起藥碗,手指撚著勺子攪動著藥汁,臉就像要燒起來了一般。
  蕭崢強忍著笑意點了點頭,「如此便有勞文卿了。」
  文素默默吸了口氣,顫顫悠悠的遞出手中湯勺。蕭崢微微一笑,垂眉斂目,張口飲下那勺藥汁。
  原本很尷尬,但漸漸的倒不似那般拘謹了,看著眼前的人安安靜靜的喝藥,文素臉上熱度稍減,心情也慢慢安定下來。
  一碗藥不多不少,一勺勺的喝完倒也花了些時間,到了最後,這動作竟然已經做得十分自然,好像本該如此,甚至在飲完最後一口後,文素還掏出絹帕為他拭了拭唇角。
  蕭崢一怔,不自覺的抬手撫上她的手背,文素這才驚醒過來,慌忙抽回了手,臉又熱了。
  兩人一時無言,氣氛好不尷尬。
  好一會兒過去,文素才低聲道:「王爺,其實下官來是有事要稟的。」
  「哦?文卿請說。」蕭崢坐正了身子,臉上神情回歸自然。
  「是有關貪官反叛一事。」文素斟酌著道:「下官聽林先生說了此事,想了許久,總算找到了解決之法。」
  蕭崢聞言頓時精神一振,「什麼方法?」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吳王開科取士不得後,要求江南世家出人入偽朝供職一事嗎?」
  「記得。」
  「下官認為,當初與吳王鬧僵的江家,此時可以派上用場。」
  蕭崢垂眼思索了一番,驀然醒悟,「是了,本王斷不了這些人的念想,若是由江家出面,則要好辦的多了。」
  換句話說,江家這樣的大家族可以充任個說客的身分,直接證明吳王並不可靠,江南也絕對不會接納他們,那麼除了認罪,這些人也就沒有出路了。
  也多虧了文素記性好,當初那事情他只在她面前說了一次,如今她還能將二者聯繫起來,著實不容易。
  想起那日林瑄說的話,再看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可是這法子也有個漏洞,文素皺著眉道:「下官倒是想到了這個主意,但要如何說服江家也是個問題啊。」
  蕭崢笑了笑,「文卿忘了,除了吳王那個外甥之外,江家還有陛下這個孫子呢。」
  一般處理事務時,蕭崢習慣凡事最先從朝廷角度出發,而文素則習慣先從自己熟悉的角度出發,因事判斷,隨機應變,從這點來看,於政治一道,二者配合得很是相得益彰。
  文素聞言恍然,知道他接下來肯定要寫信給皇帝,會心一笑,抬手為他磨墨,燭火下二人影像輕疊,恍若夢境……

  ◎             ◎             ◎

  時將入秋,水患治理總算塵埃落定,災民們重歸家園,秩序井然。
  文素安安靜靜的吃了飯,在院子裡研究了一會兒主人家種的花草,又去跟林瑄家的孩子玩鬧了一陣,一天就過去大半了。
  正趴在桌上無所事事,就見梁慶德端著一只盤子走進了她的房間。
  「文大人,聽聞妳是江南人士,那可要嚐嚐我做的糖藕是否正宗了。」
  文素聞言立即興奮的跳了起來,「哎呀,林夫人,您真是大好人,好久沒吃到這個了。」
  梁慶德挨著她坐下,將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笑道:「這些日子攝政王出門頻繁,大人倒是清閒不少。」
  動作一僵,文素乾笑了一聲,默默埋頭吃藕。
  並不是她清閒,只是攝政王最近有意迴避她,自那晚後便沒有再與她碰過面,本來還有些奇怪,可是聽聞泰州知府在獄中自盡的消息後,她便明白過來了。
  攝政王其實很照顧她,很多事情瞞著她是怕她不適應,只因初入官場的她見識過黑暗和狡詐,卻還未經歷過其中的血腥和殘忍。
  想到這點,手中的半片藕再也吃不下了。
  「文大人。」梁慶德忽然喚了她一聲,目光閃了閃,低聲道:「雖然退之表面什麼都不說,但從那日遇刺一事來看,他很在乎妳,不知可否請大人答應民婦一件事?」
  「啊?」文素吶吶的抬頭,「何事?」
  「我想請大人好好照顧退之,他這些年也不容易,難得遇上個可心的人,但願大人莫要拂了他的願。」
  梁慶德目光灼灼,將她的臉燒得滾燙,文素手中的藕片啪的一聲掉落在桌上,那四個大字不斷敲打著她的心房,可心的人,可心的人,可心的人……
  「林,林夫人……您莫不是誤會什麼了?」她慌亂的起身,差點將桌上的盤子給掃到地上。
  梁慶德見她這般慌張,忍不住捂唇而笑,「以前得知彥純對我有意時,我也是這般慌亂,後來想想,正是也對他存了那心思才會這般手足無措。」
  文素風中石化,所以說她對攝政王也存了那心思?
  恰在此時有人敲了敲門,終於擺脫粽子形象的趙全重拾自信,站在門邊氣勢昂揚的道:「文大人,王爺請您過去。」
  文素聞言一怔,竟莫名的有些退縮,一邊的梁慶德又開始捂著嘴輕笑,她穩住心神,像是要證明自己一點也不手足無措一樣,大步走出門去……

  ◎             ◎             ◎

  蕭崢此時正在江邊,身上特地著了莊重的朝服,玄色衣袂隨風翩躚,暗金龍紋繡氣勢騰騰,將他原先就不怒自威的面容襯托的越發凜然威嚴。
  他高立長堤之上,下方是跪了一地的官員,單衣散髮,好不狼狽。
  周圍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聽聞這些人貪汙賑災款項,頓時群情激憤,叫罵聲此起彼伏,恨不得啖其肉嚼其骨。
  文素趕到時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趙全護著她艱難的擠過人群到達堤下,林瑄與齊簡並肩站在那裡,俱是一臉莊重。
  文素轉頭看了一眼那些官員,再不復當初的作威作福,只剩自怨自艾與悲悲戚戚,為了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金錢,何苦來哉?
  身側投下一片暗影,她一抬頭,就見攝政王走下了幾步,朝她伸出了手,「上來。」
  手指微微顫了顫,耳邊好像又響起了梁慶德的話,心跳也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文卿?」
  文素深吸口氣,終於還是將手遞給了他,由他攙著登上了堤壩,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人群。
  因背對著江面,蕭崢一手托在她腰後,護著她不至於摔下,低聲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若沒有妳,這些人也不會這麼容易認罪,所以本王覺得一定要讓妳看到這一幕,文卿,可感到自己的成就了?」
  文素的目光掃視著下方,慢慢變得肅然,「王爺所言極是,下官本是偶然為官,然而有了今日,真的一點也不後悔當初揭榜的舉動。」
  下面的人群原先還在咒罵著貪官,此時不禁被上方的兩道身影吸引住了目光,而漸漸安靜下來。
  並非因為外表,那一介弱質女子素衣迎風,站於攝政王身邊卻未被其蓋過鋒芒,宛若初生驕陽,和煦溫暖,卻難掩青雲直上的氣勢。
  據說多年後當地還有百姓回味此事,意猶未盡的描繪這位留名於大梁國史上的傳奇女子,當時是如何與攝政王並肩而立,掃清汙濁。
  而此時,蕭崢只是對著她的側臉微微一笑,繼而轉身面朝長江,凝視著對面隱約可見的樓臺塔閣。
  文素跟著他轉過身,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王爺在看什麼?」
  「看江南。」他抬手朝對面一指,聲音鏗然,「文卿,且等著,本王定會掃平叛逆,圓妳歸鄉之願。」
  文素張了張嘴,看著他精緻的側臉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不久前她與劉珂同立此處,他吟一首憶江南,而今日與攝政王站在一起,他卻給了她一個承諾。
  她從未說過自己想回去,可是他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文素垂眼,江水悠遠,她忽而失笑,竟然忍不住將劉珂與攝政王作比較,果真是糊塗了。
  蕭崢轉頭看了她一眼,「文卿,妳可曾想過,妳其實很適合官場。」
  文素微微一愣。
  「比起相夫教子,妳更適合出謀劃策。」
  何況她的身分也絕不容許她平庸一生。
  蕭崢轉頭凝視著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可還記得,妳曾問過本王之後對妳有何安排嗎?」
  尚在怔愕中的文素吶吶的點了點頭。
  「本王都為妳謀劃好了。」他勾了勾唇,眼中波光流轉,「肯定比妳自己謀劃的要好很多。」
  他笑得燦爛,文素卻莫名的一陣悚然。
  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攝政王這個笑容好陰險……

  ◎             ◎             ◎

  經此一事,周邊地區官員幾乎被抽一空,諸事積壓,急需官員補充,蕭崢趁機將自己的心腹填充而入,卻將齊簡這個有功之人調往遙遠的太原任職,多少讓人不忿。
  齊簡自己也十分不滿,奈何不敢直言,便晦暗不明的對文素抱怨了幾句。
  彼時文素正在收拾準備啟程返京,聽了這消息頓住了手上的動作,繼而轉頭對著門邊的他笑罵了一句,「笨啊,無淵,攝政王這是為你好啊。」
  「什麼?」齊簡莫名其妙。
  「如今周邊官員幾乎全盤掏空,你留下定是要坐上知府之位,加上此番治水贏得的美名,後來的官員便不自覺的以你為大功之人,禮敬有加,巴結有加,那麼試問你將會變成怎樣的人?」文素丟下手中包袱,走到門邊故作深沉的拍了拍他的肩,「無淵吶,你還年輕啊……」
  齊簡怔了怔,繼而恍然,轉身便走,「那我得趕緊去向攝政王道謝才是。」
  文素看著他迅速離去的背影愣了愣,還未回過神來,便看見有人拍著掌走進了院門,「剛才在院門邊聽了文大人一番高見,果然心思通透啊。」
  眼見著那熟悉的褐色人影走近,文素乾咳了一聲,「林先生可真是寒磣我了,其實我全是瞎掰來安慰他的。」
  林瑄笑著點頭,「在下也是這般認為的。」
  呃,您還真是不給面子。
  「大人這都收拾好了?」到了門邊,看到桌上的包袱,林瑄笑著問文素。
  「是啊,差不多了。」文素靦腆的笑了笑,抬手朝他作了一揖,「此次江北之行最大的收穫便是見到了先生,先生風采早有耳聞,家父更是推崇備至,如今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哈哈……」林瑄暢快大笑,「在下今日來正是與令尊有關。」
  「欸?先生還真的見過家父?」
  「自然。」林瑄從袖中摸出一卷冊子遞給她,「是在下糊塗了,那姓文的人的確就叫金池,這是他當初贈與在下的書籍,如今當物歸原主了。」
  文素詫異的接了過來,一卷普普通通的書籍,連個名字也沒有,翻開封面,只有一個署名,文子衿。
  「這是……」文素遲疑的看著林瑄。
  「大人不必懷疑,這的確是令尊之物,這位文子衿想必是文氏族人或先人,只可惜此書只著了一半便停了,令尊聲稱此書已保存許久,當初贈與在下也是投緣,如今看來,其實更適合現在的大人您。」
  「原來如此……」文素恭恭敬敬的收好書,轉身朝他欠身一拜,「多謝先生了。」
  林瑄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             ◎             ◎

  啟程之日定在了三日後,文素沒有再問過那些貪官們的下場,攝政王既然說可以走了,那便是都處理完了。
  出發當日,泰州城和附近城鎮的百姓幾乎全都出來相送,浩浩蕩蕩的一路尾隨至城門。
  沒有多麼熱情的挽留,反而場面很肅靜,一直到蕭崢揭開簾子朝外看來,百姓們才紛紛跪倒,口呼千歲。
  蕭崢剛要抬手打住,文素在旁輕輕一笑,低聲阻止了他,「王爺,您當得起。」
  對質樸的百姓們來說,這是唯一可以表達感激的方式。
  蕭崢不再堅持,坦然受下,正要放下簾子,忽又看見梁慶德抱著孩子,與林瑄站在對面與他遙遙相望。
  這一別,卻不知要何年再見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孩子,朝林瑄點了點頭,雖然過去有諸多抱怨,但如今,就姑且信他能照顧好皇姊吧。
  文素見到這場景心中也有些惘然,剛想出言安慰一下攝政王,卻見林瑄忽然整了整衣襟,抬手朝她作了一揖。
  這一拜不同於平時的禮節,像是對著某個德高望重的尊者,極其肅然與鄭重。
  「這……」她驚愕不已,連忙便要掀簾下車,卻被身邊的蕭崢拉住,「文卿,妳也當得起。」
  文素一怔,他已輕輕放下了簾子,對外面的趙全道:「回京吧。」
  趙全是個很矛盾的爺們兒,看著他長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吧,卻著實改不了囉哩囉嗦的秉性。
  返京的路上剛好趕上秋老虎,他便再次將來時的那一套搬了出來,每日每日的在文素耳邊磨磨唧唧,惹得她差點操傢伙才算完。
  文素自己也不舒服,天氣燥熱再加上個大老爺們兒在邊上唧唧歪歪,著實鬱悶,再轉頭一看攝政王,更加鬱悶,他倒是什麼時候都端端正正、平平靜靜,額上一滴汗珠也瞧不見。
  好在這日子很快就結束在幾場秋雨之下了,不過一層秋雨一層涼,越接近京城,天氣卻是越冷了。
  每日歇在驛站時都還好,只在趕路時比較難熬,馬車雖然結實,風卻四面八方的透入,絲絲寒意深入骨髓,竟比寒冬也毫不遜色。
  前後氣候更迭反常,文素此行根本沒帶幾件衣裳,又不好意思說冷,一來二去便凍得鼻涕橫流了,說話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蕭崢見狀也不多言,照舊趕路,卻找了自己的一件袍子將她嚴嚴實實的裹住。
  文素有些不好意思,「王爺,不礙事的,去年這時候我也在趕往京城的路上呢,還不是一樣活蹦亂跳的去了京城嘛。」
  蕭崢看了她一眼,將袍子裹得更緊,淡淡道:「去年妳身邊沒有本王,今年不同。」
  文素臉一紅,垂頭不語。
  蕭崢見她這模樣,心中有些悵然,這一路很多次都想對她開口直言,可是對上她的視線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過往的這些年,他將精力都放在其它事情上,獨獨不曾在意過男女之情,如今遇上心儀之人,竟如同懵懂少年一般。
  倒也不是不敢說,只是他看得很清楚,文素對他的身分還是很忌憚,也許心中仍然惦念著那個書呆子也未可知,此時直說恐怕只會嚇退她吧。
  他歎了口氣,想他連皇帝都逼迫了不知多少回,對她卻是小心翼翼。
  想到這點,他忽而失笑,惹得邊上的文素側目,「王爺,您笑什麼?」
  「沒什麼,本王只是在想回京後該如何賞賜妳罷了。」
  「欸?王爺打算賞下官什麼?」文素幾乎立即就湊了過來。
  見她一副憧憬的模樣,蕭崢笑得更厲害,「妳想要什麼?」
  「這個,王爺,你懂的,實在點兒的比較適合下官……」文素嘿嘿乾笑。
  「嗯,那便賞金銀珠寶吧。」
  「王爺……」文素頓時感激涕零,「下官有沒有說過您英明神武、聰慧不凡?」

  ◎             ◎             ◎

  京城已經冷得如同入了冬,傅青玉搓著手從前院往住處走,正撞上揣著手爐款款而來的平陽王,那身白衣在這蕭瑟的季節看來越發顯得清冷,偏偏他臉上還帶著綿綿笑意。
  「傅大人打算回去嗎?」
  「是,王爺。」傅青玉恭恭敬敬向他行禮。
  「還是等等吧,叔叔與文大人回來了,妳不去迎接嗎?」
  傅青玉一愣,蕭端已經笑咪咪的越過她朝大門而去,她反應過來,趕忙也跟了上去。
  不消片刻,馬蹄聲便清晰的傳入了耳中,馬車轆轆而行,到了近處停下,趙全率先跳下車轅,掀開車簾。
  傅青玉忍不住探了探身子,看到攝政王一身墨綠便服走下車來,連日來期盼的一顆心瞬間柔軟,卻又一陣一陣激動跳躍,彷彿成了倚門等候良人歸來的尋常婦人。
  然而攝政王卻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便轉過身,自然而然的伸手到車內,攙出了另外一人。
  文素渾身裹得像個包子,身子還有些哆嗦,下車時簡直是被攝政王給夾了下來。
  腳一沾地,她忙不迭的站穩身子,抬頭朝門口看來,只見平陽王似笑非笑,老管家左顧右盼表示什麼都沒看見,而傅青玉則怔怔的盯著她,眼神複雜難言。
  這視線驀地讓她畏縮了一下,不自覺的往旁邊走開兩步,與攝政王拉開了些距離。
  蕭崢眸光一閃,終於抬眼掃向傅青玉……
  「叔叔可總算回來了。」平陽王適時的出言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笑容滿面的迎上前來,關懷備至的看了看文素,「怎麼了,素素,病了?」
  「嗯……」文素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眼神不時的瞄向傅青玉,後者卻垂著眼絲毫沒有要上前的意思。
  她失望的輕歎一聲,身邊有人輕輕扶著她的胳膊,低聲道:「進去吧。」
  像是故意要昭告天下一般,蕭崢一手托著文素的胳膊,一手攬在她的肩頭,帶著她朝府中走去。
  蕭端微微勾唇,轉頭對趙全擠了擠眼,「莫非他們……」
  趙全輕咳一聲,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有戲。」
  「那便好……」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黑亮的眸子裡因滿含笑意而光輝熠熠。
  眼看攝政王與文素就要到跟前,傅青玉終於抬眼看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蕭崢淡淡的應了一聲,腳下幾乎沒有片刻停頓,便帶著文素跨進了院門。
  文素有些不安,本以為上次留了信該解釋清楚誤會了,可不知為何,從下車到現在便沒看到傅青玉的好眼色,再加上剛才攝政王這樣的舉動……
  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             ◎

  在王府中休養了幾天,終於重拾活力。
  正是午間休息時分,文素提著裙襬,精神奕奕的衝進了平陽王居住的東暖閣。
  蕭端舒舒服服的偎在軟榻上,懷中抱著暖爐,好似冬眠了一般。
  「喲,怎麼有空到本王這兒來?」見到文素神采飛揚的奔進門來,他笑著坐直身子,「有事?」
  文素聞言頓時不悅,「平陽王爺,您這話問的……莫不是想賴帳吧?」
  「賴帳?」蕭端一怔,眼珠微微一轉,頓時明瞭,搖頭笑道:「妳倒是記得清楚,好了,這便給妳就是。」他慢條斯理的擱下手中暖爐,走進內室,不一會兒出來,手上捧著一沓厚厚的銀票。
  「喏,這麼多,不少吧?」
  「應該不只吧?」
  文素不相信看了他一眼,剛要去接,蕭端手一抬躲了過去,「嫌少就算了。」
  「哎哎,不少不少……」
  文素連忙表態,蕭端這才將銀票重新遞給她,看著她笑容滿面的點著錢,他歎息著坐回到軟榻上,「妳一個姑娘家,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王爺您衣食無憂,又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本王自有用處。」
  「下官也是。」
  蕭端眼角微挑看向她,「莫非妳是打算靠這些錢,以後出府去生活?」
  文素愣了愣,還真被他給說中了。
  「勸妳莫要多慮,叔叔怎會忍心妳受苦呢。」蕭端捂著嘴輕笑,眼中滿是戲謔。
  「平陽王爺,您……」文素一張臉紅了個透,一時語塞,將銀票往懷裡一揣便要出門。
  蕭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摩挲著手中暖爐,不緊不慢的道:「妳也委實鐵石心腸,這一行數月,竟還無法打動妳不成?」
  文素的腳步一頓,尷尬不已,這姑姑跟姪子一家子人怎麼盡喜歡做媒人!
  她拖著步子心情複雜的往回走,一點點理著思緒。
  攝政王在江北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梁慶德跟她直言時,她還未曾去揣摩攝政王的心思,現在再被平陽王一說,真的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了。
  若是攝政王真的對她有意……怎麼辦?
  可他是高不可及的攝政王,只要願意,天下都是他的,憑什麼會看上自己?就算看上自己,她又憑什麼與他比肩而立?
  文素耷拉著腦袋歎息,她果然還是適合簡單點的生活,爾虞我詐的官場或者深不可測的攝政王,都不是她的歸宿。
  「文大人!」
  前方忽然有人叫她,文素抬頭看去,管家站在迴廊盡頭朝她神神祕祕的招手,「文大人,劉大人得知您已回京,在外候著吶,老奴悄悄來通知您一聲。」
  「劉大人?」文素一怔,反應過來後頓時倒抽了口氣,轉身就走,「就說我不在,不在!不在!」
  管家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
  誰知剛要拐進後院,管家又匆匆追了上來。
  文素無奈,「就說我不在,真的!」
  現在要怎麼見劉珂?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給他答覆。
  管家急忙擺手道:「不是這個,劉大人走了,現在是太后身邊的公公來找您,說是太后急召。」
  文素一頭霧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太后急召我?」
  管家堅定的點頭。
  關於李太后此人,文素腦中幾乎只有個模糊的印象,除去上朝透過珠簾看過幾眼,便是那次瓊林宴見過一回,約摸記得是個美人,僅此而已。

  ◎             ◎             ◎

  到皇宮時已是午後,太后並未午休,似乎一直在等她,文素直接被那位公公引著帶到了她老人家的寢宮。
  殿中點著安神香,一室安寧,帷幔輕垂,太后窈窕的身影端坐在紗簾後的榻上,堪可入畫。
  特地著了朝服的文素垂目走近,斂衽下拜,「下臣文素參見太后。」
  太后聞聲立即掀了紗簾走出,幾步到了她跟前,伸手扶她起來,「文愛卿切莫多禮,哀家找妳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太后有事盡可吩咐。」文素壓根摸不清楚狀況,只有隨著她的話說,悄悄看她神色,黛眉輕蹙,似乎有些焦急。
  「文愛卿,此次江北貪官一事,哀家亦有耳聞。」
  文素皺了皺眉,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其實哀家請文愛卿前來,乃是為了求助。」
  「求助?」
  「不錯。」太后歎息一聲,卻沒有鬆開她的手,狀似親暱,「實不相瞞,江北那些貪官之中……牽扯到了哀家族兄……」太后面露赧色,歎息一聲接一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文素頓時回味過來,「那太后該去與攝政王商議啊。」
  「攝政王豈是好相與之人。」太后搖頭,眼中盈盈泛出淚光,教人視之不忍,「文愛卿此次亦是除貪功臣,攝政王還向陛下為妳請功,哀家更是聽聞妳與攝政王私交深厚,所以還請愛卿好好幫幫哀家啊。」
  「這……」
  文素十分為難,那些貪官肆無忌憚,必然朝中有人,但是誰也想不到牽扯出來的竟是太后一族,她一個掛牌女官,怎麼插手?還說跟攝政王私交深厚,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
  正糾結著,太后又道:「文愛卿,哀家也不瞞妳,此次不僅是哀家請妳相助,陛下也有此意。」
  「太后是說……陛下有意保住國舅?」
  太后點了點頭,盯著她的眼神熾熱又暗含威壓。
  這可真是進退兩難,文素垂著眼暗暗思索對策。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似乎是那個帶她來的公公,她詫異的轉頭,便見攝政王施施然走了進來,面若冰霜,「適才聽太后說陛下有意要保住國舅?」

  ◎             ◎             ◎

  小皇帝正在御書房內讀書,自太傅被革職後,便一直由左都御史王定永負責教導其課業。
  蕭崢將文素從太后那兒解救了出來,一路帶著她到了御書房前,抬手示意她等在門邊,而後逕自推門而入,片刻之後王定永也被趕了出來,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文素有些緊張,恐怕這叔姪二人又要鬧得不可開交了。
  正想著,裡面已經傳來小皇帝的怒喝聲,隨即是呼啦啦一陣摔東西的聲音,而後門被打開,連福貴也被攆了出來。
  王定永見狀搖了搖頭,轉身朝宮外走去,留下一臉苦悶的福貴與文素大眼瞪小眼。
  很快門內就恢復了平靜,沒一會兒門便打開,蕭崢從裡面走了出來,經過文素身邊朝她微一頷首,示意她隨自己回去。
  「王爺,您與陛下說什麼了?」快出宮門時,文素終於忍不住問蕭崢。
  「本王只說他已經不小了,該有自己的抉擇,是要舅舅還是江山,得靠自己決定。」
  文素暗暗點頭,的確是該讓皇帝自己想清楚,轉眼便要長一歲了,是該成熟起來了。
  走到馬車邊上,蕭崢側頭看她,「太后沒有為難妳吧?」
  「沒有。」文素回答得自然而然,下一刻卻又忽然醒悟,睜大雙眼詫異道:「王爺莫非是特地因下官趕來的?」
  蕭崢眼光微微一閃,乾咳了一聲,什麼也沒說便登上了車,文素瞧得清楚,他的耳根似乎都紅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一陣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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