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能遇個願意寵著妳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
我若真有那落魄的一天,娘子願不願意養我?會棄我嗎?
古人常言,男女情路上,誰先對誰動了心,誰的感情路就注定落敗。
女人一生所求,不過是良人歸宿,他都承諾此生不負她,
他的夫人還有何不滿?去他娘的,她可是他八抬大轎娶進門的,
就算新婚初期待她冷淡,只盼她對娘親盡孝道,
平定他的家門宅鬥。但他對她的心思早已經不同,
千方百計想著對她示好求歡,無奈她硬生生的拒絕了他的情意,
教他苦笑又失落地質問,她心裡是否想著誰?又是否在為誰守身?
這場本來沒有夫妻感情的婚約,蔣星凡深刻地覺得,
他敗了,敗得慘不忍睹!
第一章
春桃給千瑤繫上雪狐大氅,春燕又拿出雪帽給她戴上,常嬤嬤找了個精巧的小匣子,將要給安姐兒的東西裝了起來,然後拿在手裡隨千瑤走了出去。外頭已經有丫鬟候在那了,原本徐嬤嬤是要給準備小竹轎的,因翼園離梅氏的點春院有段距離,且眼下又落著雪花,但千瑤卻道不用,反正現在天還早,她正好趁機好好看看這園子。
剛剛出翼園的時候,她就瞧見這園子的前面有一汪清池,池水繞園圍山,彎曲東流,一路穿洞至山後大池,池上架有曲橋,過了曲橋,往右便是映霞閣和點春院,往左則是明淨堂。
一般的名門府邸,園子裡多會挖個池子,養些荷花、金魚什麼的來觀賞,就連任府雖占地不大,但也有個靜月池,然奇特的是,眼下都是三九寒冬了,可翼園前面那小池子裡的水不但未結冰,還隱隱約約冒著白霧,只是走上曲橋後,又發現下面的大池子卻是結了薄冰,不過那冰層下面亦可見足有千百條錦魚悠游其中。
經前頭引路的丫鬟一解釋,千瑤才知,原來翼園前面那小池子竟是個天然溫泉,取的是地熱,故而終年不結冰,只是可惜那泉水的水溫不算高,有些雞肋,所以當年蔣老爺乾脆就將那泉眼改成景觀,引水繞園,於是才得如今這一番美景。
千瑤心裡暗歎,面上卻未露分毫,那丫鬟說完後,特意看了千瑤一樣,卻見她面上神色依舊波瀾不驚,心中不免有些稱奇,心道連知府大人進了這府裡都是連連驚歎,怎麼這新進門的九奶奶倒似沒瞧在眼裡一般,看來那些流言蜚語果真是不可信。
走過那隔水相望的堤岸,穿過那相映成趣的假山,行過那縵回的廊腰,見著那高啄的簷牙後,便是到了點春院。
點春院比翼園小很多,但房屋門窗迴廊,處處都透著精緻,只是可惜是冬天,院中草木皆枯謝,只餘白雪,若是春天,必是一番好景象。
千瑤才進院門,就已經有丫鬟進去通報了,候在外頭的皆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她。
常嬤嬤幫千瑤抖了抖落在大氅上的雪花,才隨她一塊走了進去,然奇怪的是,這一進去,竟就聽到低低的抽咽聲,且這外屋也看不到梅氏的身影。
千瑤狐疑地看了常嬤嬤一眼,常嬤嬤也是一怔,正要開口問那屋裡的丫鬟,只是這會梅氏忽然就從裡屋走了出來,並三兩步就走到千瑤跟前,一把就拉起她的手道:「好弟妹,妳千萬別生氣,都是我平日裡太慣著她了,不想竟讓她把性子養得越發嬌縱起來,我已經在罰她了。」
千瑤一聽就明白梅氏指的什麼事,不由看了常嬤嬤一眼,然後故作不解地笑道:「七嫂這說的是什麼,倒是把我弄糊塗了。」
「因為九奶奶,我家姑娘正被七奶奶罰跪呢,都好長時間了,還沒起來。」剛剛進去通報的那個丫鬟忽然就插了一嘴。
梅氏立即轉頭喝了她一句:「放肆,我跟九奶奶在這說話,輪得到妳多嘴!還不快上茶來,沒見九奶奶都進來大半天了。」
那丫頭忙應了聲,就低頭垂臉地出去準備茶果。
千瑤脫了外頭的大氅後,往裡屋看了一眼,便問:「七嫂罰安姐兒怎麼是因為我?」
梅氏又歎了口氣,看著千瑤,滿是歉意地說道:「剛剛她九叔送她回來的時候都說了,要不是當時她九叔攔著,我早就打她戒尺了,眼下我正讓她在屋裡跪下思過,也狠狠說了她一頓,所以之前那點不愉快,弟妹千萬別放下心上,不然可是我的過錯了。」
千瑤瞧了梅氏一眼,忽然就笑道:「七嫂莫不是以為我是興師問罪來了。」
梅氏也跟著一笑,卻沒應聲,只是拉著千瑤,要請她上座,千瑤卻擋開她的手,然後從常嬤嬤手裡接過那小匣子笑道:「既然是小孩子調皮,我怎麼會放在心上,七嫂真是誤會我了,我這是給安姐兒送禮物來的,之前安姐兒不是一直惦記著嘛,也不知合不合她心意。」
幸好她今日過來了,不然經由梅氏這一手,明兒這府裡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雖然她不在意別人嚼舌頭,但卻受不了這般被人算計的。
「九弟妹真是有心,那我就先收著吧,等一會她悔過了,我再給她。」梅氏說著就要接過千瑤手裡的匣子。
千瑤卻是避開笑道:「看在我特意過來一趟的分上,七嫂就讓我見見安姐兒,要是我這麼將東西擱下就走,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嬸嬸是故意過來看姪女笑話的,七嫂這不是至我於窘地嗎?」
「瞧妳說的。」梅氏無奈地瞟了她一眼,只得讓千瑤隨自己進了裡屋。
只是千瑤剛一進去,梅氏即對那正跪在地上的安姐兒道:「還不快過來給九嬸嬸認錯!」
不等安姐兒開口,千瑤忙就上前將她給扶了起來,然後掏出手絹,一邊幫安姐兒擦著面上的眼淚鼻涕,一邊說道:「七嫂也太認真了些,還是個孩子,這大冬天的怎麼這麼罰,又不是什麼大事,七嫂這麼做,又句句因我,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這讓我心裡如何過得去。」
哪知千瑤的話剛落,安姐兒忽然就掙開她的手,忽的一下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道:「九嬸嬸莫氣,安然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惹九嬸嬸生氣了。」
此時外頭正好有丫鬟捧著茶果進來,恰恰就見到安姐兒給千瑤下跪的這一幕。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面對這麼一個聲聲認錯,句句流淚的孩子,然而這裡可是藏著九拐十八彎的心思,這對母女,真是不簡單啊!
千瑤心裡吸了口氣,面上露出笑來,遂彎下腰扶起安姐兒,柔聲問道:「九嬸嬸怎麼不清楚安姐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不安姐兒給九嬸嬸說說可好?」
安姐兒一愣,不由就看了梅氏一眼,梅氏沒想千瑤會這麼反問回來,生怕事情會弄巧成拙,忙就笑著上前將安姐兒拉過來,然後推到丫鬟身邊道:「好了好了,瞧這小臉髒的,快去洗把臉,收拾整齊了再進來,別讓人看了笑話。」
見對方偃旗息鼓了,千瑤才坐下,接過丫鬟捧上的茶,然後一邊撥弄著茶蓋,一邊打量著這屋裡的擺飾,別的不說,光是擺著那邊的兩張紫檀雕花圓墩兒,竟是每一張的椅腳上都包著金衣,金衣上還雕著繁複精美的花紋,外頭的雪光從窗戶那透了進來,灑到那上面,即炫出一層庸俗華貴的金光,簡直是生怕別人不知她兜裡有錢似的。
千瑤心裡嘲弄地一笑,繼續看,只是一抬眼,忽然就看見左側條案的矮几上,正擺著一個瞧著極眼熟的獅子戲球白玉擺飾,她記得翼園的新房裡也有這麼一個東西,因那擺飾的造型憨態可掬,所以她剛剛出來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兩眼。
梅氏順著千瑤的目光看過去,瞧著那獅子戲球的擺飾後,便笑道:「那是九叔去西洋前,特意找人雕琢了這麼一對擺件,一個給了安姐兒,一個他自己放在屋裡。」梅氏說到這就笑了笑,看了千瑤一眼,又道:「弟妹也是瞧著了吧,我記得九叔就擺在那房間裡的桌案上。」
千瑤沒應聲,只笑了笑,就端起茶盞吹了吹,然後輕輕喝了一口。
梅氏正要接著說自家閨女的招人喜愛處,不想忽然就聽到外頭起了一陣喧嘩,隨即就瞧見一個衣著豔麗的女人風一樣地捲了進來,忽的就將手裡的東西摔到自己跟前,並喝罵了一句:「梅采薇,妳給我的這是什麼東西!」
千瑤嚇一跳,忙就將手裡的茶盞擱在几上,然後看了衝進來的許氏一眼,又瞧了瞧那被摔在地上,撒了滿地的香料,她還鬧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梅氏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笑著走到許氏身邊道:「六嫂什麼事這麼大的火氣,眼下不是應該小心身子的時候嘛。」
「收起妳這副假惺惺的嘴臉。」許氏指著那地上的香料道:「妳給我聽清楚了,今日妳要嘛把那五百兩退回來,要嘛把正經一等品給我替上。」
「六嫂這意思我可是不懂了。」梅氏在千瑤面前被許氏推了一把,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便扭著腰走過來坐下道:「早就銀貨兩清的事,六嫂這會卻跑到我這胡說八道,到底是哪的理,打量我這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好欺負呢。」
聽了梅氏這話,許氏忽然笑了,只見她慢條斯理地捲起自個那繡著薔薇花的衣袖,然後道了一句:「我今兒就是過來欺負妳的,妳瞧好了。」
她聲音一落,桌上一對青花雙耳瓶就落到地上,碎了,接著是瑪瑙纏枝碟、玻璃花盞、汝窯筆筒、粉彩圓盤……一件一件,毫不客氣地直往地上摔。
梅氏尖叫出聲,就要撲上,卻早被一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抓住了,門口那也被許氏帶過來的兩個肥頭大耳的婆子堵住。
「九弟妹,妳快阻止她,快拉住那個瘋婆娘啊!」
千瑤置若罔聞地坐在那,怔怔地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著那滿地的碎片,看著依舊不見停手的許氏,心裡連連驚歎,原來還能這樣。
不到半刻鐘,這房間就似被人洗劫過一般,凡是擺在桌案架几上的東西,全都一股腦被掃到地上,就連那兩張紫檀圓墩兒也未能倖免,也合該擺的位置礙了眼,一下子就被許氏給踹翻了。
直到這屋裡再也找不到可摔的東西,許氏才停了手,然後對著梅氏撂下一句:「以後好好睜大妳的眼睛,我可不是九爺,不是妳閨女隨便哭上兩聲就什麼事都能一筆勾銷的!」
她說完,甩了甩袖子,就領著那幾個婆子雄糾糾、氣昂昂地走了,滿院的丫鬟婆子,無一人敢攔。
梅氏得了自由後,白著臉,看著這滿屋的狼籍,身子晃了晃,就倒在椅子上,暈了過去。
千瑤一驚,忙叫丫鬟婆子進來,安姐兒是第一個衝進來的,且不等千瑤開口,她就已經一口一個指使著那些丫鬟婆子處理眼下之事。
兩人負責將梅氏扶上床,兩人負責收拾這屋裡的東西,一個趕緊去叫懂醫的嬤嬤過來,一個馬上去明淨堂去將這事說了,接著安姐兒又招來一個年長的丫鬟,悄悄交待了句什麼,那丫鬟聽完,一點頭,就走了。
最後安姐兒才紅著眼,面上略帶幾分無措地看向千瑤道:「難得九嬸嬸今兒能過來,卻還沒來得及招待,就讓九嬸嬸看了笑話,安然心裡愧疚萬分。」她說完,竟真就掉了兩滴淚,還顯稚嫩的臉,驚慌又勉做鎮定的表情,滿屋的狼籍,慌亂的下人,不省人事的母親,此情此情,任誰看了都免不了要心疼幾分。
千瑤才安慰了她一句,梅氏就悠悠轉醒了,安姐兒隨即撇開千瑤奔到床邊滿聲關切的詢問。
梅氏先是呆了一呆,然後從床上坐起,一把抱住安姐兒哭道:「我的兒啊,這造的是什麼孽,因妳九叔疼妳,讓咱娘倆過了兩天好日子,馬上就有人紅眼,心裡記恨上了,這剛一來,就打的打,砸的砸,這不是活生生要逼死我們嗎,我苦命的兒啊……」
這話說得……千瑤微一蹙眉,只是眼下她也不好轉身就走,少不得上去勸了兩句。
梅氏似一愣,然後忽的就抓住她的手道:「剛剛九弟妹也都親眼看到了,這事,九弟妹一定要為我作主,不然我們母女就真是沒有活路了!」
「七嫂言重了,如何就談得上死啊活的。」千瑤微皺著笑了一笑,一邊掰開她的手,一邊道:「再說這是六嫂和七嫂之間的事,我又才剛進門,哪有什麼資格為誰作主的,而且剛剛安姐兒不是已經讓人去明淨堂那說一聲了,七嫂就……」
「弟妹這個時候還推託什麼,九叔早表示過了,只要弟妹一進門,這管家之權就歸到弟妹手裡,我是日盼夜盼的,好容易盼得弟妹進了門,眼見又出了這事,難不成弟妹真忍心見死不救?」梅氏說著就又將安姐兒摟到懷裡,一邊撫著她的頭髮,一邊流著淚道:「要單是我,被人這麼作賤,咬咬牙,也就忍下去了,可是安姐兒怎麼辦?可憐她還沒出生就沒了爹,自小苦大,好容易回了家,還不得安寧……」
◎ ◎ ◎
從點春院出來後,常嬤嬤緊跟在千瑤身邊悄聲道:「那七奶奶可不是個簡單的,奶奶可千萬別攬這事,這可是兩邊都討不得好的事兒。徐嬤嬤早說了,這兩位奶奶向來就不對眼,只不過倆人一直以來就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倒沒出過大事,如今奶奶剛一進門,馬上就砸出這炮仗來,奶奶可得小心,別著了她的道,把自個賠進去。」
「我當然知道。」千瑤冷笑一聲,所以剛剛她連這事的原因都不問,隨便含糊了幾句,就找藉口出來了,只是走了一會,她心裡還是有些好奇,就道一句:「不過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我剛剛在裡頭聽那六嫂讓七嫂還她五百兩銀子,還有什麼一等貨的。」
「那六奶奶一直就在做生意,我估摸著啊,準是七奶奶瞧著眼紅,也想分一杯羹,所以便使了什麼手段讓六奶奶著了道。」許氏剛剛說話的聲音不小,候在外屋的常嬤嬤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不過瞧七奶奶那一屋子的東西,可不只五百兩,光那兩對花瓶就差不多這個數,更別說那些瑪瑙翡翠碟碗了,難怪七奶奶會一口氣上不來。」
經常嬤嬤這一歎,千瑤想起剛剛許氏那目中無人的樣,不知為何,心裡倒是一樂,她還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女人,只是想了想,又有些不解地道:「不過不是說她們之間的關係一直就不好嘛,怎麼還能合夥做生意?再說我瞧六嫂可不是個糊塗的,又向來跟七嫂的關係不好,竟能著了她的道?」
「奶奶這就不了解了,有哪個商人會跟銀子過不去,只要能有得賺,就是對上仇人都能笑出三分來,而且再怎麼精明的人,也難保一輩子不吃虧,再說那六奶奶這段時間不也一堆事,沒準就是因為那些事兒擾了心,所以才不小心著了道。」
常嬤嬤說著,接著又提醒千瑤道:「雖說這管家大權一定會落到奶奶手裡,但這麼大一個家,也不是每件事都必須得奶奶親自過問的,就算七奶奶咬著不放,奶奶要嘛就將這事推給蔣老夫人,要嘛就給她使勁兒地拖著,只管坐山觀虎鬥就行。到底奶奶才剛進門,就算有些事做得不盡完善,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千瑤點了點頭,一路琢磨著回了翼園,只是一進屋,忽然看到一個嵌絲填彩天女散花的大插屏立在那兒。
「這是新送來的?」千瑤走到那大插屏跟前,仔細看了兩眼,她記得剛剛出來的時候,屋裡還沒這物兒。
「是六奶奶親自帶人送來的,才剛走呢,奶奶就回來了。」春桃一邊給千瑤捧上茶,一邊笑著道。
那邊正在收拾桌案的春燕,接著就將妝臺上的錦匣子捧到千瑤跟前道:「六奶奶還送了這個。」
千瑤一看,只見裡頭是一對瑪瑙鐲子,還有一個橢圓形的琥珀吊墜兒。
「六奶奶有說別的嗎?」千瑤有些驚訝的拿起那鐲子,這賀禮送得竟是一個比一個大方。
「六奶奶只說禮輕不成敬意,望奶奶別嫌棄了。」春燕道了一句,就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遲疑了一下才低聲接著道:「六奶奶還說,讓奶奶不用費心她的事,她自己會處理,免得……免得到時大家面上都難看。」
千瑤一怔,完後就是一笑,即看了常嬤嬤一眼道:「真想不到,六嫂可是個爽快人。」
剛剛許氏在梅氏那裡,砸完東西,撂下狠話就走了,從始到終一眼都沒看自己,卻不想出來後馬上就親自領著人送東西到自己這,還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的。
常嬤嬤也是有些驚訝,還以為許氏也跟梅氏一樣,打算將千瑤拖下水呢。
「妳們可看見六奶奶出了翼園後是往哪走的?」千瑤將鐲子放回去,想起自己剛剛就是從映霞閣那個方向過來的,怎麼沒跟許氏碰上。
「六奶奶出去後,好像是往明淨堂那去了。」春桃聲音才落,就聽到外頭似有誰來了。
常嬤嬤出去一看,不多時走回來道:「是老夫人讓人過來告訴奶奶一聲,說是奶奶路上累了好些天,今晚在自個院裡用晚飯就行,不用過去她那邊了。」
估計是剛剛那事已經在明淨堂那鬧開了,也不知齊氏是真的為她著想,還是出於別的考慮,不過這個時候不讓她過去,對她來說確實是好的,誰願意一進門就蹚這渾水,弄得好了,她沒什麼功,而若要是弄差了一丁點,那所有的矛頭可都會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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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掌燈時分,蔣星凡才從外頭回來,正想著趕緊回去看千瑤,卻不料剛進二門,他就看見一個丫鬟正頓著腳站在那。
彼時,已卸了寶石大金釵,脫了大紅衫裙,換了一身玫瑰茜紅寬袖衫兒的千瑤,抱著嵌絲琺瑯圓頂手爐倚在貴妃椅上,因等得太久,差點睡著。
常嬤嬤出去了兩趟,又找徐嬤嬤說了會話,才又進了屋,輕輕走到千瑤身邊低聲道:「奶奶,九爺回來了。」
「嗯,那就準備傳飯吧。」千瑤睜開眼,便有些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奶奶。」常嬤嬤走近兩步,接著道:「九爺回府已經有一會了,眼下是從點春院那過來的。」
千瑤抬起眼看了常嬤嬤一眼,將手裡的手爐遞給一旁的春喜,然後站起身走到穿衣鏡前看了看,瞧著沒什麼不妥後,才出了房間道:「傳飯吧。」
飯桌剛擺好,蔣星凡就進來了,一旁的丫鬟早準備好了熱水和毛巾等物,千瑤沒問別的,服侍他洗手擦臉,然後就隨他一塊上座。
飯菜準備得極豐盛,蔣星凡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邊吃,一邊不停地給千瑤挾菜,且還同她隨意聊著外頭的趣事,卻一句都沒提點春院那邊,只是兩人才吃到一半的時候,廳外忽然就起了吵雜聲。
千瑤停了筷子,朝候在一旁的春喜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只是還沒等春喜出去,外頭忽然就傳進來一聲哭求:「安姐兒不好了,求九爺快過去看看吧!」都這麼嚷得滿院人都知道了,千瑤只得讓常嬤嬤將那丫鬟領進來。
人進來後,千瑤一瞧,見是個才十一、二歲的小丫鬟,滿臉稚氣,且進了屋後,整個人瞧著都很拘束,眼神也是左右亂轉的。
千瑤收回目光,看了蔣星凡一眼,然後「啪」的一下,就將手裡的筷子擱到桌上。
蔣星凡皺了皺眉,看向那小丫鬟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小丫鬟有些慌張地抬起眼,看了看千瑤,又看了看蔣星凡,囁嚅了好一會,剛想出句完整話來,可還不及說,春燕就進來道:「奶奶,七奶奶身邊的素素姐姐過來了,說要見奶奶。」
千瑤一怔,又瞧了蔣星凡一眼,然後才問:「她這會過來什麼事?」
「說是找奶奶要生肌膏急用。」春燕說著面上也帶著幾分疑惑。
「我哪有什麼生肌膏。」千瑤一眉頭。
「是我這有,妳讓她進來。」蔣星凡說著就朝千瑤道:「就放在屋裡桌案旁邊第二個抽屜裡,那個碧綠色畫著梅花的小瓷罐就是。」
千瑤看了他一眼,才朝旁邊的春喜點了點頭,春喜進去拿的時候,外頭的素素也進來了。
「實在不該這個時候過來,只是七奶奶那邊正好沒了這藥膏,不得已,才厚著臉找到九奶奶這邊,望九奶奶莫怪。」素素一進來就朝千瑤行禮,滿臉滿口都是卑敬,且她說完,馬上就責備地看了剛剛進來的那小丫鬟一眼,接著道:「她剛剛一見安姐兒被燙傷了,估計嚇得慌了神,沒多想,就跟以往一樣跑到這邊來,讓九奶奶見笑了,我回去會好好教她規矩的。」
「安姐兒怎麼燙傷了?要緊不要緊?」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千瑤只得將別的事拋開,瞥了蔣星凡一眼,代他關切地問了一句。
素素謙卑一笑,「多些九奶奶關心,是被剛沏好的茶燙了手,紅了一大片,安姐兒原說不用過來打擾九爺和九奶奶的,隨便用點清涼膏抹一抹就行,只是七奶奶卻擔心會起水泡,萬一晚上蹭到,以後留了疤就不好了,所以才讓我過來求九奶奶。」
「說什麼打擾,孩子都燙傷了,自然是取藥要緊,再說我這又不是什麼閻王殿,不能隨便過來的。」千瑤笑了笑,見春喜已將藥拿出來了,她便起身走過去,從春喜手裡接過那小罐,然後遞到素素手裡道:「快拿回去給安姐兒抹上,都這麼會了,指不定疼成什麼樣了呢,我一會收拾收拾,也過去看看。」
素素接過那藥罐子,先道了謝,然後又道:「七奶奶剛剛交待了,說是眼下那屋裡沒收拾好,九奶奶若是要過去的話,務必讓我轉一聲,九奶奶的好意,我們七奶奶心領,只是今兒確實不便。」
「這般也好,那我就不過去添亂了,妳快回去吧。」千瑤笑著點頭。
素素朝蔣星凡行了一禮,才領著那小丫鬟退了出去。
千瑤重新坐下,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就似什麼事也發生一般。
蔣星凡先她一步放了筷子,然後一臉笑的看著她吃,千瑤不抬眼也不開口,將那碗飯一粒不剩地吃完,又慢條斯理地喝了兩碗熱湯,直到感覺胃裡暖和後,才放了杓碗。
漱了口,喝了茶,丫鬟們下去用飯,千瑤便回了裡屋。
蔣星凡跟著進去,讓屋裡的丫鬟退出去後,就將千瑤拉到身邊笑道:「怎麼瞧著好像還在生氣。」
千瑤撥開他攬在自己腰上的手,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生氣,是替你難受。」
「替我難受?」蔣星凡一怔。
千瑤忽然伸出手,在他胸口上點了點道:「這裡,可不是早就跑到那邊去了,卻又礙著我在這,倒是苦了你,生生受著這分煎熬。」
「說什麼混話。」蔣星凡失笑,只是瞧著她說話時這嬌俏的模樣,忍不住就抬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
千瑤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只是隨即又笑道:「既然你剛剛顧著我的臉面,沒有急巴巴地一抬腿就跟人家走,所以你現在要是想過去,我也不會攔著。」
蔣星凡面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精彩,語塞地站在那看了千瑤良久,才苦笑地歎了口氣道:「胡說什麼,什麼我抬腿跟人家走的,妳倒是什麼都能說。」
千瑤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就轉身,一邊撥弄著花架上的珊瑚盆景,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惦記著那小丫頭呢,而且今兒她那邊還出了點事,你放心,我能理解。」她說到這,就又轉過臉,看著蔣星凡接著道:「不過你也要理解我,我不可能像你一樣的去關心她,再說那丫頭指不定也不屑我的關心,總歸以後只要你能讓我在面上過得去,遵守你對我說過的話,我就不會多做計較,並會盡量幫你理好家,伺候好你娘。」
「那也是妳娘!」明明是很對他心思的話,蔣星凡聽著卻覺得極不舒服,皺了皺眉,就略帶責備地說了一句。
千瑤一怔,遂笑了,「是,我說錯了。」
蔣星凡看著她那清朗朗的眼神,歎了口氣,「算了,我去洗個澡。」
千瑤又是一怔,歪了歪頭不解地問道:「你真的不過去嗎?」
「妳……」蔣星凡瞪她,咬牙切齒地道了一句:「妳在床上好好待著等我!」
蔣星凡出去沒多會,千瑤就叫了常嬤嬤進來輕聲問了一句:「嬤嬤,打聽到什麼了?」
「那安姐兒確實是被燙到了,不過沒說的那麼嚴重,就是稍稍紅了點罷了,她們是故意作戲給奶奶看的。」常嬤嬤說完就接過千瑤手裡的手爐,給撥了撥裡頭的灰,然後遞回去又接著道:「奶奶,那小丫頭是個人小鬼大的,又仗著九爺疼著她,以後定還會生出別的么蛾子來。」
「我就知道。」千瑤接了手爐,斜靠在貴妃椅上,冷笑一聲,「無妨,隨她折騰去,反正是小打小鬧,妳平日裡多幫我注意著點就行。」
「奶奶放心。」常嬤嬤一笑,想了想又道:「說來那徐嬤嬤也是看不慣她們那樣兒,不然我還真沒法打聽出這麼多事來。」
「哦,為什麼?」千瑤一聽這話,也有些奇了,她記得那徐嬤嬤不但少言寡語,人也很嚴肅,對自己還總帶著幾分不滿,只是因對方是蔣星凡的乳母,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有敬著的分,卻不料那徐嬤嬤竟會站在她這邊。
常嬤嬤輕聲道:「估計也是看不慣那邊那做派,奶奶沒瞧見剛剛素素那丫鬟怎麼說的嗎,什麼像往常一樣就跑來這邊,嘖嘖,既不是無父無母,又不是三歲孩童,我都長這把年紀了,還從沒聽過有哪家姑娘這麼霸著自個叔叔的。」
千瑤笑了笑,也不甚在意,打了個呵欠,朝常嬤嬤擺了擺手,就將自己兩腿都放在貴妃椅上,然後歪著身子假寐起來。
常嬤嬤悄悄退了出去,滿懷激情地繼續自己的深入敵情工作。
而另一邊,從千瑤屋裡出去後,蔣星凡先處理了點私事,然後才去泡了個熱水澡,穿好衣服再回屋時,夜已深,千瑤斜著身子,閉著眼睛,一身慵懶地依在那鋪著大紅妝花錦褥的貴妃椅上,似已睡著。
香几上芙蓉花碟托著的麒麟戲珠雙耳香爐正飄著百合香,鎏金燭臺的底座上已凝了一層又一層的花狀蠟油,候在旁邊的春喜和春燕正要出聲,蔣星凡趕忙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朝她們擺了擺手,眼睛卻一直盯著貴妃椅,那目光似被黏住了一般。
春喜和春燕相視一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退了出去。
蔣星凡走到那貴妃椅跟前,靜靜地看著她,她髮上珠釵已卸,無一裝飾的烏髮,襯著那容顏,竟更讓人覺得絢目,她身上亦換了一襲藍地牡丹加金錦對襟褙子,寬大的衣袖從那貴妃椅上柔柔地垂了下來,似怕驚擾到她一般,小心翼翼地側身坐下,翻起她的衣袖,找到她的手,輕輕托起她的手腕,低頭吻了下去。
◎ ◎ ◎
美人靠上依春嬌,雲鬢微解,桃頰紅潮,一看魂銷。
肌膚如脂,瑩白似玉,他俯唇在上幾番輕啄,濃情未解,遂將玉腕高抬,衣袖紛紛下落,露出雪膀寸許,晃迷了眼,千瑤如似醉了一般,即便蔣星凡忍不住在她臂上噬咬了一下,她也只是眉頭微蹙,嘴裡輕輕「嗯」了一聲,依舊閉著眼,任君所為。
蔣星凡抬起眼,看她就這般乖巧地躺在眼前,他知道她並未入睡,或是懼,或是無措,或是認命……卻終究是依了他。
平日裡那麼桀驁剛直的女子,忽然顯出這般柔軟順從的一面,剛剛才只是淺嚐,甚至連衣衫都未為她解開,他就覺得自己的呼吸已開始急促,今晚的地龍似燒得特別足,身上燥熱得厲害,又俯下臉,就發現她鼻尖上亦是冒了細微的汗。
千瑤知道今晚將會發生什麼,在他托住她的手腕時,一股令人迷惘和驚恐的感覺即襲遍她全身。
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蔣星凡輕歎,不似第一次吻她時那麼粗魯狂野,溫熱的唇在她眼瞼上輕點,掃過她的臉頰,順著她的鼻梁,落到她唇瓣上,停在那磨蹭了一會,終是忍住未挑開她的唇就離開了那裡。
他的手解開她褙子的花釦,解開她小襖的盤釦,解開她中衣的帶子,一層一層地輕輕挑開,最後露出那繡著並蒂蓮花的粉紅肚兜,細細的紅帶子纏在她的脖頸上,敞開的層層衣襟露出她纖細的鎖骨,光潔的肩膀,柔嫩的肌膚……
他低歎,隱忍的吻一寸一寸地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來回撫過,她身上的輕顫,令他欲罷不能,遊移在她腰臀上的手忽的就移了上來,一把抓住她兩邊的胳膊,她一驚,他已將她托了起來,唇從她往後伸的脖子上一路往下吻,最後落到她胸前,緊緊貼在她胸口。
輕薄的潞綢肚兜擋不住他火熱的雙唇,他又貼得那麼緊,那麼久,燙得千瑤忍不住就呻吟了一聲,正抓住她雙臂的手似忽的一緊,隨即他的唇就離開她的胸口,只是還不待她鬆口氣,他就已含住她左側的胸尖,即便隔著一層肚兜,卻依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唇齒在上面肆虐。
他忽的又將她壓到椅榻上,溫熱的手探入她肚兜,握住她的豐盈,肆意揉捏挑撥,她終忍不住蹙緊眉頭,扭著腰身,似在躲避,又似在迎著他的手。
她的動作惹得他的手越加放肆,而她的呼吸亦跟著越來越急,身子的感覺似回到中了合歡散那個晚上,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腹中屢屢熱流順著他的吻往四肢百骸侵襲而去,似有什麼要從身體裡要噴薄而出。
不知何時,他已褪下她的長裙,只留一條薄薄的褻褲,他的手已滑到她腰間,他的唇亦落到她的小腹上,舌尖正在她的肚臍上輕點,打圈……
亦不知何時開始,她已控制不住連聲呻吟,嬌喘不息。
貴妃椅下衣衫凌亂,鎏金臺上燭火搖曳,滾熱的蠟油順著寸許高的紅燭,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舊的凝結,新的再往下落,慢慢開出一朵又一朵鮮豔的紅花。
她身上的衣裳並未脫盡,粉嫩的肚兜兒欲掉不掉地繫在身上,外面的小襖和中衣依舊凌亂地敞開,從未見過她這般靡豔的樣子,房間裡瀰漫著催情的味道,他就要褪下她的褻褲時,她終於睜開眼,抓住他的手臂,波光瀲灩的雙眸裡,有祈求、有驚懼、有迷亂……
蔣星凡怔了怔,微起身上前,在她眉間輕吻,嘴裡呢喃地說著一些安撫的情話,順著她的脖子一路往下輕吻噬咬著,然後托起她的小腿,隔著柔軟輕滑的絲綢褻褲,若即若離地輕吻愛撫。
她腦子漸漸迷亂,任他的手,他的唇順著她的小腿一路往上,從未有過的觸感如浪潮般一波一波侵襲著她的神經,她幾乎透不過氣,卻欲罷不能,身上顫慄不已,口內呻吟不停。
他才離開,她遂不由自主地弓起腰身,身體裡強烈地渴望著什麼,直到下身一涼,她的腦子才略清醒了些,卻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白晃晃的雙腿正搭在他兩邊大腿上。
她頓時一聲驚呼,蔣星凡勉力忍著,觸門不入,呼了口氣,就附身下去,托住她的後腦,開始了今晚第一個真正的吻。
千瑤還未從剛剛的驚恐中回過神,就又被那狂風驟雨般的吻給吞沒了,她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卻根本無濟於事,直到幾欲窒息之時,他才放開她,卻順手就解下她的肚兜,兩手順著她的背滑到她的腰下,趁著她眩暈之時,就將那肚兜順利墊在她臀下。
千瑤半瞇著眼,看著這富麗堂皇,奢華至極的房間,只覺得那鎏金臺上燭火似乎都變成了一雙一對,眩暈的感覺好像是在作夢……
他再次撥弄,她下身突地又是一顫,隨即臀股被抬起,他猛地就衝了進去,滾燙如岩,勢如破竹,力道強悍,無法阻擋。
她叫,他哄;她推拒,他愛撫;她嬌喘,他推進;她呻吟,他用力……
鎏金燭臺上有兩支蠟燭先燃盡,屋裡陡然暗下幾分,然急促的喘息聲卻還未停下,衣裳凌亂的兩人正奮力地擁纏在一起,麒麟戲珠雙耳香爐內的百合香漸漸被情慾的味道蓋住,直到那排山倒海般的快感狂捲而過。
慢慢退去後,渾身溼透的蔣星凡才慢慢躺下,將癱軟如泥的千瑤整個攬在懷裡,劇烈地喘息了好久才滿足地歎了口氣,吻著她的頭髮道:「妳真是,差點沒把我逼瘋……」
「嗯?」千瑤還未完全醒過神,只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蔣星凡輕笑,手開始在她身上一遍一遍地愛撫,唇在她耳邊呢喃私語,他沒想到自己竟會這般投入,就跟暈了頭一般,整個泥陷進去。
約過了一刻多鐘,千瑤才終於完全清醒,隨即就看到近在眼前的寬闊胸膛,同時感覺到他的手還在自己身上遊移,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還疼嗎?」見她醒過神了,他遂在她額上溫柔地輕吻,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她在他懷裡搖了搖頭,然後停了一會,忽然就驚呼一聲。
「怎麼了?」他一怔。
千瑤從他懷裡伸出手,將身上還未褪盡的衣服往身上拉了拉,然後咬著唇瞪了他一眼道:「你……你怎麼就在這裡!」說著就要推開他,然這椅榻太窄,怎麼著兩人都是貼在一塊,也不知剛剛他都怎麼做那些動作的。
蔣星凡恍悟過來,遂揶揄地看著她笑道:「不是娘子先選的地兒嗎,為夫可是都順著娘子的意思哪。」
千瑤臉一紅,就撇開臉坐起身,打算將衣服穿好,蔣星凡早被她這嬌俏的模樣看得心猿意馬,才剛平靜的情慾又蠢蠢欲動起來,於是他也跟著起身,又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低聲道:「都這麼晚了,還穿衣服做什麼,上床就寢吧,剛剛動了那麼一下,不累嗎?」
他貼過來的胸膛,圈過來的強健手臂,溫熱的呼吸,低啞的聲音,每一點都在提醒著她剛剛的狂野放縱,千瑤只覺得面上越來越熱,連繫衣服帶子的手都有些發抖起來,偏這房間的燭光還如此明亮,讓她就是再低著頭,他也能看清她面上什麼神色。
「呵,千瑤寶貝,千瑤寶貝……」他連聲低笑,遂將她整個攬在懷裡蹂躪了幾下,然後不待她抗議,就將她整個抱起來朝他們的新床走去。
將她放在床上後,又從屏風後面找了條乾淨的毛巾,一邊幫她擦著身子,一邊笑道:「娘子將就一下,別讓丫鬟進來打擾咱們了。」
千瑤紅著臉,推開他的手,蔣星凡一樂,將毛巾扔了,又去吹了蠟燭,然後走回床邊,脫了衣服才鑽進被窩。
不想他進來的身體竟未穿衣服,千瑤一驚,就轉頭瞪他,「你……」
「都這麼親密了,還要那衣物隔著做什麼,肌膚相貼才舒服。」他在她臉上蹭著,說話同時還動手要將她剛剛穿上的中衣脫掉。
千瑤自是不依他,可她既抗不過他的力道,臉皮又沒他這麼厚,兩人過了幾招,千瑤終是架不住他的死皮賴臉,可憐才穿上的中衣中褲就又被扔了出去。
「我好累,你不許再使壞了!」千瑤生氣地背對著他道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知道。」蔣星凡狗皮藥膏般地又貼上去,強硬地將她攬到懷裡,只是這次他的手腳倒真的安分下來,只從後面抱著她,沒別的多餘動作。
千瑤心慌意亂的任他抱了好一會才稍稍習慣,身子慢慢放鬆下去。
寒冷的冬夜,兩人這麼親密無間地貼在一塊,確實異常溫暖,也異常舒服。
千瑤原以為這樣會很難入睡,卻沒多會,就感覺睏意襲來,只是她剛閉上眼睛,他的指腹在她肚臍上來回輕刷,那觸覺就像是有根羽毛在身上輕撫似的,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有些難受,同時又有種怪異的舒服。
見她沒反對,他的手開始往下,此時她已感覺到他身體起了的反應,千瑤剛放鬆的身子不由就繃緊了,雙腿頓時閉攏,他的手隨即就停住了,然後緩緩往上移,略顯粗糲的手指在她的肌膚上劃出一陣輕微顫慄。
不行,這樣下去……千瑤忙就往裡挪了挪,稍稍離開他的懷抱。
蔣星凡也不阻止,搭在她腰腹上的手在她腰間的曲線上輕輕愛撫著,然後慢慢滑到她背後,手指順著她的脊椎骨似描畫一般,一點一點地往上移,她的身子很美,胸乳豐盈,纖腰可握,肌膚膩如脂,滑似緞,越撫摸越挪不開手。
他的手指移到她後頸時,就停在那輕輕畫著圈,千瑤只覺異常舒服,閉上眼睛忍住想要從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只是沒一會他的手就順著她的肩膀滑到前面,他整個人也跟著靠了過來。
「你……」
「我好冷。」他無恥地道了一句,說話的同時,手已經覆上他垂涎已久的地方。
喘息漸急,呻吟漸起……
外面下起了大雪,呼嘯的寒風卻絲毫捲不進這越來越升溫的錦繡香屋,千瑤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只覺得天地都在晃動,連這也床似跟著在搖了起來。
又是一場縱情狂歡,結束後,千瑤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癱在他懷裡不滿地嘟囔了幾句。
蔣星凡一邊撫摸著她的肩膀,一邊滿含歉意地輕哄道:「明兒不用著急起來了,想睡到什麼時候都行,娘那邊不用擔心,我會跟她說的。」
千瑤躺在他懷裡休息了好久,才徐徐睜開眼道:「你這會倒是不著急著要我幫你理家了。」
蔣星凡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道:「開始奚落我來了。」
千瑤嬌憨地哼了一聲,想了想,就趁機說道:「今兒六嫂和七嫂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她們原先就有些不對頭,六嫂的性格就那樣,妳以後就會習慣的。」似乎是被餵飽了,心情極好,提到這事也沒見影響到他的心情,說話時他語氣裡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男人什麼時候最容易說話,把他餵飽喝足後。
千瑤先前並不知道這一點,但她在這一刻,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這個感覺,所以她眼睛轉了轉,就接著說道:「以後我接手管家了,兩位嫂嫂之間事,還是讓她們自個處理吧,我若從中插手著實不妥,即便七嫂要我給主持公道什麼的,我也不想接,你到時可別勉強我,說我不盡力的。」
蔣星凡笑了,撫著她的肩背道:「我知道,妳當我真是那沒分寸的嘛。」
千瑤滿意的「嗯」了一聲,然後就翻了身子躺在床上,只是正打算閉上眼睛睡覺時,忽然又想了起來,便問道:「不過你可知她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蔣星凡轉過臉,一邊幫她撥了撥散在枕頭邊的頭髮,一邊道:「六嫂外頭有一家香料鋪子,生意向來不錯,一直以來她的貨源也多是從我那直接撥過去的,只是我從西洋回來後,我那邊的香料就被京州那邊的商人全給包了,因她當時沒提前與我定貨,而我向來事多繁雜,也忘了問她一句,加上下面的人偷懶,也疏忽了這事。因此這段時間,她店鋪裡的存貨有些吃緊,偏她又不願降低要求,非要找跟原先同等級香料。」
「於是這事被七嫂知道了,七嫂不知從哪找的門路,說是有一批不錯的香料要轉給六嫂,原本六嫂不打算要的,巧的是那段時間,她的一位老客戶正好找她買那種香料,故而六嫂才從七嫂手裡買了那些香料。只是那客戶拿了香料後,回頭發現是好貨裡參雜了次等品,生意做久了,最怕的是信譽受損,所以六嫂才急了。」
千瑤聽完,想了想,就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六嫂是做這一行的,怎麼會不識貨呢,竟辨不出好壞來?」
蔣星凡呵呵一笑,「柳州這邊,能賺得上錢的,主要有兩種人,一是其中某一行的行家,這種人,即便自身沒有本金,也會有人或是高價請他,或是直接讓他參股;還有一種,就是對行情能看得準的人,簡單來說就是有賺錢的眼光,六嫂是屬於後者。」
蔣星凡說到這,就輕輕歎了口氣,才接著道:「她之前是從我這裡進貨,所以不必擔心品質問題,後來因在我這的貨源斷了後,我怕她會吃虧,便讓齊歡過去幫她一陣。」
「齊歡?」千瑤怔住,不想這事竟能扯上齊歡來。
「嗯,那小子是個天才。」蔣星凡一歎,「別人需要用二十多年才能磨練出來的鼻子,他天生就有了,任何香料,他只要聞一聞,就能一五一十都給道出裡頭的成分來,甚至原料的產地、加工的手法等等,無一不差。」
「所以你就讓齊歡過來給六嫂把關,免得六嫂受騙。」千瑤這才明白。
「沒錯。」蔣星凡看了她一眼,接著道:「我要知道那小子膽大成那樣,之前就不會讓他過來了。」
千瑤想了想,又有些不解,「不過既然六嫂都有齊歡給她把關,怎麼還能被七嫂給騙了?」
蔣星凡無奈地說道:「六嫂的身孕有兩個多月了,齊歡是半個月前知道的,嚇得一溜煙就跑了,也巧是事情都趕在一塊,所以才就出了下面的那些事。」
「這麼說,今兒這事,果真是七嫂的錯在先。」千瑤沉吟一會,就喃喃道了一句。
「嗯,不過六嫂也太衝動了些,氣是出了,卻也給自己惹了麻煩,若說錢,那一屋子的東西可不只五百兩了。」
「七嫂會叫六嫂賠嗎?」確定這事他不會讓自己插手後,千瑤便好奇的問道,不過瞧著許氏那樣,估計是死都不會賠的。
蔣星凡笑了笑,就在她臉上拍了拍,將話轉開,「不是累得不行了嗎,還這麼多話。」
見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千瑤忙拍開他的手,撇了撇嘴道:「不說就算了,幹嘛動手動腳的。」
蔣星凡抽出手,在她頭頂上揉了揉道:「睡吧,明兒還是要見這府裡的管事的,讓妳早點熟悉也好。」
閉上眼睛前,千瑤還是忍不住想,他剛剛不說,難不成是他為這事自己貼銀子給梅氏那邊?只是她確實太累了,沒琢磨多久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蔣星凡看著她沉沉的睡臉,憐惜地在她眉間吻了吻,然後伸手擁著她閉上眼睛,也跟著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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