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商女說無財不嫁,沙場將軍拿銀喊提親,
大將軍日裡寒暄,夜闖香閨,
使盡拐妻三十六計也要娶小商女進府。
荀草筆下將軍拐妻入門密招,甜蜜上市!
新婚之夜,莊起不是撲倒新娘子,而是先數收了多少禮金,
孟知微也沒害臊地端坐床前,因為銀子這東西她也喜歡。
她明白男人好色是本性,皇城多的是臣子給莊起的後院送美人,
她沒想操那門子心。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擔心莊起被其他女子勾了去,
還不如讓他主動拒絕他人的痴心妄想,莊起若是不愛,再多的女人前仆後繼,
他也無動無衷;若莊起已經動心,她攔也攔不了。她只等著莊起做給她看,
讓他用行動來證明他的初心。畢竟莊起經商多年,什麼陰私手段沒見過?
在戰場上,他的刀劍永遠都只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家人。
他這輩子只准有她一個女人,他的孩子也全部都必須從她的肚子出來,
哪個女人敢去招惹他,她就讓那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第一章
隔天,孟知微無語地看著屋內的三個人,一個被五花大綁,捂著嘴巴被丟在地上的人,正是喬寡婦。一個正蹲在角落裡,抱著一瓶藥酒揉著胳膊的是胡算盤,而最後一個,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椅子上,捧著一碗熱茶喝得津津有味的,卻是她妹妹孟知沄。
孟知微身後跟著兩位公差,見到地上的喬寡婦就知曉今日這一趟有了收穫,問:「確定是她了?」
胡算盤放下藥酒,起身道:「兩位官爺,就是她了。捉賊捉贓,這是她偷的贓物,你們過目一下。」
其中一位公差接了布料,隨口問道:「偷盜的原因呢?」
胡算盤呵呵笑道:「賊嘛,還有什麼原因,自然是缺銀子。」
喬寡婦咬著布巾嗚嗚地喊叫,眼淚拚命地流淌下來。
胡算盤背過身子,故作惋惜地嘆氣,道:「我們家姑娘心善,原本是看她窮苦,有心照拂,每月二兩銀子請她在繡莊教導女孩兒。如今這皇城裡,除了在大戶人家做那伺候人的活兒,還有哪個女人家能夠輕輕鬆鬆地賺這麼多銀子?不用看人臉色,也不用起早摸黑,繡莊裡都是老實巴交地做工的繡娘們,更加不用擔心拈酸吃醋的腌臢事。
這人啊,不能對她不好,也不能對她太好。看看,對她太好了,什麼都替她打算了,結果直接養出了個白眼狼,狼爪都伸到主人家裡來了。我就不說這段日子鋪子裡因為她而損失了多少生意,賣了十個她都不夠。只是,這樣的人太讓人寒心了。
試想想,你撿回來一隻流浪狗,吃好、喝好地養著,牠不單不替你看家,還把你家值錢的家私往外搬,你會不會恨得要打死牠?」
兩位公差道:「你的話沒錯,不過我們也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不是?你把她的嘴鬆開,我們要仔細問問。」
胡算盤自然同意,解開喬寡婦嘴上的布巾。
喬寡婦哭喊道:「姑娘,我什麼都招,妳就饒了我吧,我不想坐牢,我家還有個瞎眼的婆婆啊!」
孟知微不是個軟心腸的人,她早就明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妳是個失敗者,被人欺辱、被人背叛,那是妳自己太弱;如果妳是個勝利者,還被人欺辱、被人背叛,那麼只能說對方在輕視妳,敵人給背叛之人的誘惑太大,讓人敢於鋌而走險。
所以為此,孟知微根本不為所動,只說:「妳婆婆病了不是一天兩天,當時我就是估算著妳婆婆每月的藥費,這才同意給妳二兩銀子的月銀。普通的一家三口,一個月哪裡用得上一兩銀子。妳的中、晚飯都還在繡莊吃,身上的衣衫用的都是繡莊裡餘下的尾布,沒有收妳一個銅板。
一個月下來,妳可以分文不用,最多的花費就是妳婆婆的藥錢,每月還能剩餘。這樣妳還來算計我,可見妳不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說吧,那幾家鋪子許了妳什麼好處,讓妳心甘情願做出這種損人利己之事?」
喬寡婦搖頭,哭得越發厲害。
孟知微笑道:「都到了這種地步,妳還要隱瞞?原來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狠心人。」她轉頭問公差,「請問官爺,偷盜五十兩銀子是個什麼刑罰?五百兩又是什麼刑罰?一千兩以上呢?」
公差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其中一位道:「一般十兩銀子就打三十大板,五十兩服徭役一年,五百兩就要沒收家產,抵消贓款,餘下還欠的話,徭役十年以內。而千兩銀子則徭役三十年以上,按照這位的年紀,可以算是回家無望了。」
聽到公差這番話,喬寡婦這才臉色慘白。只聽得孟知微道:「她將偷得的布料賣與我越人閣的同行,造成我們數萬兩的損失,想來,這輩子是不用再見到她了。」
公差點頭道:「那是自然。」
孟知微冷嘲道:「原本還以為她是世間難得的孝順媳婦兒,憐惜她獨自贍養婆婆的辛勞,這才特意優待。誰知道,贍養了婆婆的人是她,將她婆婆推往死路的也是她。」她轉過身子,「這種無情無義、忘恩負義之人我不想再見,你們要審,直接帶回衙門去審吧。」
公差們都知曉孟知微的身分,領了命,直接就提起喬寡婦。哪知她掙扎更甚,哭喊道:「姑娘、姑娘,我錯了,我都招,只求您照拂我的婆婆,哪怕讓我立即死了都甘願。」
見孟知微要離開,喬寡婦一聲慘叫,道:「他們、他們許諾我若是越人閣倒閉了,就給我找個身家百萬、無兒無女的鰥夫嫁了。」
聞言,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身家百萬、鰥夫,還無兒無女?」孟知沄一聲輕笑,道:「這是世間所有寡婦最大的願望嗎?」
胡算盤道:「他們只說給妳找個那樣的人,可沒說對方一定會娶妳啊。一個身家巨富的男人會娶一個身無長處的寡婦嗎?哪怕是鰥夫,只要有銀子,還怕娶不到門當戶對,又年輕貌美的好姑娘?妳這夢算是實實在在的白日夢了吧。」
相比那兩人,孟知微反而只關注了另一方面,「他們最終的目的居然是要逼得我越人閣關門大吉?好大的口氣。」
等到公差們領著喬寡婦離開,孟知微已經平復了怒火,心裡琢磨著怎麼贏回店鋪的敗局。
賊雖然是抓到了,可有了一個肯定會有第二個。這也是為什麼孟知微要將喬寡婦送官的緣故。妳若是對賊心軟,只是驅逐了事,那其他的人見喬寡婦犯了大錯還安然無恙,不用說,定從心底就開始看輕孟知微、看輕越人閣了。
到那時,人人都會開始小偷小摸地算計著妳,一邊感恩戴德地拿手藝賺銀子,一邊心安理得地拿妳的命根子換自己的富貴榮華,到那時,越人閣就真的內憂外患,只有倒閉一途了。所以殺雞儆猴這一招,孟知微用得毫無愧疚,原本就是對方咎由自取,怨不得天,尤不得人。
孟知沄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孟知微不知在寫著什麼,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份保密契約,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為繡莊裡的人準備的。契約的內容很簡單,最主要的一條,洩露繡莊機密者,需要賠償機密物品百倍的價錢,並且送官查辦。至於有哪些東西屬機密,下面就逐條列了細節,最後只等讓人複印了,然後讓人簽字畫押。
等忙完了這些,孟知微便有閒心問妹妹,「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鋪子了?」
孟知沄笑道:「我聽說你們要去繡莊抓奸細,想要去看看,又怕壞了你們的事兒,所以就大清早地跑來鋪子等消息了。」
孟知微疑惑地道:「昨夜我回家了啊,難道妳不知道?」
孟知沄道:「我不是一直待在屋裡繡花打發時間嗎?原本以為姊姊會親自上陣抓奸細呢,哪知道妳居然沒去。」
孟知微理所當然地道:「抓賊是男人該做的事情,我一個女兒家能幫上什麼忙?不如早些歇息,等最後結果。」
孟知沄想要反駁,又想起什麼,最終只是討好地喚人去買早點,一邊沏茶一邊詢問鋪子之後的打算。
「還能怎麼樣,想法子將餘下的布料加工一番,再賣出去。」
「怎麼加工?」
「若是淺色布料,在上面鋪一層銀線壓上去,深色布料就壓金線。若是暗紋,就在邊沿處縫製同等長度的皮毛,正要入冬了,加了皮毛的料子可以縫製成冬衣。」好在他們早就發現了問題,前後折損的也就二十匹布料而已。
「那些算計了我們的同行,姊姊準備怎麼辦?」
孟知微道:「靠著喬寡婦的供詞是沒法找他們算帳的,我們越人閣說到底,在皇城的根基還不穩,他們只要花點銀子上下打點就可以安然度過,所以我們還是要從生意上著手。」
孟知沄一想到孟知微的手段,就渾身興奮,問她,「怎麼做?」
孟知微道:「將日後的布料每匹價格再抬高一百兩銀子。」
「什麼?那、那還有會人買嗎?」
孟知微笑道:「怎麼沒人買,買的人會更加多。我越人閣本來就只做富貴人家的生意,我要讓他們知道,沒錢沒權的人根本買不起我越人閣的東西。有身分的人不差那點銀子,她們差的是能夠襯托她們身分的那一份獨一無二。」
聞言,孟知沄覺得自家姊姊有點瘋魔了。
等加工後的布料出來,因為金線與銀線的喧賓奪主,很多人關注的不再是布料上的花紋,而是幻想著披上這層金光閃閃、銀光爍爍的布料做成的衣裳後,會如何震驚四座。
當然,這批布料的價格也格外高昂,買下它們的人,身分自然也是一個比一個高。哪怕有人問起布料上的花紋在其他店鋪見過,孟知微也能夠很淡定地道:「仿冒之作怎麼能夠掩蓋正品的光芒?他們的布料多少銀子,我越人閣的布料多少銀子?正室與外室是不同的,夫人們可不能自貶身分。」
這話可真夠毒辣,來越人閣的人哪個不是身分貴重的當家夫人?同樣的大紅衣裳,穿在她們身上那是彰顯正室身分,穿在外室身上那是東施效顰。孟知微將越人閣比作正室,來這裡的人自然也都是正室。相反,去買那些仿冒之品的人,不外乎就是痴心妄想,想登堂入室的外室之人了。
這般到了過年,皇城裡的貴婦們都以越人閣的衣裳為正統,其他店鋪賣的都是仿冒、偽劣之物了。
◎ ◎ ◎
年前,莊起往張氏家送了一次年貨,足足拖了十車,將庫房都塞滿了,為此,張氏特意留了他吃晚飯。
問及年尾三十怎麼過,莊起道:「與往年一樣,自己一個人過。」
張氏立即心疼,「那來我家吧,家裡也就我們娘仨,多你一個也不多。」
莊起很會順桿子爬,「家裡還缺什麼,娘親也儘管與我說,我讓人去置辦。」
張氏明顯被娘親這個稱呼取悅了,笑道:「你不是外人,不用每次上門都帶禮物來,把這裡當作自己家就好了。」
莊起難得笑道:「娘親說得是。」
話是這麼說,莊起轉頭就隔三差五地送各種新奇之物來,有時候是沒見過的奇花異草,有時候是新獵到的獵物,有時候是從符東疏手上打架贏回來的戰利品。他甚至還帶過新鮮的蔬菜,因為下朝回來得太早,路過集市時正好逢上趕集,看到鮮嫩的當季蔬菜就順手買回來讓她們家裡的廚房做了。
張氏其實很是敏感,對每日裡家裡發生的大小事情知之甚詳,被莊起這麼細緻又毫不做作地討好後,逢人就說這個女婿比兒子還好,說得多了,孟知微就戲謔地道:「不如讓他做我孟家的上門女婿啊,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陪著娘親了。」
張氏立即擺手,「不成、不成,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夠寄人籬下?」
孟知微也只是說笑,張氏不同意,她也不再提。不過,孟知微看著只顧著埋頭吃飯的孟知沄,猶豫了一會兒,就道:「也不知道如沄會尋到一個什麼樣的夫婿。若是家境不好,招來做上門女婿也成。」
聞言,孟知沄猛地抬頭,似乎被驚住了一般,愣了半晌才道:「姊姊怎麼知道我日後的夫君會家境不好?」
孟知微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興許最後娘親會給妳選一戶高門呢。我們孟家如今也不差什麼,雖然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給妳選個上進的夫君,哪怕現在官職低一點也無事,日後慢慢就好了。」
孟知沄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姊姊還沒出嫁呢,就惦記著我了。」
孟知微笑道:「還不是娘親,折騰完了我的嫁妝,她就成日裡琢磨著還要給妳添置什麼,就怕到時候來不及置辦。」
孟知沄尷尬地笑了笑,再不答話。
到了年尾三十,吃過了年夜飯,張氏召集了所有的家僕,給每人都發了一個大紅包。也許是年初那場雪下得太大,到了年底,反而就稀稀落落地下了半日,堪堪將地面鋪上一層雪白就罷了。
孟知微坐在抱廈內,一手抱著暖爐,一手執著白子,與莊起對弈。
張氏早已耐不住困頓,去歇息了。孟知沄有眼色得很,不願意在這對未婚夫妻跟前礙眼,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孟知微剛剛落下了一子,就聽得莊起問她,「前段時日,鋪子裡是不是有了麻煩?」
孟知微知道莊起消息靈通,也不隱瞞,將事情都說了。
莊起道:「這種事情在商賈之間很常見。整個皇城每年要開十多家鋪子,每年也會倒下十多家。不只是布莊、繡坊,還有茶樓、酒樓、客棧。哪怕是古董、玉器、兵器鋪子,來來去去也不知道換了多少東家。」
「這些我都知道。相比敖州,皇城裡的人心思也多一些,手段也更加隱密一些,下手也更加狠辣一些。」
莊起知道她不是那種沒有經歷過風雨的女人,寬慰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說,只問她,「同行相斥,日後這種事情只會多,不會少,妳準備如何應付?」
孟知微抱著暖爐笑了笑,伸出腿踢了踢對方,「我正為了這事發愁呢,特意想要找忠武將軍討個主意。」
兩人本來都是盤腿坐在榻上,她從棋盤邊上撩撥對方,順勢就被莊起握住了腳踝,尾指隔著襪子撓了撓她的腳底,「又對本公子用美人計?」
孟知微笑嘻嘻地落下一子,吃掉了對方兩個棋子,「本姑娘的美人計也只對你有用了,不用白不用。」
莊起深感贊同,「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孟知微道:「我知道你手上有一批人很是神通廣大,我想要找他們打聽幾件事。」
「什麼事?」
「自然是我那幾家同行的底細。你不是說了嗎?皇城裡的鋪子每年都要換一些東家,在我來之前,他們的鋪子也不是原來就存在的吧?在越人閣生意做大之前,他們之間的競爭應該也很強烈,有競爭就有勝負。他們敢暗中算計我,自然也算計過別人,或者他們之間也有很大的矛盾,相互算計過。」
莊起一聽這話,就知道了孟知微的意思,「妳是想要知道那幾家鋪子從開張到現在到底做過多少腌臢事,得罪過什麼人?」
孟知微道:「我覺得都是同行,他們不可能真的抱成一團,就為了算計我一個越人閣。只是我是他們首當其衝的眼中刺而已,等我倒了,他們之間的同盟關係也就散了。」
莊起落下一顆黑子,「他們也存在著相互猜忌和利用的關係,只等妳瓦解,他們的目標就是自己身邊的人。」
「所以,我想要知道他們的弱點,要抓到他們切切實實的把柄,才能謀定後動。」
莊起嘴角一揚,頗為奸詐地道:「報酬。」
孟知微眼睛一瞪,「成親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也好意思找我要報酬?」
莊起點了點自己的嘴角。自從上次親密後,莊起就有些食髓知味,時不時地偷香竊玉,他武功又高,孟知微每每都被他弄得防不勝防,除了羞澀外,又忍不住隱隱地期待,真是冰火兩重天。
孟知微抽回小腿,瞥了瞥門口站著的冬磐。
莊起挑眉,看了眼窗外,道:「是不是要到子時了?」
冬磐原本還在低頭做著玩偶,聽到問話,特意去看了看沙漏,道:「快子時三刻了。」
莊起下榻,牽起孟知微的手,「走吧,去放爆竹去。」又對冬磐道:「點根香來。」
趁著冬磐跑去拿東西,莊起猛地將孟知微拉入懷中,不由分說地就咬住了她的唇瓣,然後長驅直入。
孟知微朝天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莊起這個色狼不會放過她。她掐了一把他的腰肢,他就拍了拍她的屁股,邊吻邊道:「別鬧。」
孟知微的眼睛瞥向門口,示意莊起冬磐隨時會回來。他不管不顧,索性探出舌頭去舔舐她的眼簾。孟知微看不見,可聽得見,冬磐走路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的身子也越繃越緊,這種隨時會被撞破的羞恥感讓她心跳加速,指尖無力,偏生這個混蛋男人還不放開她,甚至像一條狗似的,再一次咬住了她的舌尖。
門被推開,孟知微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嗚咽。
「姑娘?」冬磐環視一圈屋內,「怎麼人不見了?」
孟知微被莊起抱到了房梁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用一雙恨恨的眼睛瞪著一臉平靜的罪魁禍首,咬了咬牙,腳底一蹬,就將某人給踹了下去。
冬磐聽到風聲,再仔細搜尋,等看到門口的莊起就嚇了一跳,「姑爺什麼時候出去的?姑娘呢?」
莊起接過冬磐手中點燃的香,「她先去前院讓人準備爆竹了。」
冬磐一聽,馬上跑出了門,對姑娘去了前院,為何姑爺還在後院的事情問都沒問。
嗯,在這丫鬟的心目中,只要盯緊了姑娘,就不怕姑爺會弄出什麼么蛾子。孟知微對自己丫鬟的傻呼勁了解甚深,對著底下站著的男人喊:「還不將我弄下去,等會要穿幫了。」
莊起抬頭,老神在在地仰視著她的裙襬下,過一會兒,吐出兩個字,「紅色的。」
孟知微一裹裙襬,終於暴喝道:「色狼、登徒子!」
這個新年,格外熱鬧。
◎ ◎ ◎
上元節剛過,郭夫人就開始替自己的寶貝兒子郭悟君張羅上皇城的事宜。
因為前年那一場大戰,郭太守身為戰場後勤補給負責人,很是忙碌了一陣,等到論功行賞時,賞賜之物倒是不少,就是官職沒有絲毫變動,這讓郭太守焦躁了一陣,不知道原因出在了哪裡。
後來特意讓人去皇城走動,這才知曉他被打成了太子派系,被三皇子的人暗中削掉了不少的功績。對此,郭夫人憤憤不平,郭太守反而釋然了,「能夠與太子攀上關係,這也算是因禍得福。我不能因為懼怕朝中內鬥,而置戰場上的將士們不顧。無論如何,我做了為官之人該做的事情,無愧於心。」
郭太守話雖然是這麼說,心裡還是明白,他在太子心目中沒有多少分量,他急需有個人在太子面前替他說說好話,將他澈底地釘在東宮這艘大船上。否則,吃的虧白吃了,日後的好處更是落不到他的身上。
故此,郭悟君在去年考了鄉試之後,郭太守則以參加會試的名義送郭悟君提前入皇城,一方面是考試,一方面則是去疏通關係。
「聽聞妳姊姊年中就要嫁作忠武將軍夫人,我們郭家與孟家好歹也是親家,到了皇城後,理應多走動走動。這裡是禮單,妳可要收好了,別因為過去的私怨耽誤了我郭家的正事。」臨行的前幾日,郭夫人就讓人請了孟知嘉來,千叮萬囑讓她別壞了郭悟君的前程和郭太守的大事。
孟知嘉原本以為她嫁給太守的兒子已經是千人羨慕、萬人嫉妒了,沒想到,失了貞潔名聲的孟知微居然悶不吭聲地勾引了當朝新貴,即將成為四品將軍夫人,這消息傳回敖州,無疑打得她臉頰生疼。
看吧,哪怕妳用計壞了妳姊姊的姻緣,可有本事的人終究不會被瑕疵遮蓋住自身的光芒,在哪裡,她都可以闖出一片天地,為她自己爭得更大的臉面。
因為這事,已經在府裡站穩了腳跟的孟知嘉又一次遭受了打擊,好幾個月沒有出門走動。可恨的是,誕下一子的佟氏還不過幾個月又有了身孕。這下,連郭悟君都開始稱讚母親的眼光,直說佟氏是個好生養的,然後轉頭就開始盯著孟知嘉的肚皮。
既然有了長孫,郭夫人也樂得孟知嘉為他們郭家添丁加口,不單請了大夫給孟知嘉半月診脈一次,還送了不少的補品,「一定是妳太瘦了,看看佟氏,多福態,胖點才好養兒育女。」
孟知嘉恨啊,背地裡沒少嘲諷佟氏的吃相難看,給什麼都吃得津津有味。哪裡像她,普通的燕窩覺得沒滋味,一定要上好的血燕才勉勉強強地喝兩口,吃不完的就賞給下人。
郭夫人哪裡捨得天天給孟知嘉吃血燕,妳不吃的東西,那就都給佟氏吃好了。佟氏補得好,生出的小子白白胖胖的,月子坐得更加好,生了孩子的女人風韻更勝一籌,那腰肢、那豐臀,而那胸前的波濤更讓郭悟君恨不得埋在裡面不出來,這不,兩口子顛鸞倒鳳才多久,又懷上了,這讓孟知嘉嫉妒得發瘋。
郭夫人還在感慨,「佟氏是個會伺候人的,可惜又有了身子,否則就讓她陪著我兒去皇城了。」這話純粹拿來刺孟知嘉的心。
而孟知嘉也不是個善茬,當即就道:「那就讓佟妹妹去吧,我最近受了點風寒,正耐不住路途顛簸呢。」
郭夫人哪裡不知道孟知嘉在拿喬,跟孟家結親靠的是孟知嘉,沒有了孟知嘉,單郭悟君帶著佟氏上門,門會不會開都不知道。不過薑還是老的辣,郭夫人看了看小丫鬟給她磨好的指甲,「妳不願意去也行,君兒好歹是孟家的女婿,只要他去了,禮也送到了,我們郭家的心意自然也就到了。若是能夠在孟家見到妳姊姊和姊夫,說不定還能說上話。」
話音一落,孟知嘉就咬牙切齒地道:「我去!」她正想看看她未來的姊夫倒是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被孟知微勾得神魂顛倒,哪怕孟知微是雙破鞋也要撿起來穿。若忠武將軍不知道孟知微的底細,她就要戳穿孟知微的偽善面孔,讓忠武將軍明白綠帽子戴不得。當然,她更是要好好地綁住郭悟君,別讓他們兩人單獨會面,到時候舊情復燃,她找誰哭去?
郭夫人瞟了孟知嘉一眼,「我奉勸妳,別再動妳的那些歪心思。我讓妳回娘家,是因為妳與知微是同一個父親,鬧得再難看妳們都是血濃於水的姊妹。可妳若是仗著自己的身分,破壞了妳姊姊的姻緣,妳就等著我撕了妳的皮,懂嗎?」
聞言,孟知嘉呼吸一滯,「婆婆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想著陷害自己的姊姊呢?她能夠順順利利地出嫁,我比任何人都歡欣。」
「那就好。」郭夫人讓人遞給孟知嘉一個錦盒,「皇城不是敖州,妳出門走動也不能太丟了身分,這套飾品是我特意給妳準備的,見客的時候就好好地戴著,別弄得小家子氣的,丟了我郭家的臉面。」
孟知嘉打開一看,髮冠、金簪、鳳釵、耳環、金鐲樣樣齊全,比當初成親時的見面禮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郭夫人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孟知嘉就暈乎乎地入了套,喜孜孜地捧著盒子走了。
等到孟知嘉臨行的前一日,有人來說孟老爺請她回去一趟。
孟知嘉在孟老爺剋扣了她的嫁妝起,就對孟老爺沒有了父女之情,聽了這話,磨磨蹭蹭了好久,來人催了三次,她才不情不願地出門。
哪裡知道,孟老爺見到以前千寵萬寵的女兒,開口就是,「聽說妳要去皇城見妳姊姊?」
孟知嘉挑了個位置坐下,指使著丫鬟們泡茶、上點心,一邊吃一邊無所謂地道:「爹您怎麼知道的?難道您也要去?」
孟老爺從桌上拿出一封信,「將這個給妳娘親。」
孟知嘉看都不看,「爹,您老糊塗了,我的娘親不在皇城,她早就被您送去別莊栽茶種地了。您給她送信,還不如接她回來享福。」
孟老爺一巴掌拍掉她手中的糕點,「告訴妳,我孟家唯一的主母是張氏,不是妳那作賊的生母。」
孟知嘉把茶碗一摔,「我的娘是誰我自己不知道嗎?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孟老爺的眼睛一瞪。他好歹也是做了十多年的官老爺,哪怕現在虎落平陽,可餘威猶在,這麼一瞪就嚇得孟知嘉閉了嘴。
孟老爺從袖子裡摸出一張銀票,然後將信封壓在上面,「送信,銀票就是妳的。」
孟知嘉看了看銀票上一千兩的字樣,連著信封一起抓過,「早這麼爽快的話,我也不會與爹爹鬥嘴了。」
孟老爺冷笑道:「原本還以為妳嫁入太守府後應當更加看重自己的臉面,沒想到區區一千兩銀票就看出了妳的本性,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窩子賊老鼠變的。」
孟知嘉的面色一白,可到底還是緊緊地拽住了銀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以前生養她的冰冷的家。
◎ ◎ ◎
小過年才剛過去,喜氣還沒從人們的臉上散去,皇城裡的一場大火就讓平民百姓們充分明白了生存的艱難。原因無他,城裡最有名的一家布莊突然走水,上百萬的家當付之一炬。
有人說,既然開布莊,就應該好好地做防火措施嘛,庫房別建在深宅裡面,要建在臨水的地方,這樣說不定還能夠保下一份家業;有人說,你以為莊子裡那五口水井是擺設?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縱火,說不定是布莊老闆得罪了人。
還有人說,你們這就不知道吧,這個布莊所在的風水有問題,十分的邪氣,幾十年來,裡面的東家換了不下十個,其中有八個都是因為走水而傾家蕩產。
更有神神祕祕的知情人透露,哪是什麼邪氣、鬼氣啊,純粹是報應。這家布莊前一個老闆在十年前就是被一場火給活活燒死的,他的兒子倖免遇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叔叔以重振家族生意為由,霸占了父親的宅子,心生怨恨,等到長大成人後才展開報復,可惜走水的時候,他叔叔喝醉了酒,掉入了河裡,這才沒被火燒死。
不管別人怎麼說,布莊的倉庫被燒得一乾二淨,原來的東家也不知所蹤,換了一個殘缺了半邊臉的青年,找人推翻了莊子連同前面的鋪面,蓋了一座酒樓,倉庫也改成了酒窖。
再之後,皇城裡的鋪面就接二連三地出了問題。一家成衣鋪子,老闆娘長得標緻,可心狠手辣,硬是靠著跟老闆一起賭博的那些混混將周圍幾間小的成衣鋪子給砸了,逼得幾個同行聯名告官。
這官司還沒開始打,同行家裡的老人家有的就被混混們活活地給氣死,有的莫名其妙撞向路邊疾馳的馬車,有的突然發了急病,嗚呼升天。同行們嚇破了膽子,紛紛低價轉賣了鋪子,離開了皇城。
老闆賭博成性,贏了就抱著老闆娘心肝寶貝地叫,輸了就拿著老闆娘狠揍出氣。所有人都說鮮花插在牛糞上,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也說不得什麼。
哪知道,事情總有出格的時候,在又一場家暴中,老闆失手將老闆娘給打死了。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名證人,據說是老闆娘的堂兄。
眾人大呼,裡面肯定有蹊蹺!
在官老爺審問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一清二楚了。原來,老闆娘的這堂兄不是真的堂兄,而是老闆娘的舊情人,在年前就來了皇城,乍然之下與老闆娘相遇,乾柴烈火下舊情復燃,一發不可收拾。兩人本是青梅竹馬,可惜一個是窮小子,一個是窮姑娘。窮小子娶不起姑娘,姑娘也不願意繼續窮,兩人春風一度後,窮小子離開另謀出路,姑娘就靠著媒婆嫁給了現在的賭鬼老闆。
老闆靠著祖上的成衣鋪謀生活,娶了媳婦後,生意也就交給了媳婦打理,他則每日流連在賭坊裡不出來。日子不緊不慢地這樣過著,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媳婦見了舊情人,頓時就開始嫉恨丈夫只記得銀子不記得她,舊情人也眼紅鋪子的好生意,兩人狼狽為奸下,就琢磨著要弄死老闆,霸占店鋪,重新做名正言順的夫妻。
搖身一變,舊情人成了老闆娘的堂兄,趁著新年特來探望,在老闆家一住就是兩個多月。新年團圓宴時,喝得酩酊大醉的老闆迷迷糊糊地看到堂兄偷親自家媳婦的嘴兒,從此多了一份心。
在出事之前,老闆那日輸光了銀子,回來得早了,居然撞見自家婆娘與那堂兄在他夫妻兩人的床上滾成一團,一怒之下暴揍自家婆娘,堂兄沒攔得住,老闆娘就直接當場斃命了。
官府重判,老闆入了監,堂兄乾脆捲了鋪子裡的銀子跑了。
這兩件事在有些人眼中怎麼看都透著邪乎,好在事情只發生在二月,到了三月,一切都開始風平浪靜,水過無痕,慢慢的,人們也就放下了心思。
到了四月,郭悟君夫婦終於來到了皇城,收拾妥當就急急忙忙地去了張氏所置辦的宅子敲門。
這宅子過了一年多,早已不同於剛來之時,亭臺樓閣在年前就已經翻新,花園在張老夫人的巧手下煥發了新生,曲徑走廊更是處處透著精巧,與在敖州的孟家有著天壤之別。
郭悟君與孟知嘉一路走,一路看,深深地覺得離開了孟老爺的張氏居然還能夠在皇城裡置辦下這麼一份產業,說明她的娘家身分本身就很不簡單。
張氏在正廳接待了他們。不同於在敖州之時的病懨懨,現在的張氏渾身透著股喜氣洋洋的精神氣,瞧見了郭悟君,先慰問了一番親家,又問過郭悟君的學識,聽說他來皇城考會試,就笑道:「會試還早呢,如果有空,可以在城裡到處走走看看。皇城的學府有幾家不拘外來的學子出入,每月裡也有茶館舉辦詩會,參加考試的學子們都會去詩會上一展才華。」
郭悟君點頭,試探道:「父親說過,他當年有過幾位同僚如今在皇城為官,讓我得空去拜見拜見。」
張氏知道郭悟君的意思,嘆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平日裡往來的都是後院的家眷,家裡沒有個撐門面的當家人,自然也就不熟朝中的大臣們,就算想要替你遞個帖子也有心無力,實在是對不住了。」
郭悟君小心翼翼地問:「聽聞知微的未婚夫乃朝中重臣……」
「他呀。」說起莊起,張氏就滿臉笑容,與對著郭悟君的拘謹很是不同,「他是武官,你爹是文官,自古文武勢不兩立,他也幫不上你什麼。」這是直接斷了郭悟君走莊起的路子。
孟知嘉見丈夫碰了釘子,就故作親密地湊到張氏面前,「娘親,我在敖州之時就聽聞舅舅們的名號,長這麼大,我還沒有見過他們呢。」
張氏對孟知嘉厭惡得很,不過她來皇城好一段日子,心性也越發沉穩,不會輕易將心思露在表面上,只稍稍拉開了距離,笑道:「妳舅舅們很忙,哪怕知微去了也大多時候見不到面兒。若是妳覺得在皇城裡無聊,我倒是可以將妳的姊妹請來陪妳。」
孟知嘉環視了周圍的白玉器皿一圈,笑道:「這莊子看起來真氣派,不知道與外婆家裡相比起來,哪個更富麗堂皇一些?」
張氏淡淡地道:「整個皇城,稱得上富麗堂皇的地方只有皇宮。」
左說右說,張氏死活就是不讓他們夫婦攀上張家和莊家,說了半日,孟知嘉覺得張氏得志便猖狂起來,郭悟君更是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氏估摸著時辰,正準備端茶送客,孟知微就回來了,進門就瞧見他們兩人,眉頭一挑,笑道:「稀客。」
見到自己的姊姊,孟知嘉不是先熱呼地問好,反而轉頭去看郭悟君的神色。果然,一見到孟知微,郭悟君就手足無措,目露痴迷。孟知嘉氣急,伸手一攬郭悟君的胳膊,嬌笑道:「姊姊不歡迎我們夫婦來嗎?」
孟知微道:「遠來是客,沒什麼歡迎不歡迎的。」
孟知嘉的嘴巴一癟,「好歹我是妳妹妹,怎麼會是客人?」
孟知微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妳自然是客人。」
孟知嘉道:「這話說得好像姊姊就不會出嫁似的。」她踮起腳尖望向門外,「怎麼就姊姊一人,不見姊夫?難道你們還未成親就鬧了矛盾不成?」
說到孟知微成親,郭悟君就身子一抖,結巴地問:「是、是啊,若不是母親告知,我都不知曉妳已經找到如意郎君。」
孟知微頗有些好笑地道:「我不成親,難不成做老姑婆不成?」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郭悟君解釋,可顛來倒去的,也說不出真正想要說的話。
孟知嘉最恨郭悟君這般模樣,暗中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轉頭從懷中抽出一份信交給張氏,「這是爹爹讓我親手交給娘親的。」她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娘親離開的這些日子,可讓爹爹日思夜想呢。」
張氏看也不看那信,只對孟知微道:「累了吧?快去洗漱,等會兒就要用飯了。」
孟知微點頭,說了句告辭,轉身就去了後院。
孟知嘉左等右等,等不到張氏留他們吃飯,心裡罵著張氏小氣,面上只能笑著拖著郭悟君告辭。等出了大門,孟知嘉就一把將郭悟君推入馬車,整個人撲上去又是掐又是咬。
郭悟君從見到孟知微起就暈暈乎乎,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猛地一痛,就看到孟知嘉發瘋似的折騰他,立時推開她,「妳瘋了!」
孟知嘉吼道:「你才瘋了!告訴你,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是我,不是孟知微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下次你再盯著她瞧,我就到處去宣揚你妄想忠武將軍的未婚妻,看你怎麼有臉參加會試。」
郭悟君早就見識過孟知嘉的手段,雖然愛她在床上肆無忌憚,花樣百出的樣子,可也對她平日裡的瘋狂言行有些懼怕,衡量再三下,決定在沒有考試之前,還是不要帶她出來走動,以免惹事生非。
◎ ◎ ◎
出嫁之日眼看越來越近,哪怕如孟知微這般沒心沒肺的人也開始莫名緊張起來。
按照規矩,前三日未婚夫婦就不能再見。以前不是孟知微跑到將軍府偷得浮生半日閒,就是莊起跑來張氏家來混吃混喝混美色,陡然三日不得見面,孟知微發現好像日子格外難熬起來。
這日,孟知微連越人閣也不能去了,從清晨起來起,她就無所事事,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麼。好不容易吃過了早飯,就拿出畫本開始畫下個季節的新圖樣,畫了兩張,不是鴛鴦,就是喜鵲,然後盯著畫發了半日的呆,只好跑去園子裡澆花。
她是真的不會侍弄這些嬌嫩的東西,若不是張老夫人時不時地來串門倒騰下,這些名花異草遲早會被她摧殘得奄奄一息,就是花匠也拯救不來。
到了晚上,沐浴過後,孟知微就看到張氏捧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張氏先是摸了摸孟知微的烏髮,滿臉不捨地道:「過了今晚,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孟知微安撫她道:「將軍府離家裡又不遠,只要我願意,每日裡都可以回來陪妳。」
張氏道:「那哪裡能成,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被說閒話。」
孟知微道:「與別人的閒話相比,還是娘親重要。」她指了指張氏手中的盒子,「這裡面是什麼?」
盒子看起來頗為陳舊的樣子,被綢緞包裹著,十分光滑,金鎖只是隨隨便便地掛在上面,並沒有鎖住。
張氏將盒子遞到她的懷裡,「這是祖上流傳下來的東西,妳好生收著,以後說不定還能夠傳給妳的女兒。」
孟知微笑道:「難道是傳家之寶?只能傳給女兒嗎,若是生了兒子,我就自己留著?」
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幾本畫冊,用上好的棉布小心地包好了邊角,看書頁的簇新程度應該是很少被人翻閱。她越發好奇,什麼傳家之寶會是畫冊啊?
等打開覆蓋在上面那一層的布料,露出畫冊的名字春情錄三個字後,孟知微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面色怪異地望向母親,「這是祖上流傳下來的東西?」
張氏的臉色在燭光映照下好像撲了最上等的胭脂,聽到女兒問話,她不得不屏棄自己的尷尬,垂頭將畫冊打開,指著裡面妖精打架的男女圖畫道:「這是每個女兒出嫁之前,當娘的必須交給女兒的東西。當年,妳外祖母將它交到我手中,現在我將它交給妳,妳得好好保管。」
孟知微很難想像得到她的母親居然會用著一本正經的話語教導她夫妻倫常,她張嘴想說這些東西我不用娘親您教,但又覺得不妥。如果她真的是對男女之事懵懂無知的深閨女兒,這畫冊裡的東西的確需要身為她母親的張氏來教導。可是,這也太尷尬了!
張氏比孟知微更加尷尬。她雖然身為母親,也生下了孟知微這個女兒,可在床榻之間她與孟老爺真的說不上多麼和諧。孟老爺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做什麼只顧著自己舒服、爽快,哪裡會照顧妻子的感受?故而,張氏也頂多是指著畫冊裡最關鍵的部分告訴孟知微,男女是如何交合,到時候她要如何配合,不要太嬌滴滴等等。
等將一本春宮畫冊說完,張氏就將餘下的幾本一起給了孟知微,「妳自己慢慢地看吧,現在可能看不懂,不過等到了洞房花燭夜就什麼都明白了。」說完,也不等孟知微再詢問,逃也似的跑了。
孟知微無語地撫摸著書冊,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正在猶豫不決之時,不知道從哪多出來一條手臂,輕輕鬆鬆就將她手中的冊子全部都給抽走了。
在她的頭頂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道:「絕版了的春宮畫冊,放在古董鋪子裡面賣,可以賣出十倍的高價。」
孟知微面上的紅暈還沒退卻,只對倒掛在房梁上的男人伸手道:「這是我家的,還回來。」
莊起一個翻身就落在了她的身邊,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摟著擠在了一張軟椅裡面,一邊嘖嘖稱奇地翻閱著,一邊道:「妳不是說了嗎,成親後,妳的是我的,我的也是妳的。這幾本書,現在還是妳的,日後就是我莊家的傳家之寶了。」
他特意強調傳家之寶幾個字,更是鬧得孟知微面紅耳赤。再怎麼經歷了人事,她好歹也是個女兒家,哪裡能夠跟男人一樣,可以隨意地將這種私密之事掛在嘴邊。
莊起指著一本畫冊中的一頁道:「西施浣紗這個姿勢不錯,明晚我們試試吧?」
孟知微俯身去看。所謂的西施浣紗居然是男下女上之位,主動權在女子的手中,因為動作之時,女子環行挪動猶如西施浣紗,故此而得名。他們還未成親,他就琢磨著怎麼增進兩人在床榻之間的情趣,這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莊起並不等孟知微回答,逐步翻閱而去,一邊翻看一邊道:「人面桃花適合在外野合,等哪日我帶妳去泡溫泉,就可以玩一玩。妳說是直接在溫泉池中,還是在樹林裡?或者在屋頂也不錯,只要妳不會太過於激動而掉下來。不過有我在,妳不用太擔心這種問題。」
孟知微咳嗽一聲,只要想像一下那畫面,她就已經面紅耳赤,羞得恨不得鑽到地下去了。
莊起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問:「龍戲遊鳳這個姿勢最好,最適合明晚了,妳說是不是?」
孟知微捂住耳朵,想要從他的身上起來,卻被對方扣住了腰肢,再一用力,她就明顯感覺到她臀下有根堅硬、炙熱的東西頂著。她動了兩下,莊起熱辣的呼吸就拂在她的鬢邊,「怎麼,已經等不到明晚了?」
孟知微用手肘撞他,「胡說什麼。你這麼晚了,就是為了跑來看這些東西?」
「當然不是,這是意外收穫。」
孟知微好不容易拐跑了話題,自然不會放過,「那你來做什麼?」
莊起想了想,「偷香竊玉。」
孟知微哼了哼,雙手稍稍撐在扶手上,再猛地往下一坐,莊起梗著脖子將哀號憋在了肚子裡,指著她,「妳想謀殺親夫?」
孟知微趁機掙脫開來,跳遠幾步才笑道:「我們還沒成親呢,頂多是謀殺未婚夫。」
莊起垂頭,看了看已經軟下去的某個物件,面上紅了白,白了紅,最終搖頭,「我走了。」
孟知微笑問:「回去療傷嗎?」
莊起夾緊了雙腿,很不爽地道:「對,否則就要辜負明日的洞房花燭夜了。」
孟知微關上了錦盒,哼哼地道:「自作自受。」
對於這麼一個得理不饒人的未婚妻,莊起能夠說什麼呢?認栽吧。
回到了將軍府,意外地見到了符東疏,莊起受了「傷」了,心情正不好著,冷言冷語地問:「三更半夜的,你來我這裡做什麼,被婆娘轟出來了?」
符東疏賊笑嘻嘻地奉上一個錦盒,「怎麼可能,我好歹是個世子,會怕自家的婆娘?」他將盒子往前一送,「快看看,這是兄弟我好不容易淘來的賀禮,特意提前送來給你。」
現在一看到錦盒,莊起就想起了孟知微那尷尬中帶著羞澀的表情,心裡有種「不是吧」的預感。
「快打開看看啊,為了這個,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莊起一手拿著盒子,另一手推開符東疏,「東西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符東疏拉住莊起的腰帶,「看看吧,別辜負我一番好意。」
莊起道:「給我的禮物,我自然要帶回房間一個人拆看,你個送禮的人逼著我看做什麼?」
符東疏笑得奸詐,「你該不是猜出來裡面是什麼了吧?」
莊起正色道:「我猜不出。」
符東疏插著腰,「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他摟著莊起的肩膀,「藥膏是最新製的,我也有一盒,用了之後,那效果絕對讓你們夫婦水乳交融,享盡魚水之歡。」
莊起眉頭不動。符東疏用雙手比劃了一個長度,「我還額外訂製了一個角先生,不管是明日還是日後用都成。不過你得注意,別太急躁,傷了弟媳婦。」
莊起喃喃道:「角先生?」
符東疏笑咪咪地道:「對,還是暖玉製成。」
莊起道:「再加上催情的藥膏?」
符東疏道:「藥膏你別用多了,分量太多,我怕兄弟你精盡而亡。」
莊起冷笑,「老六。」
符東疏道:「什麼?」
莊起道:「你很欠揍知道嗎?」
符東疏驚詫,「為什麼?」
莊起原本準備抬起腳,可剛剛動作就牽扯到了某個不能說的部位,立刻放下腳,舉起拳頭朝著符東疏的肚子揍了下去,「不為什麼,我就是想要揍你。」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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