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績不凡的小王爺不愛美人愛美食,
軟萌廚神一朝穿越夜市擺攤謀生計,看小廚娘如何料理美男,
讓他甘願伏低做小,也要將她寵上天。
這是輕卿筆下一個小廚娘拿下高富帥的勵志故事!
南溪這個身體的原主被餓死,明明是約十四歲大的小女孩兒,
天天被奴役著幹活兒,只給這麼點吃的,能長大就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初遇時,甯溪呆呆地看著因傷坐在輪椅上的君騫煜,素白的衣袂在風中飄舞,
美則美矣,就是少了一點人氣,雖然是個瘸子,卻真真是好看的男人。
幾年後再遇,他沒坐輪椅,身姿挺拔,他說他姓君,叫他君五爺就可以了,
甯溪傻氣地喊得爽快,當時的她並不知道當今皇上也姓君。
第一章
「辣子雞、紅燒牛肉、烤乳豬、回鍋肉、滷水鵝、糖醋豬腳……天哪,太多好吃的了。」甯溪流著口水撲到桌邊,抄起筷子正準備大快朵頤,突然一道魔音穿耳的聲音傳來。
「甯溪,妳這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挺屍,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等著伺候嗎?」大伯娘秦素蓮的大嗓門打破了清晨的靜謐,震落了梁上的幾絲灰塵。
「不要、不要啊。」甯溪徒勞無功地揮動雙手想要抓住那些在眼前飛快旋轉著的美食,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全都消失在虛空之中,甯溪傷心得想要號啕大哭,她好餓啊,真是好餓了啊,好想吃肉。
甯溪翻了個身,拉起只有稀稀拉拉幾片破棉絮的被子蒙住了頭,按慣例她還能睡上一會子呢。
來到這裡一個多月,甯溪才好不容易學會了按這裡的方式計算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卯時初,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是秦素蓮雷打不動的獅吼時間,拉開了秋鹿莊西頭的甯文照家一天的序幕。
「娘,妳就不會小聲一點嗎,吵死人了。」堂姊甯雙桂照例要抱怨上一通。
「臭丫頭,就知道懶,當心嫁不出去。」秦素蓮的嗓音低了八度,雖然還在罵人,但語氣中卻多了一點縱容的意味。
「哪有當娘的這樣說自家女兒的,再說了,家裡的活自有那白吃白住的人幹,要我那麼早起來幹什麼?」
甯溪知道甯雙貴說白吃白住的當然就是指她甯溪了,真是沒有天理了,你們整整一家的家務活都是她給幹的,還天天不給吃飽,根本就是虐待童工啊有沒有。
秦素蓮換上了一種帶笑的語氣,「女兒呀,今天不是山莊那邊來村裡挑下人嗎,妳不去看看嗎?」
「哎呀,險些兒給忘了,娘,讓那死丫頭趕緊給我做早飯,這回可不能讓馬春蘭那妖精給占了先。」
能去山莊幹活是村裡人頗有體面的一條出路,所以山莊裡一旦放出話來要招個丫鬟或者小廝什麼的,村裡的那些適齡的丫頭、小子們各個是擠破了頭也要爭著往裡湊的。
今年甯雙桂滿十六了,長得在村裡算是出挑的,本來有很大的希望被選上,卻是去遲了,被馬春蘭她姊馬春花占了先,把甯雙桂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甯溪也是這幾天老聽村裡人議論才知道這些往事的,那神祕的山莊在村裡人的眼中就是富貴和享福的代名詞,但身為曾經是一個現代人的甯溪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那為奴為婢的日子究竟有什麼值得好嚮往的。
「甯溪,幾天不敲打屁股癢了是不是?還不快滾起來!」
甯溪知道再不起來的話,一頓竹筍炒肉是躲不過的了,只好認命地爬起來,套上那身手臂和小腿都露出一大截的粗布衣裳。她很懷疑這套衣裳是不是甯雙桂小時候穿過,又給她弟弟甯錦程穿,實在穿不下了,才輪到她穿的,不然怎麼會短成這樣,而且那本該結實的土布都快洗成紗了,稍不留意地一剮就是一個大口子。
甯溪胡亂洗了頭髮就去灶下燒火,甯家房子小,四下透風,在灶房裡也能把屋裡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她只聽到秦素蓮的寶貝疙瘩,六歲的小兒子甯錦程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娘!」
甯溪心中一沉,這倒楣孩子,肯定又尿床了。
果然不出所料,秦素蓮道:「來,乖兒子,娘親給你換衣裳。」一邊換還一邊嘮叨,「要不是你爹那死鬼心軟,帶回來個賠錢貨,哪至於咱家孩子連口稠的粥都喝不上,天天稀哩呼嚕地喝了一肚子水混個肚飽,這能不尿床嗎?可憐咱這孩子才剛開始長身子呢,口糧都給那賠錢貨給占去了,我命苦的孩子啊。」
甯溪揭開鍋蓋,抓起一把玉米碴子往燒開的水裡撒,一邊撒一邊用另一隻手攪動著鍋勺,撒完之後再順手扔下一把切碎的馬頭蘭,再滾一會早飯就做好了,那玉米碴子要放多少都是有定規的,要是多放了一點被秦素蓮發現,那就是一掃帚就飛過來,沒得商量的。
甯溪聽到屋內悶咳一聲,大伯甯文照起身了,認識了一個多月,甯溪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就是老實巴交,屬於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那種人,幹活倒是勤快的,甯溪曾到地頭給他送過幾次飯,看他都是汗流浹背地埋頭苦幹。
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家會窮成這個樣子,為此他也沒少受秦素蓮的嘮叨,但不管被罵得怎樣狗血淋頭,他也只會搔著腦袋呵呵苦笑,看得甯溪都替他著急。
甯溪就想不明白了,秋鹿莊這個地方還算富庶,土地肥沃也沒有很多苛捐雜稅什麼的,只要踏實、肯幹、有頭腦,過上殷實的日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村子裡過得不錯的人家也不少,像甯文照一家能過得那麼窮的還真是不容易。她細細分析了一下,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秦素蓮過於刻薄了吧,家和萬事興,這是古人傳下來的教訓,總是不會錯的。
秦素蓮一腳跨進灶房就開始念叨開了,一會兒嫌東西亂了無處下腳,一會兒說碗又多了個缺口罵甯溪糟蹋東西,揭開鍋蓋一邊指責玉米碴子又放多了,一邊恨不得把每一粒碴子都撈到她兒子的碗中。最後她手一插腰,牛眼一瞪,「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收拾妳弟的鋪蓋去,果然是沒娘教的,一點兒也沒個眼力勁兒。」
甯溪朝著秦素蓮的背影吐了下舌頭,轉身去了屋裡,一掀開甯錦程的被子,一股尿騷味撲面而來,熏得甯溪直皺眉,用指尖捏著把被套拆了出來,扔到裝髒衣服的竹筐裡,將棉被抱到院子裡搭到竹竿上去晒。
甯錦程的被子算是這個家裡最好的了,也不過是比她的破棉絮稍厚一點兒,因用的時間長久,早已變成灰黑色,中間的一部分更是布滿了黑黃的尿漬,散發著久日積存下來讓人作嘔的氣味。
現在天氣還算暖和,便是天天洗被子也不過是累一點兒,可是過不久可就是冬天了,雖然不知道這裡的冬天會有多冷,想必也不會好過就是了,如果這個堂弟還是這樣天天尿床,那還真是一件麻煩事,甯溪覺得還是得想個法子才行。
收拾好甯錦程的被褥回到灶房,甯文照一家人都已經吃完了早飯,只在鍋底留下了一點兒清得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粥水,上面飄著兩三片馬頭蘭。
甯溪搖頭苦笑,難怪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會被餓死,十四歲的小女孩兒,被虐待得像是八歲的模樣,天天被奴役著幹這麼多的活兒,只給這麼點吃的,能掙扎長大就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看看四下無人,甯溪找了根撥火棍在灶膛的灰堆深處撥拉幾下,翻出了兩個圓滾滾的小圓球,小心地吹去表面的灶灰,迅速剝了皮塞進嘴裡,這是偷偷在外邊地裡挖的小土豆,前一天晚上在灶膛裡用灰埋著,這些日子要不是靠這些維持著,這個身體終究也逃不過再次被餓死的命運。
土豆小是小了點,可味道著實是香,前世身為一個世界級的五星大廚,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如今吃上一個烤土豆就覺得是無上美味了,真是天意弄人啊。甯溪意猶未盡地咂巴一下嘴巴,端起碗裡的稀粥喝了一口,那清苦寡淡的滋味讓她皺了皺眉。
馬頭蘭這種野菜,她在前世也吃過,洗摘乾淨了用開水焯一焯,用來涼拌或者炒雞蛋,清香微苦,是爽口開胃的小菜,可是這樣缺油少鹽地煮出來,又苦又澀的,還真是難吃。
「啊!」屋裡傳來一聲尖利的喊叫,連在灶房裡洗碗的甯溪都覺得耳膜被震得生疼,對她這個堂姊時不時來上一場的尖叫工夫感到佩服,這氣魄要在現代,說不定能去參加個中國好聲音什麼的。
正胡思亂想著呢,忽然被人拉住了腦後的頭髮往外扯,甯溪猝不及防,被扯得倒退了幾步,慌亂之中揮著溼答答的抹布直往後甩,只聽甯雙桂呸呸幾聲,放開了甯溪的頭髮,怒聲喝斥:「死丫頭,妳給我出來!」
甯溪恨恨地揉著自己被扯得生疼的頭皮,這頭髮本來就少,只有幾根營養不良的黃毛,被她這麼一扯,指不定又掉了多少呢,甯溪心疼地想。
秦素蓮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怎麼回事?」
甯雙桂揚一揚手中一條大紅色八九成新的細布裙子,「娘,妳看看。」裙襬處明顯裂了一道大口子。這是她唯一的一件好衣裳,不是十分重要的場合都是捨不得拿出來穿的,今天想著要去山莊面試,才特地拿了出來。
「嘖嘖,造孽啊,這好端端的東西怎麼會變成這樣了?」秦素蓮一把搶過裙子,心疼地查看著。
甯雙桂指著甯溪,「肯定是這個死丫頭見不得我有這樣的好衣裳,故意給我弄壞的。她還不安好心,想讓我去不成山莊。」
「呸,別亂冤枉好人,我才沒有碰過妳的裙子呢。」甯溪插著腰說,她只不過是昨天看見堂弟甯錦程在跟幾個小孩玩過家家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他姊姊的箱子裡有一條紅裙子正好可以用來玩新娘子的遊戲罷了,其他的可什麼也沒有做。
「妳這個小騷貨、敗家精,除了妳還能有誰?看我不打死妳!」秦素蓮隨手抄起一把掃帚朝著甯溪兜頭蓋臉的就是一下,甯溪也就是剛來那會傻乎乎地不知閃躲,被她打了一下,現在早學精了,仗著身子小巧靈活,東躲西藏地硬是讓她打不著。
直把秦素蓮追得氣喘吁吁、鬢髮散亂,一手插腰一手揮著掃帚站在院子中央破口大罵。
甯雙桂急得直跺腳,「娘,我去山莊要遲了,妳倒是先幫我弄好啊,回頭再收拾這賠錢貨。」
兩人罵罵咧咧地進了屋,甯溪朝屋裡做了一個「鄙視你」的手勢,拖著那個裝滿了髒衣服、髒被子的竹筐出了門。一日寄人籬下,就得幹一日的活,她還沒有天真到拖著這個單薄瘦弱的小身子去自立門戶。
◎ ◎ ◎
古代的河水就是和現代不一樣,清澈得很,甯溪一邊洗著衣裳一邊發愁地看著閃著銀色鱗光的魚群,「多肥的魚啊,怎麼就不能吃呢?」
剛來的時候她覺得奇怪,大家都餓得面有菜色,可是這河裡成群結隊的魚,怎麼就不見有人去撈來吃呢?難道這地方有什麼奇特的風俗不能吃魚不成?
甯溪現在餓得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悄悄找個沒人的地方撈條魚,生火烤熟了正準備吃,突然被人一掌打落,「作死啊,妳這丫頭餓瘋了嗎,連魚也敢吃。」
甯溪抬頭一看,是村裡的黃大娘,平時人挺好的,家裡多一口吃的也會偷偷地塞給甯溪,因此甯溪心裡對她還是很有幾分親近之意的,「大娘,這魚為什麼不能吃啊?」
「魚肉有毒啊,吃了會死人的,村裡人都知道啊,妳難道不知道?」
「哦,我忘了。」甯溪暗暗心驚,前世就是吃河豚中毒死的,這輩子如果再吃魚肉中毒身亡,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不過她是個很惜命的人,沒有十足把握的事,絕不會輕易去做。
前世讓她中毒身亡的那道河豚料理是她親手做的,她對自己的手藝有絕對的信心,而且取下來的河豚眼睛、內臟也清清楚楚,一樣不少地數過了,按道理說是根本不可能有毒的,可她偏偏就在試吃的時候中毒了,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哎,真是作孽啊,這麼欺負妳一個沒娘的孩子,妳爹也真是的,這麼多年也不聞不問。」黃大娘兀自嘆息著。
「大娘,妳知道我爹在哪兒嗎?」甯溪心中的震驚不小,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原來還有個親爹來著。
「聽說是在城裡做生意掙大錢呢。」
聽著那個在城裡掙大錢的爹,甯溪又嘆了口氣,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呢?幸好自己不是原本的甯溪,不然肯定得傷心死。
河裡的魚一點也不怕人,竟敢往她的手上撞,甯溪隨手就抓起了一條肥魚,故意惡狠狠地對著一張一合的魚嘴道:「敢再來就把你宰了紅燒。」
「還有你,把你做成水煮魚,你就做清蒸魚。」甯溪一時興起,指著河裡的魚一條條數過去,「酸菜魚、松子魚、魚頭豆腐湯、醉鯉魚、糖醋魚、香辣魚、剁椒魚頭……」
「原來魚還有這麼多種吃法呀?」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
聞聲,甯溪嚇得手一抖,手上的衣裳差點順水給漂走了,連忙跨上一步把衣裳抓了回來,看看被浸溼的褲腳,不滿地回頭,「什麼人……」
下半句生生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什麼叫郎才絕豔、什麼叫眉目如畫、什麼叫恍如謫仙,這就是了。甯溪發誓,上輩子所見過的明星加起來,也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好看。
甯溪呆呆地看著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素白的衣袂在風中飄舞,有種我欲乘風歸去的感覺,美則美矣,就是少了一點人氣,可惜是個瘸子,而且也太瘦了,想來身體也不會太好。甯溪心中暗自惋惜,她還是喜歡陽光健康的男人多一點,可是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呀,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呢?
甯溪渾然忘了自己只是個外型看起來只有十歲不到的乾瘦小女孩,這麼一副痴痴呆呆又差點流口水的模樣實在是違和得很。
男人倒好像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妳方才說的那麼多種魚的做法可是真的?」
甯溪還沒從美色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呆呆地順著他的話頭回答,「當然是真的。」
「莫非妳親眼見過?」
「不但見過,還吃過,而且我都會做呢。」
那男人呵呵一笑,「小小年紀胡吹大氣。」
「誰胡吹大氣了,要不是這些魚不能吃,我當場就能做給你看。」
男子眉頭輕蹙,「這魚不能吃嗎?」
「是啊,有毒。」
「誰說的?」
「村裡的人都這麼說,還有這裡山上的飛禽走獸,統統都是有毒的,我看你挺面生的,是外地人吧,你在我們這裡可千萬記得別吃肉啊。」
「哈哈。」男子反而大笑起來,「還說妳不是胡吹大氣,聽妳這麼說,妳這輩子就沒吃過肉吧,還說會做魚。」
甯溪被他噎得沒話說,突然記起了自己的身分,認真想起來這身子的原主人這輩子果真是沒吃過肉的呢。她意興闌珊地甩了甩手裡的溼衣裳,「沒吃過就沒吃過,那又怎麼樣。」這裡的肉都不能吃,又不是她的錯。
「哈哈哈哈。」男子彷彿特別開心,「肉全都有毒不能吃,哈哈,笑死我了,真是愚昧又無知的鄉下人。」說完拍了下手掌,兩個黑衣人悄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抬起輪椅一下子就走遠了。
「什麼人啊,這麼惡劣。」甯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長得好看了不起啊,你有本事長一雙健全的腿啊。」
很好笑嗎?甯溪一開始也覺得挺好笑的,這裡青山綠水,環境絕對是純天然無汙染,活蹦亂跳的動物身上怎麼可能會有毒?可看村民們絕對不像開玩笑的模樣,寧願餓死也不肯碰半口肉,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想必是這村裡特有的習俗吧,她問了每個村民,每個人都說肉有毒,可是會吃死人的,甯溪也就漸漸地相信了,村裡的肉都是不能吃的了,至於村外的世界怎麼樣,她還沒去過呢,不知道。
草草把衣裳和被子洗好了拖著筐子往回走,甯溪滿心掛念著自己存在山上廢窯裡的那些乾貨,還差一點就能存滿一簍了,存滿了就能拿到莊子裡去換錢,一簍乾貨最多能換三十文呢。這才沒多長時間,她就靠著這個攢了快兩百文了,一直在廢窯裡埋著呢,她每天都要去看上一眼,不然放心不下。
剛來到這個世界,甯溪就發現這裡的人們食譜特別單調,不能吃肉也就算了,食物也來來去去就是地裡種出來的那幾樣菜類,俗話說靠山吃山嘛,她去山上看過,除了小動物滿地跑,各種菇呀蕈呀也是遍地都是,可他們就是不吃。
她試著在山上採了一些香菇、木耳回去,打算做菜的時候加進去,沒想到被秦素蓮發現了,把她狠狠打罵了一通,好像她存心想要把他們甯文照一家滿門都給毒死似的,隨後她驗證了這些東西確實沒有毒之後,每次上山都她找個破罐子煮著吃,雖然沒油沒鹽的,吃起來沒什麼滋味,但也總好過餓肚子不是?
甯溪是個特別會未雨綢繆的人,吃飽了就想著到了冬天找不到能吃的該怎麼辦,於是趁著天氣好,多採了一些香菇晒乾了存著,而且香菇這種東西,只有在陽光下晒乾了,才會產生一種特殊的香味,比新鮮的更好吃。
有一次採香菇的時候,甯溪意外地遇見了另一個也在採香菇的人,穿著齊整的青布衣裳,看起來比山下的村民們體面多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山莊裡的下人,名喚青山,這些天莊上來了貴客,莊主便讓他上山找點新鮮的山貨招待客人。
「你們山莊裡的人也吃這些東西?」甯溪驚訝道。
青山點頭,「自然是吃的。」
甯溪像尋到了知己一般,高興地與他攀談起來,才知道山莊的人雖然也會吃這些東西,但平時也吃得很少,主要是不會做,做出來沒滋沒味的也不好吃。
這點甯溪能理解,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她就發現這裡的人基本上沒什麼廚藝可言,什麼東西都是放鍋裡煮熟了就吃,再有什麼山珍海味也被他們給糟蹋了,何況還是這麼乏善可陳的幾種食材呢。
不過據說山莊裡的這個貴客這次可是帶著大廚來的,做出來的菜都好吃得不得了,所以莊主這才到處去給貴客搜羅食材。
身為一個資深吃貨兼超級大廚,甯溪認識的食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當下興致勃勃地把自己認識的、可以吃的山貨都指給青山看,可青山謹慎得很,不是他認識的堅決不碰。
甯溪想了想,跑回廢窯抓了一把晒乾的香菇,遞到青山的鼻子底下,「你問問看,是不是特別香?」
「真的啊,好香啊,這是什麼東西?」
「就是你現在摘的這種菇啊,不過是晒乾了的。」
青山疑惑地聞了聞手中剛採下來的香菇,只有泥腥味,根本就沒有她手中的那種異香,「不是吧,這味兒根本就不一樣啊。」
「那你仔細看看,形狀是不是一樣的?這東西就是要晒乾了才會香。」說著甯溪掰了一小塊扔進嘴裡,「能吃的,不會坑你的啦。」
青山仔細比對了一下,又親自嚐了一口,突然興奮起來,「這東西你還有嗎?都給我,我給妳錢。」
甯溪已經存了大半簍,索性全拿了過來,青山給了她二十文錢買了下來,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物價如何,不過平時甯家好像一文、兩文的都看得滿重,而且這些東西她得來也不辛苦,當下也就歡歡喜喜地收了。
過了沒幾天又遇上青山,他告訴甯溪,貴客很喜歡香菇乾,讓甯溪以後晒了乾香菇都拿到山莊去,他全數收了,甯溪這才算是正式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對於未來,甯溪可不願意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山村,具體要做什麼還沒想好,應該是脫不了用廚藝謀生這一條路,無論如何都是需要本錢的,因此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攢下自己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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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溪把滿筐的衣裳扔在樹下,快步朝她的祕密基地走去,可是今天林子裡的氛圍實在有點兒奇怪,甯溪走得越近便越感到壓抑,不由得心裡直打鼓。
堪堪走近林子邊緣,突然聽到一聲喝斥:「什麼人!」一個手持長刀的身影跳了出來,把甯溪嚇了個半死,別說是前世的和平年代了,就是穿到這裡之後,她也是第一次見到身上帶武器的人啊,還這麼凶神惡煞的,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搶劫的了。
「別殺我,你要錢我可以給你。」甯溪連忙表態。
「廢話什麼,這裡今天不許閒雜人等靠近,趕緊走開。」那人沒好氣地說。
「可是……」甯溪想著她全副身家都還在林子裡面的廢窯裡呢,不由得擔心地多往裡面看了幾眼。
「看什麼呢,不想掉腦袋就趕緊走。」
「喔。」甯溪縮了縮脖子,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個熟悉的人,忙高興地揮手,「青山大哥,這裡。」
青山走了過來,「原來是甯小妹呀,我們主子今兒在這林子裡打獵呢,妳還是別在這裡閒晃了,快走吧。」
「打獵?打來做什麼?」自從有了這裡的動物都不能吃的概念之後,甯溪就從沒想過這裡還有打獵這種說法。
「吃呀。」青山神神祕祕地告訴甯溪,「不說妳還真不知道,咱們莊主這位貴客啊,可愛吃肉了,妳還沒吃過這山上的野獐子肉吧,特香。」
「你吃過了?」甯溪驚訝無比。
青山遺憾地搖搖頭,「沒有,就聞過燉肉的香味,就是用妳的那些香菇乾給燉的,可惜呀,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有機會品嚐。」
「這肉不會毒死人?」
「哈哈,誰告訴妳肉不能吃的啊,不過是嫌牠腥臊,不愛吃而已。」
「竟然有這樣的事。」甯溪徹底呆住了,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是一個大傻瓜,居然會去相信什麼動物的肉都有毒這樣的謬論。
「當心!」忽聽青山一聲驚呼,甯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支利箭呼嘯著從耳邊擦過,咻的一聲,把一隻野鳥牢牢地釘在身旁的樹幹上。
「飛龍。」甯溪一時忘了懼怕,驚喜地指著箭身上的野鳥道:「這是飛龍啊。」這野鳥的前胸雞脯碩大,頸骨長而彎曲,猶如龍骨,而腿短有羽毛,爪面有鱗,就像龍爪一般,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飛龍鳥嗎?
飛龍鳥學名榛雞,自古以來就是著名菜餚,被譽為八珍之一,甯溪在現代的時候也是吃過的,不過那是人工飼養的,味道雖然鮮美卻總是遺憾,如今終於被她見到活生生的野生飛龍鳥了,怎麼能不興奮異常?
青山不明所以,呆呆地應了一聲,「哦。」
「這可是極品美味啊,俗話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龍肉指的就是這個飛龍肉啊。青山,你看看這鳥是誰打下來的,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把牠讓給我?」美味對於吃貨的誘惑是致命的,興奮的甯溪早就忘記了自己窮光蛋的身分。
「嗤。」只聽一聲輕笑,「個子小小的,膽子可真不小啊。」說話的正是早前在河邊遇見的那個美男子,如今依然坐在輪椅上,正把手中的弓箭交給身旁的侍者。
「這是你打的?」甯溪很懷疑他這瘦弱的身板能不能拉動眼前的那把大弓。
「放肆。」有人朝甯溪拔刀。
美男子擺擺手讓那人退下,「聽妳把這飛龍鳥說得這麼好,我倒是很有興致要品嚐一番了。」
甯溪眼珠一轉,「飛龍肉雖然味美,可如果落在不懂料理的庸人手中,卻只會糟蹋了這難得的美味。」
「那你的意思是……」
「讓我來做吧,我保證能讓飛龍肉的鮮美淋漓盡致地呈現出來。」難得的食材讓甯溪手癢了。
「妳能行?」美男子用懷疑地眼神看著這個明顯還未成年的小丫頭。
「當然,不行的話任憑你處置。」甯溪揚起頭,高高地挺起平坦的小胸脯。
「好,那就讓你試試。」
「主上,慎防有詐。」
「無妨。」美男子擺擺手,讓人把飛龍鳥取下交給甯溪,並吩咐青山,「你看著她。」
「甯小妹,妳真的會做?」青山不無擔心地問。
甯溪感激地看著他,「青山大哥不用擔心。」說著放眼四處尋找。
「妳要找什麼?」
「找到了。」甯溪高興地跑過去,拔了幾根野蔥,「就是這個,飛龍肉不用加太多的佐料即鮮美無比,可這野蔥末卻能更好激發飛龍肉的鮮美滋味,可謂絕配。」
甯溪借了青山身上的匕首飛快地給飛龍鳥開膛破肚,手法嫻熟無比。原本一直擔心的青山見此也放下心來,看不出來她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不到片刻工夫,飛龍肉就已處理妥當,甯溪把用來煮湯的吊鍋子拿到溪邊擦洗得乾乾淨淨,道:「這做湯的鍋具不能沾上一點油腥,否則的話飛龍湯的鮮味可會大打折扣,如果不知道的話,用油或醬油去醃製飛龍肉,那可就是鮮味盡失了。」
青山不懂廚藝,只是連連點頭。
洗淨的吊鍋子架到火上燒水,甯溪將雪白的鹽末撒到飛龍肉上,待到水滾開時,一手拿著飛龍,一手不停地用勺子舀起沸水澆在飛龍肉上,一邊澆一邊旋轉飛龍肉,每一勺沸水澆下去,旁邊眾人都能在那蒸騰的白氣中聞到一股鮮美的異香。
等到燙到六分熟時,再將整個飛龍肉放進鍋裡,隨即撒進野蔥末,滾個水兩次,立即離火,此時早已鮮香撲鼻,僅是聞上一聞便讓人食指大動。
只見這飛龍湯湯水清澈見底,飛龍肉雪白細嫩,那美男子臉上也充滿了讚賞之色,甯溪心裡高興,首先盛了一碗要遞給他,還沒近身就讓人給攔住了,「妳先試試。」
甯溪明白了,這是要她試毒呢,當下也不客氣,吹了氣喝了一口,絕妙的滋味在舌尖縈繞,沁人心脾,讓人捨不得下嚥,純正野生飛龍湯的滋味果然不同凡響。
見她露出一副陶醉至極的表情,那美男子也忍不住了,忙喚人盛湯上來,可憐的甯溪還沒來得及喝第二口呢,就被人一把奪下了碗,「行了,沒妳的事了,下去吧。」
「哎,我還沒吃完呢。」甯溪連忙說。
青山忙不迭地跟旁人一起合力把她給拖了下去,生怕她一時不慎再說出什麼激怒主上的話來。
「怎麼這樣啊。」甯溪百無聊賴地靠在一棵樹幹上,腹誹著那些不把人當一回事的特權階級,遺憾地想她可連一塊飛龍肉都沒吃上呢,這飛龍鳥生性機警,普通人可沒那麼容易打得著,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吃到了。
不過這漫山遍野的小動物們可都是能吃的呢,這麼想著,甯溪彷彿看到了一道道美味的菜餚在眼前蹦跳,不由得又笑了起來,以後可用不著再餓肚子了,萬歲。
「想什麼呢,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主上教妳過去呢,快過去,對了,待會說話當心點兒。」青山好笑地看著她。
「喔。」甯溪莫名地跟了上去,好像這裡的人都對這個所謂的主上懼怕得很,可甯溪覺得他除了有點兒看不起人之外,也沒有多可怕嘛。
「妳可是自小在這村裡長大?」
「是啊。」甯溪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查戶口嗎?
「據我所知,這裡的村民從不吃肉,卻不知妳從何處得知這飛龍肉的做法,還有早前在河邊所說的菜名,又是何從知曉?」美男子緩慢地問。
「啊?」甯溪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腦子飛快旋轉,慌亂之中只想到一個藉口,「小女的父親在外經商,這些都是從父親的來信中得知的。」突然無比感激自己那在城裡掙大錢,素未謀面的爹爹。
「唔。」所幸這人沒有繼續問下去,話音一轉道:「光是聽說手藝便如此之好,看來妳在廚藝一道上天分不錯,不知妳可願意跟我回去在廚房裡幹活?」
四周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似乎是沒想到自家主子會說出這樣的提議,更讓人吃驚的是,甯溪居然搖頭拒絕了,她將來可是要自己開餐館當老闆,發展自己的事業的,可不願意到別人家裡當一個奴僕。何況自己撒的這個謊本來就是十分站不住腳的,現在他不再糾結也就罷了,真要長期相處,終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那美男子也沒有生氣,只是略有惋惜地說:「也罷,既然妳不情願那就算了,妳走吧。」
待那小小的身影遠走,男子身後閃出一個身影,「主上,這小女孩形跡可疑,是否需要屬下……」
「不必,她沒有惡意。」
甯溪自然不知道自己險些在鬼門關轉了一遭,眼看天色已快正午,她得趕快回去做午飯呢,不然秦素蓮肯定不能輕易饒她。
◎ ◎ ◎
回到村裡,甯溪發現許多人都一臉喜色,急匆匆地往村頭的趕去,好奇地揪住路過的一個小孩,「二狗子,村裡有什麼喜事嗎,怎麼人人都往那兒去?」
二狗子歡快地回答,「信客回來啦。哎,妳別拉著我呀,我得去看看我城裡的大伯有沒有捎東西回來。」
信客?這又是個什麼鬼東西?甯溪疑惑地望著歡天喜地的村民們。
正猶豫著去看熱鬧還是回去做飯,隔壁家的大柱哥揹著一個大包袱歡歡喜喜地往回走,「甯溪,妳爹又給你們捎銀子回來啦,妳還不趕緊去。」
「什麼,又?」甯溪從他的話中捕捉到兩個信息,第一,她爹並不是對她不聞不問,而是會捎銀子回來給她的;第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這裡,甯溪一陣心頭火起,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甯文照一家養活,所以就算秦素蓮對她極差,她也還是盡心盡力地幫他們幹活,沒想到原來他們是收了她爹的銀子的,收了錢還不給人吃飽,這是人幹的事嗎?
甯溪把手中的衣裳筐子一扔,趕緊跟著人們跑了過去,她要把她爹捎回來的財物拿到手,然後自立門戶,再也不讓秦素蓮那母老虎占便宜了。
「哦,甯溪呀,對了,這回妳爹給妳捎回來了五兩銀子,妳大伯娘都拿回家去了。」老信客樂呵呵地告訴甯溪。
五兩銀子,那是一個什麼概念,在這個小山村,五百文就可以換一頭耕牛,許多人家一年都花不了二兩銀子,人人趨之若鶩的山莊的丫鬟,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是五十文而已,而據甯溪打聽來的消息,她爹每半年都會給她捎回三到五兩銀子,這些錢足夠她和甯文照一家過上富足的日子了,可她秦素蓮卻還是把日子過成了這個樣子,這當中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帶著滿心的不甘和疑惑,甯溪回到她大伯家,秦素蓮破天荒地沒有罵她回來得太遲,甚至還乾巴巴地招呼她上桌吃飯。
飯桌上早已坐了個人,是秦素蓮娘家的弟弟,甯溪見過一次,油頭粉臉的,一看就是好吃懶做的主,據她所知,秦素蓮的娘家也是地裡刨食的鄉下人家,真不知道這樣的家庭怎麼供養出這麼一個不務正業的男人。
甯溪看這男人不順眼,再看看飯桌上的乾巴巴的玉米麵窩窩頭,根本就沒有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興趣,想想那山上活蹦亂跳的動物們可都是能吃的,她就再也不想回這個家裡吃飯了。
索性躲在了灶間裡,靠在柴火堆上想心事,這個家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得想個什麼法子把銀子從秦素蓮手中拿出來,可最難辦的還是住的問題,村裡並沒有多餘的房子,唯一能遮風避雨的就是土地廟了,可那麼門窗都不能關嚴的,她一個女孩子住在那兒真的靠譜嗎?還是說暫且委屈求全住在這兒,等這個弱不禁風的小身子長大一點兒再作進一步打算?
想得入了神,連秦素蓮她弟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突然發現甯文照把秦素蓮拉了進灶間,「妳又把甯溪她爹捎回來的銀子全都給妳弟了?」
高高的灶頭擋住視線,他們並沒有發現柴火堆下的甯溪,甯溪支楞起耳朵仔細聽。
「什麼又不又的,我娘家我把我一個好端端的黃花大閨女嫁給你這個瘸腿的窮光蛋,給你生兒育女,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我貼補一點給娘家怎麼了?」
甯文照確實腿腳不太方便,當初娶秦素蓮也是五擔糧食換回來的,他一直覺得愧對於她,因此每日只是埋頭幹活,任由她作威作福。
「可是這錢是給甯溪的,妳總不能……」
「甯溪怎麼了?這丫頭在我家裡白吃白喝,我是斷了她吃了還是斷了她喝了?她親爹在外邊賺大錢有管過你吃糠咽菜嗎?你倒好,還撿個賠錢貨回來當祖宗伺候。」一邊說還一邊伸個手指猛戳甯文照的額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她罵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甯溪忍無可忍地跳了起來,「妳這個臭婆娘,我哪裡白吃白喝妳的了?不說我爹捎回來的銀子,就說我給妳家幹的活也足夠抵我吃妳的這些破爛東西了。」
「我就說這個死丫頭是個白眼狼,白吃白喝我的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妳!」
「妳打呀,看妳打不打得著。」甯溪靈活地躲閃著,不讓秦素蓮近身。
「娘,我回來了。」甯雙桂一進門就大喊。
秦素蓮趕緊扔下手裡的柴火棒,理了理頭髮,狠狠朝甯溪呸了一聲,這才滿臉堆笑地迎出去,「我寶貝閨女可回來了,怎麼樣,選上了嗎?」
「當然選上了。」甯雙桂得意地笑著,「聽說是因為山莊裡來了貴客,伺候的人手不夠,這才來村裡選下人的,不是身家清白的還不讓進呢。往後呀,要是伺候得好了,說不定還能跟著貴客一起回城裡去呢。」
「那敢情好,閨女啊,往後妳過上了好日子可不能忘了妳娘跟妳弟弟呀。」
「娘,妳就放心吧,憑妳閨女我的姿色,別說是通房丫頭了,就算當個姨娘也不是什麼難事呀。」
「哈哈。」甯溪實在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就是她甯雙桂的大志向啊,她還真是不敢苟同啊。
「笑什麼笑,醜八怪,換成了妳,連給主子提鞋都還不配呢。」
「我才不稀罕,誰愛提誰提去唄。」
「哼。」甯雙桂不理甯溪,轉頭對秦素蓮道:「娘,我明日就要到山莊裡去了,人家說剛進去做事,上上下下都要打點好,日後行事才好方便,也不會被人給小鞋穿。」
「這個娘知道,娘都給妳準備好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這道理娘還是懂的。」
「還是娘最好了,娘,日後女兒享了榮華富貴,肯定少不了娘這一份。」甯雙桂壓低嗓音,悄悄問道:「聽說今日信客回來了,甯溪她爹應該又捎回不少銀子吧,娘妳先給我帶上。」
「這個……」秦素蓮有點尷尬地笑著道:「妳二舅今天來過。」
「什麼?又給二舅了?娘妳又不是不知道,二舅就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妳把錢給他做什麼?」
「那我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追債的人打死吧?」
「他那賭債哪有還清的一天?妳把錢都給他了,我可怎麼辦?難道妳就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到山莊裡被人欺負?」
秦素蓮神神祕祕地避開甯溪,悄聲對甯雙桂道:「妳的錢我不是都說準備好了嗎?來來,到房裡說。」
甯溪繞到屋後趴窗戶底下偷聽,只聽到甯雙桂呀的一聲驚呼,然後兩人賤賤地笑,具體說些什麼卻聽不分明,撇了撇嘴索性出去閒逛。
正遇上隔壁家的老漢跟提個鋤頭出門的大伯打招呼:「甯老弟,家裡快要辦喜事了吧?」
甯文照剛跟秦素蓮起了爭執,心情正不好甯文照,沒好氣地答,「屁喜事,沒影兒的事。」
「不對呀,上午明明看見有人往你家裡擔了好幾擔東西,你家婆娘親口說的,是聘禮啊。」
「不可能,有這事我咋不知道?」甯文照不相信,他們家唯一適齡的就是十六歲的甯雙桂,可是她明明就說要去山莊裡幹活了呀。
「這是要不是真的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尿壺?」老漢也是滿頭疑問。
甯文照想了想,把鋤頭一扔,回頭就去找秦素蓮,甯溪也覺得不對勁,聘禮?甯家就兩個女孩,不是甯雙桂的,難不成……
甯文照這回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跟秦素蓮鬧了一回,事情也算鬧明白了,秦素蓮果然是把甯溪給賣了,還是賣給了後山裡最窮的那戶人家當童養媳。
那王家四兄弟,窮得只有一條可以穿出門的褲子,老大都三十多了,還是光棍一條,根本就說不上媳婦,這次砸鍋賣鐵籌了三擔聘禮,家裡就更是破席子都不剩一張了。
甯文照氣得要打人,秦素蓮雙掌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大哭起來,鬧著要是甯文照不答應這事,她就帶著兒子甯錦程回娘家,這日子不過了,反正女兒進了山莊幹活,往後也不用再指著他這瘸子過活。
秦素蓮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甯文照就慫了,狠狠地抱著腦袋蹲地上哭了起來,「我沒用,都是我沒用,甯溪,大伯對不起妳。」
見此情景,甯溪知道甯文照再也靠不上了,趁秦素蓮還沒注意到她,連忙跑了出去,不管如何,不能待在這裡坐以待斃。
秦素蓮在她身後大聲喊:「跑跑跑,看妳能跑得到哪裡去。跑到天邊妳也得乖乖地給我回來出嫁。」
甯溪確實是跑不到哪裡去,這個時代的戶籍管理十分嚴格,就算要到鄰村去賣點自家種的玉米,也必須要有里正開的路引才能讓妳去,更別說進城或者去別的什麼地方了。總之一句話,沒有齊全的戶籍證明,沒有路引,那便是寸步難行的。
要逃最多就只能逃到山上當野人了,白天是還好,但到了晚上甯溪可是不敢上山的,這可是純天然的古代山林,就算沒有老虎、獅子,也有野豬、野狼之類的猛獸肯定是少不了的。
現在甯溪唯一能想得到的救星就是她那素未謀面的爹爹了,雖然她爹從來沒回來過,但從他一直會捎銀子回來的舉動來看,應該還是關心著他這個女兒的吧,如果他知道秦素蓮要把她給賣到山裡最窮的人家去,肯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甯溪想,一定要讓爹爹知道這個消息。
在甯溪心裡,唯一能跟她爹扯得上關係的,就只有老信客了。匆匆忙忙跑到山上,幸虧這次沒遇上人封山的,從廢窯的地裡挖出自己珍藏的兩百文錢揣在懷裡,甯溪去村頭找老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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