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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折】秀才家的小悍婦《上卷》

雖說這親事挺難得,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可洞房花燭時, 林秀之身為福妮的丈夫應該對她做點什麼,他卻是安靜地躺著, 希望能混一日算一日,她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娘子,他也只是她的相公。 他為了負責所以將她娶回來照顧,意思是他對自己沒有感覺, 更加不會與她有什麼夫妻感情,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不會有夫妻之實。 福妮心裡不想自己的一輩子莫名其妙扔在這裡,但眼下又不能馬上被休, 只得先跟林秀之維持這夫妻的名分,她說,以後遇到了良人他寫休書給她, 他若遇到了好姑娘也能下休書給她。過去她心裡想林秀之是個好男人, 但是現在他在她的眼中已經什麼都不是了,連陌生人都不如。

會員價:
NT$1526.6折 會 員 價 NT$15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夜紫雨
出版日期:
2016/09/06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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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秀才託媒重聘硬要娶,小嬌娘只好刺繡扛米賺嫁妝,
他卻反悔寫休書,逼她捲起袖子來教訓,大立妻威馴丈夫!
看夜紫雨活潑逗趣的甜蜜農家奮鬥文,不容錯過唷!


雖說這親事挺難得,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可洞房花燭時,
林秀之身為福妮的丈夫應該對她做點什麼,他卻是安靜地躺著,
希望能混一日算一日,她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娘子,他也只是她的相公。
他為了負責所以將她娶回來照顧,意思是他對自己沒有感覺,
更加不會與她有什麼夫妻感情,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不會有夫妻之實。
福妮心裡不想自己的一輩子莫名其妙扔在這裡,但眼下又不能馬上被休,
只得先跟林秀之維持這夫妻的名分,她說,以後遇到了良人他寫休書給她,
他若遇到了好姑娘也能下休書給她。過去她心裡想林秀之是個好男人,
但是現在他在她的眼中已經什麼都不是了,連陌生人都不如。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福妮剛落草那會兒,接生婆瞧這嬰兒耳大、額寬,面帶福相,便四處誇讚道:「此妮子長大以後定是個有福氣的,嫁個好婆家,吃穿不愁,娘家也跟著省心。」
  應了這句吉祥話,她便被取名福妮。
  萬沒想到,這名兒叫了不到三年,福妮的爺爺就去了,奶奶一時沒想開也跳了井。
  接連打擊讓她爹劉老大得了心疾,為了家用,忙過了農活還得去山裡幫人做工,結果被樹砸到,癱在床上兩年多,進氣多、出氣少的一天一天不咽氣地活著。
  家裡的底子本就空,為了給他醫病又借了許多外債。可是終究沒留下他一命,在除夕夜那晚吐了兩升血後魂歸西天了。
  至此再無人講福妮有福氣,還說她命硬,剋死了她的祖父母與爹。
  無論如何這人總是要活下去的,劉家現在就只剩下她們孤兒寡母的相依為命了,李氏年輕守寡又帶了個孩子,還有外債,實難生活。
  好不容易守過三年孝期,想找個好人家帶著福妮嫁過去,誰知這好人家自是難找,再加上福妮這個命硬的累贅與外債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李氏抱著福妮哭了三日,終還是做了但凡女子皆不情願做的事情,那便是給她找了義父。
  所謂義父不過是叫著好聽的,實則卻是村兒裡幾個討不起媳婦的男人出幾個小錢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到李氏屋裡睡上一夜罷了。
  李氏還是有骨氣的,她雖招漢子,卻從不招有媳婦的男人。所以這麼多年大家雖心裡清楚得很,往往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一個女人養個孩子也不容易,誰心裡沒長肉呢?
  是以李氏與全村兒人算得上相安無事,也沒人去報官或是報到保長那裡的。最多只是村兒裡那些女人表面相交如故,暗地裡會悄悄聚一起戳福妮娘的脊梁骨。
  還好李氏有先見,在沒有走歪路之前就給福妮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正是劉家的鄰居馬家,一戶本本分分的農戶人家。李氏與馬家的媳婦馬小栓娘本是同村兒的閨密,她可是真心疼著李氏又覺得福妮這孩子不錯,人小卻十分懂事,於是與丈夫馬大栓一商量,這娃娃親就結下親了。
  馬大栓共有兩個兒子,這小子多了就能種田,過不了幾年,他家這生活就起來了,又翻蓋屋子,給大兒子娶了媳婦兒。
  眼見著馬小栓也十四了,原本這婚事該辦了。可是這小子心眼賊多,也不知在哪兒聽到的風言風語,怎麼也瞧不慣鄰居家那個時常冷言冷語,連點熱呼氣兒也沒有的福妮了,見娘逼婚他便打包了行李直接去鎮上做工去了。
  馬小栓娘一直向著李氏道歉,李氏也覺得自己這面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家,所以一直隱忍著。再加上福妮也不急嫁,娘倆兒便就如此邊等著馬小栓回來,邊兢兢業業地過日子。
  眼見著福妮慢慢大了,她心靈手巧,還會過日子,時不時地接繡活回來做。娘倆兒還種了不少的地,這幾年收成也好。慢慢的債也還清了,雖家裡還是窮,但總歸是有些盼頭的。
  只是這婚事卻不能再拖了,李氏心急歸心急,心想著總不能去追著馬家來娶人啊?但那馬小栓怎麼也不回來,確實讓人不知如何辦才好。這女兒跟著自己本來名聲就不好了,萬一哪日馬家再一退婚,還指不定能不能再找到好婆家呢。

  ◎             ◎             ◎

  這一等直等了幾年多,馬小栓總算是定性兒回來了。李氏心中歡喜,再加上他人回來了,還學了些木匠手藝,花樣兒多,做得也精細,馬小栓為人也機靈,很快就得到全村兒人的喜歡。
  李氏心想著女兒的苦日子總算到頭兒了,只坐在家中等著馬家來下聘。
  這日馬小栓遠遠就瞧到了已經十八歲的大姑娘福妮挎著土籃回家,裡面裝了幾顆土豆,看來是去地裡了。
  回來都快三個月了,馬小栓還第一次見到她正臉兒,瞧著這福妮人大了,模樣也長開了,眉目娟秀、身段苗條,玲瓏有致,倒是很有幾分女人味兒。尤其是青春逼人,皮膚又白淨,不比城裡的姑娘們差。
  「福妮,妳這是做什麼去了?」馬小栓畢竟年紀也大了,對女人也不比之前那般什麼也不懂。在鎮上他也逛過窯子,那裡的窯姐雖是模樣比福妮美了些,人比她妖了些,但這身段卻也不極她誘人的。大概是天熱的原故,他覺得渾身燥得慌,竟一邊擦汗一邊問。
  說實話,福妮瞧不上這馬小栓,當初年紀小的時候就沒少取笑她們家。雖說娘的作風不正,可是他們又哪知道這孤兒寡母的苦處?再者他扔下她就跑了好幾年多,哪有男人像他這樣兒的。
  她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甩頭就走。
  誰喜歡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馬小栓將手中的鋸子一摔道:「妳哼什麼哼,我馬小栓現在沒退這門婚事不過是衝著娘的面子,如果我這邊退了婚,哼哼……」像她那樣的人家,他一退婚她就指不定得做一輩子老姑娘了。
  「你哼什麼哼,屬牛的嗎?要退就退,你以為本姑娘稀罕你吶。」福妮伸手開了籬笆門,連瞧也不瞧他一眼就進了屋兒。
  馬小栓氣得七竅生煙,她的意思是不怕他退了?本以為瞧她出落得還算有模有樣,身段兒又美,本想將就一下娶了算了,畢竟家裡追得緊,沒想到幾年沒見,竟沒磨去她半點性子,倒比以前更厲害了。若真的娶到家裡也不能老實了,萬一真的打起架來……
  他不由想起爹娘他們提過,這福妮的娘之前招了一個會些把式的義父,這妮子也跟了學一些,村兒裡上上下下幾十個小子若真要打起來,沒一個能壓得住她的。
  真就壓不住嗎?瞧她那小細腰、小細胳膊的,一壓還不斷了。越想他這心裡越燥起來,本來要退婚的打算也沒有向爹娘提,只想著以後若真的成親了將人壓在身下,看她還對他冷不冷,還哼不哼。
  有了這打算,他心裡就更熱了,只想找出個地方出火,便想到了前幾天村兒裡的菊花曾對他拋過媚眼。那女人才不過十六歲,因家有喪事,還沒訂親呢,她那媚眼分明是對自己有意思,那不如去探問探問?
  想到菊花雖不及福妮好看,但是人家性子溫柔,再稍哄一哄,那還不隨了自己的意嗎。馬小栓嘿嘿一笑,帶了在鎮上買回來的一支木釵走了。
  李氏見福妮進來也不講一句話,挽起袖子就做涮鍋做飯。李氏不由一怔問道:「這又是誰惹著妳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講?」
  福妮道:「沒有。」
  李氏自是知道這個女兒的,平時話少,對人也不見得有多熱情,瞧著似乎對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實則是面冷心熱。她越是沉默,那心裡便越有事兒。
  「算了,飯我來做吧,妳把這鞋底納好了,晚點妳鐵大叔會來取。」她知道女兒做鞋的手藝比她高,所以就讓福妮來做。
  福妮冷著臉,也沒接過,道:「他憑什麼向妳要鞋子,這可是自家女人才能做的活兒。想要人就光明正大過來住啊,又不向他要錢。」
  這鐵大叔是個鐵匠,早年喪妻,如今只是一個人。福妮是有意讓李氏嫁過去的,可是人家鐵大叔沒提,李氏也就不向這方面說。可這兩人明裡暗裡也兩三年了,這事兒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李氏嘆了口氣道:「別提這事兒了,妳又不是不知道娘……」她接著又嘆了口氣,抱柴火去了。
  福妮看了看那鞋底兒,還是拿了起來,麻利地納了幾針,看到李氏回來,忙又將鞋底放下,眼睛看著窗外。
  李氏噗嗤一笑,這個女兒就是這般,明明心軟著呢,就是不讓別人知道,這種性子早晚會吃虧的。於是道:「妳把鞋底拿房間裡吧,這燒起火來煙熏火燎的,別弄髒了。」
  福妮哼了一聲,拿起鞋底就進了屋。看到炕上已經做好了一只,想著如果自己做好了就送去,順便問鐵大叔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手快得很,將飯時底子已經納好了。用過了飯,又將鞋面上好,用小布一包放在小筐裡,道:「娘,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欸!」李氏邊向廚房裡收拾碗邊答應,怎麼也沒想到急性子的女兒帶著鞋子去鐵大叔那兒去了。

  ◎             ◎             ◎

  鐵大叔住得比較偏僻,主要是那打鐵聲音極大的,在村兒裡怕打擾大家休息。
  福妮之前也去過的,她輕車熟路地就走條通村兒外的近路,這裡兩邊都種著苞米,如今已經一人多高了,青綠青綠的,將一條小路蔭得比平常暗了些。
  她倒不怕的,因為這個村兒一直以來還算平靜,她的膽子向來也大。誰知走了一半就聽到一邊的小樹林兒裡有聲音,高一聲、低一聲的,還夾著苞米秧子喀喀被拐斷的輕脆響聲。
  這是誰啊,又來偷青苞米秧子餵牲口了吧?
  這塊地似乎是馬家的,雖說馬小栓不怎麼樣,可是他娘對自己家裡還算照顧,她想著就走了進去,看看是哪個偷青莊稼這麼缺德。
  可是遠遠的,福妮看到了一個男子赤裸的後背,她怔了一下大聲道:「是誰在那兒吶,還不快出來?」
  這一嗓子似乎嚇了那男子一跳,他馬上慌忙地跳起。結果藉著他一轉身的工夫,福妮看清了,那個男子正是自己的未婚夫馬小栓。而地上的苞米秧子上還躺著一位,卻是村兒裡的菊花。
  如今,菊花衣襟半解,髮髻凌亂,見有人,連忙攏住衣服,氣喘吁吁地將頭轉向一邊。她大概想起來逃走,可惜裙帶子卻被扔在了一邊,她一站起來那情況就尷尬了,白花花的大腿立刻就露了出來,在青綠之中顯得異常的蒼白。
  再瞧馬小栓將外衣一披,先是慌張的,可見來人是福妮,便不由怒了,瞪著福妮道:「妳想怎樣?」
  福妮將頭轉向一邊,冷笑道:「我看你是傻的,找地兒偷情也不能壓倒自家的苞米秧子啊,小心被你娘罵。」說完也不理他們就要走了。
  馬小栓見她不在意的樣子反而火了,指著她道:「裝什麼清高乾淨,不過是個義父滿天下的便宜貨,也保不準妳早就做過了,呸……」
  他正罵得歡,突然間就見福妮回過頭冷冷道:「你再說一遍。」
  馬小栓見她那瞪得很圓的眼睛倒真真嚇了一跳,吞了口水道:「說了妳又能怎麼樣?」
  福妮扔了小筐就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領道:「怎麼樣?你這種做著骯髒下流事兒的人都不配提我娘半句。」說著就是一拳打向馬小栓的腹部。馬小栓的衣服本是散著的,她這一下沒隔著袍子,打得發出一聲悶響,聽來極重。
  馬小栓哪會讓一個女人說打就打,他原本想伸手去扯福妮的頭髮。結果這一扯沒扯中,自己反倒是又挨了一拳一腳,他痛得躺在地上殺豬似的叫。可福妮不解氣,又踹了腳才撿起小筐,啐了一口道:「你這也叫男人?叫得跟鬼哭似的,真丟臉。」說完就撥開青苞米秧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小栓痛得不行,本想叫菊花來幫忙,哪知道她竟哭道:「都怪你,非要在這裡與我做這事兒,如今被瞧見了,我……沒臉見人了!」
  她真的是慌了,也管不得馬小栓直接跑回家去了。
  這馬小栓受了傷還被人拋在了苞米地裡,好不容易爬出來遇到了人,卻發覺一條腿已經不好用了,疼得像是丟了一樣。
  福妮心情恍惚地來到鐵大叔家,只是沒想到今兒鐵大叔竟不在,她只好將鞋子放下又走了回來。路過苞米地裡還瞧了瞧,發現菊花與馬小栓都回去了。
  就算是對這個男人沒什麼感情可言,但他這樣做,還是讓她覺得心裡不好受的,本想回去與娘提退親的事兒,可想著娘一定不允。
  一路苦苦地想法子,誰知一推開自家的門,就見著李氏坐在房間裡哭。李氏身邊還站著橫眉怒目的馬小栓娘,見福妮進來了突然抬手就打道:「妳這丫頭做的好事。」
  福妮哪會被她給打到,退一步站在門口道:「憑什麼來我家打人?」之前她們娘倆兒一直被欺負著,所以她自小便對到家裡惹事兒的人特別討厭。就算這馬小栓娘曾幫過她們幾次,但跑到家裡出手打人也太理虧了些,就算是娘都沒有動手打過她的。
  馬小栓娘氣得不輕,指著福妮道:「我從小瞧著妳們娘倆兒可憐才將妳訂給我們家馬小栓,雖說那孩子不爭氣,扔下妳幾年多,可是現在人已經回來了,馬上好日子就到了,可妳瞧瞧妳做的事情,這還沒過門就將馬小栓的腿骨打斷,這樣的媳婦我們家哪還敢要?」
  李氏一聽忙站起道:「馬小栓娘妳可不能這樣做啊,這親退不得。」
  其實馬小栓的腿骨也沒斷,馬小栓娘也沒想過退婚。這家人的情況她最清楚不過了,所以說這些話不過是想福妮老實些,若嫁過去也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見李氏這樣,她心中不忍,便道:「我也不想,只是這為娘的心妳應該是最清楚的,見著馬小栓躺在床上難受地叫著要退婚,我怎麼受得了。」
  「那就退了好了,不過是妳家主動提出的,那一兩的聘金也就別想我們退回。」福妮拉起李氏,冷冷地道。
  李氏甩開她,哭道:「馬小栓娘,福妮等了馬小栓好些年了,怎麼可能說退這婚就退了呢?」
  馬小栓娘見福妮這般說,更為氣惱了,道:「妳還不認錯?」
  福妮道:「有什麼好認錯的,我沒有錯,要退就退。」她伸手扶著李氏,另一隻手指著門外。
  馬小栓娘氣得渾身顫抖,道:「好,我這就走,妳們可別後悔。」她說完真的走了,還氣得連門也直接摔上。
  李氏伸手推開了福妮,大哭道:「妳這孩子是想氣死我嗎,怎麼能讓馬家退親呢。」她擦了擦眼淚道:「不如這樣,我們準備一下,去道個歉,或許……」
  「娘,就算他們馬家不錯,可是馬小栓那個男人,就算我真的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嫁他。」福妮一反常態地大聲道。
  李氏一怔,自己女兒性子向來平淡,讓她這般大聲講話倒是第一次。李氏不由得收了哭,聲問道:「妳是不是覺得被那孩子拋棄了,心裡受不了?」
  福妮哼了一聲道:「娘,妳應該等著他訂了別的女子,待成親當日,那白綢子上一定有看頭兒。」
  李氏一聽便明白了,這鄉下一直有如此傳統,若是婆婆是個愛挑理的,又覺得自己的兒媳婦作風有些不能讓人信任,便會在成親當日為新人床鋪上白綢,第二日如果沒有破處之血,那便有理由可休她回門。
  「妳是講馬小栓那孩子……」不知道女兒在哪得來的消息,但是她的性子自己清楚,絕對不是隨便亂講的人。
  「娘,妳不是講有家的男子若再胡來便不配稱為男人嗎?他與我訂親也是有家了,可他還與別人,哼……」福妮也沒多講,就回房間鋪被子去了。
  李氏知女兒很少與自己說謊,她能講出便是必有此事。
  沒想到馬小栓是那樣的孩子,他如此亂來,自己怎能將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送到他屋中去呢?李氏猶豫了很久,幾乎一夜未眠,最終第二日還是找了保長去到馬家,說明自己這方已經同意了退婚,並且去鐵大叔那裡借了一兩銀子還了回去。
  福妮本不同意還錢的,不過李氏道:「這樣我們便不欠他們家的了。」
  「算了算了,大不了多做些活得了錢還給鐵大叔。」福妮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出去接活兒了。
  女子本是不能去鎮上打工做活的,所以便由著一些與鎮上有關係的大嬸們去接了活兒回來做。她們母女也種了地,平時也不閒著,幫人做些針線活計,倒也能維持家用。

  ◎             ◎             ◎

  福妮來到了田大嬸家,田大嬸與鎮上的繡莊挺熟悉的,接的活兒雖然很難做,但給的工錢都還不錯。
  福妮剛拍了門,就見田大嬸拿了小包兒出來,見了她這眼神就是一變,道:「這不是福妮嗎,來接活兒的?」
  福妮道:「是吶,不知道這兩天有什麼活兒沒?」
  田大嬸手中還是有活兒的,以前也很愛交給她們母女做,主要是她們手快,這活出得也快。只是田大嬸早上聽說這丫頭將那馬小栓打殘並被人退婚的事兒,不由得覺得她有些自找,本著替馬小栓找回公道的想法便道:「有是有的,不過這次工錢給得少了,一塊帕子十個銅板,妳做還不做啊?」
  福妮皺眉道:「這也給的太少了,以前都十五個的。」抬眼瞧著田大嬸的眼光就明白了,她分明是厭惡著自己的。可眼下急用錢,不能與她對著幹,於是福妮忍了忍道:「做,反正最近也沒別的事兒。」
  田大嬸也沒請她入屋,自己進去取了十塊方帕出來,道:「可別弄髒了啊,這料子貴得很,咱們可賠不起的。」
  福妮接過來放在懷中道:「知道了。」這十塊方帕倒是不少,只是想到被田大嬸從中黑去不少錢,心中不是個滋味。
  她拿了方帕要回家,誰知剛走到村口,就瞧見了拄著拐杖出來溜彎的馬小栓。馬小栓一瞧見她,便退了兩步,顫抖著手道:「妳又想做什麼?」
  福妮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完沒再理他,繼續向前走。
  可這時剛好馬小栓娘提著藥渣出來倒,剛好瞧見馬小栓與福妮站在一起,她怕那丫頭再動手傷了她兒子,於是就瘋了似的跑上來,大聲道:「妳這個臭丫頭,再敢動我兒子我就跟妳拚了。」說著便一抬手,將一盆的藥渣全潑在福妮身上。
  福妮只覺自己身上一股藥味沖鼻,十分難聞,她淡定地將頭髮上的藥渣劃拉掉,然後道:「本還念著妳以前對我們家有點小恩小惠的,顧著妳的面子,不過從今日開始一切就兩清了,以後再這樣做,就別怪我說些難聽的了。」
  馬小栓娘指著她道:「說啊,我看妳有什麼可說的?」
  馬小栓可不能讓福妮說的,連忙拉住自己的娘道:「娘,我們別理這種女子,回去吧,我都站得累了。」
  聽到兒子累了,馬小栓娘心疼,她扶住了他向家中走去,不時地還回頭白了福妮幾眼。
  福妮則無奈地抖了抖身上的藥渣,如果就這樣回去,她娘一定會多想,至少會憋屈地大哭一場。她討厭看到娘哭,為此寧願出去做一天的工或是做苦力都可以。現在她認真地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去山裡的小河洗一洗再回來好了。還好衣服沒怎麼髒,只要將頭髮清理一下,再將味道洗淨就好。
  山裡的那條小河叫曲河,而這個村子也叫曲河村,原因就是從前所有的村民都是依附著這條河而生存的。
  只是現今村兒裡有井,現在又過了耕種的時候,所以也沒有人進山,更沒有人去曲河邊兒上了。可最近那兒變得很安靜,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鄰村兒的一個寡婦因為活不下去,就從山上跳進了河中淹死了。這事兒才過了不到七日,那裡現在只怕更沒有人了。
  福妮越過了苞米地走到了河邊,這裡很安靜,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福妮找了個還算得上隱密的地方就脫去了外衣開始洗頭髮。
  只是頭髮太長了不好洗,而河水溫暖,她覺得不如進河沖一下算了,這樣連藥渣的味道都聞不到了,天氣又熱,沖過了,上岸馬上就可以乾了。
  再者這也是深山,福妮怕天黑了,山裡不安全,畢竟這裡偏僻得很。她急急忙忙地脫了衣衫進河裡,整個人鑽進去沖了一下,覺得頭髮差不多乾淨了就站了起來,邊摟著頭髮邊向岸上走。
  突然間,聽著周圍有一絲異動,似乎是有人橫穿著苞米地正向這裡走來。她一急就想著搶上岸拿衣服,可是根本來不及了,因為苞米秧子一動,一個修長的身形自地裡走了出來。
  福妮下意識地跪坐在水中,以雙手護著胸部。可後面的事兒卻因為太過緊張了,都不知道需要做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來人,大腦裡空白一片。
  來人是個少年,也就十五六歲年紀,皮膚白淨,細眉狹眼,生得一副好相貌,頭戴儒巾,身著長袍,明顯是個書生。
  他抖了抖頭上的葉子,抬眼,不由得整個人怔在那裡,手中的祭拜之物全部掉落在地上。對一個未成婚也未見過任何女子身體的少年來講,眼前的一切太有衝擊性了。
  只見一位少女正一絲不掛地坐在小河中,她分明是全裸的,雙手擋著胸部,若隱若現,更惹人遐想。
  她的膚色有些粉紅,小腹以下已經全浸在河水中,但河水清澈,所以能瞧見的他都瞧得一清二楚。只覺潔白一片,凹凸有致,那高聳的胸部與黑白相間的衝擊讓他沒來由地一陣耳熱心跳,全身僵直。
  還好他反應很快,將身體轉向一邊,並結巴道:「小生……小生是無意的,妳、妳且起來穿好衣服,我……」情急之下連下面的話都講不清了,只得又向前走了幾步,整個人鑽進了苞米地裡。
  可是滿心滿眼還是那白花花的身體,那盈盈水下的小腹及往下的地帶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他發狠,伸手一耳光抽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痛楚感才終於讓他冷靜了下來。
  福妮這清清白白的身子還是第一次被男子瞧光,她本是想大叫、想痛哭的。想著還好對方守禮,若是遇到個輕狂的男人,自己這一輩子就毀了。可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
  福妮怔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哭叫什麼的又有什麼用呢?
  眼見著苞米地裡平靜一片,也不知那書生是真的走了還是在裡面偷瞧。不過瞧他剛剛神情如此緊張,想來應該是個老實人吧,如果他真的突然再做什麼事,那她一定會將他打到失憶為止。
  想到此,她咬牙站起來,反正死活也得出去穿衣服不是嗎?
  即使如此,她仍是又驚又怕的,畢竟是個沒經事兒的少女。顫抖地穿好衣服,她將頭髮隨便地盤在頭上就向回走,步子快得似逃跑一般。
  中途看著苞米地裡的書生老老實實地並沒動,福妮鬆了口氣。
  腦中只覺得眼熟悉,這一走起來才想起他似乎是鄰村上河村的教書先生,姓林,以前也曾見過一兩面,倒是有些印象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是這一帶唯一的教書書生,是以很受大家的尊敬,基本逢年過節時的春聯多半都是去他那裡求來的。
  記得去年李氏沒空,就讓她就帶著兩個銅板去請他寫的,那時他還沒有這般高,瞧著也是個小孩子,當時她就覺得,一個小孩子也有那樣的風姿,果然讀書人就是不一樣,沒想到一年沒見,竟已經成長成了一位少年。
  想到此,福妮鬆了口氣,自己應該慶幸的,幸好今兒這事是被他瞧了,人家讀書人自然比一般莽生知書達禮的,若是換了別人還不定做些什麼呢。
  福妮也知事到如今,吵鬧是無用的,最好是與之老死不相往來了才好,過了幾年大家就都忘記了。
  「等一下,是、是劉姑娘是嗎?小生林秀之,明日我便求媒人去妳家下聘。」林秀之不知何時從苞米地裡出來,離得很遠,用還有些緊張的語氣道。
  福妮在他叫時便覺得身子發虛,差點沒摔倒。但又不敢回頭,生怕現在自己漲紅著的臉被對方瞧去了。死盯著前面的一棵樹道:「不必了,這事兒別人也不知道,你就當沒看見。」說著提步就走,不想再多留一刻。
  那林秀之一怔,這種事兒怎麼可以當作沒看到?他追上兩步道:「這怎麼可以,劉姑娘、劉姑娘……」卻見那少女越行越快,轉眼竟不見了身影。
  他不由得十分氣惱,明明清白之軀已經被人瞧見,怎麼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這情形倒像是被看光的是他本人一般。只是眼下已經是事實,瞧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之軀怎麼也得承認,本想過兩年再議婚事,看來倒要回去與娘講明瞭。
  這邊福妮倒不認為那林秀之會來求親,一來自己的名聲不好,再加上她又剛剛被人退婚,況且論年紀她要大過那個林秀之。
  而林家雖並不富裕,家境一般,但卻是附近唯一的讀書人,還有些功名在身,連地都不用交稅資的。而林秀之的名聲自不是一般的高,大家都稱他為林秀才,他若想成親,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
  福妮心中苦笑,自己真的只怕要成為老姑娘,一直在住在家中了。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可以伺候娘親到老。
  打定主意回到家中,見村兒裡的馮嬸與李氏在屋裡說話,見她回來就笑道:「這事兒妳們娘倆兒就商量一下,我明日再來問結果。」
  李氏送了馮嬸出去,回來就看到福妮的頭髮溼溼的,就問道:「妳的頭髮是怎麼了?」
  福妮道:「沒事,就是走得出了汗,就在河邊洗了洗。」
  李氏將手巾遞給她道:「還不快打開來擦一擦,可別涼到了。」
  福妮邊擦邊道:「娘,馮嬸來做啥的?」
  李氏支吾了一陣,道:「妳馮嬸是來作媒的,對象是她家親戚馮老虎。」
  這村兒裡人口不多,誰家有什麼親戚與朋友,大家都是知道的。福妮一聽就皺了眉頭道:「娘,妳是知道那個馮老虎是什麼人,平常不務農事兒,還經常與山裡的那些人混,前一個媳婦不就是受不了他的打罵才逃走的嗎。娘,這婚事我可不同意。」
  李氏皺了皺眉,最終嘆了口氣道:「妳馮嬸講那馮老虎已經老實了,而且他瞧中了妳,說只要妳過了門就交給妳管家,他以後也專心種地,絕對不會再與山裡那些人鬼混了。」
  山裡的那些人原本也是農戶出身,不過都是些遊手好閒之輩。他們就聚進了山神廟中,有時還做些劫財的勾當,實則與山賊也沒什麼兩樣。
  這些人在山上吃喝玩樂,除了好事什麼事都幹,都壞到骨子裡的人了,就不信他能安安分分地回家種地。
  福妮冷哼道:「就算他講以後給我買間金屋住我都不嫁的。」記得前一段時間去集上,在路邊遇到了馮老虎,那傢伙當時就不是好眼神兒地看著她,那表情真讓她覺得噁心。
  李氏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聽她這樣講也只好作罷了。
  眼見著天黑了,李氏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兒似的臉一紅,道:「先別講這些了,我這就去做飯,吃過了妳就先休息吧。」
  福妮扯了下嘴角道:「其實是鐵大叔要來吧。」
  李氏輕咳一聲,道:「這事兒妳不能管,還不快幫忙一起做。」
  福妮答應了,母女倆兒一起做好了飯,匆匆吃過。福妮收拾好了就回了裡屋關緊了門,本來她想與鐵大叔講幾句話的,可是李氏千求萬求地不同意。
  換了小衫躺在炕上,福妮還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其實那個林秀之生得不錯,皮膚白淨得連一般的女子都比不過。臉上也是細皮嫩肉的,想來是長期不做農事,又躲在房間中讀書的緣故。
  他今年有多大呢?
  記得曾經聽那些三姑六婆提過,那是前年吧,書生林秀之中了鄉試後便成了焦點人物,她們當時經常議論,不過剛剛十四歲年紀就中了鄉試,這可是鄉里百年不遇的大事兒,據說連縣太爺都接見了他的。
  現在這個林秀之應該十六了吧,整整比自己小了兩歲呢。
  福妮心裡無奈地笑著,人家可是前途一片光明的,萬不會來自己家求親吧?現在也只有那些娶過的或是有什麼殘疾的會來,畢竟自己年紀也不小了。
  算了,睡吧,想得太多反而更是凌亂,就當今天沒有見過他,也沒有發生自己身子示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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