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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折】帝寵《卷二》

年少夫妻情酣耳熱,欲要獨霸對方實屬正常,可君婼貴為皇后, 皇家不同於尋常百姓家,就算平常官宦都是三妻四妾,何況皇上。 歷來皇后要留住皇上的心靠的都是大度賢良,靠夫妻情分難以久長, 豈料,殷朝家的皇后總愛大小事逼著殷朝家的皇上作主, 而皇上還總讓著護著,人人都道,皇上是天子,朝堂上說一不二, 更何況,九五之尊,一旦逆了君意,那是要殺頭的, 可君臨天下的皇上回了後宮,總由著皇后欺負,皇后如此悍妒, 皇上卻是縱容無度,三宮六院連個跟皇后爭寵的嬪妃都沒有。

會員價:
NT$1526.6折 會 員 價 NT$15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丁丁冬
出版日期:
2016/03/22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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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
殷朝帝后卻為了房事鬧得後宮不寧。皇帝只好當起出氣筒,
先給她打一打,再把人一哄,只願帝寵唯后。
看丁丁冬筆下天底下最甜膩夫妻,讓您無法不愛!


年少夫妻情酣耳熱,欲要獨霸對方實屬正常,可君婼貴為皇后,
皇家不同於尋常百姓家,就算平常官宦都是三妻四妾,何況皇上。
歷來皇后要留住皇上的心靠的都是大度賢良,靠夫妻情分難以久長,
豈料,殷朝家的皇后總愛大小事逼著殷朝家的皇上作主,
而皇上還總讓著護著,人人都道,皇上是天子,朝堂上說一不二,
更何況,九五之尊,一旦逆了君意,那是要殺頭的,
可君臨天下的皇上回了後宮,總由著皇后欺負,皇后如此悍妒,
皇上卻是縱容無度,三宮六院連個跟皇后爭寵的嬪妃都沒有。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暑氣已散,習習涼風拂面吹過,皇上和君婼二人並肩往後苑而行,身後隨侍的人奉命遠遠跟著,不敢靠近相擾。
  皇上折一朵白色薔薇為君婼簪在髮間,君婼巧笑倩兮,喁喁低語,說起在涼亭中看到的故事,皇上微笑傾聽,君婼說著話歪頭看向皇上,「說來奇怪,那涼亭中架子上湊巧都是妾愛看的書。」
  皇上避開她的目光抿抿唇,「還真是湊巧。」
  君婼手悄悄伸入他袖子裡,窩在他掌心。皇上握一下又迅速放開,臉上飄幾絲紅,君婼手指與他手指糾纏著。
  數名宮人簇擁著皇太后迎面而來,君婼匆忙撤回手,盈盈福身下去。皇太后溫和說免禮,慈愛看向皇上,皇上不看她,身子卻瞬間緊繃,手向後緊緊攥在一起。君婼低低喚一聲皇上,皇上轉過身,說繞道走吧,君婼向前一步,擋住皇上去路,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來到皇上面前,不若以往目光躲避,直盯著他的眼,「有一件事,如今暑氣未消,若逼著上聖皇太后移居行宮,萬一路途上有個閃失,朝堂內外難免非議。為了皇帝的清譽,請皇帝收回成命,出了伏再讓上聖皇太后南行為好。」
  皇上皺了眉半晌不語,皇太后又道:「這些年在宮中,她沒少欺凌我,我恨不得她即刻就走,可是為了皇帝,讓我受任何委屈,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願意。」
  說著話,眼淚滑了下來,哽咽道:「兒子怨恨我,是我罪有應得,我懦弱無能,被上聖皇太后的蠻橫與宸妃的霸道兩相夾擊,自保都難,又怎樣護著你,若不將你送往皇陵,遠離這深宮,只怕早就丟了性命。你之後多少年,先帝的孩子無論男女沒一個能保全,懿和皇后與惠太嬪是藉著前往行宮避暑,方有了禮親王和睿郡王。」
  皇上抿唇看向皇太后,多少年來頭一次正眼看她,那樣慈愛親切的面容,錯開眼眸要走。君婼伸手又擋一下,皇上捉住她的手,緊攥著她的手臂,繞行往後苑而去。
  君婼看著皇上神情,咬咬唇道:「妾很羨慕皇上有親生的母后關懷慈愛,妾連親生母后的模樣都沒見過,連一張畫像都沒有。」
  皇上攥著她的手鬆了些,「這有何難,只要大昭皇宮存有畫像,朕派人為君婼搶來。」說著話又搖頭,「也許去君曄所居的玉磯島更容易找到。」
  君婼手撫過他掌心,「皇上,皇太后當年處境艱難,一切皆為無奈之舉,聽銘恩說,懿淑夫人便是皇太后派到皇陵去的。」
  皇上看著君婼,「有一個人跟朕說過,所有的無奈皆是沒有盡心盡力的藉口。」
  君婼撫著他的手指,「可是皇上,各人性情不一,作出的選擇也會不同。」
  皇上不說話,快到後苑方喚一聲銘恩,開口道:「傳旨下去,因天氣尚熱,上聖皇太后待出伏後,八月初一南行。」
  君婼笑起來。皇上看著她,「君婼,朕曾經仔細問過采月,不管陳皇后與秋皇后有多少恩怨,陳皇后是真心疼愛君婼,不過在君婼的親事上,她為了君冕,將君婼推了出來。」
  君婼嘆口氣,「妾從不敢仔細去想,無論如何,妾很高興來到東都,因為遇見了皇上。」
  皇上就笑,指一指前方掛了彩錦的飛簷,「今日乞巧,別的都不想。」
  君婼點頭欸了一聲,「只有妾與皇上,我們兩個。」
  遙遙在望,走起來卻也不近,君婼又嘰嘰呱呱說開來,沉吟著問道:「皇上,剛剛那句話聽何人所說?感覺說出這樣話的人很有殺伐決斷的氣勢,是為了成事,可以豁出命去的性情。」
  皇上笑道:「確實是豁達開闊的性子,若是男兒,她定如君婼所說。」
  君婼心中一凜,「皇上,是女子嗎?她是誰?」
  皇上抿抿唇,「就是那位夫人。她夫家姓蕭,是以喚作蕭夫人。」
  蕭夫人嗎,她是那樣的性子嗎,爽利如男兒的性子,好生令人喜歡吧。
  沉默著來到後苑,就見高達百尺的攬月樓裝飾一新,屋簷上綴滿彩錦,簷下掛滿燈籠,廊柱、彩檻間鮮花縈繞,香氣撲鼻,露臺上香案已擺好,懸掛著牛郎、織女神像。尚儀局眾位女官正帶人排演歌舞,悠揚的絲竹之聲飄飄揚揚,漾出醉人的喜氣。
  君婼拋開難言的心思登上露臺,皇上在她耳邊低語,「香案空著,所需之物入夜後帶君婼前往瓦市子,一一買來擺上。」
  君婼雀躍著心花怒放,皇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微笑開來。
  君婼帶著些苦惱仰臉兒看著皇上,「妾又想逛通宵的夜市,又想回來擺香案拜牛女雙星。皇上,如何是好?」
  皇上笑道:「今夜買齊乞巧之物回來祭拜,明日君婼睡飽了覺,養足精神,夜裡再陪著君婼逛通宵的夜市。」
  並肩在露臺上眺望,因樓高,目光越過宮牆可看到遠處的街巷中車水馬龍、彩樓林立,西邊斜陽低垂,君婼自言自語道:「天怎麼還不黑。」
  皇上手撫上她腮邊碎髮,為她掖在耳後,笑看著她,突伸手點一下她鼻尖,「就說妳古怪,鼻尖總是出汗。」
  君婼皺著鼻子做鬼臉,「美人兒都這樣。」
  皇上輕笑出聲,伸出手指拈去她鼻尖汗珠,君婼掏出巾帕為他擦手,相視著笑起來,君婼小聲道:「時光停留在這會兒也是好的。」
  皇上笑道:「又不著急天黑了嗎。」
  君婼咬唇笑了起來,在皇上灼熱的目光中低下頭去,眼眸一轉看向正演奏的樂伎,笑道:「皇上,妾會彈奏箜篌,皇上想聽長相思還是長相守?」說著話兩手絞在一起,頭垂得更低,耳後慢慢紅了。
  皇上聲音很低,帶著醉人的沙啞,「兩個朕都想聽。」
  鳳首箜篌堂皇富麗,桐木金漆的舟形琴盤上伸出優雅的細頸,長而彎的盡頭連著鳳首,細頸與琴盤間一十四條琴弦若鼓滿的風帆。君婼一襲白衣抱而坐彈,修長的十指下悠揚的樂曲傾瀉流淌。
  皇上不通音律,認為看花賞月、歌舞奏樂都是虛耗時光的附庸風雅。定定望著君婼,一襲白衣,懷抱著華美的樂器,沉浸在樂曲中,容顏寧靜專注,間或抬頭望過來,目光纏綿悠長,皇上聽懂了樂曲中絲絲縷縷的情意,不自禁和著節拍輕叩手指。
  天邊餘一縷殘陽,曼妙的樂曲聲中二人痴痴凝望,對面相思。
  精心裝扮而來的許婉與秋蓉頓住腳步,秋蓉看一眼身後宮女手中的邏沙檀香琵琶,擺了擺手,「拿回去吧。」這位小國公主擅製香、通梵文、精音律,誰知道她還會什麼。
  連續一個多月守在親蠶宮,秋蓉臉上的脂粉掩不住憔悴,此時聽著君婼的琴音,心力交瘁之下感到無力與挫敗,原以為上聖皇太后能與之抗衡,可自己明日就要出宮,助她做的許多事雖未敗露,自己全身而退,可是又能如何。
  心灰意冷呆立著,看向皇上卓然而立的身影,夕陽灑在肩頭,神祇一樣的男人近在咫尺,豈可不戰而降。
  深吸一口氣看向許婉,笑說道:「不是要給皇上舞劍嗎。」
  許婉呆怔著,「秋蓉,皇上與她像一幅畫。」
  秋蓉咬了牙,「誰站在皇上身邊都是一幅畫,婉婉也一樣。」
  許婉回過神,大聲說道:「妾來為皇上舞劍助興。」
  皇上皺一下眉,君婼看向二人,指尖稍頓,眼眸流轉間笑說道:「好啊,人多熱鬧。」
  樂伎擊出密集的鼓點,許婉接過宮女手中軟劍躍入場中。
  君婼放下箜篌來到皇上身邊,低低笑道:「一曲未完,下次再為皇上彈奏。」
  皇上笑看著她,「鼻尖上又有汗珠了。」
  伸手拈過去,君婼持帕為他擦手,二人手指在帕中交纏。
  場中許婉軟劍舞出劍影,劍影中矯健的身形輾轉騰挪,動若脫兔、氣勢如虹,君婼拊掌笑道:「果真精妙。」看皇上興致缺缺,小聲道:「妾累了,皇上,我們坐著看。」
  二人跽坐於席上,鼓聲咚咚,許婉使出渾身解數,君婼看得投入,身旁皇上朝她靠了過來,竟斂眸睡了過去。君婼想起皇上一夜未眠,不動聲色朝皇上挪了挪身子,讓皇上靠得更舒服些。
  許婉一曲舞罷,笑盈盈朝皇上看了過去,君婼捏一下皇上手臂,皇上悠悠轉醒,因尚在酣眠餘韻中,掩蓋著迷濛,不動聲色看向許婉。
  君婼笑道:「婉郡主劍舞太過精妙,皇上竟看得痴了。」
  皇上朝君婼瞪了過去,許婉喜不自勝,秋蓉聽到郡主二字,臉色一變。君婼笑道:「昔有公孫大娘舞劍,號稱妙雄,皇上,妾為婉郡主想好一個封號,就封作妙雄郡主,可好?聽說宮外有許多空餘的府邸,擇好的改做郡主府,也該為郡主選郡馬了。」
  皇上點點頭,「妳的冊封大典之後再說。」
  君婼看一眼呆怔的許婉,低低在皇上耳邊道:「婉郡主高興得忘了謝恩,皇上,妾有些困倦了。」二人往閣內走去。
  秋蓉狠狠掐一把許婉,低低說道:「封妳為郡主,就是要將妳趕出宮去,另配夫郎。」
  許婉大叫一聲皇上,皇上回過頭,「謝恩免了,日後聽皇后的就是。」又看一眼秋蓉,「這次親蠶,妳做得很好,之前的一些花招,朕可既往不咎。妳既是婉婉的表妹,便跟著她出宮。」吩咐罷再未回頭。
  進了閣中將君婼圈在懷中,親一下她的鼻頭笑道:「午後睡了一個半時辰,竟又困倦了?」
  二人廝纏著倒在榻上,君婼拍一拍自己的腿,「是皇上倦怠了,妾精神百倍。皇上睡一會兒,夜裡陪著妾好好逛去。」
  皇上枕了她的腿,闔目睡了過去。君婼手撫上他後背輕拍著,皇上在睡夢中向她靠得更緊,君婼靜靜看著他的睡顏,怎麼也看不夠,揚唇笑了起來。
  門外錦繡擋住許婉,恭敬說道:「郡主,皇上與君娘子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
  許婉叫道:「我不要做什麼郡主。」
  錦繡一笑,「若是奴婢冊封郡主,樂得夜裡都能笑醒。」
  許婉擼了擼袖子,「妳也敢跟我相比嗎。」
  銘恩攔了過來,皺眉道:「旁人不知妳的底細,百里將軍卻知道得一清二楚。」百里雖身職侍衛長,卻是皇上愛重的將軍,福寧殿侍衛皆為其麾下的禁軍,故宮中人人皆稱他將軍。
  許婉一愣,銘恩沉著臉道:「若皇上知道真相,這郡主可就做不成了。」
  秋蓉過來攥緊許婉手臂,低喝一聲快走。
  二人出了後苑,許婉目中眼淚落了下來,「終是有這樣一日。」
  秋蓉恨聲道:「只要有一日不出宮便有希望,以前我們太過畏懼皇上,今日一瞧,也不是鐵打鋼鑄的,那突然殺出的異國公主怎麼能靠近皇上,不就是膽子大、臉皮厚嗎,一口一個皇上,撒嬌發痴,妳也會。」
  許婉愣愣的,秋蓉身後有小宮女過來,恭敬稟報道:「上聖皇太后改為八月離宮了。」
  秋蓉振奮回頭,「為何?」
  小宮女低低說道:「聽說是皇太后向皇上求情。」
  皇太后,秋蓉一笑,怎麼沒想到皇太后,上聖皇太后失勢,早該去瞧瞧皇太后了,再怎麼,皇太后是皇上的親娘,之前見皇太后怯懦卑怯,是以未將皇太后放在眼裡,可那日慶壽殿一場風波讓她覺得,皇太后也許並不那麼簡單。
  秋蓉一笑,對許婉道:「妳且回去,我呢,找皇太后參詳佛法。」
  許婉蔫頭耷腦,今日目睹皇上與君娘子之間情狀令她費了思量。在皇上身邊數年,即便美女當前都不見皇上抬眸看一眼,更遑論對哪位女子上心,只有那蕭夫人令皇上念念不忘。
  可蕭夫人乃是有夫之婦,皇上發乎情,止乎禮,只是遠遠看著、默默護著,生怕對她與她的家人帶來一絲困擾。蕭大人為儉太子一黨陷害身陷牢獄,蕭夫人前來求助,二人曾於夜裡共處一室,許婉在旁服侍。那夜的皇上面容上少見的和煦親切,但周身仍是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
  從未見過今日這樣的皇上,面對著君娘子,目光或急切、或赧然、或歡喜,不加任何掩飾。皇上與君娘子四目交投,舉手投足間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牽扯著,驚人的默契。
  許婉跌坐在花下石凳上捂住臉,都說皇上痴愛蕭夫人,可在蕭夫人面前,皇上依然是皇上;如今面對君娘子,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君娘子會讓皇上變成另外一個人,許婉心驚不已。

  ◎             ◎             ◎

  夜色緩慢降臨,君婼耐心等待皇上從酣眠中醒來。二人簡單用過晚膳換了衣衫,輕車簡從悄悄出了宣德門。
  御街兩旁火樹銀花,御廊下商販高聲叫賣,君婼揭開車壁上小簾笑道:「去年十月初四經過御街時心中忐忑,想著皇上是怎樣的人。」
  皇上握著她的手,抿唇笑道:「朕的名聲似乎不太好。」
  君婼點點頭,「後來下雪了,妾沒見過雪,看著晶瑩的雪花便忘了。鄭司贊告訴妾,下雪意味著祥瑞,妾滿心欣喜。不想夜裡先帝駕崩了,妾連夜進宮,睡意朦朧中說是喪期,妾要帶頭舉哀,然後妾擬了能落淚的香方……」
  皇上伸手摟她坐在懷中,下巴擱在她肩頭,隨著她看向外面,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君婼總能從任何事中找到樂趣,朕這二十一年枯燥乏味,就算登基為帝也不知所為何來,只是強撐著一口氣……」說著話自嘲一笑,「就算爭一口氣,也不知是為了給誰看。」
  君婼手撫摩著他摟在腰間的手,「皇上只給自己看就是,忘了曾經遇見過的所有的壞人。」
  不是不能忘,而是不願去忘,即便惡夢纏身也讓心中存著憤恨,仗著這股恨意方能艱難闖到今日。
  抱她在懷中一路沉默,直到馬車停住,低頭嗅著她髮間的清香,溫言說道:「瓦市子到了,此處人多擁擠,朕會牽著君婼的手,一刻也不會放開。」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少年郎衣著鮮亮、女郎衣香鬢影,更有穿著新衣的孩童手執荷葉模仿磨合羅的模樣。
  街道兩旁搭滿了花棚,花棚下擺著錦繡所言水上浮、花瓜、果實花樣、果實將軍、種生,皇上想著錦繡所言,一一為君婼道來,君婼笑著傾聽。
  前方一處花棚下擺滿了各式磨合羅,唯妙生動,鑲金戴玉的要價三千文。君婼拿出袖中石雕,揚手在掌櫃的面前,笑問道:「掌櫃的瞧瞧奴家這磨合羅,價值幾何呢?」
  掌櫃的笑呵呵伸出三個手指頭,「石雕的,三文錢。」
  皇上臉上浮現赧然之色。君婼一笑,大聲對掌櫃的道:「奴家這磨合羅,千金不賣,拿整個東都來換都不給呢。」
  皇上緊握了她的手。
  掌櫃的搖頭道:「小娘子好大口氣,情郎送的吧?」
  君婼眉開眼笑,「掌櫃的說對了,情郎送的。」
  掌櫃的點頭笑道:「小娘子所說不錯,若是情郎送的便是無價之寶。」
  君婼抓了皇上的手,大聲道:「這位就是奴家的情郎。」
  掌櫃的看向皇上,「小郎君好生俊美、小娘子好生標緻,天設一對、地造一雙。」
  君婼拿兩個嵌玉的磨合羅,笑說要送給采月、摘星,皇上裝入手中錦袋,遞給掌櫃的一個金錠,和顏悅色說道:「不用找零。」
  掌櫃的在身後大聲道:「相貌不俗,出手又大方,莫不是神仙下凡嗎。」
  過了花棚,君婼故意對皇上低聲說道:「郎君這樣擺闊,以後我們家日子可怎麼過。」
  皇上笑起來,「那掌櫃說的話,朕愛聽。」
  君婼抬眸看他一眼,便低頭笑,天設地造,真的是愛聽。揪一揪皇上袖子,「皇上姓什麼?」
  皇上訝然,「竟不知道嗎?」
  君婼噘了嘴,「只知道皇上便是皇上。」
  「元。」皇上笑答。
  君婼道:「好姓氏。元郎,便叫奴家一聲娘子嘛。」皇上面頰微紅,君婼搖著他手,「元郎,叫嘛、叫嘛,剛剛一位郎君叫他家娘子,聽起來好生甜蜜。」
  身旁人流不斷湧過,皇上更緊攥著她的手,抿唇好半天,終是叫不出口,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人越來越多,侍衛們若是跟丟了,君婼緊跟著朕,千萬別被人潮沖散。」
  君婼嗯一聲,「妾揪著皇上袖子,一刻也不會放開。」
  皇上笑道:「君婼答應了朕,夜裡共浴,讓朕仔細瞧瞧的,說話可要作數。」
  君婼臉頰微燙,不依說道:「皇上,妾說過的自然作數。大庭廣眾就不提了。」
  皇上嗯一聲抿了唇笑,君婼看一眼洶湧的人群笑道:「皇上,若是走散了,就去剛剛的花棚下等著。」
  皇上正色道:「若走丟了,回去宮規伺候,君婼如今沒有冊封,朕可以隨意責罰。」
  君婼撲閃著眼,「冊封了就不可隨意責罰了嗎,皇上,能不能明日就冊封?」
  她本是玩笑,皇上痛快點頭,「回宮後吩咐下去連夜準備。」
  君婼就笑,喁喁說著話,仔細逛過每一個花棚。皇上手中錦袋裝滿大半,因出手闊綽,行至一半對君婼為難說道:「怎麼辦?就剩一個銀錠了。」
  君婼做個鬼臉哀嘆,「還說以後沒法過,今夜就過不下去了。」哀嘆著舔一舔唇,「前面還有許多小吃,妾還想著每樣嚐嚐。」
  皇上沉吟著,「這不難,從此刻起精打細算,一個銀錠應該夠了。」
  行至一冰粉攤子,君婼指著笑道:「這個就是元郎愛吃的冰粉嗎?奴家想嚐嚐。」
  此時皇上手上攥著換來的幾串銅錢,為君婼要一碗,仔細數著銅錢,一個一個地數。君婼就笑,剛剛買任何物事,價錢都不問,出手就一個銀錠,這會兒一個銅錢都不肯多給。
  皇上看她笑,一臉認真解釋道:「節約一個銅錢,君婼便能多嚐一樣。」
  君婼舀一匙餵了過來,皇上唬一跳側過臉去,「大庭廣眾之下站著吃東西,實在不雅。」看君婼噘了嘴,忙道:「為君婼擋著,誰也瞧不見。」
  君婼看著他笑,他身高腿長,行人鮮少有高過他的,往眼前一站,一堵牆一般。
  且吃且走,雖說每樣只嚐一口,肚子已是溜圓,皇上看不下去了,「君婼別太貪嘴,以後還來呢。」
  君婼望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燈火興嘆,「眼睛太大、肚子太小,奈何。」
  皇上就笑,君婼指著前面一個攤子,招牌上寫著蕎麥扒糕,央求道:「這個沒聽說過,最後一樣了,元郎,讓奴家再嚐一口。」
  皇上無奈,牽著她手擠過人群。人群中幾個婆子、丫頭簇擁著一位夫人,也擠過人群向攤位走來,那位夫人笑道:「蕎麥扒糕還是東都彭家的地道,今日非吃到不可。」
  皇上聽到聲音,身形一滯,頓住腳步看了過去,緊攥一下手,君婼喊一聲疼,疑惑看向皇上。那位夫人也瞧見了皇上,輕快而笑,隔著人群微微頷首。
  君婼隨著皇上的目光看了過去,明亮的燈火下,那位夫人俏生生站在人群中,比燈火更要璀璨,身形窈窕、面龐明豔、笑容開闊舒朗,用唇形無聲地打招呼,見過皇上。
  君婼怔怔看著那位夫人,原來這位就是令皇上念念不忘的蕭夫人。她的面龐豔麗迷人,她的身段就若畫中那些人一般,凹凸有致、豐潤而輕盈,她的笑容若一團火,令人想要靠近。
  皇上有些難為情,抿抿唇、搓一下手。君婼手上一空,低下頭緊咬了唇,放開了緊揪著皇上衣袖的手。
  皇上朝蕭夫人走了過去,和氣詢問:「何時回東都的?」
  蕭夫人笑道:「人多,便不行禮了,請恕妾無禮之罪。」
  皇上點點頭,「蕭大人呢,可一同歸來?」
  蕭夫人笑道:「他怕砍頭,不敢呢。」
  皇上點點頭,往身旁一指,笑容帶著絲赧然,「這是我的妻,我家娘子。」
  蕭夫人愣了愣,皇上隨著她目光往旁邊一看,再看一眼自己的手,轉身向人群中衝去。
  君婼鬆開皇上的衣袖,有人群衝了過來,將二人隔開。她踮起腳尖,看著皇上與蕭夫人說笑,心中若割了一刀又撒一把鹽,疼得縮在一起。
  人群中有人抓住她手臂,君婼看過去,一頭撲在對方懷中,眼淚落了下來。那人將一頂紗帽扣在她頭頂,低聲道:「莫哭,趕快隨我走。」
  皇上站在人群中,仗著身高極目四望,不見君婼的人影,一急之下大聲喊了起來,「君婼、君婼、君婼……」
  便裝的侍衛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花棚頂上有人影嗖嗖嗖疾行,有人攀上樹冠登高瞭望。
  循著嚐過的小吃攤位一個個找回去,沒有她的身影,再順著逛過的花棚挨個找尋,驀然想起君婼說過,若是走散了,就去剛剛的花棚等著。
  掌櫃的認得他,含笑招呼,他忍著心焦說道:「借寶地等等我家娘子。」掌櫃的笑說隨意。
  皇上站在花棚下看著洶湧的人潮,她力氣小,萬一被人群擠著,又或者不辨方向找不回來,緊抿了唇,手攥成拳,身子微顫著發抖。
  侍衛長百里帶人分開人群疾步而來,皇上吩咐四名侍衛在此處候著,又一頭衝到人海中去。
  走遍了夜市中每一個地方,一圈又是一圈,數不清走了多少圈。眼看已是夜半,街上人影漸少,一些商販開始收攤,折返到他和君婼約定的那家花棚下,掌櫃的抖著手過來央求,「這位郎君,老漢家中有妻有女,也該回去乞巧了,可這些官兵大爺不許老漢收棚。」
  皇上招招手,喚百里遞過兩個金元寶,拱拱手道:「棚子不用收了,我買下了。」
  掌櫃的千恩萬謝帶著兩個伙計走了。皇上軟著腿,倚著花棚的柱子強撐著,喚一聲百里,啞聲吩咐:「夜市方圓十里都要找遍,十里沒有就二十里,不停找下去。」
  百里領命,騎了馬親自帶人搜尋,深夜直到凌晨,卻仍不見人影。
  銘恩與錦繡聞訊趕來,錦繡捶胸頓足,「公主樣樣聰慧,就是辨不清方向,在大內後苑犯過好幾次迷糊。」
  皇上聽了此話,臉色更加蒼白,唇抿得只剩一條線。銘恩聽著鐘鼓樓傳來的鐘聲,小心翼翼問道:「皇上,今日早朝是不是暫停?」
  皇上搖搖頭,馬背上的身軀繃得筆直,似乎輕輕一碰便能折斷,定聲說道:「吩咐下去,關閉所有的城門,任何人不許出入。所有金吾衛悉數出動,挨家挨戶、掘地三尺,廢墟、孤宅都不可放過。只要是疑似的人悉數帶到那花棚中,讓錦繡辨認。」

  ◎             ◎             ◎

  皇上照例上了早朝,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過半個時辰,心煩意亂站起身道:「朕另有要事,今日到此為止。」
  默然著出了大殿,在殿門處扶住門框,兩腿發軟有些站不住,心中七上八下地煎熬。看著眼前高高的門檻抬不起腿,皺眉看著深遠的藍天,猛然回頭,看向自己的手。
  想起自己看到了蕭夫人,心中一時緊張,便鬆開了她的手,心狠狠擰在一起,原來不是被人群沖散的,是自己弄丟了她。下馬車前曾對她說過,會緊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會放開,是自己的錯,自己丟了她。
  拔腳邁出高檻,跑下丹陛階,在御道上飛奔,愧疚、擔憂、駭怕,各種念頭翻滾而來。
  愧疚為了不驚擾百姓,輕車簡從,愧疚想跟她像平常夫妻一般閒逛,吩咐侍衛們不許靠近,甚至不許銘恩與沉香閣的人跟著,愧疚她想聽一聲娘子,自己竟難以開口,最愧疚的是,自己鬆開了她的手竟不察覺。
  擔憂她不辨方向找不回來,擔憂她遭遇險境,她雖聰慧,卻寬容樂觀,總將別人往好處想,若碰上存心不良的人,她受了欺負或者侮辱,又或者性命不保……
  心中駭怕起來,駭怕她再不回來,這重重宮闕、漫漫長夜,沒有她在身旁,自己如何熬下去。
  因她,剛找到些做帝王的理由,就是呵護她,保護她喜愛的大昭國,保護她在乎的每一個人,她想要的,可輕易給她;她想做的,與她一起去做。因她,自己才不是行屍走肉,有了對日後的種種憧憬,那些憧憬中都有她在身旁。
  上了馬縱馬疾馳,來到那座花棚下,錦繡正候著,瞧見他,搖著頭,紅了眼圈。
  因金吾衛認不出君婼,沉香閣的人都被派了出去,每人跟著一支隊伍。
  繁華的東都因城門突然關閉不許進出,有些人心惶惶,街上行人稀少,昔日熙熙攘攘的瓦市子,寬闊的街面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花棚,裝飾花棚的鮮花已凋謝,看上去蕭瑟而淒涼。
  百里過來細細稟報,金吾衛行動迅速,沿著瓦市子方向不停擴大範圍。昨夜裡的商販、來逛過瓦市子的人,都已尋過,形跡可疑的人裝滿了東都府的大牢,東都府尹親自挨個審問。不斷有與君婼身形、年齡相符的少女被押到花棚,每來一個,皇上心中便生出期盼,然後若挨了鞭笞,一次又一次,心已疼得發木。
  枯坐在花棚下,正午的太陽熱辣辣晒了下來,額頭的汗水淌入眼中,澀澀地疼,閉了雙眸,眼前全是君婼。
  畫中的她明媚姣好,臉上的笑容輕快而無拘無束,令他羨慕,其時受各方責難,推託不掉親事,因這幅畫,放棄了要魚死網破的決心,對周圍的人言道,順其自然吧。
  牽巾拜堂的時候,盛裝的她精緻美麗,身上縷縷幽香縈繞而來,他心中難得的清靜安寧。靈前著了粗糙的斬衰服,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唇角卻上揚著偷笑,與畫中反差之大,令他也想笑上一笑。
  落淚的香方、糖霜、青竹雪花茶、香玉糍、米粲、壽耳茶,經過她手的每一樣美食都能令他口舌生香,心中暗自稱奇。
  落水後的她,冰涼的身子蜷在他懷中,兩手使勁圈著他不肯放開,他從未與任何人如此親近,她那樣輕,輕得令他冰冷堅硬的心有了一瞬間的柔軟。
  她對落水真相孩子氣的猜疑、對懿和皇后之死的自責,每一樣都令他覺得新鮮。她的香方輕易助他擺脫夢遊,而他因一個枕頭苛責,曾說過枕頭比她貴重千萬倍,她卻沒有芥蒂,就那樣輕易原諒了他。
  心中抖得發疼,君婼,這天底下,妳才是最貴重的。
  看書時的她、觀蟻時的她、親蠶時的她、捉蜘蛛時的她,她總能從任何一件小事中找到樂趣。她頑皮又專注,擅製香、精梵文、通音律,她總在給他驚喜。自己魯莽揭露她的身世與過往,她很快擺脫痛苦,依然歡快活潑。她不帶任何討好,真心關切他,她撒嬌耍賴、她害羞,又常出乎意料的大膽。
  她這樣美好,比那幅畫還要美好千萬倍,可自己卻冷漠疏離,許多話不曾對她說過,許多事不曾為她做過。自己對待他人從來言出必行,只有對她,言而無信,答應過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會放開,卻食言了。
  君婼,朕已吩咐尚宮局,妳一回來就冊封,妳一定要回來,妳答應過與朕共浴的。妳那樣聰慧,只要給朕一絲線索,朕都會將妳找到。
  可是若她行動受限,又或者她沒了性命……閉了眼眸,不敢再往下想。
  手攥成拳頭嘎嘎作響,銘恩端過茶來,皇上手臂格開,起身上馬,與百里帶人沿著夜市親自一圈一圈往外搜尋。
  日頭西移,夜幕降臨,皇上緊咬著牙關,騎馬搜尋一夜。
  第二日皇上破例沒有早朝,依然騎馬搜尋,又是一日一夜,除去喝水,粒米未進,未曾有片刻闔眼。
  第三日凌晨,騎在馬上望著朝陽初升,突然就絕望了,侍衛們搜尋過無數遍,自己親自搜遍全城,蹤影全無,絕望得快要窒息,一頭從馬上栽倒下去。
  百里扶起皇上,看向幾名手下,突然問道:「蕭府可搜過了?」
  幾名手下搖頭,其中一位道:「咱們都是幾年前就跟著皇上的,都知道究竟,沒有皇上特別下令,都不敢打擾蕭夫人。」
  百里看一眼皇上,臉色白得像雪,眼圈青黑,雙唇都沒了血色,這樣折磨下去,人找不回來,只怕皇上先垮了。擺擺手吩咐道:「抬皇上去就近的衙杖司歇息,找太醫為皇上針灸,先睡足再說。」也不帶人,隻身騎馬去到蕭府。
  蕭夫人親自出迎,百里恭敬作揖,落坐後蕭夫人好奇問道:「東都城門關閉,金吾衛四處搜捕,可是出了大事?」
  百里點點頭,「宮中有人丟了。」
  蕭夫人訝異著,突然道:「難道是皇后殿下?七夕瓦市子夜市偶遇皇上,皇上說是引見皇后殿下,身旁卻沒有人影,皇上十分慌張,轉身追去了。我想著許多宮人、侍衛護衛著,不會有事,就自顧吃蕎麥扒糕去了。」
  百里搖頭,「皇上執意帶著君娘子與民同樂,不許我們靠得太近,宮人都留在宮中,一錯眼珠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蕭夫人頓足道:「皇上糊塗,七夕夜市人多,該嚴密護衛才是,既不許護衛,皇上自己該護好皇后啊。」
  百里已明瞭皇上為何丟了君娘子,心中一嘆。
  蕭夫人奇怪道:「為何稱作君娘子?既是太子妃的身分,入宮理應為皇后才是,皇上又彆扭上了?」
  百里言道:「宮裡的事,銘恩知道得更多。東都掘地三尺,搜尋三日三夜未果,只有夫人府上……」
  蕭夫人忙痛快道:「我幾年不在京中,這宅子大,哪兒藏了人也說不定。趕快、趕快進來搜就是。」
  一隊侍衛湧了進來,蕭夫人笑道:「你們儘管搜,不用有顧忌。」又對百里道:「花園中閣樓上住著一位書生,蕭大人說是難得的人才,本欲向皇上舉薦,可這書生有骨氣,執意要恩科入仕,是以隨著我回東都。閣樓上也搜一搜,但那讀書人勿要嚇著了。」
  百里說一聲是,蕭大人是皇上看重的股肱之臣,蕭大人舉薦的人自不會錯,但還是問了一聲:「那書生七夕夜裡可出了府門?」
  蕭夫人身後一位婆子笑道:「閣樓中的燈一直亮著,打發小丫頭送過幾次茶點,通宵都在讀書,沒有出府。老婆子勸過,說去瞧瞧熱鬧,可齊公子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什麼好看。」
  蕭夫人笑起來,「齊公子確實呆了些,不過這樣的人方能有大成就,所謂不瘋魔不成活。」
  百里點頭稱是。盞茶的工夫,侍衛們已經搜遍,閣樓中也已找過,說是沒有可疑之人,百里起身說一聲叨擾,一揖便要告辭。蕭夫人喚一聲等等,蹙眉問道:「皇上那樣在意,豈不是又要自苦,苦苦折磨自己?」
  百里疑惑道:「坊間傳言皇上與君娘子不睦,在下觀這三日情形,心中迷惑不解。」
  蕭夫人嘆口氣,「若不在意,皇上不會攜皇后出宮,依皇上的性子,若在意,定是全心全意。百里將軍,皇后一定要找到,否則皇上只怕撐不過去。」
  百里說一聲是。
  回到皇上歇息的衙杖司,皇上已經醒來,冷水沐浴過,精神抖擻出來,道:「百里,還有一處尚未搜查。」
  百里簡短稟報蕭府之行,皇上的手抖了起來,最後的一線希望也落了空。
  銘恩與錦繡形容憔悴,背靠背癱坐在花棚下,錦繡喃喃說道:「那麼多侍衛跟著,公主怎麼就丟了?」
  銘恩嘆口氣說道:「我也想不明白,問過了百里,百里說,夜市那日,皇上與公主偶遇蕭夫人……」
  錦繡後背狠狠撞了過來,撞得銘恩一個趔趄,就聽錦繡咬牙道:「怪不得,原來是因為那個蕭夫人。是不是皇上瞧見蕭夫人,就忘了公主?將公主撇在一旁,公主傷心之下,被人群擠散,公主又不辨方向,那些侍衛眼裡只有皇上,自然瞧不見公主丟了。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皇上,因為皇上……」
  大聲嚷著,察覺背後有異,一回頭,皇上正站在身後。瞧她一眼斂眸道:「不錯,都怪朕,朕再找三日,三日後依然沒有她的蹤影,朕剁了手就是。」
  錦繡直視著皇上,「若公主再不回來呢?」
  皇上沒有說話,背在身後的手簌簌發顫,身子猛靠向廊柱,緊閉了眼眸,許久方艱難開口,回頭喚一聲百里道:「朕要親自去蕭府,見一見那位書生。」

  ◎             ◎             ◎

  話說七夕這日夜晚,前面的人緊攥著君婼的手臂,帶著她快速穿過人群,來到潘樓之下,指指停著的馬車低聲道:「快上去。」
  扶君婼上去,自己也跳了上來。車簾放下,馬車疾馳起來,夜市的燈火被拋得越來越遠,君婼抹了抹眼淚問道:「世晟不是回大昭了嗎,為何在此?」
  齊世晟望著她,為了她千方百計來到東都,怎肯輕易離去。隊伍行到徽州,將辭官奏請交給隨行官員,投靠了殷朝皇帝元麟佑的心腹蕭大人,適逢蕭夫人回東都,他便跟著回來,說是住在蕭府後花園安心讀書,等待天聖帝開恩科。
  他想著笑了笑,「阿婼還在東都,我怎能離去。」
  君婼驚疑不定,「世晟要做什麼?」
  齊世晟看著她鄭重說道:「我要帶阿婼走,離開東都、離開殷朝,也不回大昭,阿婼跟著我浪跡天涯,就我們兩個。」
  君婼咬唇低了頭,只有兩個人攜手浪跡天涯令她嚮往,可是眼前的人是齊世晟。
  本以為會千難萬險,也以為會耗費幾年的時光,不想得來全不費工夫,可見是天意。齊世晟笑道:「俊武給我傳信,說阿婼與殷朝皇帝出現在瓦市子,我將信將疑,試著前去一看,一直跟在阿婼身後。」
  君婼默然,齊世晟凝視著她,「阿婼說過,最大的夢想便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阿婼,明日一早便跟我走。」
  依然沉默,齊世晟喚一聲阿婼,直盯著她。君婼遲疑一下,手握一下拳又很快鬆開,「世晟,我不能丟下采月與摘星,還有從大昭陪嫁過來的宮女,要走,帶她們一起走。」
  齊世晟咬牙,「天賜良機,明日一早開城門就走,至於她們,日後再尋時機。」
  君婼嘆口氣,「世晟,讓我想想。」
  聽著轔轔車聲,扭頭掀開車壁上的小簾,但見暗夜沉沉。閉了眼眸,皇上出現在眼前,黑夜對他最是煎熬,失眠、惡夢、夜遊,不過今夜遇見了蕭夫人,他定能睡得香甜。心下憤慨不已,你能睡得著嗎,竟不找我嗎?
  忿忿地不再去想他,蕭夫人又出現在眼前,明媚妍麗、疏朗大方,尤其是那種成熟迷人的風韻,怪不得皇上喜歡她,皇上說自己還要長大,長成她那個樣子嗎?怎麼又想到了皇上,君婼狠狠咬唇。
  齊世晟看著她的神情,如今自己可以帶她離去,她為何沒有一絲喜色?想起在夜市上遠遠尾隨,她與元麟佑攜手同遊,低聲談笑,其狀親密,難道說……斟酌著開口詢問:「阿婼對他動心了?」
  君婼搖搖頭,兩手捂了臉,悶聲道:「世晟,這會兒不要提他,求你。」
  沉默中疾馳的馬車停下,君婼探出頭,眼前一垣青瓦白牆,齊世晟跳下去用力推著磚牆,很快出現一道暗門。扶君婼下了馬車,揮揮手,車夫駕車絕塵而去,二人閃身入內,齊世晟闔上牆壁,天衣無縫。
  君婼懨懨的,喝盞茶和衣躺下,齊世晟在外間打地鋪,聽到她輾轉反側低低嘆息,許久方安靜下來,又在睡夢中低泣,一聲聲喊著皇上。
  心中悶痛著,她果真是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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