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娶妻定要花大錢,冷情侍郎娶親不給聘禮,
侯府千金便逼他夜夜睡長椅,看是他先耐不住孤枕,
還是她會氣得求和離去?
蘇行樂筆下逗趣的重生好文,千萬別錯過!
五年前,永定侯府還聲名顯赫,姜珠這嫡出小姐也算是炙手可熱,
可如今永定侯府一年不如一年,看著這一家自興盛到衰落,
並且彼此明爭暗鬥的,要是她再不思慮周詳些,也就活該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五年前本該是她說親的年紀,可當時的永定侯府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誰還敢湊上去,然後她就十八歲了。十八歲其實也沒什麼,
趕緊找個人嫁了也還來得及,可她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了。
而今宮翎上門提親,她才想起,五年前的她,
不但是位心高氣傲的千金小姐,還嬌蠻地把本是要跟她婚配的宮翎給趕跑了,
現在宮翎成了堂堂大將軍要娶她進門,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這人肯定是為了報復當年受到的屈辱才求皇上賜婚的,可她能不嫁嗎?
第一章
姜珠最近有些抑鬱,中午那盤平素最愛吃的醬豬肘子都有點食不知味,蓋因昨天二房的四堂姊跟她拌嘴拌輸了,為了找回場面,就向她抖出個祕密,說她很有可能被許給一個鰥夫做續弦。
先且不說四堂姊姜麗跟她的宿怨,只說這鰥夫,三品大員馬大人,她可是早有耳聞的,行伍出身,長得奇醜,還好色成性,家中小妾成堆,庶子、庶女排行最大的那個,比她都要年長幾歲。
這樣的人能嫁嗎,當然不能,可是如果家人非要她嫁呢?
紗窗外繁花錦簇,姜珠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她只是坐在桌邊,胳膊撐著腦袋,唉聲嘆氣著。
丫鬟寶紋端著茶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場面卻是愣了一愣,隨後又咧著嘴笑了起來,「小姐,您這樣子真真好看極了。」
姜珠今天穿著個絳色薄裙,柔光軟質,襯得她髮烏膚白,再加上她歪斜憊懶地坐著,撐著頭,露出了半截玉臂,看著就更顯動人。寶紋一直覺得自家小姐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可是尋常時候她總是沒個正行,哪有像現在這般文淑嫻靜地坐著。寶紋不敢對自家小姐的性子有半句牢騷,可是私心裡還是覺得如果她能夠稍稍淑女一點也許會更好。
姜珠沒能理會丫鬟寶紋的心思,聞言後,她只是轉過頭,眸怨深深地道:「妳家小姐再好看有什麼用,到時候還不是被豬給糟蹋了。」
寶紋聽到這話,默了,她家小姐有時候就是不怎麼像個大家閨秀。不過她倒是知道姜珠為什麼說這話的,所以頓了半晌,她又道:「您還在想著那天四小姐的話嗎,小姐您不用太擔心,四小姐只是說說而已,這事還沒準呢。」
姜珠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著寶紋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又把話咽了下去。她總是不明白,當初怎麼就挑了這麼個憨厚愚鈍的丫鬟。
她暗嘆口氣,轉過身,下巴抵著手背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不成樣子,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卻始終閃耀著光芒。寶紋年少無知可以想得簡單,可是她不行。這些年,她可是看著這一家子自興盛到衰落,並且彼此明爭暗鬥的,要是她再不思慮周詳些,她也就活該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雖然四堂姊姜麗只是聽到他們在討論,眼下還沒任何動靜,可誰知道下一刻他們是不是就找上門來用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逼著她嫁。如今他們家這局面,一個個都想著脫離苦海,姓馬的那麼大條粗腿伸著,他們能不絞盡腦汁地去抱嗎。
想著自家的狀況,姜珠又有點鬱卒。早在五年前,她家永定侯府還是聲名顯赫的存在,她們這些永定侯府的嫡出小姐還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可是等到五年前皇位之爭開始,永定侯府開始一年不如一年,及至新帝登基,永定侯府更是險些分崩離析。原因,站錯隊鬧的。
老侯爺倒是大智若愚地走了最正確的立身之道,裝聾作啞保持中立,奈何底下的兒子卻大愚不靈地想要更上一層樓,然後暗通款曲把寶壓在了大皇子的身上。
然後,很不幸地壓錯寶了。一年後,大皇子敗了,太子贏了,所有站錯隊的都遭清算,再然後,永定侯府遭殃了。雖然最後老侯爺竭力奔走保住了永定侯府,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該奪的奪、該罰的罰,原來紅燒肉,現在西北風,一巴掌給搧回了封侯前。
那年姜珠也就滿十四歲,本該是說親的年紀,可是當時的永定侯府人人避之不及,誰還敢湊上去。所以不單是她,家中所有到了適婚年齡的堂兄妹都耽擱了下來。那時候娘親夏氏還心存僥倖,畢竟她十四歲還小,等過了兩年,風聲過了再說親也不遲,可是誰想到,兩年後,風聲是過了些,英明神武的老侯爺卻在殫精竭慮中駕鶴西去了。
那一年,姜珠十六歲了,年紀也不算太大,可是緊接著,祖母思念祖父過甚也去了。然後、然後,她就十八歲了。
十八歲其實也沒什麼,趕緊找個人嫁了也還來得及,可是到了這時候,永定侯府所有人的婚事早已成了老大難,他們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了。年齡是大問題,沒落的家道也是大問題。
對於婚事,姜珠並不太在意,她還是比較關心整個侯府的生死安危,她很想看看襲了爵的大伯父是不是在四處鑽營之下能將這副爛攤子重整起來。以往她是極為不喜大伯父的為人的,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對他寄予期望,因為整個侯府能上得了檯面的也就真只有他一人了。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繞了一圈,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頭上。
姜珠是真沒想到,他們永定侯府的人有朝一日能做出賣女求榮的事,哦,當然的,他賣的也不是女兒,只是姪女而已,長房的七小姐年方十七,如今也待字閨中呢。
想到這一茬,姜珠冷冷地笑了一聲。不過笑完又有些頭疼,大伯父這人一貫陰險,如今他跟二伯父密謀的事除了他們幾個,所有人都蒙在鼓裡。他當然是不敢把這事明說的,她爹娘雖然老實可欺,可若聽說自己的獨女要嫁給一個老頭,估計也是能拚了命地阻攔的,大伯父要做的,只怕是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先設一個局,把她置於不得拒絕的境地再說。
姜珠無心去揣測她那大伯父究竟會怎麼做,她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趕在他設完局的之前,先破了他的局。
想著,姜珠一把站起了身就往外走。
寶紋一直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冷不丁站了起來,嚇了一跳,緊接著忙追上去問:「小姐,您去哪裡?」
姜珠頭也不回地說道:「造反去。」
◎ ◎ ◎
永定侯府是先帝爺賜下的宅子,夠大、夠寬敞,原先姜家鼎盛時,縱使親朋好友雲集、家中奴僕無數,也從來沒人會覺得擁擠,可如今,姜珠走在庭中只覺空空蕩蕩,一片冷清。目光所及之處,能見著的人唯有一個緊跟身後的丫鬟寶紋。
兩旁繁華盛開倒是鮮豔奪目,只是襯得背後陳舊的雕欄畫棟黯然失色,更接著還有繁華底下那些叢生的雜草。
姜珠見著,心想如今這永定侯府也就聽著光鮮了。當然,她也沒多大的空閒傷春悲秋,她只是掃了一眼,便又腳步不停地往正房走去。
正房原來是祖父所住,如今換了大伯父。姜珠到時,姜存忠正在蘸墨寫書。他今年將近五十,身高面白,略顯富態,看起來極其儒雅斯文。
忠孝仁義,是老侯爺給四個兒子取的名字。
聽說三房的六小姐姜珠求見,姜存忠下意識地就腦仁疼了,一個愣怔間,手中狼毫上的墨就啪嗒一下滴在了雪白的宣紙上。姜存忠低頭見著汙了的紙,眉毛皺成了一團。他總是想不通,三房兩個悶嘴葫蘆似的老實人,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刁鑽難對付的丫頭。
可是她來幹什麼,難道是知道了他謀劃的事?姜存忠心止不住地就一緊,可是還沒想明白,就見姜珠已經直直地走了進來。
「姪女給大伯父請安。」姜珠走到案前數步遠處站定,笑吟吟地施了個禮,看起來規矩極了。
姜存忠的眉頭卻是一皺,聲音也變得威勢起來,「妳這是越發不懂規矩了。」明明他還沒讓她進來,她竟然就自作主張地進來了,真是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目無尊長!」想著,他又補了一句。
以他的身分,他本不該跟這樣一個小輩置氣,更何況還是隔了房的姪女,可是每每看到姜珠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他總是忍不住自己心頭的邪火。當年她就是頂著這副樣子,絲毫不顧他是長輩,只揪著他毫不留情地打臉,讓他在老爺子面前鬧了個整整的顏面無存。
姜珠聽著大伯父的訓斥,卻絲毫不在意,只眉一挑,笑道:「我這是怕大伯父不願意見我呢。」
「荒唐,我為何不願意見妳。」姜存忠當即駁斥著,可是對上她那雙黑幽幽的眸子,卻是一下避開了視線。剛才不過是沒來得及思慮,要是來得及,只怕他真會找藉口推託了。
「荒唐嗎。」姜珠笑著應道:「那姪女還有更荒唐的事要說與大伯父聽呢。」
姜存忠眉頭又是一皺。
姜珠卻沒往下說,只是側身看了下身後還杵著的兩個守衛,道:「我覺得大伯父還是讓閒雜人等先迴避一下才好。」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姜存忠不吃這一套。
「哦……」姜珠點點頭,「既然大伯父不介意,那姪女就直說了。嗯,姪女想跟您說的那件荒唐的事,是關於兵部的那位馬大人的,我聽說大伯父是想把我許給他做續弦啊。」整段話說完,不帶喘氣。
姜存忠阻攔不及,變了臉色,「妳聽誰說的?」饒是他再想鎮定,可還是亂了心神。這事只有他跟老二知道,知道這六小姐不是好相與的,他還特特叮囑了老二萬萬不可外傳,老二也千保證、萬保證不會走漏風聲,可是這才過去一天,怎麼她就知道了呢。
再者,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又該如何是好,幾年前單單為了讓她爹納妾的事,她就已經鬧得雞飛狗跳的,如今再讓她知道要把她許配給那個色胚馬大人,她還不得翻天了!
姜存忠此時看著姜珠就像是看著一只滾沸的油鍋,好似下一刻這油鍋就會兜頭兜腦地往他潑來。
姜存忠察覺到守衛還呆愣愣地站著,他趕緊揮手道:「還不下去!」
兩個守衛無辜受累,連忙滾走了。
姜珠看著大伯父繃著的臉,笑得卻很是含蓄。姜存忠見著,心裡的邪火又冒上來了。
姜珠無聲地奚落完,又開了口,她眨巴了下眼睛,一臉好奇與真誠地問道:「大伯父,所以這事是真還是假?」
姜存忠氣噎,這副明知故問的嘴臉實在是太可惡了,可是偏偏他還不能承認,「胡說八道。」
「我也覺得是胡說八道呢。」姜珠很快接上,「我就想,這等賣姪女求榮的事,大伯父您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姜存忠氣得臉都疼了。
姜珠微微笑,「不過這事呢,肯定也不是空穴來風,那我在這裡就先把話先說在前頭。」她側過身,又是一副渾不吝的樣兒,「大伯父您是知道我的,要是被逼急了,那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呵,那可是前幾年玩剩下來的。
我會老老實實聽話,由著你們安排,然後等到時機成熟了,一個不小心,哎呀,摔了一跤,然後,臉磕破了、腿也折了。
這可怎麼辦呢,馬大人可是三品大員,怎麼能娶個毀了容又殘了的妻子呢,馬大人生氣了啊,馬大人來興師問罪了啊,然後就聽說姜家還有幾個適齡的小姐未婚配啊,唔,讓我們來想想,底下還有誰合適的呢,好像……七小姐就很不錯啊。」
「妳……」姜存忠聽她提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氣得再也繃不住。
「還不只呢。」姜珠卻不給他發作的機會,「等到七妹歡天喜地地做了馬夫人後,我就又要委屈地哭起來了,當初我是萬般不願意出嫁的啊,都是被家中長輩逼著的啊。您說到時候要是皇上聽到了,會作何感想呢,我想咱們侯府依然還是皇上的眼中釘吧,伯父您的一舉一動也還都在皇上的考察中吧。」
「放肆!」姜存忠忍無可忍,他指著姜珠罵道:「妳怎麼能夠這麼陰損毒辣!妳還像個女兒家嗎,我們永定侯府的榮辱在妳眼中就是兒戲嗎。」
「陰損毒辣嗎。」姜珠絲毫不懼,「多謝伯父誇獎,不過要是姪女不這麼陰損毒辣,我們三房只怕早就被你們長房剝皮拆骨地吃了。說起來,姪女這點陰損毒辣還是跟伯父您學的呢,若不然,伯父您怎麼不高風亮節地把自己的女兒獻給那馬大人呢。」
那還不是因為她沒妳漂亮,姜存忠氣得胸膛起伏,可硬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姜珠嘴角一抹笑,開始收兵,「我要說的也就這些了,唔,沒有其他意思,也就事先給大伯父您打聲招呼,省得到時候您賠了夫人又折兵,白費了心思。」語畢,姜珠一笑,告辭而去。
姜存忠看著她的背影,差點氣得吐出血來,真是一句話都不讓他舒坦。他低著頭盯著那張汙了的紙,好半晌,憤然揪起。他原本是想寫信給馬大人的,再跟他確認一下結親的事,可是如今,你讓他怎麼寫。可是不寫又該怎樣啊,馬大人那已經意動,要是半途而廢了,馬大人又會怎麼想。
姜存忠原本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先讓馬大人注意到自家的六姪女,然後再慫恿他請求皇上賜婚,到時候就算三房不同意,那不同意也得同意了,皇上的旨意,誰敢違抗。可是現在……想著剛才姜珠字字句句的威脅,姜存忠恨不得撕了她,三房怎麼就出來這麼個東西。
◎ ◎ ◎
姜珠離開正房的院子,嘴角始終含著微笑。
寶紋跟在後頭,卻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小姐,您剛才好厲害。」剛才姜存忠讓他們滾蛋,那兩守衛出去了,可她怕小姐有事,沒跟著出去,只是躲在了外室,然後豎著耳朵聽了全程。
姜珠瞥了她一眼,見她臉都紅了,輕笑了一下,「妳知道什麼,前幾年妳家小姐比剛才更厲害。」
「是嗎?」寶紋眼睛亮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她四年前才來到這裡,對所有的事都不甚了解,可姜珠卻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只是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寶紋只好轉了話題,「那小姐不怕侯爺對付您嗎?」尋常時候,姜珠可沒少在她面前說長房的壞話。
「他只要不怕我拚得個魚死網破,他就試試看吧。」
寶紋見小姐說得這麼雲淡風輕、毫不在意,頓時更加崇敬了。她以往一直覺得小姐淑女一點會更好,可現在看著,這樣也不錯嘛。她喜孜孜地想著,回過神來卻發現姜珠已經走遠了。
姜珠走得急是因為有心事,別看她剛才一番話震懾住了她大伯父,可那也只是暫時的。她只是敲山震虎,讓虎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只要虎在,她就別想安寧。
有句話叫作防不勝防,如果這次不是姜麗無意偷聽到又跟她洩了密,誰知道她會遭遇些什麼。大伯父老謀深算,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而且就算她這次避開了那個馬大人,可是她還是要嫁人的,到時候長房一使壞,留給她挑的能有什麼好的。
姜珠正滿腹心思地走著,突然前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卻見二房的四堂姊姜麗正迎面走來。
「妳不是一直窩在妳那破院子裡的嗎,怎麼今天有心思出來了啊。」姜麗今年十九,長得如其名,很是豔麗,只是性格不太好,隨了她娘,有些尖酸刻薄。她跟姜珠是死對頭,見了就掐的那種,究其原因誰都想不起來了,無非就是一些屁大的事。
姜珠以前挺喜歡跟姜麗針鋒相對的,可是後來大了,她也就沒那閒心的,只是架不住姜麗老是時不時地過來挑釁找茬,所以她也就只能繼續奉陪著,後來侯府沒落了,大大小小的聚會沒了,她竟漸漸又喜歡上跟姜麗鬥嘴了,日子太冷清了,跟人鬥鬥嘴也挺熱鬧的不是。
所以她此刻見著姜麗,眼睛就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原來是四姊啊。」
姜麗最見不慣她笑咪咪的樣子,柳葉般的秀眉當即蹙了起來,「妳幹嘛?」
姜珠繼續笑道:「說起來我還要謝謝四姊呢。」
「什麼意思?」姜麗茫然不解,見著姜珠笑而不語,便又道:「妳該不會是聽說要嫁給那個馬大人,得了失心瘋了吧。」想著,又捂著嘴笑了起來。姜珠過得慘,她就高興,同時又有些萬幸,幸好自己的娘及早給她定了親,不然的話,嫁給姓馬的指不定就是她了。
姜珠自然看得出姜麗的心思,也不說破,只是轉身繼續往前走著。姜麗見她對自己不理不睬,有點氣惱,跟上去就要讓她說個明白。
姜珠一邊應付,一邊往前走,可是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她熟門熟路,走的是花園裡的小道,可是前方交叉的大道上卻突然出現了一行人。
為首的是個一身華貴錦衣的男子,約莫二十左右,身形修長挺拔,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戾氣息。只是這人的五官卻又美得讓人觸目驚心,面似白玉、眸若點漆,一張薄唇更是紅豔之極。
姜珠自來喜歡顏好之人,可是長這麼大,她還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問道:「這人誰啊?」看架勢,來頭不小,沒見在他身側的二伯父都快把身子彎到地上去了嗎。
姜麗卻像是看個傻瓜似的看著她,「妳不知道嗎,鎮南將軍,如今又當了兵部侍郎,還兼職監察司的副指揮使之職。」
姜珠傻眼,她當真是宅在後院太久了嗎。也不是,她倒是常關注朝中局勢,也聽說過如今皇上身邊有個大紅人,可是她光顧著分析這樣的人以侯府如今的情況還能不能攀附得上這個問題了。可是他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皇上想好了怎麼對付侯府了嗎?
「說起來妳也應該認識他的啊。」正想著,姜麗捅了捅她,又說道。
「啊?」姜珠一頭霧水。
姜麗看著她說道:「宮家的老七宮翎,妳不記得了嗎,當年他還來咱們家做客的呢,妳不是還把他摁在地上打了一通嗎。不過當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年他多可憐啊,誰都看不起他,誰知道轉眼間,他竟然……」
姜珠已經完全聽不到姜麗後面說的話了,她能做的只是趕緊提起裙子就往邊上跑去。
她快要瘋掉了,她已經徹底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可是她跟他的事,哪有姜麗說的這麼簡單啊,當年她可是得罪過他,還是大大地得罪過他,她甚至都扒過他的褲子,夭壽啊!
姜珠腳底跟抹了油似的開溜時,正在行走間的宮翎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雙如寒潭般幽深的雙眸便向小道上看了過來,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快速奔走的身影。
◎ ◎ ◎
姜珠跑回自家院子,隔了好半晌才緩過氣來。隨即又有些恍惚,她都沒想到宮翎居然長成了這樣。
說起來這還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永定侯府來來往往,總是熱鬧無比,逢年過節時候更是人滿為患,宮翎便是在那年的中秋來到了府上,一同前來的,除了宮家家主夫婦,還有宮家所有未曾嫁娶的少爺、小姐,仔細想想,有六七位之多。
這麼多人前來,明面上是為了慶賀老侯爺的六十壽誕,暗地裡卻是為了結親而來。
宮家也是世家大族,家底雄厚,和其他三個世家已有鼎立江南之勢,只是人丁興旺,幾次結親下來,整個江南再無匹配的人家,於是宮家家主不由自主地便將目光投向了京城。而侯府又恰好跟宮家是故交,再逢壽誕,機會便正是大好,宴席聚會可從來是各家各戶結交、攀親的大好時機。
第一次見到宮翎便是在晚宴之前,雙方依次見禮之時。她站在隊伍末端,他也站在隊伍末端,然後她一抬頭便看到了他。
那時宮翎也就七八歲,小小的一個,低著頭站在人後,毫不起眼,根本沒有現在這般位於人前,一身氣勢凜然的樣子。樣子倒也是好看的,明眸紅唇,整個人像是玉做的一般,乍看到他的時候,她還誤以為這是個女孩。只是雖然那時候的宮翎淨潤可愛,卻也遠不及現在這般驚豔動人,現在想著,十年對比,當真是判若兩人。
對於宮家人的到來,當時的府中少爺、小姐在長輩面前客氣,私下裡卻是極不歡迎的。京城豪門貴族裡的金枝玉葉素來看不上這些商戶出身的世家,侯府亦然。
於他們來說,不管宮家人再富貴也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下等人,他們這次上京城攀親,也就是跟那些庶子、庶女或者沒落的家族打打交道。侯府沒有納妾的規矩,他們可都是正正經經的嫡子、嫡女,所以府中接納了這些人,還要跟他們一道吃飯,當真是失了身分。
心中不滿,自然要排擠人,那段時間,侯府裡的人仗著人多,沒少幹出仗勢欺人的事,而其中宮翎被欺負得最慘。
原因很簡單,宮翎年紀最小、最可欺,而且他的身分也最低賤。宮家的其他人好歹還稱得上宮家的嫡系,可這宮翎卻只是宮家旁系的一支,蓋因爹娘雙亡後被宮家家主接過來養在了底下才成了長房的一員,可是即便如此,也常被長房其他人嫌棄著,換句話說,他這樣的人是根本不配出現在侯府的,而欺負他的人中最厲害的應該就屬她姜珠了。
回想起當時自己的樣子,姜珠只覺無言。彼時她也就七八歲,卻早已極具貴族小姐大多數都有的劣性,驕縱、任性、欺軟怕硬。宮家其他人都比她大許多,她沒法去針對,所以只能把目光瞄準了最為年幼的宮七宮翎。而當聽說宮翎還只比她大三個月時,她更是覺得自己能對他為所欲為。
那段時間,姜珠總是帶著人堵他,趾高氣揚地命令他做這做那。宮翎總是不敢違逆,雖然有些事情很是艱難,可他還是硬著頭皮完成。可是有一件事他卻死活不願意,那就是她要他穿上她的衣服。
那個時候兩人雖然同齡,姜珠卻要比他高上一些,而她覺得宮翎長得可愛極了,穿上她的裙子一定會更加好看。她本以為宮翎會言聽計從,誰承想他竟然抵死不從。她惱了,然後就令人鎖了門,然後親自動手去扒他的褲子。
姜珠忘不了當時宮翎的樣子,他趴在床上,死死地拉著自己的褲子,嘴唇緊抿,盯著她的眼神裡滿是憤怒跟委屈,淚盈於睫卻只是忍著不讓它掉下來。當時她只覺得趣意十足,而今想來當真是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還是之後的一件事。
本來對於宮家上京城來攀親這件事,姜珠不屑歸不屑,可是也並未太過在意,橫豎宮家人的主意不會打到侯府上,更不會打到她頭上,可是沒想到冷不丁的,她就聽到姜麗告訴她,說老侯爺很喜歡宮翎這個孩子,還想著論年紀跟三房的六丫頭正合適。
姜珠聽到這話嚇到了,那還得了,當即就去質問自己的爹娘,得知這事是子虛烏有後,心是放下來了,可氣又生出來了。雖然這事是姜麗聽岔了謠傳,可一個堂堂的小姐居然跟一個奴才扯到了一起,這萬一傳出去,她還要不要臉了,沒錯,在當時她的眼裡,宮翎就是一個奴才。
想來想去,姜珠覺得這事都得怪宮翎,要不是他跟著來了侯府,要不是他賣乖在老侯爺面前得了寵,她至於被人取笑了去嗎,所以她當即找到了他,然後二話不說上前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頓打。
打完,姜珠還「就你這下賤的奴才,還想著跟京城裡的姑娘攀親,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告訴你,宮翎,就你這樣的身分,本小姐打你一頓還是抬舉你了,以後你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小心你的皮」如此嘲笑道。
姜珠記得當時自己罵了很多,可具體罵了什麼她想不起來了,可是這並不影響她的頭皮發麻,因為她知道她罵得句句尖酸刻薄,難聽至極。
當年她怎麼就飛揚跋扈到了這種地步呢,姜珠覺得頭疼,她不知道宮翎今日是為何前來,可是她真怕他是來尋仇的。雖然人家如今已經混成了將軍、混成了侍郎,還混成了副指揮使,可是萬一人家就是這麼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呢,畢竟當年侯府裡,他可是被欺負慘了。
再想想自己剛才落荒而逃的樣子,又覺得丟人,這還沒正面碰上呢,她就已經輸得徹底了。不過就算她不逃,也已經輸得不能再輸了。昔日她引以為傲的家世,如今已經不堪一擊,如果要是再有人說出「打你一頓還是抬舉你」這句話,只怕也要換成他來說了。
姜珠覺得自己的臉很疼,一切當真如姜麗所說,風水輪流轉。
只是他到底遭到了怎樣的境遇,才讓他從當年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卒子翻身成了如今權勢滔天的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呢,那年宮家離開後,她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宮翎的任何消息。
姜珠正在想著,姜麗卻已經追上了門,「妳突然跑那麼快幹什麼,發什麼瘋啊。」姜麗一邊喘著氣,一邊瞪著杏眼罵道。
姜珠此時正頭疼著,哪還顧得上理她,所以敷衍著就想把她應付了。可是姜麗豈是隨隨便便就會被應付的人,她只是拉著姜珠,非要姜珠說個明白,姜珠都快要頭疼死了。
而就在兩姊妹妳一句、我一句地說話時,外邊卻突然來了人。
長房的小廝來報說:「六小姐,侯爺說讓您收拾一下,趕緊去正房,有客人來了。」
姜珠聽著,心中咯噔一跳,不會吧,宮翎難道真的找她算帳來了?姜珠一萬個不想去,可是如果人家執意要尋她,她躲得了初一,能躲得過十五嗎。所以思來想去,一狠心,她還是往外走去。
姜麗也跟在了後面,臉上滿是幸災樂禍。一開始聽說那客人就是宮翎時,她還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什麼宮翎來了卻要叫姜珠去,而且是只叫姜珠而沒叫她,後來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她一下就猜到了原因,這準是宮翎尋仇來了。
姜麗神采飛揚地說道:「姜珠啊,誰讓妳當年把人家欺負得那麼狠,現在報應來了吧。」說著又拍手笑了起來。
姜珠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妳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要沒記錯,妳也沒少欺負他吧。當年是誰在他的茶裡下了藥,讓他肚子疼了半天呢。」她本來不想搭理姜麗,可姜麗實在是聒噪個沒完。
姜麗聽到這話,笑聲戛然而止,她驚惶地瞪著雙眼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了,妳不要瞎說。」
姜珠盯著她,陰仄仄地笑道:「妳想不起來,別人可未必想不起來,所以啊,四姊,我可提醒妳,妳最好現在給我閉嘴,不然的話,妳應該知道我的,我可是個死也要拉人墊背的人。」
「妳……」姜麗聞言,氣得不輕,可最後只能怒視了她一眼,又憤然地扭身離去,「哼!」
姜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一揚,可是回頭時,表情又繃緊了,她還得琢磨宮翎的事。可是宮翎,他到底是找她幹什麼來了?她倒不覺得宮翎會如姜麗所想般當場對她打擊、報復,畢竟他是當朝大員,畢竟還有長輩在場,可是就是猜不透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才讓人更加惴惴不安。
姜珠邊走邊想,及至正院就在眼前了,卻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六姊姊。」
而在這時,邊上卻突然有人在喊她。轉頭看去,卻見通往北院的一條青石磚路上,四房的八小姐正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八小姐叫姜溪,今年十七歲,在四房中居長,底下還有兩個弟弟。長得不算貌美,但儀容很乾淨,尤其是一雙眼睛彷若秋水一般。性子倒很溫婉,總是安安靜靜的,不爭不搶,因此在一眾姊妹中都沒什麼存在感。兩年前她娘親生病,臥床不起,她一直宅居後院伺候著,就更加遭人遺忘了。所以此時姜珠見著她居然出現在了這裡,很是意外,「妳怎麼在這?」
姜溪赧然一笑,回道:「剛才得到消息,說大伯父讓我收拾一下就來這裡,我不知道怎麼了,把娘親服侍睡後就過來了。」
姜溪說得自然,姜珠卻是啞了。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宮翎要見的不只她一個嗎?帶著滿心疑惑,姜珠帶著姜溪一起往正房走去,而當跨進門檻進入廳堂時,她更是愣住了。
只見廳堂裡或站、或坐,竟是聚了不少人。不單長房、二房的長輩在,甚至兩房的其他幾個未出閣的姊妹也在。
宮翎與大伯父姜存忠平起平坐,居於首位。宮翎邊上挨著二伯父姜存孝,底下坐著二伯母及二房其他兩個姊妹,五小姐和九小姐,姜存忠底下則坐著大伯母及長房的七小姐。
幾位長輩姑且不論,單說這三位姊妹可都是塗脂抹粉,一身華服,只是神容卻是不一。
與姜珠同齡的五小姐姜秀垂眉斂目不見動靜,可仔細看神色卻有些不自然;年僅十四歲的九小姐姜豔雖也是端坐著,可一雙靈動的眼睛時不時地就向上座的宮翎瞟一眼,一副春心初動的樣子;倒是十七歲的七小姐姜玉最見從容鎮定,目光不曾遊移,神色也不見緊張,她只是捧茶淺飲,卻讓這一舉一動間盡顯自己的高貴優雅。
姜珠跟姜溪面面相覷,皆不知究竟是什麼狀況。
二伯父姜存孝見到她們進來,卻是先開了口,他招手道:「妳們來了,快,見過宮大人。」
姜珠聞言有些頭疼,論官職,她確實應該行禮,可是想著要給宮翎屈膝,儘管有所準備,可真當事情發生時,還是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宮翎此刻心中在想什麼,是恥笑,還是一陣痛快?
姜珠正腹誹著,頭頂卻傳來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免了。」
欸,他沒打算藉此機會羞辱她嗎,姜珠感到意外,小心地抬了抬眼皮,卻見首座上的宮翎並沒有正對著她們,而是微微側著身,正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品著。他的臉上難辨悲喜,鳳眸更是目不斜視,彷彿底下眾人皆是空氣,真是好大的架子。
姜存孝聞言,眼睛一動,緊跟著又接了話,他諂媚地作著介紹,「這是三房跟四房的兩個丫頭,當時你們總在一起玩耍的吧,先前幾位印象不深,這兩位不知賢姪可還記得?」
姜珠一聽,恨不得當場拿塊抹布將她這二伯父的嘴給堵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宮翎經提醒,卻是抬起了頭,他的眼神涼涼的,讓人不寒而慄。他先是看向姜珠,很快又把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姜溪身上,隨之嘴角一抿,輕笑著說出了兩個字,「自然。」
姜珠只覺臉上似有刀鋒掃過,再聽得他的話更是膽顫心驚。她簡直不能想像曾經那麼一個瑟縮的孩子,如今就一個眼神都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可是他那是什麼意思,他是記得姜溪而不記得她,還是她們兩個他都記得,當年他和姜溪有交集嗎?
姜珠仔細回憶,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餘光看向姜溪,卻見她低著頭,臉上卻是泛出了陣陣紅暈。
看來兩個人是有貓膩了,姜珠想著,卻一陣輕鬆,只要宮翎不記得她,管他記得誰呢。不過看樣子,宮翎不像是來報復她的,也不像是有什麼事,那把她們都叫過來是要做什麼,而且叫的還是家中的女孩,甚至還讓她們過來前都收拾一番……姜珠正琢磨著,恍然間聽見二伯父笑著跟宮翎說了一句話,然後一瞬間豁然開朗。
姜存孝說:「賢姪,聽說你如今尚未婚娶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姜珠看著殷勤諂媚、一臉巴結的二伯父,又看著面帶微笑卻始終沉默的大伯父,再看看五小姐姜秀臉上的不自然,什麼都明白了。這是為了抱上宮翎這條大腿,所以絲毫不知廉恥地把她們這些姜家女兒一個個擺在檯面上,任君挑選了。
二伯父姜存孝一向寡廉鮮恥,所以不以為意;大伯父姜存忠雖然內心敗壞卻還講究幾分面子工夫,所以不支持、不反對,只任姜存孝折騰;五小姐姜秀年長,雖然體弱多病,可素來知書達禮,所以坐立難安。
姜珠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可是明白了,她都要氣得笑了。她原以為是宮翎有事把她們都叫了過來,誰承想竟是他們姜家的人自己把底下的孩子送到了人家跟前。
難道不知道他們早已不是年少無知時候,如今他們這年紀,就是無意碰到都要雙雙避諱嗎,現在就這麼共處一室,傳出去,侯府的臉面何存!可偏偏還有那不知事的,不以為恥也就罷了,居然還一個個爭奇鬥豔著。
姜珠有些無力,這才幾年啊,一個人人敬重的家族竟然淪落到了這種地步,難道為了重獲榮光,就能將以往所有習得的禮義廉恥全部餵狗吃了嗎。原先她還以為宮翎會想著法兒羞辱她,如今都不待他親自出手,她自家的人都一個個爭前恐後地露出醜態讓他笑話了。
姜珠想著想著又冷了心,侯府如今這副樣子,倒不如乾脆沒了。只是這宮翎也不是個善人,以往看著也是懂規矩之人,誰知時過境遷,步入青雲了,竟然任著他們胡作非為,難不成還覺得今時今日將侯府踩於腳底大快人心嗎。
姜珠心中鄙夷,便又抬頭朝宮翎看去,只是一看,卻有些意外,宮翎像是在看著她。只見宮翎很快收回了視線,又是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姜珠忖度不出他的心思,也不想多待,稍坐片刻後便推託身體不舒服,告辭離去。自然也沒有誰留她,倒是她起身的時候注意到了一件事,姜溪就坐她旁邊,她告辭的時候姜溪也動了動,可是很快又坐穩了。
◎ ◎ ◎
一個人走在園內小道上,姜珠甚是胸悶,不過想著想著又笑了出來。
她一心以為宮翎會耿耿於懷地找她清算當年的帳,哪知事實並非如此,他不但沒有找她麻煩,甚至還不一定記得她。也是,像她這般記性好的能有幾個。至於兩位長輩謀劃的事,她橫豎是阻攔不了的,那就聽之、任之吧。
陽光有些熱,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姜珠倒也累了。不遠處是一個花亭,她想著過去歇一會也無妨。
而就在她慢吞吞地往花亭處走去時,卻聽丫鬟寶紋在後面輕聲喚她,「小姐、小姐。」
姜珠回頭,「怎麼?」
寶紋神色緊張,「那個、那個宮大人來了。」
姜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身後的小道上,宮翎正施施然地往這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位侍衛,但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怎麼來這了,不是在正房坐著嗎,還是她離開後他也告辭了,那他要走也是走大路上,跑這小徑來幹嘛,是來找她嗎?
姜珠滿腦子的疑問,而就在她浮想聯翩時,宮翎已經逐漸走近。他的五官變得清晰,甚至錦衣上的雲紋也能看得分明,周身的氣勢更是逼人之極。而他不經意瞥來的一眼,簡直要讓人觸目驚心。
姜珠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她僵直著身子忘了動,只是任著宮翎越走越近,然後轉眼近在咫尺。宮翎停住了,就在風動間,兩人的衣袂都能翩飛在一起的距離。姜珠聞著他身上傳來的陣陣麝香味,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忘了。
而就在這時,宮翎突然轉過頭,輕聲道:「六小姐,請借過。」
頓時,姜珠醒過神來,然後連忙退後一步。
宮翎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姜珠猛地呼出一口氣,徹底回過神來。嚇死她了,原來只是湊巧經過啊。等等,恍然間想到什麼,姜珠又瞪大了眼睛,六小姐,他知道她是六小姐嗎!
姜珠再度向宮翎的背影看去,可他早已消失不見了。
姜珠驚魂未定,宮翎的貼身侍衛卻對著自家主子發出了疑問,「大人,您不逛了嗎?」剛才離開時,侯府的人要送,宮翎卻攔著,說想自己逛逛,還不讓人陪同,可是這才走了一段路呢,怎麼卻又說要回去了,難道是不認識路了嗎?
宮翎面對侍衛的疑惑,輕輕一笑,「逛好了。」
貼心提醒:書籍若有倒裝、毀損、缺字可換書,請與客服聯絡。
Tel: +886-4-7747612
Email: service@mmstory.com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75元) |
基本運費: | NT$75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50元) |
基本運費: | NT$15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60元) |
基本運費: | NT$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20元) |
基本運費: | NT$12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
基本運費: | NT$1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
基本運費: | NT$10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