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龍椅他要坐,龍床他要睡,
龍椅上的人他也不放過?
且看善妒的混世太傅如何獨霸三宮六院,
就是要大魏女帝夜夜只能翻他的牌子!
「狂上加狂」筆下人如其名的滔天愛戀,千萬別錯過!
自從衛冷侯著了這聶清麟的道兒,居然也沾染了這小人兒嘴刁的惡習,
家裡的那些個侍妾平時看看就好,卻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
熬餓得這麼久,唯一對自己胃口的,卻是個只能看不能吃的。
衛冷侯那可是大魏第一美男子,脫俗的容貌搭配高挑偉岸的身形,
加上一身黑底金絲的朝袍,教人總要暗嘆一句,真是仙人如畫,
男兒當如斯,樣貌、智商、歹毒的心腸樣樣都不缺,真真的是教人羨慕。
可這仙人般的太傅,竟敢要脅皇上,「皇上不願臣伺候,
那就請皇上來輕薄臣……」聞言聶清麟那小身板抖得險些跌落龍床,
沒想到衛太傅人模人樣,竟是個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殊不知那深宮可是比江湖還要凶險百倍。
第一章
與群臣共飲了幾杯後,聶清麟以不勝酒力的理由早早離開了大殿。
皇帝所住的寢宮自從遭遇了蛇襲後,便經過了一番改造,宮殿的周圍挖了一圈水渠,裡面注滿了雄黃水,避免有毒蟲再來侵擾。可惜,最大的那條卻是這小水渠難以抵擋的……聶清麟略帶遺憾地想著。
進了寢宮,一眼便看到那個小兒爬樹的錦盒正擺放在寢宮的書架之上。聶清麟閒來無事,便抱著錦盒靠躺在軟榻上把玩了起來。調弄好了機關後,那小兒又開始爬樹了,
聶清麟入神地看著這兩個泥捏的小人兒,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記得八歲那年的夏天,父皇去行宮避暑。當時父皇獵豔的觸角甚遠,居然迷上了臣下的妻室,為了掩人耳目,堂而皇之地宣布與臣子同樂,帶上了禮部、刑部等幾位當朝一品的朝臣,連同他們的家眷一起去了行宮,然後近水樓臺,尋個機會便將那當時刑部侍郎葛大人的嬌妻白氏約到行宮的花園假山處,行那姦宿良家的荒淫之事。
不過那位葛大人倒是個心如浩海的良臣,綠帽子如同銅鐘那般大了,居然頂著綠冠若無其事,對上忠心侍君,對內待出牆的嬌妻如故。待先皇的新鮮勁兒過去了,葛大人依然仕途維穩,就連這次太傅政變之後,葛家也是屹立不倒,依然在朝為官,官至刑部主司馬。
當然,父皇的這些英偉之事,她也是漸大了才知。那時她無什麼同歲的良伴,無意中與那白氏十歲的稚子結識,那位小哥兒頗為淘氣,玩樂的花樣甚多,自己那時經常背著母妃、嬤嬤與這小哥兒在花園子裡爬樹玩。
起初因著自己畏高,有些不敢攀爬,那葛家的小哥兒居然脫下了褲子,準備朝著不肯往上爬的自己撒尿,嚇得她幾下就爬上樹……
這小盒子倒是將當日的情景演繹得頗為生動,令她不能不想起當日的情景。就是不知這位昔日的竹馬好友送來這份禮物是何用意?要知道旁的大臣都是使出渾身解數,以討好太傅為首選,他卻偏偏做出這個來,就算她想起了這段童年之誼,手裡沒有實權的皇帝也不能提拔這位好友一二啊。
聶清麟看著看著,心念微微一動,想起當初二人爬上樹摘杏兒的情景。她伸手摘下那杏樹上那顆最大的杏兒,搓開了泥球,裡面居然隱藏著一張紙條,上面是一行小楷寫成的小詩。
青杏滿樹惹饞涎,爭高攀附茂枝間。人問高處何風景,寺遠山高白水邊。
這小詩乍一看就是描寫盒中童趣的詼諧之言,也談不上如何的文采飛揚,可是聶清麟卻突然想起當時與葛家小哥經常玩的拆字游戲。彼時自己雖然年幼,但是拆字解字速度極快,白白贏了小哥兒不少的琉璃球子。
果然這麼一拆解便發現了這藏頭詩的密處,青與爭便是靜,而後兩句的字頭加在一起便是待。靜待?聶清麟的神情一凜,突然覺得這手裡的紙條有些燙手。
她心裡流轉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莫非是太傅的試煉?可是轉念一想,這番的蜿蜒曲折可不是太傅的作風,那便是這位葛大人公子的本意了。
可是他要自己靜待什麼呢?葛大人如今也是年事已高,如果她沒記錯,自己在御書房裡曾經看到,葛大人請願回鄉的帖子老早就呈給太傅大人了,只待有合適的人選接任,便要告老還鄉了。他一個沒有了父蔭庇佑的,就算是個忠心大魏的少年英豪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
聶清麟嘆了口氣,伸手將紙條伸入了香爐裡,待紙條焚成了細細的灰,不留一絲痕跡……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太傅大人不畏雄黃,越過溝渠翩然而至。進屋時,見小皇帝禮服未脫便懶懶地躺在了軟榻上,笑道:「今兒,聖上是壽星,怎麼萎靡到了寢宮裡,跟個懶貓兒似的?」
「酒席上的吃食都有些油膩,朕吃了幾口便覺得嘴膩,與其在那龍椅上坐著受罪,還不如回來倒著安閒。」見他進來了,聶清麟才磨蹭著坐起來。
衛冷侯解開了外袍,也坐了上去,攬著龍珠的肩膀道:「那些都是制式的大席菜樣,按照祖禮,葷素湯水都是不能少的,本侯就知道懶貓兒嘴刁,早就命廚子另外整治了一桌,方才沒吃東西,且陪著本侯再食用些。」說完,喚了單嬤嬤進屋,服侍著小皇帝換了隨身的便裝。
這便裝羅裙採用的是緋雲輕紗做襬,淡粉的顏色襯著裡面白色的薄緞襯裙,微微走動時,裙襬拖地、輕紗飛揚、亮緞微閃,真是猶如三月江南的桃花細水一路綿延開來。
聶清麟卻覺得穿得不大自在。這幾日單嬤嬤天天的按摩揉搓,她那原來微微隆起的胸部漸漸地長了許多,有時不去碰觸也是微微發痛得厲害。
而她穿戴的肚兜剪裁也甚是刁鑽,滿滿地兜上後成了鼓囊囊的小山丘,原是一眼能望見肚皮,如今卻偏要越過道山包兒,真是大大的不自在。她剛剛換上的羅裙,領口也是開得甚低,柔嫩的肌膚坦露出大片,連那粉色的胸兜都露了些許出來。
可是衛冷侯卻甚是喜歡這裙子的式樣,上下來回的打量一番,那眼兒便大大咧咧地黏在了那片素肌之上,「皇上最近倒是長肉不少,算是沒有辜負了微臣的一番心意。」
聶清麟臉頰微紅,只當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款款坐到了桌旁。
太監們端上來的菜式果然跟前殿的不大相似。
主菜是一盤水晶魚凍肉脯,嫩嫩的兔肉切絲掛上桂魚的清凍,入口即化,肉質綿軟。還有古法製成的烤山雀,肥嫩的山雀用鮮汁醃了入味後裹上紅色的塘泥,貼在爐膛的壁上微烤三個時辰,再起下撬開塘泥裝盤,外焦裡內,鮮味溢滿唇齒。其他的幾樣菜式走的也是少而精的路線。
衛冷侯往小皇帝的酒杯了倒滿了酒液,說道:「這是御膳房在去年用新鮮的櫻桃釀的米酒,昨日才開罈調味,味道酸甜,正好給聖上品嚐。」說著將酒杯移到了龍珠的櫻唇邊。
聶清麟為難地輕啓紅唇微微嘬了一口,那酒的味道果然清香得很,沒有半點辛辣的味道。
衛冷侯雖然喊著餓,自己卻不急著吃,反而是往聖上的櫻桃玉口中拚命地布菜。聶清麟好不容易吞咽下臣下的心意,便忙不迭接過茶盞漱了口,說道:「太傅慢用,朕實在是吃不消了。」
衛冷侯微微揚著劍眉,鳳眼含笑道:「菜吃不下了,酒還是要多飲些的,陛下既然已經成年,總是不能如小兒一般只飲些糖水吧。」
龍珠微微苦笑,與這位大人幾次飲酒的經歷都是不大愉快,如今自己乖乖地被這妖蛟按在利爪之下,一言一行都是謹小慎微,若是喝多了卻不知會說出些什麼要命的來,拚命地搖頭也不肯多飲。
衛冷侯薄唇輕啓,不懷好意地將杯中之酒倒入口中,突然俯身附向了聶清麟,含住柔嫩的唇瓣,將口裡的酒液哺入她的檀口中。龍珠子一晃神,皓齒輕啓,只感覺在一股酸甜的酒液裡躥來一尾小蛇,在自己的口內翻江倒海,肆意舔刷。
來不及哺入進去的紅色酒液順著嘴角一路歡暢地滑落到了前胸,染得素肌溼亮一片,肚兜也被打溼,將那淡粉的顏色染成糜爛的深紅……
她被衛冷侯嫻熟的口技吻得有些發暈,也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被他輕輕一帶,就從桌邊,一路滾落進了龍榻之上……
這櫻桃酒雖然喝起來味道甘醇,但畢竟是後勁十足,只一會的工夫,聶清麟就覺得渾身綿軟無力,只能癱軟在榻上,勉強地支起玉手抵住了衛冷侯的胸膛,卻感到手下那片硬實的肌膚滾燙得也如同喝了濃烈老酒一般。
衛冷侯低下頭來,去打量身下這躺著的曼妙可人,就如同美酒浸好的蜜果一般,光是一眼望過去便是讓人饞涎欲滴。這麼一想,蠢蠢欲動的腹下又是不大安穩了,蟄伏了數月的慾念真是恨不得一口吞掉這身下的。
自從著了這龍珠子的道兒,居然也沾染了這小人兒嘴刁的惡習,家裡的那些個侍妾平時看看就好,卻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家裡的五夫人入府了這麼久,始終都沒有進過她的屋子。熬餓得這麼久,唯一對自己胃口的卻是個只能看卻是不能吃的!
看著小龍珠子醉眼迷濛的樣子兒,衛冷侯心道,也不知那果兒的小名兒是誰起的,倒還真是應了這名兒,是個不解情滋味的青澀果子。既然自己挨著餓,怎能白白受罪,放著這小女子一味地無知自在?
想到這兒,便放下幔簾遮住那位衣衫不整的萬金之軀,再喚屋外候著的阮公公取來那新得的鴛鴦八戲盒,單取了裡面的冊子,再進了帷幔,展開畫冊與聖上一同賞玩。
聶清麟被衛冷侯攬在懷裡,側著頭,瞇著眼兒去看那打開的畫冊,臉騰地一下,頓時成了熟透了的果子。
畫這冊子的畫師筆力了得,與太傅有得一拚。畫內的人物不管半脫半就的,還是寸縷不著的,都是那麼惟妙惟肖。那些豔情雜書裡,帷幔之後床板咿呀作響的祕事突然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立體地呈現在了眼前。
要說剛剛芳齡十六,不好奇這閨中的隱事那都是假的,可本該一人偷偷欣賞的東西,卻偏偏是被個偉岸的男子正大光明地捧著呈在了眼前。看見的是能把人眼燙熱的香豔,呼吸間都能嗅到身後男子那身上所獨有的麝香之味,偏偏那大掌還指指點點,引導著聖上去看那曼妙銷魂的細處,只覺得熱氣在耳旁輕輕地噴湧著……
衛冷侯也是起了壞心,故意逗弄這懷裡的小果兒,正待要親親這小人兒,問她這冊子好不好看時,卻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臂沾上了些許的溼氣。他微皺眉頭低頭一看……大魏的新皇成人之禮這天,看著這鴛鴦八戲的冊子居然就……落了紅。
沒錯,那小巧的鼻子正不挺地往外滴著殷紅的鮮血……
也怪不得聶清麟沒把持住這點子龍血,這幾日的膳食甚有營養,韋神醫為了達到七個月就見效的神速,還特意牽來了一頭他用藥草餵大的母羊,每日清晨都必定擠上一盞熱騰騰、濃滾滾的羊乳讓皇上飲用。今兒又飲了些果酒,幾重燥熱加到了一處,那本下流以極的畫冊變成了拈子,一下子勾出了些火氣,全化成一腔熱血噴灑了出去。
這一鼻管子的龍血,一下子讓整個寢宮雞飛狗跳。
韋神醫正在偏殿裡美滋滋地飲著酒,也手忙腳亂地趕了過來。進了內殿時,只見幔簾重重,一隻素手附著輕紗露了出來。
把完了脈,韋神醫心道奇怪,前幾日還顯示體寒的脈象,今日怎的燥熱得不得了?待要問坐在一旁一直陰沉著臉的太傅,究竟是與這帳內的女子做了什麼時,太傅卻是不耐煩地瞇起了眼。
韋神醫一縮脖子,只說是有些上了火,止住了血,調節下飲食即可。臨走時,懸壺濟世的醫者之心到底是沒忍住,囑咐了句:「太傅大人看上去也有些肝火上湧,精血無處疏導,小的方才開的藥,不妨太傅大人也跟著喝上一副……」
聶清麟身子的嬌弱倒是起了作用,這次「落紅」的場面甚是嚇人,起碼生辰過後,太傅也覺得只看不吃甚是折磨,雖然也是日日相見,卻不再似從前那樣撩撥她了。
◎ ◎ ◎
聶清麟能感覺到,現在太傅比以往更刻意地讓自己與臣子們保持距離,平時除了規定的月初大朝拜外,她也甚少上朝。但是有些場合卻是避無可避的,雖然春試早已經過去,但是今天的狀元探花們的官職尚未敲定。
太傅用人重在務實,所以這些早已高懸在皇榜上的學子們並不知道,還有最後一關在等待著他們。
在進殿面聖時太傅宣布,諸位新科學子要在聖上面前在一炷香的時間寫下針砭時弊的文章。
聶清麟便又做了次擺設,百無聊賴地看著殿下的學子。這次她一下子就發現那個在生辰壽宴上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英俊青年也在殿下奮筆疾書。
不一會,這突如其來的殿試結束了。聶清麟跟隨著太傅回到了書房,等著太傅大人審完卷子後和她一起用膳。
皇榜發放時,聶清麟正在花溪村悠然度日,自然不知道這新一批的國之棟梁是何許人也。
後來被太傅大人叫來,為他磨墨添水時,在書案上,她倒是看到了那新科才子們的名字,其中赫然在其列的一個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葛清遠。
按那名冊原來的排序,葛清遠原本是名列前茅,狀元之才,可是不知為何被太傅大筆一揮,圈到了最末尾。若是依著現在的順序,那麼等待這位竹馬稚友的便只有外放邊陲做了地方小吏的命運了。
聶清麟暗自地搖頭嘆息。閒著沒事,趁著太傅訓斥大臣的時候,看了看剛剛收上的學子們才在大殿上計時寫下的治國實務的文章,要是沒有意外,太傅會根據這些分析現政國情的文章安排這及第學子們的官職了。
抽出那葛清遠的考卷看了看,文章寫得真是不錯,可是筆力所及之處太過大氣,胸中的文韜武略躍然於紙上……這樣的才氣,本應該會得到太傅大人的賞識,可是再加上他世家子弟的背景,卻是被屏棄的致命所在了。
聶清麟看那名單時便玩味出了太傅的用意,凡是名列前茅者,皆是布衣寒士出身;凡是世家子弟者,皆沒有排到前幾名。
衛冷侯是在準備給一個全新的朝代培育新血。朝代更迭時,難免會有那些被犧牲的,而這葛清遠便是了,就算滿腹的學識,可是他的出身注定是要沒落在遙遠的邊陲……
聶清麟輕輕地放回了考卷,想了又想,拿起一旁的朱筆又拿了張白紙,墊在考卷上練起字來。她寫的也不是甚麼詩詞,就是胡亂地將那書案旁屏風上的銘文斷章取義地抄下來幾句,雲起風湧……走而送之……三人鑠之……可有而為……
等到寫完了,那紅色的筆墨透過了薄紙印在了葛清遠考卷上。聶清麟甚是滿意,便嬌聲叫道:「太傅,來看朕練習的新字體……」
接下來,正在轉身走過來的衛冷侯眼見著這小兒揚著紙,興沖沖向自己展示著剛剛學習的古體字,皇上那寬大的袖子避無可避地掃到了硯臺上,哐啷一聲全灑到了新收的考卷上。
小皇帝也有些傻眼,忙不迭地叫阮公公來收拾書案,然後低著頭灰溜溜地說:「太傅且忙著,朕有些倦了,要先回寢宮養神,神醫說朕這幾日不可妄動心神,也不能生氣……」說完,也不待太傅大人的訓斥,帶著一袖子的朱砂紅墨溜出了御書房。
衛冷侯瞪著那龍珠子闖了禍便急匆匆離去的身影,冷哼了一聲。
走到書案前,看了看毀了大半的卷子,皺眉吩咐道:「時候也不早了,沒時間讓他們默背著再寫一份,阮公公,把卷子發回去,去叫那些在殿門口候著的學子們再謄抄一份,就半炷香的時間,然後收卷。」
這些新科學子們本以為公公是出來宣布名次的,卻不承想還要再抄寫一份,有心發牢騷的,看看那灑的是朱砂的墨跡,就乖乖地把不滿吞咽了回去,只能勉強辨析著字跡,憑藉著記憶快速謄寫。
葛清遠也拿到了自己的卷子,還好他的只是印上了些字跡而已。可是……這字跡卻是有些刻意地扭動,倒似一個熟悉的幼童筆跡……信念一動間,他便去拆解那字頭,很快組出了運河二字……
學子們的考卷很快就收了上來,衛冷侯拿起考卷挨個看了看,其中一篇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篇文章沒有去寫什麼大部分學子提到的北海南疆,而是針對京城外的運河展開了一篇整治河道的論述。雖然顯得不夠大氣,但是意見卻是十分中肯,提出了用竹皮編蓆固住堤土,種植青木,行經淺灘時以竹筏代替深船等中肯的建議。
這樣的文章雖然是少了文蹈武略,卻都是關乎大魏國計民生的實事。衛冷侯又去看文下的署名,上面寫著葛清遠三個大字。
居然是他?衛冷侯有些詫異。這個葛家原本是朝中望族,到了老葛大人這一代,為官倒是清廉,就是那位葛大人把仕途看得有些太重,當初他的嬌妻與先皇通姦的事情滿京城都知道,他居然能若無其事地位列在朝臣的中間,綠雲罩頂而巋然不動。
這樣的男人要嘛是成大事的,要嘛是窩囊透頂的,依著這位大人這幾年的循規蹈矩來看,只能是窩囊到了極點。不過沒想到這個世家出來的公子居然目光平實,一副夯實肯幹的做派。
那天殿考後,榜單便發了下來,幾位布衣出身的學子都分封到了稱心的官職,而大部分世家子弟外放到京城外為官,那些個窮鄉僻壤真是讓人心生絕望。只有那位葛家的公子,雖然沒有出京,去的卻是工部,也是個沒有甚麼油水前程的衙門,弄得葛公子的至交好友們不知是該恭喜,還是該安慰。
不過葛清遠倒是一副從容鎮定的樣子,看起來對這道聖諭很是滿意。
立在殿旁的阮公公將這些青年們的反應逐一記下,呈報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聽後敲了敲桌子,便命阮公公退下了。
皇榜公布的結果,在京城引起不不小的波瀾,因為太傅此舉,必定是給世家的承襲帶來致命的一擊,別說子承父業了,就是保持家宅的繁榮也是朝不保夕的難事了。那幾個世家的人心惶惶自不必說。
衛冷侯最操心的其實還是南疆王易主的事情。他的密探是在乞珂公主被抓的三日後才打探到了南疆的內幕,並把消息送往京城。他不知乞珂公主是用何手段傳遞消息的,但看來效率頗高,同時探子的話也證明了乞珂公主那日所言非虛。
衛冷侯在想,乞珂公主這一步棋子倒是堪堪拿來一用,但是那個女人太過桀驁不馴,這是他所厭惡的,因為變數太大,所以自從擒了那南疆的公主便把她囚在了北山的行宮,雖說是失去了自由,但也算是以禮相待。
晾了乞珂公主多日後,太傅大人好似終於想起來召見她了。
在北山行宮的大廳裡,乞珂公主被請了上來。
因為怕這妖女藏毒,她的衣服已經換成為魏朝的服飾,那些個鐲子首飾也被一一除清。乞珂公主落到這樣的地步倒是也變得隨遇而安,坦然接受,來到了大廳一臉笑意地向衛冷侯施了施禮,乞珂拜見太傅大人。」
衛冷侯坐在主位上正在擺著棋盤,修長的手指拈著一顆白玉琢磨成的棋子慢慢地放在了棋盤上,他今日難得一身白色的寬袖便裝,搭配上嵌著明珠的頭冠,束帶從頭頂一路斜垂下來,劍眉鳳目,真好似風度翩翩、氣質冷靜的儒雅書生一般。
可惜那寬大衣袍也掩藏不住的健碩身體出賣了這文質彬彬背後的隱藏的力量……
記得初時見這太傅,雖然她表面對這男人笑得風情萬種,但心裡其實還是微微鄙夷這中原男子的。看他那斯斯文文的樣子,左右不過是個會玩弄心機的狡猾男人,還不是一包迷藥就能撂倒的軟腳蝦!
但是現在,脖子上還隱隱作痛的傷口,提醒著乞珂公主,面前的這個仙人一般優雅的男人究竟會變得多麼可怕。
可是……正是這樣文武雙全的男人才是配得上堂堂南疆之王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乞珂公主這幾日閒來無事,倒是一遍又一遍地設想著自己再與衛冷侯的情景,可是真的見了才發現這男人比自己腦海裡的樣貌又俊美了不少。
衛冷侯一抬頭便看見了乞珂公主看著自己的熱切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實在是太多了,倒也是沒什麼意外的,便淡淡地說:「公主太客氣了,只是您的忠僕不在,又不方便坐大魏的椅子,若是不嫌棄,您就席地而坐吧。」
乞珂公主卻是暢快地笑道:「以前是乞珂太過矯情了,既然是來了大魏,自然要遵從大魏的習俗。」說完便落落大方地坐到了一旁的一把圈椅上。
「南疆已經變天了,需要公主您回去力挽狂瀾,算一算,公主在大魏逗留的時間不短了,本侯也實在不宜挽留貴客。公主準備去往何處,還請明示,待得本侯命人備好車馬,送廣佛公主一程。」衛冷侯繼續擺著棋盤,嘴裡卻下了逐客令。
乞珂公主如今也算是領教了他的秉性了,心知他是吃軟不吃硬,毫不遲疑地說道:「乞珂如今已經算是無家可歸,也沒有那力挽狂瀾,拯救父王的力量。乞珂打心眼兒裡佩服太傅您,願意聽太傅差遣,若是太傅不願意蹚南疆的渾水,那麼乞珂願意留下,服侍在太傅的左右,以效犬馬之勞。」
「大魏國力困頓,奉行節儉,本侯不養閒人,就算是犬馬也都是有本事的,不知公主有何能打動人心的本事?」
衛冷侯倨傲的話語並沒有讓乞珂公主惱火,她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了他的身旁,姿態優雅地慢慢跪下,雙手輕撫著衛冷侯的膝蓋道:「我的本事,需要太傅肯垂憐,親自檢驗……」
乞珂公主那話裡的意思,衛冷侯聽得明白。南疆的豪放女子倒是少了中原女子的羞怯婉轉,夾裹著濃濃愛意,滾燙的話語就這麼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
可惜衛冷侯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若是以前,乞珂公主這等腿長腰細的明豔女子還真是符合了他的口味,像這種主動示好自動上門的女子,弄到床上徹底征服了她的身心倒也省事了。
偏偏太傅大人最近茹素,雖然以前過的是恣意慣了的日子,收斂了段時間後,便如開悟的老僧一般,漸入佳境,只差吸上一口仙氣便得道升天了。既是要成仙的,乞珂公主這樣庸豔的自然就看不上眼兒了。
衛冷侯任著乞珂公主摩挲著自己的膝蓋,卻是冷笑道:「原來公主是打算以色事人,看來是本侯高看您了,只可惜本侯的府上不缺自薦枕席的侍妾,就不委屈公主殿下了。」
乞珂公主的笑意凝在臉上,慢慢地重新跪下,雙手貼地道:「太傅是英豪,自然不能看上只有美色的女子,乞珂願意助太傅一臂之力,征討南疆,永解太傅南疆的後顧之憂。」
衛冷侯半晌沒有說話,他冷漠地看著蟄伏在地的公主,慢慢地說:「本侯也願意給公主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就像公主所言,本侯對南疆興趣不大,若是能邊境和睦,卻是美事一樁,可是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公主打著旁的心思……那麼南疆之地必成一片火海地獄!」
乞珂公主聽著衛冷侯的話語,莫名打了個冷顫,她知道這個讓倨傲的男人說到便能做到……
◎ ◎ ◎
大魏的冊封大典如期舉行,一眾朝廷新血、未來國之棟梁穿上嶄新的朝服,束著朝冠面聖謝禮。阮公公舉著名冊,一次叫出這些新出爐的朝臣們出來扣頭施禮謝恩。
聶清麟懶懶地坐龍椅上,心裡想的卻是,也不知那葛清遠是否參透了她在書房時故意留下的玄機。其實她也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對這童年的稚友動了些許惻隱之心。
可是就算那葛清遠參透了玄機,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裡寫出一篇整治運河的文章來,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個真洞察民情、涉獵廣泛的才子,也很難寫出一篇能打動妖蛟大人的佳作出來。
就在這時,阮公公喊道:「工部左侍郎,葛清遠出列。」
聶清麟頓時好奇地微睜大眼兒,心裡有些隱隱的驚詫呢。抬眼往下一望,只見一位高大英挺的年青緩步走出站列,依著禮節行叩拜之禮,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臣葛清遠,受領皇恩浩蕩,謝吾皇萬歲萬萬歲,謝太傅大人千歲千千歲!」
當他謝恩起身時,聶清麟已經認出這青年正是壽宴時,在席上不住地望向自己的男子。不同於太傅那驚冠六宮,俊美得與人自動拉開距離的高高在上,這個葛清遠是濃眉大眼,很有男子氣概的偉岸。
自幼時那一夏後,與這位稚友已經一別數年,沒想到當初那個淘氣得沒邊兒的小哥兒,居然長成了如此成熟穩健的男子,可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還沒容她想明白,突然身前傳來了聲低沉的咳嗽聲。聶清麟轉回身兒一看,衛冷侯正斜坐在蛟龍椅上,鳳眼冷冷地瞪著她。她連忙收回微微前傾的身子,繼續把脖子收回到大衣領裡,繼續做個不問世事的好皇帝。
冊封大典甚是冗長,除了新冊封的大魏頂梁們,還有一位南疆公主。這位公主也不知這幾日在大魏經歷了什麼,一改初次上朝時的倨傲,與太傅對答時語氣謙卑得體。
太傅大人看起來也很滿意,親自冊封乞珂公主為綏南聖使,並賜金印,可代大魏天子收降南疆各個小國部落。
聶清麟躲在衣領子裡,琢磨著太傅在打著什麼主意,但是南疆上方一定會妖風陣陣是毋庸置疑的。
下了朝,衛冷侯本走在聶清麟的前面,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到了她的身旁,冷冷地斜瞪著她,「聖上的眼睛今兒一定是累著了,那麼多的青年才俊,真是不夠看啊。」
聶清麟立刻瞪大了眼兒,「太傅說的是什麼話,朕不過是想認一認臉罷了,總不能以後看見了卻叫錯臣子的姓名吧。說到好看,太傅才是最出挑的,朕看慣了衛愛卿的俊容,哪裡還會覺得旁人好看啊。」
可惜最近自己溜鬚的功力可能是退步了,衛冷侯還是沒有笑意,淡淡地說:「若是臣真贏得了聖心,怎麼不見聖上與微臣主動親近呢?」
衛冷侯也是在那日乞珂公主獻媚不成後突然想到這一點的,自負慣了的男人,是不會想到會有女人不願主動親近的,那日他回府上,卻是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先前誤會小龍珠是男孩時,原以為是這小兒動情在先,可為何現在倒是成了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出逃的事情,姑且算作是內有隱情,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他也大度地原諒了,可是回宮後每次逢迎自己時,雖然言語恭順,卻從來沒有過主動親近的時候,這便是大大不能原諒的罪過。
本來心裡就憋著琢磨了一宿的悶氣,這沒心肺的倒好,本來興味闌珊地癱軟在龍椅裡,待到那個什麼葛清遠的英俊青年出列時,只一副恨不得撲下去的樣子。那個葛清遠有甚麼好的,不過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模樣青澀難堪大任的樣子,倒是把這深宮裡沒見識的看得直了眼兒。
聶清麟覺得太傅大人今日的邪火起的角度甚是刁鑽,有些摸不準火眼所在,便有些鬱悶地擰起了衣角,跟在太傅大人的身後回了寢宮。
進了寢宮,衛冷侯一撩衣袍,殺氣騰騰地坐在了榻上,再看孤零零立在門口的小皇帝,沉聲說道:「還不快過來!」
聶清麟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只聽他薄唇微啓說:「臣今日想皇上能主動施恩,捨下龍澤,親近一下微臣。」
大魏第四代玄孫聽得有些傻眼,覺得連前朝的奸臣權相一併算上,衛冷侯大人絕對是天下第一等難伺候、兼不要臉透頂的佞臣賊子!
可是腹內罵得萬紫千紅,這面上卻是絕不能露出半點,只小聲說:「朕怕又流鼻血……」
衛冷侯也是要被這小滑頭氣暈了,擰著劍眉說道:「單嬤嬤那有上好的止血散,皇上就算是血流成河,撒上些也保管止住……皇上的意思是不願親近微臣嗎?」
聶清麟見他今兒這情形是不肯善罷甘休,只能除了頭上的旒冕,便慢慢坐到了衛冷侯的懷中。若是平日,那男人早就一把攔住,再密密實實地親將過來了,可今兒卻如老僧入定一般,巋然不動。
她咬了咬嘴唇,慢慢地將小臉移了過去,在衛冷侯冷峻的臉上輕輕地印下一吻。可他顯然是不大滿意,鳳眼微瞇道:「就是這樣?微臣可是沒感受到半點皇恩浩蕩。」說完又冷哼了一聲。
聶清麟也是豁出去了,猛吸口氣,再次將輕吻落到了薄唇之上。
沒承想衛冷侯還是不大滿意,看著美人主動後緋紅的小臉,慢悠悠地說道:「請聖上將小舌伸進來,捨些香涎給微臣品嘗。」
大魏的先祖在上,來一道閃電劈死這個忤逆犯上的賊首吧!聶清麟只覺得血氣上湧,臉兒又漲成了紅紅的小果子。
「太傅……是要為難朕嗎?」聶清麟眼淚汪汪地說道。
可惜他今兒是鐵了心不吃這套,冷著心腸說:「這麼說,皇上是認為臣以前是這麼地為難了皇上?那該怎麼辦,將滿朝的文武叫進來,控訴下微臣的罪狀?」
小龍珠也是豁出去了,務求一擊即退這難纏的太傅大人,又慢慢地附過臉去,櫻唇輕啓,含住了那片薄唇,再伸出一截香舌啓開了愛卿緊閉的牙關。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動地親近男人,那怯怯軟軟的一截入了溫熱的口中,便茫然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可就是這青澀的反應便如同燎原的火星子,活活把個得道成仙的一路扯進了慾念的最深處。
衛冷侯緊摟住懷裡的小兒,主動纏住了那似迷了路的香舌,嫻熟而又飢渴地吞噬著妙人無窮的芳津。
待得一吻後,衛冷侯看著那目光迷離,不停細喘的小臉,不由得問道:「皇上愛著臣嗎?」
龍珠卻是微微一愣,向來說慣了甜言蜜語地嘴,此時偏偏連半句騙人的都不肯說了,「朕沒愛過人,不知什麼是情愛……」
衛冷侯本來已經柔和的臉微微一僵,卻是不能衝著懷裡的發怒。他知道聶清麟說的是實話,可是正是實話卻是卻是最最傷人,他難得沉醉其中、全情投入,換來的也只是懵懵懂懂的不識情滋味。
不過沒關係,這小人兒從今以後只能是在他的懷中,男女之間所有的熾熱情感,他都會毫不吝嗇地逐一教授給她,到那時,這雙明淨的大眼中便只能映著他衛冷侯的身影!
想到這,他卻依然難以化解心裡的積怒,只能用更灼熱的吻去懲戒這攪亂一池春水的禍根……
◎ ◎ ◎
天漸暖,屋子裡便有些待不住了。前段時間因為皇帝的生辰,御花園也重新修整了一番,引入了許多名貴新培的花草,如今定住了根兒,各個都開得正好。聶清麟大把青葱的時間沒有地方去消磨,只好在御花園裡散一散心。
抱著愛貓絨球,還沒逛到一半,便看到了雲妃從對面走了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境改變的緣故,前段時間看起來還嬌豔明媚的女子,如今卻是迅速萎靡蒼老。因為內侍監減了供應,她身上穿了那件羅裙一看就是過水幾次,脫了顏色的,黯淡得如她那張施了粗糙粉質的臉一般。
她見到皇上,便遠遠地蹲身施禮。
聶清麟本就與她無甚交情,便是問了聲好,便徑直地走了過去,自然沒有發現雲妃在她身後惡毒的眼神。
「不要臉的賤人!」待到皇上走遠了,雲妃狠狠地低語道。
那次裁製宮燈,皇上被抓了臉後,太傅勃然大怒,不顧往日舊情降罪於自己。當時她只顧著妒恨妹妹,埋怨著情郎的薄情,卻不曾細想過內裡的原因。
直到後來在賞燈節那日,她心裡鬱鬱難耐,便只帶著個貼身的小太監,摸著黑在御花園裡閒逛。那太監後來去取宮燈,直留她一人獨坐石凳,卻不承想撞見太傅拉著那小皇帝進了御花園。
那時他們在明處,自己躲在暗處,自然是藉著那燈光看得清楚,太傅親自拉著那小皇帝的手,態度親暱得有些反常。
她正暗自納悶,便瞧見太傅拉著小皇帝入了先皇修建的暖閣。
那一刻她的腦子彷彿是被劈開了條縫,立刻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太傅與那皇帝居然……如此說來,自己和妹妹為何各個挨了五十大板便說得過去了,那太傅的確是個有了新人忘舊人的,只是這次迷住了他的小狐媚子居然是個公的!
衛冷侯的荒淫簡直是不下與先皇,居然玩兒到了龍床上,與那個不知祖宗廉恥的小狐狸精也不知是胡混了多少時日了。再後來,太傅不知因何怒氣衝衝地踹開門離開,那個小皇帝被侍女攙扶著有些衣衫不整地走了出來,進一步地印證了她心裡的猜測。
也幸好她跑得快,沒有被那主僕二人看到臉。
從那以後,她不動聲色,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太傅與皇上的一舉一動。雖然這二人在人前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是女人一旦細膩起來,還是會發現蛛絲馬跡。
雖然不知道二人在寢宮裡的情形,可是哪個賢臣會見天兒地往皇上的內室裡鑽?而那日皇上生辰時的情景簡直要妒紅了她的眼,別人都當太傅是別有所圖,但是她尚雲初卻是心如明鏡,這便是在床上伺候得好了,得了寵的架勢。
想著原該享受這般恩寵的應是才色出眾的自己,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個靠後門子的無恥小子,那心裡的憤恨真真是把好個人都炙烤壞掉了。
方才雖然是只看了幾眼,那皇帝的容貌似乎又滋潤豐盈了不少,還真像是他那短命的母妃,都是個天生的狐媚相,得了男人的滋潤吸足了精元,便越發地騷浪了起來……
雲妃不知自己的面目扭曲到恨等的各種地步,直嚇得貼身的侍女春香小聲地叫著娘娘。尚雲初狠狠地想,她不是她那個在尚府裡爭寵不成的窩囊娘親,負了她的、對不起她的,她都要逐一討要回來!
入了夜的宮中越發寂寥,如今宮裡到了夜中還燈火透亮的只有皇帝的寢宮。昔日入了夜,侍寢的妃子上了喜車,一路馬脖鈴直響,一路搖到皇帝寢宮的盛景不在,各個宮苑都是一片死一般的寂寥。
侍女春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悄地引著個男人進了雲妃的宮苑之中。白日裡還凋零得如同謝了的殘花的女人,如今卻是一派明豔的打扮,肚兜外單單只罩了薄薄的外衫,坐在了床上。
「小的吳奎,叩見雲妃娘娘。」
雲妃看著跪在堂下的精壯漢子,微微笑道:「吳郎又不是第一次入了本宮的宮門,為何還如此多禮,還不快快地過來。」
那個侍衛打扮的男人聞聽此言,帶著一臉猥褻的笑意,只急匆匆地解開了褲子便撲向了先帝的妃子。
春香立在帳外,只聽見裡面一陣的淫聲浪語,那娘娘似乎比伺候先帝的時候還要暢快淋漓,便紅著臉退將了出去。
待先皇的新寡與個健壯的侍衛在錦被裡翻滾舒爽完畢,那尚雲初才臉色潮紅地問:「那個叫安巧兒的倒是真的出了宮?」
吳奎略帶惋惜地說:「據說是配了個獲罪的太醫。看她也是個傻了的,好好的皇宮不待,非要求著皇上去宮外受苦。」
尚雲初冷冷一笑,「依著本宮看,是吳郎惦記了好久,卻沒吃上那口鮮嫩的,心裡有些憤憤吧?」
吳奎連忙一整臉色,在尚雲初的臉上嘬了一口,「那種小家碧玉怎麼能及得上娘娘這種大家閨秀呢?小的自從上了娘娘的鳳床,就連家裡新娶的婆娘弄起來都沒什麼滋味了,小的是拜倒在娘娘您的羅裙下再也起不來了。」
他說的倒是實話,這可是先皇睡過的妃子啊,據說還是太傅的舊情人,這等床第間的美味,他吳奎能嘗到真是修來的福分,
聽著這種粗鄙男人拙劣的奉承,尚雲初的心裡一陣厭惡,但是面上卻是微微一笑,「吳郎的心,本宮很是感動,只是不知這次哥哥有沒有委託你帶話兒過來?」
「尚大人讓小的告訴娘娘,只須將那小皇帝的日常起居記住便可,切勿擅有舉動。」
尚雲初點了點頭,便讓那侍女春香捧來了一碗補湯,囑咐吳奎飲下,又將吳奎再偷偷帶了出去。
那吳奎只當是尚雲初怕自己體虛,解不了她的久旱之渴,次次都給自己燉補湯,以前喝過後也沒什麼異常,便放心飲下離開了。
這宮裡、宮外的男人都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想著她哥哥的日子看來也是不好過,後悔當初不該幫扶衛冷侯,也不知是又抓到了什麼靠山,籌謀著個什麼,但是她卻是能只是當著這些個男人的棋子。
可是尚雲初的心裡也自有打算。這深宮太冷,待久了便如同在一個再也無望出去的墳墓之中。既然左右是個活死人了,倒不如是任著自己的心性活上一次,讓那些盡負了她的,各個都不能稱心盡意地快活!
春意散去,楚韻宮又恢復了寒宮深夜的淒冷,那點子燭光只閃了一下,便驟然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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