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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折】妒后養成史《五》

起初傅予琛理想中的妻子是柔順的、溫和的、聽話的女子。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還是未來的皇帝。當徐燦燦犯了七出, 他卻休她不得還納不了妾。畢竟她這麼又妒又傻又懶又饞,與其休了她, 看著她再嫁去禍害別人,不如他繼續忍著。在徐燦燦面前, 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沒有一點是非觀念,純粹是個護短的丈夫。 他是她的男人,不護著她護誰,就算是護短又如何?

會員價:
NT$1686.7折 會 員 價 NT$16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出版日期:
2015/03/10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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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英雄難闖美人關,
看獨苗皇帝如何霸寵醋桶皇后,
寫下大梁一代妒后的傳奇人生?
總年度金榜平林漠漠煙如織再現香豔濃情文筆,
千萬不能錯過!


起初傅予琛理想中的妻子是柔順的、溫和的、聽話的女子。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還是未來的皇帝。當徐燦燦犯了七出,
他卻休她不得還納不了妾。畢竟她這麼又妒又傻又懶又饞,與其休了她,
看著她再嫁去禍害別人,不如他繼續忍著。在徐燦燦面前,
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沒有一點是非觀念,純粹是個護短的丈夫。
他是她的男人,不護著她護誰,就算是護短又如何?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吳夫人梅氏盯著吳寶音,沉聲道:「咱們一家都是王爺的奴才,王爺要咱們三更死,咱們就活不過五更,妳爹說過王爺極為寵愛王妃,而且極為護短,妳素來懂事,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能再說,免得隔牆有耳。」
  吳寶音瞬間轉換神情,溫柔地笑著道:「娘親,女兒不就抱怨了兩句嗎,您看您說了多少句。」她微笑著轉移話題,「娘親,王爺有妾侍嗎?」
  梅氏嘆了口氣道:「有,當然有了,聽妳爹說,王爺後院的妾侍、孌童足有幾十個。」她狐疑地看了女兒一眼,道:「如今王妃受寵,那些人連親王府都進不了,現在都放在國公府裡呢。」
  吳寶音含笑再轉移話題,「娘親,王爺和王妃的膳食由內院的小廚房負責?」她心裡卻在想,連徐燦燦這小戶之女都比不過,還是那些妾侍沒本事,假如換了我,一定不會被徐燦燦壓得連王府也進不了。
  梅氏當即沉吟了一下,道:「是啊。」
  吳寶音微笑著起身給娘親捶背,一邊捶一邊道:「娘親辛苦了。」
  梅氏嘆了口氣道:「王爺、王妃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輕易巴結不上的,但願能侍奉得圓滿,妳爹爹回來不落埋怨。」
  吳寶音垂下眼簾道:「只要侍候得王爺滿意不就行了。」
  梅氏卻道:「咱們還得去給王妃請安,派人悄悄看著,見徐先生出來了,咱們就過去。」
  當碧雲來回報說吳夫人和吳大姑娘過來的時候,徐燦燦心裡正煩著,原本不想見,可是想到吳貴陽是傅予琛手下的悍將,得給他面子,便道:「請進來吧。」
  朱顏帶著白蓮和朱雀侍立一側,見狀便道:「王妃,她們不過是王爺家臣的妻女,您高興見就見見,若是哪句話觸著了您,您只管晾著她們;您高興不見就不見,她們只有更巴結您的分。」
  徐燦燦微微頷首,笑著看了朱顏一眼,「我知道,妳費心了。」
  朱顏恭謹地謙遜了幾句。
  梅氏和吳寶音跟著碧雲進了客院,一進明間,梅氏便帶著吳寶音給徐燦燦行禮,「見過王妃。」
  徐燦燦含笑道:「平身吧。」
  梅氏和吳寶音在西側的椅子上坐了,吳寶音這才發現屋子裡多了兩個年高的嬤嬤和兩個姿容俏麗的丫鬟,便含笑看了一圈,道:「王妃好福氣,身邊侍候的丫鬟也個個美貌,人才可是出眾得很。」
  徐燦燦笑道:「我素來喜歡美的事物,人也是一樣,喜歡擺一些好看的在身邊侍候。」
  吳寶音又道:「嗯,看來王妃很賢慧,王爺有福了。」
  徐燦燦臉上的笑容不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茶盞,看了一旁侍立的白蓮、朱雀一眼,慢吞吞地道:「我是很賢慧,若是王爺看中了哪個,我全都依他。」這個吳寶音是什麼意思,她在身邊擺幾個美貌丫鬟就是要給王爺留著了?這是活生生的挑撥離間啊!
  見白蓮和朱雀紅著臉低下了頭,吳寶音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徐燦燦便接著說了一句:「只不過王爺的眼光太高,等閒的人他看不上。」
  白蓮和朱雀的臉一下子白了,吳寶音則看著似笑非笑,其實心裡又羞又惱。
  梅氏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忙轉移話題,「王妃,妾身得了些香梨,給您送了過來。」
  徐燦燦看了吳寶音一眼,然後看向梅氏,道:「多謝妳了。」說罷,她端起茶碗用碗蓋輕輕撥著以示送客之意,吳寶音想給她添堵,那她就讓吳寶音認識自己的身分。
  梅氏見狀,忙給女兒使了個眼色,陪笑起身道:「妾身就不打擾王妃了。」
  徐燦燦微笑著不說話,梅氏便恭謹地帶著吳寶音退了下去。
  等梅氏母女離開了,徐燦燦這才開口布置道:「把吳府內院小廚房全換成咱們自己的人,從今天開始由水寒派侍衛採買食材,王爺軍中的廚子負責王爺和我的膳食,整個小廚房由陳嬤嬤負責。」廚房是最容易被人下手的地方,還是得先防範為好。
  朱顏屈膝行禮,道:「奴婢現在就去通知水隊長和聽雨,讓他們安排。」
  陳嬤嬤忙也行禮道:「老奴這就去小廚房看看。」
  徐燦燦含笑道:「有勞陳嬤嬤了。」陳嬤嬤比董嬤嬤更實在、更認真,管小廚房陳嬤嬤更合適。
  董嬤嬤立在一邊,眼巴巴看著徐燦燦,卻沒敢說話。
  徐燦燦看著她道:「以後我和王爺住的客院就交給董嬤嬤了。」
  董嬤嬤大喜,兩眼放光,忙行禮道:「謝王妃信重,老奴一定竭盡全力,請王妃放心。」
  待布置好這一切,徐燦燦便嫌人多有些煩了,就道:「白蓮,妳去看看碧雲教會褐衣負責通報來客沒有,如果教會了,就讓碧雲過來見我。」
  白蓮剛才鬧了個紅臉,正臊得慌呢,見王妃還用她,當即歡喜地答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徐燦燦伸了個懶腰,道:「妳們都退下吧,讓朱雀陪著我就行了。」
  眾人退了下去,在外面廊下等待吩咐。
  徐燦燦懶洋洋地翹起了穿著玫紅繡鞋的腳,朱雀忙上前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幫徐燦燦脫下了繡鞋,又問了一句:「王妃,要不要按摩一下?」
  徐燦燦唔了一聲,權作回答,方才吳寶音說了那些挑撥的話之後朱雀和白蓮的臉都羞紅了,似乎動了心的樣子,徐燦燦想令她們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起不該起的妄想,免得將來跌得更重。
  朱雀側坐在錦榻的腳踏上,把徐燦燦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開始按摩,徐燦燦的腳小巧玲瓏,肥白可愛,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白紗襪子摸著也能感受到那種柔軟溫潤。
  朱雀力道適中地按著,慢慢心中那點子想法便淡了,自己不過是個給王妃按腳的丫鬟,想那麼多做什麼,一切聽憑王妃的安排就好了。
  徐燦燦靠著剛換上的紅緞繡蘭草迎枕歪在錦榻上,想到自己令吳寶音不痛快了,心裡便美滋滋的。
  傅予琛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徐燦燦眼睛發亮,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看了徐燦燦一眼,去了臥室,徐燦燦馬上明白了,道:「朱雀,妳先下去吧。」又道:「讓碧雲把王爺的藥端過來。」
  因王爺就在隔壁臥室裡,朱雀頭也不敢抬,起身匆匆應了一聲,忙忙地退了下去。
  傅予琛滿腹心事,也沒注意到給徐燦燦按腳的丫鬟是誰,回到臥室淨了手,換了一身家常白袍,見丫鬟離去了這才走了出來,挨著徐燦燦在錦榻上坐了下來。
  他一坐下便低聲問徐燦燦,「岳父大人是如何說的?」
  徐燦燦睨了他一眼,「爹說了,你現在正在服藥,等兩個月後再說吧。」
  傅予琛聞言大喜,伸出手臂攬住徐燦燦的腰肢,怔了一會兒才道:「我就是想給傅氏留個後。」
  徐燦燦見他說得不吉利,便用手指在他臉上戳了一下道:「我什麼都不懂,會被人欺負的,你可得長命百歲照顧我。」
  傅予琛見她眼波流轉,媚態橫溢,心中一蕩,攬住徐燦燦腰肢的手臂驀地收緊,「咱們將來一定會有兒子的。」
  徐燦燦依偎進他的懷裡,低聲道:「兒子哪能比得上丈夫,你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地照顧我,你若是……我也隨你去算了!」徐燦燦是真的這樣想的,對傅予琛的愛已滲入她的骨血,傅予琛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傅予琛只覺得蕩氣迴腸,怔了一會兒方道:「我會盡量活得長久一點,即使將來真的……我也會帶妳一起走。」
  聽了他的話,徐燦燦並沒有覺得毛骨悚然,反倒心裡甜甜蜜蜜的,她嗯了一聲,把臉貼在了傅予琛的胸膛上,傾聽著他的心跳。
  兩人這樣相依相偎著過了一會兒,徐燦燦突然想起了水寒的願望,忙起身看著傅予琛道:「阿琛,我有一件事得問問你呢。」
  傅予琛端起徐燦燦喝過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道:「什麼事?」
  徐燦燦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聲,然後道:「水寒說想增加侍衛的數量,你覺得怎麼樣?」說罷她看著傅予琛,等著傅予琛的回答。
  傅予琛大腦飛速轉動,又喝了一口茶,這才道:「可以,以後我的安全也由他負責,我的衛隊歸他指揮,另外待班師回京,讓他從軍中再挑選兩千名士兵。」水寒是個人才,他的忠誠再次由護送徐燦燦到塔拉拉高原得到了證明,以後可以慢慢重用水寒了。
  徐燦燦見傅予琛答應,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自鳴鐘,道:「已經是午時了,讓她們擺飯吧?」
  傅予琛點了點頭。
  徐燦燦覺得自己和傅予琛緊緊挨著,被丫鬟、嬤嬤們看見不成體統,便起身往旁邊移了移,又道:「我想吃家鄉的滷麵,便讓廚房做了,另外給你安排了六菜一湯,你自己看著用吧。」
  傅予琛看了已經坐得離自己遠了的徐燦燦一眼,伸手拉住了徐燦燦的手,道:「坐近一點。」得顯出他對徐燦燦的寵愛,這才能更好地樹立徐燦燦的威信。
  徐燦燦順從他順從慣了,被他修長的手一拉馬上便又挪了過去,緊緊貼著傅予琛坐了。
  碧雲用托盤端了王爺的藥湯進了客院,身後跟著尋她的朱雀,見到嬤嬤、丫鬟們都在廊下候著,碧雲忙低聲問道:「王爺在裡面?」
  董嬤嬤低聲笑道:「可不是呢,碧雲妳還是先等等吧。」
  碧雲忙道:「王爺的藥不能耽誤。」對於王妃來說,王爺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她和朱顏這樣貼身侍候的人都知道,她端穩托盤,脆聲道:「稟王妃,王爺的藥端過來了。」
  裡面很快便傳來了徐燦燦的聲音,「端進來吧。」
  青燕見狀,豔羨地掀起了繡簾,讓碧雲端著藥碗走了進去。
  用完夫婦,小夫妻倆去臥室午睡去了。
  傅予琛剛開始服用徐順和開的藥,大概是頗有療效,他看到徐燦燦便有些躍躍欲試,徐燦燦擔心他的身體,便尋了個理由道:「我吃得有些飽,晚上吧。」
  傅予琛鳳眼微瞇看著她,「當真?」
  「當真。」徐燦燦為了躲過眼前這一關,便胡亂諾道:「晚上我……」她附到傅予琛耳朵上許了一堆承諾。
  傅予琛被她弄得心猿意馬,想到徐燦燦許他的那些事情,也只得偃旗息鼓,摟了徐燦燦睡了。
  等傅予琛睡著了,徐燦燦還沒睡著,閉著眼睛想心事,她在心裡感嘆十八歲的少年真是血氣方剛、精力旺盛,像傅予琛以前雖然早那個了點,可是一夜總要折騰幾次的,如今他好像好一點兒了,便開始早早晚晚都想那個了……
  因為有徐燦燦陪著,傅予琛午睡睡到下午這才自然醒,起來梳洗穿衣。
  傅予琛一下床,徐燦燦便也下了床,穿上繡鞋去床頭的小几上為傅予琛倒了杯溫白開水,送到了浴室,傅予琛身體不好,容易上火,她得仔細照顧他。
  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傅予琛覺得喉嚨好受了許多,看了徐燦燦一眼,想到徐燦燦這麼關心他,連細節都考慮到,心裡暖暖的。

  ◎             ◎             ◎

  徐燦燦正在明間裡坐著,聽董嬤嬤講當年國公府裡的事情。
  董嬤嬤如今一顆心全用在了徐燦燦身上,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覺得上午的時候那個吳大姑娘似乎挑起了丫鬟們的不規矩之心,因此除了碧雲、朱顏,其他丫鬟全趕了出去,繪聲繪色地向徐燦燦描繪起了當年國公府內宅的各種事情,以令徐燦燦心生警惕,為徐燦燦出點主意。
  徐燦燦起初以為董嬤嬤是想控訴舒夫人對她們這些人的虐待,同時告訴自己要寬容賢慧地為傅予琛納妾,誰知道聽著聽著,發現董嬤嬤把她自己說成了反面人物,而把一心壓了她們的舒夫人當成了正面人物來講述,不由興致更濃了。
  董嬤嬤見王妃聽得認真,便道:「王妃,老奴認為先舒夫人當年防範我們這些妾侍、通房的出發點是對的,方法也是對的,唯一不對的是先舒夫人生了七個姑娘,就是沒生出兒子來。」
  徐燦燦笑著逗她,「所以呢?」
  董嬤嬤鄭重其事地道:「老奴覺得先舒夫人應該一邊守住國公爺繼續生,一邊去尋醫問藥,爭取下一胎是兒子,老奴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沒有一個能包生兒子的大夫,再說了……」她湊近徐燦燦,低聲道:「先舒夫人也可以選一個身體健壯,有宜男之相的女孩子借腹生子,然後去母留子。」
  徐燦燦沒想到董嬤嬤說到後面居然是說這個,心裡不由堵得慌,她明白董嬤嬤是為自己考慮,因此道:「嬤嬤,妳說得很有道理。」
  她心中卻在想,若是當年董嬤嬤向舒夫人進言並被採納,這世上怕是沒傅予琛了,想到這裡,徐燦燦就在心裡慶幸起來,覺得傅予琛能來到世間還娶了她真是相當不容易啊,她決心晚上對傅予琛好一點、溫柔一點。
  下半晌的時候,水寒見王爺離開客院去前院了,便安排好守衛的人,自己立即回到了侍衛住的偏院,如懷春少女般在自己的房間裡捯飭了半日,最終還是穿了件黑緞夾袍,圍了銀帶出來了,他來時董嬤嬤剛和徐燦燦說完話。
  徐燦燦端坐在榻上,忍住笑看著穿戴得格外俊俏,打扮得分外風流的水寒,等著水寒自己說明來意。
  水寒行了禮,請了安,便開始表達對王妃的敬意和謝意,還捧出了一件給王妃的謝禮,一個小小的桐木烙花首飾匣子。
  徐燦燦忙道:「這可不敢當,提拔你是王爺的決定,我可不敢居功。」
  水寒貓眼一閃,道:「標下的一點心意,萬望王妃不要推辭。」
  徐燦燦覺得自己當然不能要了,便堅決推辭了,見水寒似乎很堅決的樣子,便笑道:「這樣吧,你看一看,我這裡這麼多丫鬟,瞧中了哪一個便來告訴我,我給你作主,這個匣子權作定情信物。」
  她這樣一說,旁邊侍立的幾個小丫鬟頓時面紅耳赤,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唯有瓜子臉黑裡俏的玄冰端端正正地立在那裡,面容沉靜。
  水寒的臉頓時紅了,囁嚅了幾句便退了下去,再也不提送禮感謝王妃的事情了,若是給了王妃禮物就是看中了王妃的丫鬟,他實在沒法送出去了。
  到了晚上,衛隊副隊長袁申宇過來見水寒,見水寒窗前的書案上擺著一個桐木烙花首飾匣子,隨手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擺著一對精緻華貴的翡翠蘭草蝴蝶碧璽嵌寶步搖,不由張大了嘴巴,「天啊,這對步搖得多貴啊!」
  水寒當即把盒子搶了回來,蓋上蓋子塞進了書案抽屜裡,道:「明日一早是輪到你帶人去市場採購吧?」
  袁申宇點了點頭,「是。」
  水寒起身往外走,「除了陳嬤嬤送來的單子上有的,看到什麼時新果蔬野味,儘管買回來。」
  袁申宇跟著他往外走,「單子外的你掏銀子?」
  水寒回頭看了他一眼,貓眼一片幽深,「我掏。」
  袁申宇愣了愣後笑了,「你這傢伙還挺會巴結王妃的。」
  傍晚的時候,徐燦燦在客院裡散了一會兒步,正坐在錦榻上歇息,她和在屋子裡侍候的丫鬟們開玩笑,「我這個水隊長生得很俊俏,誰若是看中了他,儘管來找我,我可是樂於作媒的。」
  丫鬟們都笑了起來,唯有玄冰靜靜地看了徐燦燦一眼,眼中似有歡喜之色。
  傅予琛走了進來,他聽到了徐燦燦後面說「我可是樂於作媒」的話,便瞅了徐燦燦一眼。
  徐燦燦見他回來,忙起身迎了他。
  朱顏和碧雲擺了擺手,眾丫鬟便都悄悄隨著她倆退了下去,侍立在廊下,等待王爺、王妃的吩咐。
  侍候傅予琛坐定之後,徐燦燦又奉上了紅拂燉的百合銀耳梨水,「這個湯是爹爹給你開的藥膳裡有的,你喝了不打緊。」
  傅予琛接過玉碗,用同色的玉勺子舀了一口嚐了嚐,覺得太甜了,便放在了小炕桌上,然後開口問徐燦燦,「妳要作媒?」
  徐燦燦依偎著他坐下,「不過是開個玩笑。」其實不是,見水寒生得怪俊俏,她是真的想作媒。
  傅予琛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算計,道:「給水寒作媒?」
  徐燦燦笑,「你都聽到了?」
  傅予琛把她攬在懷裡,道:「不光水寒,還有我那些小廝漸漸也都到了年紀,妳看妳的丫鬟有合適的,儘管作媒。」反正即使他的小廝和徐燦燦的丫鬟成親了,還是在他和她的身邊服侍。
  徐燦燦驚喜道:「真的可以嗎?」
  傅予琛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道:「都隨妳。」
  晚間傅予琛同徐燦燦散步回來,傅予琛非要拉著徐燦燦一起洗澡,只是這客院畢竟不像家裡方便,並不像家裡那樣由小廝提前燒了水,熱水通過銅管流到浴室裡,沖洗、泡澡都很方便,而是由丫鬟把浴室裡的浴桶注了熱水來泡澡的,因此有些不方便。
  徐燦燦怕丫鬟們知道夫妻共浴笑話她,紅著臉不肯,傅予琛也不說話,只是用那好看的鳳眼看著她,看著看著,徐燦燦便紅著臉從了。
  床帳裡一片旖旎,徐燦燦被傅予琛握著腰肢跪在床上,隨著傅予琛的動作前後搖擺著,幾縷烏黑的長髮披散了下來,瑩潤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哀哀地哀求著,她越是這樣,傅予琛越是情動,索性抽身而出,把徐燦燦擺成了仰面朝著他的狀態。
  隨著傅予琛的再次進入,徐燦燦覺得四肢百骸都如盪鞦韆般飛到了半空,她享受著那種眩暈的快活。
  即使在這樣狀態中,她還是竭力去看傅予琛的臉,傅予琛在情動的時候偏偏還有些害羞,他不好意思去看徐燦燦,便垂下了眼簾,漆黑濃長的睫毛遮住了他幽深的鳳眼,唯有眼尾的線條向上挑起,如用工筆蘸了墨水精心描畫的一般,白皙的臉頰雪白中泛出紅暈,美得無法言喻。
  徐燦燦喘息著,心裡卻在想,這樣的傅予琛只有我一個人能見到,也只有我一個人才能見到!這樣一想,她再次有了反應,扭動著身體迎合傅予琛。
  傅予琛被她絞纏得差點出來,忙突然俯身含住徐燦燦左邊那一點粉紅的點,吸了一下又咬了一下,下面卻繼續大動著。
  隨著傅予琛的又一輪進攻,徐燦燦被他弄得緊緊地咬著牙喘息著、顫抖著,手和腿都痙攣似的,雙手用力抓住了身下的錦褥,神思漸漸有些恍惚了……
  此時吳府內院後面的繡樓裡,吳寶音坐在樓下的錦榻上,翻看著翠滴拿回來的幾本書,「確定沒人看到妳嗎?」
  翠滴笑道:「姑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什麼時候不謹慎了。」
  吳寶音翻看著那些書,心裡盤算著怎樣把這些書連帶著那個物件送到徐燦燦手裡,既然小廚房被看得太緊沒法下手,徐王妃不是愛看書嗎,那她就從這裡下手好了。

  ◎             ◎             ◎

  因為今日永安帝的信使和派來的使團一早就會趕到涼州城,所以傅予琛一大早就起來了,他盥洗後出來,掀開床簾去看徐燦燦,發現她蜷縮著身子睡得正香,俯身在她嘟著的紅唇上吻了一下便出去了。
  傅予琛坐在明間的八仙桌前,默默地端起藥碗,一口氣把碗裡面黑褐色的藥汁全部喝完,然後端起清茶開始漱口。
  朱顏在一旁侍候,見王爺如此痛快地喝藥,心裡想,王妃在場的時候,王爺各種撒嬌纏磨;王妃不在場了,王爺倒是乾乾脆脆地把藥給喝了。
  傅予琛開始用早飯,明間裡侍候的人雖多,可是因為他積威所致,沒有人敢發出聲音,因此明間裡鴉雀無聲,唯有牆角擺著的自鳴鐘發出的喀喀聲清晰可聞。
  傅予琛用完早飯漱了口,便面無表情壓低聲音道:「除了朱顏和碧雲,其他人都退下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碧雲、朱顏了,傅予琛這才問道:「水寒給王妃送禮物了?」
  朱顏和碧雲當即屏住呼吸,碧雲掃了朱顏一眼,見她臉色蒼白,便道:「稟王爺,水隊長說是感謝王妃替他在您面前美言,因此拿了一個首飾盒要送給王妃,可王妃看都沒看就拒絕了,還說要給水隊長作媒。」
  傅予琛冷冷掃了朱顏和碧雲一眼,低聲道:「不要多嘴。」
  朱顏和碧雲忙低頭道:「奴婢不敢。」
  待傅予琛走了,碧雲才摸了摸背脊,悄聲道:「即使天天見王爺,可我還是很害怕,方才中衣都被汗弄溼了。」
  朱顏深深吁了一口氣,「妳比我厲害,剛才王爺一問我腦子裡便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又疲憊地說道:「這件事千萬別和王妃說起。」
  碧玉伸了伸舌頭,「我還想活著呢,我可不敢。」
  朱顏低聲道:「我也不敢。」
  傅予琛到吳府的外書房裡,接見了永安帝派來接管塔拉拉高原的官員和與錫林國談判的使團,也從充當信使的黃琅那裡接到了班師回朝的旨意。
  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傅予琛率領麾下將士不僅勝利地完成了援助錫林國的任務,還是超額完成,順便滅了塔拉拉部族,因此永安帝對他頗為讚賞,令他回京接受封賞。
  傅予琛滿口答應。
  他已經下了諭令,英和、秦玉順率水軍鎮守南海和西海灣,涼州依舊由吳貴陽鎮守,而塔拉拉高原他則安排了最為驍勇善戰的薛英鎮守,其餘各部全部要隨著傅予琛回京,駐守在金明池新開闢的西大營進行水戰演練,傅予琛對侵略了大梁數百年的海島國家越國如今興趣很濃。
  黃琅得了他的回信就帶著保護他的禁軍飛馬離開了,他得回京向永安帝覆命。
  見過這些人,忙過這些事,已經是申時三刻了,傅予琛終於閒了下來,躺在書房裡的竹製躺椅上閉目養神,他的眼睛休息了,大腦卻在急速地運轉著,先是在考慮如何實施攤丁入畝,後來便想起了膽敢向徐燦燦送禮的水寒。
  傅予琛當然知道水寒或許對徐燦燦真有那麼一點好感,他也很想把水寒給宰了,可是他也知道水寒對徐燦燦的忠心,這是他麾下別的人都比不上的,譬如梁慶賀這樣的人,他們只站在他的一邊為他考慮,卻不會站在徐燦燦那邊為徐燦燦考慮,所以他覺得水寒應該繼續留在徐燦燦身邊,不過他的左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一時有些決斷不下。
  正當傅予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的時候,聽雨稟報道:「稟王爺,水寒求見。」
  水寒身穿著深藍袍子,平靜地給傅予琛行禮,「標下見過王爺。」起身後便尋了個話題向傅予琛回報道:「王爺,標下來的時候,吳大姑娘帶著一大摞書去見王妃了。」
  傅予琛鳳眼微瞇看著他。
  水寒忙道:「王妃正好迎了出來。」他原本是要按照慣例查看一遍的,可是王妃正好帶著碧雲散步,恰巧見到吳寶音帶著丫鬟提著一包裹書來看她,便把吳寶音直接叫進了客院大門。
  傅予琛略一沉思,想到了前些天吳大姑娘派人窺探他的事情,便起身道:「隨我過去看看王妃吧。」
  這邊廂徐燦燦帶的書都看完了,正在寂寞呢,吳寶音便讓丫鬟提著一包裹書過來了。
  雖然很想把包裹打開,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書,可是徐燦燦還是忍住了,她對這個吳寶音的印象並不好,因此覺得自己雖然有些草木皆兵,可是也得提防著。
  吳寶音見徐王妃一直沒有打開包裹看看的打算,眼珠子一轉,便笑盈盈道:「王妃,要不小女把這些書放在您的起居室裡,好方便您拿著看?」
  「多謝妳了。」徐燦燦含笑道:「不過真不巧,我的眼睛近來看書看太多了,看什麼東西都有些模糊不清,這些書妳還是帶回去吧。」
  吳寶音正要開口繼續勸她,便聽得外面有丫鬟急急道:「王爺回來了。」
  吳寶音聞言大喜,立即做出嬌柔羞澀之態,卻並不打算迴避,徐燦燦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傅予琛大步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水寒和兩個侍衛,他一進來便停住了腳步,眼睛略一逡巡便看到了放在吳寶音手邊小几上的一個藍緞包裹。
  傅予琛似笑非笑地道:「那是什麼?水寒,去看看吧。」他自己走到徐燦燦身邊,挨著徐燦燦坐了下來。
  水寒大踏步走過去,解開包裹把裡面的書全都拿了出來,放在小几上細細翻檢,因為長期翻檢外面捎給徐燦燦的書、信和物品,所以他翻檢得很有技巧,沒過多久便從一本「道德經」封底裡拆除了一個同心方勝,他拆開後略看了看,便開口向傅予琛稟報,「稟王爺,這裡面是吳大姑娘的情書。」
  傅予琛面無表情略一點頭,「繼續翻檢。」
  吳寶音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又見水寒誣賴她而王爺不阻止,忙向傅予琛跪了下來,伸手就要抱傅予琛的腿,淚流滿面梨花帶雨地哭訴道:「王爺、王爺,不是小女啊,不是啊!」
  傅予琛抬起長腿用力一踹,吳寶音一下子便被踹飛了出去,撞到門上才落了下來,她索性一翻眼睛裝著暈了過去。
  水寒很快又從一本「竹枝詞」的夾頁裡拆出了一張寫著字的紙,他看了傅予琛一眼,便拿著唸了起來,「髻鬟狼藉黛眉長,出蘭房,別檀郎,角聲嗚咽,星斗漸微茫,露冷月殘人未起……這是吳大姑娘和情人夜會後寫的詞啊。」
  徐燦燦這時候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非常慶幸自己堅決不要吳寶音帶來的書,而且連包裹都不願打開,要不然傅予琛誤會自己了,那可怎麼辦啊。
  傅予琛冷冷道:「既然吳大姑娘不守閨範,那我便替她爹爹處理了,免得留惡無窮。」他看向裝作暈倒的吳寶音,朗聲道:「令傅桂把她送到肅州城外的夜月庵,讓她在那裡修行,贖了她今生的惡念。」又道:「把這些書信都給吳夫人送去。」
  水寒拖起了裝暈的吳寶音,聽雨拿起了那些所謂的證據,一起退了下去。
  傅予琛略一思索便吩咐觀雪,「重新傳我的諭令,吳貴陽轉守徽州,傅柳鎮守涼州。」他要掐滅任何一點有可能反對他的火星。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傅予琛在徐燦燦身側坐了下來,瞟了一眼正悄悄看他的徐燦燦,沒有說話。
  徐燦燦悄悄地往傅予琛那邊挪了挪,等挨著傅予琛了,這才停下了小動作,側臉看著傅予琛,一臉的求表揚神情,「傅予琛,這次我做得對吧。」
  傅予琛見她如此嬌痴可愛,垂下眼簾嗯了一聲。
  徐燦燦把腦袋靠在傅予琛肩上,輕聲道:「阿琛,你放心,我以後會小心的。」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幽香,令傅予琛的心驀地柔軟,他啞聲道:「知道了。」
  徐燦燦得寸進尺,抬起頭笑靨如花看著傅予琛,「那你陪我去買書。」
  傅予琛凝視著她,鳳眼平靜無波,並不說話。
  徐燦燦故意給他飛了個眼風,坐直身體,開口道:「碧雲,把切好的西瓜端進來吧。」
  候在外面廊下的碧雲答應了一聲。
  徐燦燦看向傅予琛,「涼州城東有一個姓木的人家,這家的閨女特別厲害,居然在春季種出了沙瓤西瓜,就是產量低了一點,價錢很貴,水寒親自帶人去買了幾個送了過來。」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見碧雲用托盤端了盛著切好的西瓜丁的水晶盤進來,徐燦燦忙道:「放這邊吧。」
  碧雲答了聲是,走過來把水晶盤放在了炕桌上,然後把炕桌搬到了徐燦燦的右手邊,王爺在王妃的左邊,她可不敢去觸王爺的霉頭。
  徐燦燦拿起銀叉,插了塊西瓜丁放入傅予琛嘴裡,笑著道:「挺甜的吧?」
  傅予琛點了點頭,徐燦燦便開始餵他吃西瓜,餵著餵著,她自己也嘴饞地吃了點。
  待一水晶盤的西瓜丁被夫妻兩人分完了,徐燦燦這才瞅著傅予琛,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阿琛,我從洛陽帶來的書都看完了,日日夜夜都待在這個四方院子裡,抬頭便是那四方天空,跟坐牢差不多……」說著說著,徐燦燦的眼睛真的溼潤了,嫁給了自己的男神當然是幸福的,可是付出的代價便是永遠被困在了一個又一個的院子裡。
  見徐燦燦的眼睛溼漉漉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傅予琛心裡不由一滯,徐燦燦都悶到這種地步了嗎?她都流眼淚了,那就應該是吧。
  傅予琛伸手拿了個帕子,捧著徐燦燦的臉,細細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道:「好吧。」
  徐燦燦大喜,繼續得寸進尺,溼漉漉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傅予琛,「別靜街了,不能因為咱們出去一趟給別人帶來那麼大的麻煩。」
  傅予琛垂下眼簾,「好,明日上午我帶妳過去。」徐燦燦一流淚,他心裡就堵得慌,這個弱點可不能被徐燦燦發現了。
  傅予琛帶著聽雨、觀雪和侍衛去了外面書房。
  水寒把吳寶音交給了傅桂,由傅桂負責把她送到肅州城外的夜月庵,又拿了吳寶音造出的書信給吳夫人送去,見吳夫人當即癱了下去,水寒便拿著書信轉身離開了,他要去向王爺覆命。
  聽水寒回完話,傅予琛坐在書案後,垂下眼簾,手指在茶褐色的書案上輕輕敲了兩下。
  水寒看著他的手,再次確定了王爺原來是左撇子這個猜測。
  傅予琛抬眼看著標槍般立在面前的水寒,頓了頓,這才開口問道:「你是王妃的侍衛,你覺得……你認為王妃是不是有些孤獨了?」這話他真沒法去問別人,只有問天天守著徐燦燦的門神水寒了。
  水寒略一思索,拱手行了個禮,恭謹道:「稟王爺,王妃不像別的貴婦,在家裡做做針線、管管家務、鬥鬥小妾,或者和親朋往來交際,燒香還願……標下以為這樣看來王妃確實是有些孤獨了。」
  傅予琛垂下眼簾,濃長睫毛遮住了眼波,原來徐燦燦確實是被他關在了內宅裡,日日看著頭上那四方天,成了一個籠中鳥、瓶中花。
  傅予琛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這才下指令,「明日上午我要帶王妃去涼州書肆買書,你安排一下。」又補了兩個字,「微服。」
  水寒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傅予琛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書房的門後。
  傅椿進來回報道:「稟王爺,吳將軍和吳公子求見。」
  傅予琛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吳貴陽和他的兒子吳其琛是要給吳寶音求情?那他們也太膽大了。
  吳貴陽帶著兒子吳其琛走了進來,一進門父子兩人便立即取了頭上的兜鍪拿在手裡,單膝跪地低頭認錯,「奴才向王爺請罪。」吳其琛帶領士兵去城外接凱旋歸來的爹爹,誰知道便得知了這件事情,父子兩人急忙告別了其他傅軍將領,飛馬進城來向王爺請罪。
  傅予琛坐在書案後,鳳眼幽深地看著他們。
  吳貴陽抬頭看著他,兩眼通紅,道:「王爺,標下一家是您的家奴,可標下的女兒卻膽敢冒犯王妃,全是標下教養不嚴之罪。」他心裡刀割一般,女兒的一著臭棋幾乎要毀了他和兒子的前程,從重要的涼州總兵任上調到等於養老的徽州總兵任上,看著是平調,其實是貶謫啊!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至於小女,她做出那等沒臉之事,王爺讓她在夜月庵修行,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傅氏一族起於肅州,肅州城外的夜月庵是傅氏皇族用來關那些不聽話的嬪妃姬妾的地方,一旦進去,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
  傅予琛輕聲道:「你兒子今年多大了?」
  吳貴陽身子一凜,臉一下子白了,忙道:「回王爺,犬子今年十七歲……」
  傅予琛眼睛看著他,道:「汴京城西新設了西大營,要在金明池練兵,可惜能帶兵的人不夠啊……」
  吳貴陽心中一喜,這比他想像的要好太多了,忙道:「王爺,犬子可往。」
  吳其琛也隨著他道:「標下願往。」王爺竟然還願意用他們父子,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             ◎             ◎

  徐燦燦正在浴室裡泡澡,白蓮便在浴室外面回報,說吳夫人求見。
  在臉上抹了一把,睜開眼睛之後,徐燦燦緩緩道:「請吳夫人暫候片刻。」
  待白蓮的腳步聲遠去之後,徐燦燦這才開口問一邊侍候的碧雲,「臺詞背會沒有?」
  碧雲正在用梔子花清油塗抹她的長髮,聞言笑道:「奴婢的口才,王妃您還不相信?」
  徐燦燦不由微笑,又問朱顏,「妳和聽雨說了沒有?那些書信抄下來沒有?」
  這時候她的腳正翹到了浴桶沿上,朱顏小心翼翼地捧著她那同樣塗了梔子花清油的小巧圓潤的腳,輕輕地按摩著,聞言便道:「聽雨已經在客院的門房候著了,至於那些書信,聽雨直接把原件帶了過來。」
  徐燦燦這才放下心來。
  暫候片刻變成了等候半個時辰,吳夫人梅氏心事重重地等在客院大門外面,董嬤嬤含笑陪著她立著,而跟著吳夫人的丫鬟、媽媽們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裝鵪鶉。
  待白蓮出來通報,說王妃有請的時候,吳夫人當即抬腳跟了上去,隨著白蓮進了明間。
  一進去,吳夫人就聞到了一股梔子花的清香,她正在逡巡四顧,便看到朱顏和碧雲攙扶著王妃走了出來,隨著徐燦燦泥金邊素白裙裙裾的擺動,一陣淡雅的香風飄了過來,氤氳在整個明間裡。
  吳夫人忙跪了下去,「妾身給王妃賠罪。」
  徐燦燦端坐在錦榻上,看了跪在下面的吳夫人一眼,吳夫人抬起頭,眼中帶著哀求看著徐燦燦。
  王妃今日梳著隨雲髻,只用了一支粉玉桃花簪簪住,身上穿著桃花紋粉領白緞面交領對襟夾衣,下面繫著一條泥金鎖邊的素白長裙,襯著白皙的臉、精緻的眉眼,實在是美貌得很,可吳夫人無心欣賞,低頭拭了拭淚,便要開口。
  徐燦燦看了侍立一側的聽雨一眼,聽雨當即過來行了個禮,然後便說起了那夜吳大姑娘的丫鬟翠盈窺探王爺的事情。
  吳夫人聽著聽雨的述說,臉羞得通紅。
  待聽雨話音一落,碧雲便說起了那日吳大姑娘送書發生的事情,她的口才很好,敘述事情活靈活現,聽得吳夫人癱倒在地上。
  接著朱顏拿出了同心方勝和寫著豔詞的紙,遞到吳夫人面前讓她看,同時保持著一定距離,防備吳夫人突然搶奪並銷毀證據。
  吳夫人的眼睛匆匆看了看,便再也說不出給女兒求情的話來了,給徐燦燦磕了個頭,流著淚退了下去。
  徐燦燦挺直背脊端坐著,看著吳夫人的背影消失在明間外面的甬道上,心裡也有些沉重,她還不至於聖母到別人要來害她,她還要為對方向傅予琛苦苦哀求,對於吳寶音她很是討厭,可是對於吳夫人她卻有些內疚。
  用過晚飯,傅予琛在浴室洗澡,徐燦燦拿了一套白綢中衣褻褲送了進去,因怕傅予琛糾纏,她把衣服放在衣架上便輕笑一聲跑了出來,在浴桶裡做那個事情雖然很有情趣,可是實在是太累人了,每次在那裡弄完,她總是累得腰肢都要斷了。
  徐燦燦剛回到臥室,朱顏便笑吟吟進來回報道:「王妃,董嬤嬤把您明日要穿的衣服送了過來。」
  徐燦燦聞言大喜,「拿進來讓我看看。」她求了傅予琛給她準備一套男裝,可是傅予琛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讓董嬤嬤出去買了一套布衣、布裙回來。
  董嬤嬤買回了一件深藍窄袖衫和一條灰白土布裙,正是涼州街上平民女子的裝束,為了更逼真,董嬤嬤還順帶給徐燦燦買了一支粗糙的銀簪子。
  徐燦燦把這些衣物換上之後,又拔下了頭上的粉玉桃花簪把那支銀簪子簪上,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自己覺得不太好看,便去浴室找傅予琛。
  傅予琛正在用大絲巾擦拭身子,徐燦燦冷不防進去,隔著霧氣他沒認出徐燦燦,當即背過身去。
  徐燦燦笑嘻嘻走近一點,看著傅予琛細細的腰身,笑道:「哎喲,我早就看光光了,你不用害羞。」雖然嘴裡這樣說,她的眼睛還是看向傅予琛的耳朵,想看看他是不是害羞了,傅予琛一害羞,臉上倒是不顯,只是耳朵會變得紅紅的。
  傅予琛耳朵當然紅了,他背著她放下大絲巾,拿了浴衣穿上,這才轉身蹙眉道:「穿這樣的衣裙做什麼?」
  徐燦燦嘆氣,「這衣裙不好看,我還是想明日穿男裝跟著你出去。」
  「哦。」傅予琛垂下眼簾,道,「那妳得讓我高興。」他實際上安排的就是徐燦燦穿男裝跟著他出去逛書肆。
  徐燦燦眼睛亮晶晶,「真的?」她最有辦法讓傅予琛高興了。
  傅予琛嗯了一聲,做出要抬腿出去的姿勢,徐燦燦忙狗腿地牽住了他的手,「王爺,來讓小的侍候您。」她牽著傅予琛的手去了臥室。
  傅予琛對徐燦燦充滿了期待,俊俏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可是心裡卻在雀躍歡呼,他乖乖地被徐燦燦牽著手,帶到了拔步床前。
  徐燦燦彎腰把朱紅繡花緞枕拿起來拍鬆放好,把傅予琛推倒在床上,然後拿起床頭小几上的金鈴搖了搖。
  傅予琛一臉不解,這時候叫人進來做什麼?
  朱顏走到了臥室門外,脆生生叫了聲王妃,徐燦燦扭頭吩咐她,「快把我調好的那碗牛乳蜂蜜端過來。」
  傅予琛身子僵直,「做什麼?」
  徐燦燦甜笑,「妾身為王爺敷牛乳蜂蜜面膜啊。」
  傅予琛聞言臉上的表情呆滯了一秒,然後立即起身,拿了衣架上搭的月白夾袍便開始穿,很快便開始圍腰帶,徐燦燦那個什麼面膜他見過,想起來便覺得恐怖,還是先溜了再說!
  徐燦燦圍著他轉,「傅予琛,你就試試吧,效果很好的,你看我用就了幾次,肌膚就這麼細嫩白皙了……」
  傅予琛迅速地扣上腰帶,抬起長腿就往外走,嘴裡道:「我已經夠白了,不用了。」
  見他落荒而逃,徐燦燦當真是無語。
  朱顏帶著今日當班的玄冰和青燕端了盛水的金盆,捧著潔淨的絲帕、白梨玉容膏和白梨清露剛進明間,迎面便遇上了王爺,她們忙屈膝行禮,「見過王爺。」
  傅予琛看都不看她們,邁開長腿,一陣風般地離開了,除了王妃小產那次,朱顏還沒見過王爺走得這麼急呢,不由有些詫異。
  朱顏指揮著玄冰和青燕把這些物件都放在錦榻旁的小几上,自己進去見王妃,玄冰、青燕、白蓮和朱雀還沒有進王妃臥室侍候的資格呢。
  她一進去便聽到拔步床裡傳出一陣悶笑,忙走過去看看,徐燦燦正趴在大紅緞被上,一邊笑一邊用手捶床,徐燦燦只要一想到傅予琛方才那句「我已經夠白了,不用了」和落荒而逃的樣子就笑不可抑。
  「王妃,敷臉的東西已經準備好……」朱顏見狀覺得有些奇怪,話沒說完便改口問道:「王妃,您怎麼了?」
  徐燦燦坐起來笑著看朱顏,白嫩的臉因為大笑透著薔薇紅,大眼睛亮晶晶的,「嘿嘿,就不告訴妳。」親密如朱顏、碧雲,她也不會把自己和傅予琛的閨房私事告訴她們。
  等徐燦燦平靜了下來,朱顏才含笑道:「王妃,今晚還敷不敷面了?」今晚本來就是王妃敷面的日子。
  「敷。」想到自己戲弄了傅予琛,徐燦燦又笑了,「為什麼不敷。」

  ◎             ◎             ◎

  傅予琛到了外面書房,命傅椿叫了住在書房偏院裡的謀士曾玉坡和蘇水音過來,聽雨沏了茶,三人圍著花梨木小桌坐下,一邊品茶,一邊暢談著戰後塔拉拉高原的行政設置,很是暢快。
  曾玉坡和蘇水音以前雖也得傅予琛信重,可是有梁慶賀在前,他們還是有些不夠得意,如今王爺紆尊降貴地陪他們喝茶,兩人簡直是春風得意,因而在王爺的引導下暢所欲言,言無不盡。
  傅予琛含笑傾聽,偶爾會說一兩句話引導著話題的進行。
  梁慶賀也住在書房偏院裡,他的房間正好還被曾玉坡和蘇水音的屋子夾在中間,傅予琛的小廝傅椿來請曾玉坡和蘇水音的時候,梁慶賀在屋子裡聽得是清清楚楚,頓時心裡妒意大起,抓耳撓腮起來。
  自從塔拉拉高原上那件事之後傅予琛便開始冷落他,而與曾玉坡和蘇水音親近起來,自覺失寵的梁慶賀在偏院裡盤查自己外加自怨自艾了半日,終於茅塞頓開,便屁顛屁顛地去外書房找王爺去了。
  在書房院子的門外吹了半日夜風之後,梁慶賀終於看到傅椿送了曾玉坡和蘇水音出來,他先對著曾玉坡和蘇水音拱了拱手,然後便眼巴巴地看著傅椿。
  傅椿年紀雖小,為人卻老道,猜到王爺是要磋磨梁軍師,因此見梁慶賀看著自己,卻故意微笑不說話,等梁慶賀額頭上冒出冷汗了,他才道:「梁先生,王爺有請。」
  梁慶賀聞言大喜過望,當即把傅椿往背影處拉,見侍衛看不到了,這才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給傅椿。
  傅椿大驚,忙往後退,嘴裡道:「梁先生,我可不敢要,王爺知道了,我會沒命的。」
  梁慶賀聞言也想起了王爺的規矩,背上不由又浮出一層冷汗,他急急收起了荷包,老老實實地跟著傅椿進了書房院子。
  傅予琛放鬆地歪在書房裡的躺椅上,就著一側的青銅梅花燈拿著一本書在看,梁慶賀進來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兀自看著書。
  梁慶賀一進來便跪了下來,一大串兒認錯的話噴薄而出。
  傅予琛依舊翻看著手裡的書,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像梁慶賀這樣自覺有一些智慧和才幹的人往往自命不凡、自作聰明,他要藉這次的事情磋磨梁慶賀一次。
  梁慶賀直起身子,沉聲道:「屬下不該攛掇王爺納了那圓月公主,不該不顧王妃心意。」他是故意將這句話留到最後面說的。
  傅予琛這才放了了手裡的書,幽深的鳳眼看向梁慶賀,「沒有納圓月公主,我也攻下了塔拉拉,王妃和我夫妻一體,這是我麾下的人必須知道,並且要放在心上。」他看著梁慶賀,冷冷道:「不敬重王妃就等於不敬重我,這幾天內你把我的意思傳達下去。」他不屑於自稱為小王,因為他知道遲早是要以「朕」自稱的。
  梁慶賀沉聲道:「屬下遵命。」他匍匐在地,額頭磕在了地上,行了個大禮。
  傅予琛回到內室,拔步床床門開著,紗帳低垂,紗帳外的白玉蓮花燈亮著,傅予琛淨了手後走過去掀開繡粉紅玫瑰的紗帳,就著白玉蓮花燈清冷的光,坐在床邊細細看著徐燦燦。
  徐燦燦睡得很熟,白皙的手臂露在了外面,細嫩潔白的臉透著紅暈,均勻地呼吸著。
  傅予琛伸手摸了摸徐燦燦的臉,覺得觸手溫滑,便繼續往下滑,鑽進了徐燦燦貼身穿著的白綢中衣裡,握住了右邊那豐滿的一團揉弄起來。
  徐燦燦被折騰醒了,發現自己的手被壓在傅予琛那個物件上,她只得勉力而為,又忙碌了半夜,這才鑽入傅予琛懷裡睡了。

  第二章

  早上徐燦燦一睜開眼睛便發現傅予琛已經起身了,慵懶地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卻感覺到嘴唇有些木、有些燒,撫摸著嘴唇,昨夜的事情全都出現在腦海裡,她羞憤異常,猛地拉高緞被蓋住了自己,半晌沒動靜。
  朱顏捧著一套嶄新的男子衣飾同碧雲一起進了臥室,侍候徐燦燦起身。
  徐燦燦坐了起來,看到朱顏手裡捧的白色右衽中衣、青色襴衫、白玉帶、黑色葛巾和皂文靴,不由大為歡喜,心道,即使嘴唇不好受了一點,可是能穿著男裝自由自在地出去玩一天,還是很不錯的嘛!
  換好衣服、梳好頭髮、帶上葛巾之後,徐燦燦立在鏡前去照,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小書生,當即得意極了,道:「碧雲,去把王爺的摺扇給我拿一把來。」
  用早飯的時候徐燦燦才想起來問朱顏,「王爺呢?」
  朱顏笑道:「今日一大早各位將軍都率部來到了涼州,他們來見王爺,王爺去見他們了,說是等一會兒就回來接您。」她說得有些拗口,徐燦燦還是聽懂了,便不再多問。
  傅予琛來接徐燦燦,卻見到了一身男裝,俊秀少年打扮的徐燦燦,不由一陣彆扭,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傅予琛還是喜歡那個打扮得嬌滴滴的徐燦燦,而對這個清秀少年各種的看不順眼。
  水寒與傅柳帶著侍衛,穿著平民常穿的藍布長袍,候在了客院門外。
  傅予琛心裡覺得看不慣,可是帶著徐燦燦出門上車的時候還是表現得很正常的,只是在攙扶徐燦燦上車的時候看著她,低聲說了一句:「還是妳以往的打扮好看。」
  徐燦燦不甘心地道:「哼,我覺得現在好看又方便。」她忍不住吐槽道:「你不知道女人的衣飾有多麻煩,滿頭珠翠,動作大一點就會丟個簪環;抹胸太低,只要彎腰就會走光;裙裾太長,稍微不小心就要摔倒……」
  傅予琛見自己的一句話引出了她的長篇大論,也不言聲,放下車簾就騎馬去了。
  徐燦燦還不盡興,想著還是在府內,沒什麼不方便的,便掀開車簾去找傅予琛,「傅予……」
  她的聲音在發現立在一邊含笑看著她的玉明、玉星、龍雲和吳其琛等人時戛然而止,臉騰地紅透了,忙放下了車簾。
  打扮成小廝的碧雲也上了車,見狀便笑道:「傅柳說玉將軍他們非要跟著您和王爺出去玩呢。」
  徐燦燦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看著碧雲,「咦?傅柳說……」
  碧雲的臉頓時羞紅了,低下頭,「王妃……」
  徐燦燦興奮得兩眼閃著光,「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看著碧雲一臉不解,徐燦燦訕訕地解釋道:「呃,就是妳和傅柳什麼時候表白了心意?」
  碧雲撫著火辣辣的臉,聲如蚊蚋,「沒有呢,還得王妃您費心……」
  徐燦燦笑道:「等一會兒我找機會問傅柳。」心中卻在想,希望傅柳也喜歡碧雲,她總覺得傅柳好像心不在碧雲身上似的,不過這次一定要問明白了,不然碧雲就一直吊在傅柳這棵歪脖子柳上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吳府,來到了涼州最繁華的余慶街,眾人散開,而傅予琛和碧雲陪著徐燦燦開始逛書肆。
  徐燦燦選書時很乾脆,並不猶豫不決,很快便選了一大堆書,她正要交代人把這些書送回客院,傅予琛便吩咐一身黑衣的水寒,「把這些書收起來,回去整理好了給她送過去。」水寒盤查書這方面如今還是無人能及的。
  聽傅予琛把重音放在了「整理」和「她」上,水寒當即明白了,伸手就要去提已經被包好的一巨包書。
  徐燦燦看著水寒那弱柳扶風的小身材,忙道:「水寒,這很重,你怕是提不動,換個力氣大的來提吧。」
  水寒沉默不言,仍是彎下腰,輕鬆地提起包好的書,大步流星趕往馬車那邊去了。
  徐燦燦一臉汗顏,她伸手抓住傅予琛的手,「找個好酒樓用午飯吧。」
  傅予琛被她柔軟的手抓著,怪舒服的,可是再看看四周人詫異的目光,頓時意識到兩爺們兒當街拉著手不成體統,只得悻悻然放開了徐燦燦的手,「酒樓就在前面。」
  傅予琛和徐燦燦坐在酒樓三樓靠窗的位置,蘭雲、傅柳和水寒等人分散坐在他們的四周護衛他們。
  徐燦燦正和傅予琛說話,忽然聽到身側有人正在議論政事,「咱們大梁如今是東方大陸最強大的國家,清親王又天縱英才,為大梁開土擴疆,看著咱們是越來越繁華了,其實大梁是危機四伏啊!」
  旁邊的人趕緊問:「如此盛世,為何說危機四伏?」
  那人又道:「如今大梁土地兼併嚴重,土地逐漸集中到了那些高門手中,賦稅混亂,貧富不均,無地農民沒了土地,還要繳納比高門還多的賦稅,早晚會揭竿而起的。」
  旁邊的人聽他說得嚴重,立即追問道:「那如何解決?」
  那人輕笑一聲,「由清親王親自下令,清查丈量全國土地,合併所有賦稅,按照擁有土地的多少來繳納賦稅。」
  旁邊的人當即笑了,「那些高門控制了朝政,互相間聯絡有親,他們怎肯放棄自己的固有利益啊。」
  那人道:「大梁有清親王,這些事情又有何難。」
  徐燦燦聽得心潮起伏,忙看向傅予琛,發現他背脊挺直,鳳眼發亮,顯然也聽得入迷。
  旁邊那人還在和同桌的友人談論如何解決大梁越演越烈的土地兼併問題,徐燦燦聽得入迷,便微微側臉去看,那是一個二十四五歲,身穿深藍儒袍的青年,五官立體,眼睛是黑藍色的,明顯有塔拉拉人血統,可是眼睛很清澈,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這個書生正和兩個同樣是書生打扮的青年飲酒聊天,談得正投入,只是桌子上的四個菜已經所剩無幾了。
  徐燦燦又看向傅予琛,發現他看了旁桌的玉明一眼,而玉明眼睛看著這邊,連連點頭,接著便起身帶著玉星出去了,徐燦燦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便搬著凳子往傅予琛那邊湊,一直到快貼著傅予琛了才低聲問道:「玉明、玉星是不是守株待兔,替你招攬人才去了?」
  傅予琛沒想到徐燦燦還能猜到這個,不由挑起了秀緻的眉看著徐燦燦。
  徐燦燦被他這樣一看,不由心花怒放,仰首瞇著眼甜蜜地看著傅予琛,等著他的表揚。
  傅予琛輕輕地推了徐燦燦一下,鳳眼中帶著一絲戲謔,「兩個男人緊緊挨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徐燦燦雖是感到有點害羞,不過她馬上意識到這是傅予琛第一次主動跟她開玩笑,當即坐直了身子,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傅予琛。
  傅予琛被她這熱烈的眼神看得耳朵有些紅,便移開了視線,垂下了眼簾。
  先太子傅予玨斷袖,因此傅予琛一直知道自己擔負著為傅氏一族延續後代的人物,是必須要有一個妻子,生出嫡子的,起初他理想中的妻子便是柔順的、溫和的、聽話的女子。
  娶了徐燦燦以後,剛開始因為她的柔順,傅予琛很是滿意,可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徐燦燦便逐漸地表現出了不同之處,比如她的熱情調皮,比如她給他帶來的快樂,比如她和他開玩笑……傅予琛卻不討厭徐燦燦的這種變化,反倒很喜歡。
  他眼波流轉看了徐燦燦一眼,發現她也在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滿溢的情意顯而易見,傅予琛的心臟顫了一下,他深愛徐燦燦,如今發現徐燦燦對他的感情同樣深刻,令他的心臟微微抽痛。
  他看向搬著椅子正準備往一旁挪的徐燦燦,柔聲道:「別動了。」又道:「還想吃點什麼?」
  徐燦燦當即放下了椅子坐了下來,笑嘻嘻看著傅予琛,「再點個八寶飯吧。」她突然想吃點甜的。
  傅予琛嗯了一聲,招手叫跑堂的過來,「再要一份八寶飯。」
  徐燦燦星星眼看著他,「謝謝你,傅予琛。」
  傅予琛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這傻姑娘怎麼這麼容易感動啊!
  徐燦燦摸著腦袋,「怎麼老敲我的腦袋,敲傻了怎麼辦?」
  傅予琛面容沉靜,鳳眼幽深,「反正已經傻了,多敲兩下也不會更傻。」
  徐燦燦有點驚訝,傅予琛這是在和她打情罵俏嗎?
  那位書生還在談著這個問題,「大量的土地兼併還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削弱中央集權,助長地方勢力膨脹。」他的聲音同他黑藍色的眼睛一樣,很是清澈,「而我大梁從泰和帝開始便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門閥,這些門閥佔據各地土地,把持朝政,掌握軍權,朝廷稍一放鬆便形成軍閥割據,先帝時的叛亂不就是因為這些門閥失去了控制嗎……」
  徐燦燦越聽越心驚,覺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她眼前打開,可是這個新世界卻是醜陋的。
  傅予琛看著徐燦燦,秀眉微蹙,他一直不想讓徐燦燦接觸到這些醜惡的事情,想保護她、愛惜她,用自己的力量給她築一座華美的金屋,讓她可以一直嬌滴滴地活著,生活中只有珠寶和鮮花,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著他……
  可是因為這次出來,徐燦燦還是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問題,傅予琛暗自決定,以後帶徐燦燦出門還是靜街好了。
  吃了半飽之後,徐燦燦便招手叫來了跑堂的,故意壓低聲音道:「再燒幾味菜裝食盒裡帶走。」她扭頭看向牆上貼的菜單,低聲慢慢地點菜,「乾鍋藕片、辣子炒雞、糖醋小排、黃燜羊肉,再來一份燒腐竹。」爹爹這次沒出來,得給爹爹帶回幾樣他愛吃的菜。
  傅予琛猜到徐燦燦是為老丈人點的,想起老丈人愛吃麻辣盤鱔,便補充了一句,「再加一道麻辣盤鱔。」
  跑堂的離開之後,傅予琛這才道:「回去妳再命人把剛送來的酒給爹爹送一罈過去。」
  徐燦燦笑著點頭,能被送給傅予琛的酒絕對不是凡品,爹爹雖然不嗜酒,可是喝點好酒也不錯。
  這時候鄰桌那幾位書生結帳離開了,徐燦燦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玉明和玉星兄弟一定在外面候著了。
  果真沒過多久,玉明和玉星便回來了,遠遠向傅予琛點了點頭,兄弟兩個便坐了下來。
  徐燦燦知道事情辦成了,不由也笑了,她猜到傅予琛已經對現今越演越烈的土地兼併不滿,見他快要得了人才,心中也是歡喜。

  ◎             ◎             ◎

  出了酒樓,傅予琛正送徐燦燦上馬車,玉明湊了過來,低聲道:「稟大帥,那個書生的名字叫李政,標下已經把名刺給了他,約他今夜之前去將軍府拜訪。」又道:「水寒已經派人跟著他了。」
  傅予琛點了點頭,抬腿跟在徐燦燦後面也上了車。
  玉明見狀有點汗顏,大帥啊,王妃如今是男裝,兩個大男人親親密密上了同一輛車,像什麼樣子啊!
  果真,馬車還沒啟動,旁邊便有立在酒樓下面的無聊子弟大聲議論,「瞧啊,方才那一對兔子生得真是傾國傾城,只是小弟弄不清楚,都生得這麼好,那究竟誰在上,誰在下啊?」
  另一個人便接口道:「大概是矮一點的那個吧,哈哈!」
  傅予琛坐在車裡,聽到外面的議論聲,鳳眼一瞇,推開車簾便要下車,卻見玉明、水寒他們已經迎了上去,傅予琛見狀,便吩咐傅柳,「吳其琛留下帶人守著馬匹,我和王妃先走。」這兩人膽敢侮辱他和徐燦燦,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徐燦燦也聽見了,生怕傅予琛生氣,見他面容平靜,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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