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持家一把抓的婆婆,後有挖牆腳的青梅竹馬,
且看秀才娘子如何扳倒一眾野花,斷了夫君想出牆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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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古人而言,成婚之後洞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嫁進樓家,
就是樓洛書的妻子,合該與他好好過日子,那是她的本分。
只是夫君不喜她,她也不喜夫君,兩人互看不順眼,
索性就約法三章,以後人前各盡本分,人後各過自個的日子。
本來說好同床共枕,蓋棉被純聊天,見夫君動手動腳,
她一腳將人踢下床去。樓洛書揉了揉撞得有些生疼的額角,
他倒是頭一回知道,原來抱著自己妻子睡覺是混蛋的行為,
他又不是在外面跟別的女人滾作一團,自己的夫人還抱不得了?
第一章
喧鬧的聲音將黎黎吵醒,她只覺得頭疼欲裂,睜眼一看,入目的竟是一片火海,而她正趴在地上,周圍的溫度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門外有人正在大聲說話,還有人在哭喊,可她聽得卻不真切。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黎黎忙用衣袖掩住鼻口,阻擋濃煙,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熱氣熏得她眼淚不停地流,她一邊左顧右盼,尋找著離開的通道,一邊腹誹這破公司,年前檢查的時候就查出消防不達標,可老總為了省錢,硬是沒有升級消防設備,她當時就在說,要是起火了,連個跑的地方都沒有,這下可不就被她的烏鴉嘴說中了。
黎黎找了半天,發現這個地方十分陌生,並不是在辦公室裡,不過眼下的情況也不容她多想,扯過桌上已燒掉一半的桌布,將尾端的火撲滅,蓋在自己的頭上,牙一咬便朝著門口衝了過去。
等她衝出來,看見一群穿著古裝的人正在忙著救火,頓時傻了眼,直到有個家丁打扮的男子喚道:「三少夫人,您沒事就好,您趕緊站到一邊去吧,這屋子的梁怕是要塌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頭就拉著她朝空曠的地方跑去,身後傳來房梁倒塌的聲響,這時她身邊的小丫頭還緊緊地拽著她,嘴裡不斷唸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為什麼這些人穿的都是古裝?就連那房屋的造型都充滿著古意,難道她穿了?
黎黎轉頭看向身邊小丫頭一張一合的嘴,腦子裡一片嘈雜,看著眼前這一團混亂的景象,意識有些迷濛,恍惚之間,她好像聽到小丫頭驚慌失措地在叫喊著什麼。
「二娘!」
紅絹扶著暈過去的主子嚇了一跳,二娘怎麼說暈就暈了呢,連忙教人將二娘扶到偏廂的房裡休息。
待到黎黎醒來,天已經快亮了,躺在床上,她幾度睜眼閉眼,只希望自己是在作夢,一覺醒來,她的生活又會恢復到原樣,照樣打卡上班,照樣跟同事聊聊八卦,照樣下班以後去超市看看有沒有特價的商品。
然而幾度睜開眼,她都只看到那根刷著紅漆的房梁,伸手看著那明顯比自己原本的手要粗了不少的手指,她似乎不得不接受,自己果真是像那些小說裡寫的那樣,穿越了,而且還是靈魂穿。
認命地爬起來觀察一下四周,嗯,這房間的擺設應該是屬於唐朝以前的風格,身下的床就是最好的證明,唐朝以前睡的都是榻榻米一樣的矮床,直到唐朝後期,高腳的胡床才開始在中原普及,她上中學那會的歷史課上曾鬧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為此她可是下足了工夫,去圖書館查閱了許多有關唐朝的資料呢。
聽到聲響,紅絹進屋,看到她起身了,連忙將水盆擱在一旁的小几上,過來扶她,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二娘,妳醒來了。」一邊說著,一邊從榻上拿來衣裙,為她換上。
黎黎看著小丫頭給她換的衣裳,她記得唐朝之前,女性的穿著可是保守得緊,哪像這衣服,低頭就能看到胸口,幾乎可以說是酥胸半露了,還有這裙子,應該是叫作高腰襦裙吧,這可是唐朝時期最流行的穿法呢,還有腳下的錦履,因為古代的衣裝樣式長大,須要用履頭勾住衣裙的下襬才能緩步前行。
「二娘,梳洗好之後就趕快到老夫人那裡去請安吧,昨夜裡妳昏過去時,老夫人派人來瞧過了。」紅絹一邊幫主子梳洗,一邊嘮嘮叨叨。
「嗯。」黎黎不知道自己這身子以前的主人跟這小丫頭的關係怎麼樣,只能點點頭表示知道,生怕說錯話,這古代可不比現代,古人都迷信得很,自己靈魂穿越,放在現代叫流行,到了古代可就是十分邪乎的事了。
「二娘,妳別擔心,老夫人不會怪妳的,這事說來都要怪三少爺,你們還在新婚,他去洛陽也不帶上妳,這家裡沒個男人在,昨晚上出這事,妳受了驚,都沒個人安慰安慰,不過好在現在人沒事了,妳也就別想那麼多了。」
紅絹看她還是那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忍不住抱怨起來,說著說著,看她臉色不好,連忙又安慰起來。
黎黎在心下舒了一口氣,她還沒開口問呢,這小丫頭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不少。
「我的二娘啊,待會妳到老夫人那裡去,可別老是嗯啊嗯啊的,雖然老夫人家是商人,跟妳這秀才家裡出來的小娘子沒法比,可是妳心裡再看不起她,那也還是妳大家呢,可別把這心思放在臉上,不然要吃虧的。」紅絹見她不說話,臉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只當她是不樂意去看婆婆那副商人重利的嘴臉,連忙勸道。
「怎麼會。」黎黎直覺地回應,她一向最尊老的,怎麼也不至於會給老人家臉色看,何況那老夫人身分可不一般,是這身子的婆婆,自古婆媳關係就是一大問題,婆婆挑剔起媳婦來,那手段可是能折騰死人的。
「也是,是我瞎操心了,聽說二娘妳出嫁之前就見過老夫人的,想來關係應該不差。」紅絹聞言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陪嫁過來之前,柳秀才說過的話。
聽紅絹這一說,黎黎這才想起來,古代商人地位低下,不過她就納悶了,既然她這具身子出生自書香門第,怎麼會嫁入商人家裡了呢。
「不許胡說,大家是長輩,就是身分不如我家,那也還是長輩,何況我都嫁過來了,做了她兒媳,若是看不起她,不等於看不起自己嗎。」黎黎轉過身,戳了戳紅絹的腦袋,心裡著實覺得彆扭,唐朝媳婦居然管自己的婆婆叫大家。
「是,娟兒知道了,以後一定管好自己的嘴。」紅絹見主子終於開口說話,也就放心下來。
梳洗完畢又吃了點東西,黎黎便由著紅絹領路,去會會她那沒見過面的婆婆。
◎ ◎ ◎
看著眼前這個朝著自己循循善誘的老夫人,黎黎不得不說,唐朝這個時代的化妝,真真要破壞不少少女的浪漫情懷。
這個時代的審美觀啊,真是讓她這個生活在現代都市的人難以忍受,不著痕跡地摸摸自己的臉,想起先前那會兒紅娟為她上妝,她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雖然看得不真切,卻也將她嚇了個狠。
那哪是塗粉啊,簡直就是在刷牆,一張臉被紅娟用鉛粉塗得慘白一片,那刻意畫成紫色的櫻桃小口,以及那沒有暈開,像是貼了兩張紅紙一般的腮紅,真是一張驚世絕倫的臉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眉毛是自己動手畫了長長的柳葉型,而不是像眼前這位老夫人一樣,看上去像是在眉骨處點了兩顆黑豆一般,唐朝的女子都是要將眉毛剃掉的,所以古時候都用鬚眉來稱呼男子。
黎黎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她站在這裡受婆婆的「關愛」已經有好一會了,而她這位婆婆顯然沒有絲毫覺得累的跡象,這也就意味著,這樣的「關愛」還將持續下去。
倒是老夫人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只當她是昨夜裡走水受了驚,當下臉上扯起一抹笑容,「二娘,知道這陣子委屈妳了,妳跟三郎新婚燕爾,本不該讓他去洛陽的,若是他在家中,昨兒晚上指不定就不會出這事了。」
黎黎,也就是老夫人口中的二娘,見自己的婆婆這般說,連忙裝出一副大方得體的樣子來,須知古代的兒媳婦那可都是受氣包來的,「大家,這話說的,三郎是去辦正經的事情,二娘明白的。」
老夫人對她的回答顯得頗為滿意,微微點頭,嘴裡說著關心的話,讓她多注意休息,心裡卻在盤算著,等會教管家去信讓兒子早些回來,新夫人進門,連洞房都沒入他就出了遠門,怎麼著也說不過去。
「二娘,我該去帳房了,妳今日也跟著我一起去吧。」老夫人陡然將話題一轉,揚眉看著她。
黎黎本還在出神,卻被這話驚得回了神,心下就在盤算,婆婆教她一起去帳房,究竟是存的什麼心思?據她所知,自己這具身子除了早上去請早安,其餘時間可是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小院裡,與眼前這位婆婆可沒什麼太多的交集,怎麼會突然教她去帳房呢?
須知大戶人家的帳房管起來可是不容易的,樓家老爺子前兩年過世,帳房就一直在老夫人的手裡管著,且看如今這樓家後院裡這大大小小的事,就知道老夫人不是簡單的人,說實在的,這老夫人給她的感覺,不像是那種會因為兒子娶了夫人就放權的人呢。
「大家,二娘在家的時候沒有學過怎麼管帳,去了怕是會給大家添麻煩。」黎黎嘴裡應道,摸不準老夫人心思之前,不說不去,也不說去。
「妳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我一把年紀了,這家啊,遲早也是要妳來管的,難不成妳還想教三郎給妳管?」老夫人拉起她的手,狀似不高興地說。
黎黎抬頭仔細看了看老夫人,瞧著她的神情,對這身子的原主人怕是還真有那麼幾分喜愛的,尋思著紅娟之前說過,自己可是在婚前就見過她的面,好像關係還不太差,連忙回握,順勢挽著她的手臂,笑著說:「大家,您哪裡老了,改明兒我跟您一塊上街,只怕人家要說,這是哪家的姊妹花一起出來遛大街呢。」
「說的什麼渾話,沒大沒小的。」老夫人聞言,在她的手上掐了一把。
黎黎順勢叫了一聲:「哎喲!」然後裝模作樣地揉著被老夫人掐的地方,委屈地道:「大家,我又沒有說錯,您看上去哪裡顯老了,明明就是富態。」
「還說,真是越發地不像話了。」老夫人被她幾句話誇得心下高興,臉上那不高興的神態也就繃不住了。
「妳真不跟我去帳房?」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把話題又給兜回來了。
「大家,我還是不去給您添亂了,過陣子等三郎回來,讓他教會了我,我再去給大家幫忙打下手。」黎黎心下嘆息,能拖就拖吧。
「那好吧,等三郎回來我再跟他說,讓他教妳。」老夫人對她的回答顯得甚是滿意,也就不再為難她了,「昨夜裡妳也受了驚,多注意休息吧,想吃些什麼就吩咐廚房給妳弄,別虧了自己。」
「二娘省得了,大家您放心吧。」黎黎點頭。
「那我去帳房了。」老夫人說罷,帶著丫頭就離開了偏廳。
黎黎笑著送走了老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起身揉揉自己坐痠了的小腿,真擔心老這樣跪坐著會坐出羅圈腿來,不過瞧著老夫人嘴裡不高興,眼裡卻是滿意的神采,真慶幸剛剛自己沒有傻不隆冬地答應下來。
她算是看出來了,老夫人這會估計也不是真正就打了讓她管家的心思,剛剛那些話不過是安撫她罷了,便是她應了下來,一時半會的,這家也不會真輪到她管,指不定老夫人還要使絆子,讓她知難而退呢,誰讓她是新媳婦呢。
剛剛來的路上,她不著痕跡地套紅絹的話,才知道這柳樓兩家的婚事,背後的關係還挺複雜的。
一方面,他們樓家乃是商戶,娶了這書香世家的柳嫿貞,那算是高攀了,成親當夜新郎樓洛書就出了遠門,怎麼說都不該,昨夜她住的小樓又莫名起火,老夫人擔心柳家人說閒話,這才打算慢慢教著她管家,放些權給她,好堵她娘家人的嘴。
另一方面,老夫人又擔心她學會管家之後搶了自己的權,如今她拒絕,倒真是如了老夫人的意了,將來若是柳家人問起來,她大可以說是柳嫿貞自己不想管的。
這大戶人家,那心思九轉十八彎的,可真累人。
◎ ◎ ◎
黎黎,不,現在該叫柳嫿貞,她原先那個房間在東廂,離樓洛書的主屋不遠,可是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連帶的,除了樓洛書那間獨立的主屋外,其他房間都受到了波及,在翻修好之前,她只能搬到西廂住下。
花了兩天時間,她從紅娟的嘴裡大約弄清楚了樓家的基本狀況,她那名義上的丈夫是姑蘇有名的皇商,但凡打上皇家的標籤,身分總比一般的商人要高上那麼一些,樓家跟蘇州刺史蘇大人的私交不錯,在她過門之前,蘇大人還送了樓洛書一名歌姬,據說長得十分妖嬈,住在北苑那邊,一般是不允許別人去打擾的。
樓柳兩家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親,樓家祖上原先也是讀書人,跟柳嫿貞的爹還是同窗,趕巧樓柳兩家的夫人相隔不久都懷上了孩子,就定下了這樁娃娃親。
不料一文錢逼死一個好漢,隔年鄉里遭災,樓家的祖屋都被洪水沖垮了,樓老爺的娘親也染了病,不久便辭世了,樓老爺家裡剛剛才遭了災,竟是連安葬娘親的錢都籌不出來,還是靠著老夫人當掉了首飾,才堪堪將他娘親下了葬。
樓老爺這些年下來,年年考科舉,年年不中,只覺得心灰意冷,又遇上娘親過世,連下葬的錢銀都要夫人當掉首飾,便下了棄文從商的決定,打那以後,一門心思鑽進錢眼裡去了,於是便有了後來的姑蘇大商戶樓家。
隨著時間的過去,樓柳兩家的孩子也都到適婚年齡了,於是樓老爺舊事重提,柳家老爺子早年病逝了,只留下一雙兒女及一間私塾,好在柳彥之還算爭氣,考了個秀才,可哪知道打他考上秀才以後,竟也是年年失利,最終只得繼承父業,在家當個教書先生。
對於樓家提及的婚事,雖然柳彥之心裡看不起樓家斯文掃地,去做了銅臭商人,但是礙於那娃娃親是自小定下的,便還是允了這門婚事。
本來兩年前就要完婚的,樓老爺卻病倒了,樓家就想著早點將兩家的婚事辦了,給樓老爺沖沖病氣,結果樓老爺硬是沒等到兒子娶妻就病逝了,於是樓洛書為爹守孝一年,這一拖拉下來,柳嫿貞嫁入樓家,竟是兩年之後了。
樓老爺雖然不在了,可是李氏,也就是樓洛書的娘親,唐朝婦人嫁人以後,不冠夫姓,仍冠父姓,她是個極有手段的人,硬是將樓家的大權攬在自己手裡,沒教樓家二爺得了便宜。
不過紅娟也說了,樓二爺倒是個老好人,為人和善,看著像是廟裡的彌勒佛一般,只是娶了個尖酸刻薄的夫人,生的一雙兒女也沒有遺傳他的和善性子,樓家二房至今也就在柳嫿貞和樓洛書成婚當天來了一趟樓家。
了解了大概的情況,柳嫿貞也就安下心來,尤其當她得知,紅娟雖然是她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頭,卻也是臨嫁人了才去牙市買來的,也不過跟著她數月而已,這才實實在在地安了一顆心,這日子倒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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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嫿貞在西廂休養了幾天,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真不是一般的差,許是身體的原主人是個不愛運動的喜靜性子,臉色蒼白不說,多走幾步路都覺得喘不過氣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太胖了的原因。
唐朝以肥為美,她這具身體,那一身的脂肪可真是讓她對鏡無語了很久,瞧著明明是大冬天的,手上卻老是出汗,體虛氣弱的,擱在現代,那就是典型的肥胖症。
好不容易穿越到了這個女子地位難得崇高又富饒得天下聞名的時代,若是不能出去看看大好河山,實在有點對不起自己,雖然已經是已婚婦女,可是唐朝女子要出門,倒不像其他朝代的女子那般艱難,將來也不見得就沒有這樣的機會。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必須把身體鍛鍊好,有個好的的身體,才能去想其他的事。
雖說是冬天,江南這邊的天氣倒也沒像北邊那樣飛雪連天,大多數時候還是能看到太陽的,這大大的方便了柳嫿貞鍛鍊身體的計劃,她每天有大把的時間,只要好好規劃一下,相信不久之後,這具身體的素質一定會有明顯的改善。
別看她平日裡懶惰成性,可是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那也是雷厲風行的,當她決定要好好鍛鍊自己身體的當下,便叫來了紅娟幫忙,她準備天晴就在院子裡慢跑、做做有氧運動,若是下雨下雪,就在隔間裡做做瑜伽,還為此特地找了一張波斯地毯出來。
反正她現在住在西廂這邊,人煙稀少,也不怕被人發現。
這不,一大早柳嫿貞就換上了一身短打,在西廂的小院裡慢跑起來了,冬日早晨的陽光看著舒服,實際上也是不怎麼熱的,不過即便是如此,跑了一小圈下來,她也累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連帶出了一身的汗。
休息了一小會,柳嫿貞繼續慢跑,打定主意,不能因為這一時的難受而放棄她的鍛鍊大計,肥胖就算了,這個時代倒是不在意身材問題,可是健康卻是十分重要的。
待她鍛鍊完之後回到房間,紅娟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只待她梳洗之後就可用餐。
換下汗溼的衣裳,用溫水擦拭之後,柳嫿貞回到小廳裡,今天早上紅娟準備的是麵片,許是鍛鍊之後胃口大開,柳嫿貞愣是將那一大碗麵片吃個精光,還吃了小半個餅才不雅地拍拍肚皮。
差紅娟去帳房取了一些銀錢,換上胡裝,柳嫿貞打算出門去蹓躂蹓躂。
唐朝的社會風氣比較開放,尤其是女子的地位,比起漢朝可是高得多了,唐朝貴族婦女多有參政習慣,便是一般女子,外出經商的不少,出外遊樂的不少,與男子自由交往的也不少,這與大唐國力強盛所引發的自信,和李唐皇室身上具有推崇婦女的鮮卑遺風有關。
既然女子外出遊玩在這個時代並不禁止,她還傻傻地整天待在屋子裡,那才是真的傻呢。
剛出了房門,柳嫿貞就犯難了,樓家大院在城北,想逛街卻也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才好,只得將希望寄託給剛拿了銀錢回來的紅娟。
「娟兒,妳說我們今日去哪裡逛逛?」
紅娟想了想,說:「二娘,這要看妳想去幹什麼了,若是要買大件的東西,就去西市,那邊都是做大樁買賣的,若是只是隨便逛逛、看看小物件,那就去東市。」說罷看著柳嫿貞,等她作決定。
柳嫿貞想了想,她就是在家裡待煩了、無聊了,打算出來隨意逛逛,打定主意,一拍巴掌,道:「走,咱們到東市去逛逛,順便買點吃食。」
主僕二人決定了方向,就朝著東市漫步走去。
◎ ◎ ◎
一到東市,柳嫿貞全部的注意力就被那些花哨的店鋪給吸引去了,雜耍、酒肆、賣胡琴的,酒樓餐館,五顏六色的旗幟掛在門口,還有不少小攤販擺著地攤,路上行人絡繹不絕,雖然紅娟打小在姑蘇城裡長大,可是哪個女孩對逛街有抵抗力,這不,跟著柳嫿貞在巷弄裡興奮地四處張望。
柳嫿貞一路上就顧著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東走西躥的,紅娟雖然也看得眼花撩亂,可還沒有忘了要護著主子,只是再小心也架不住街上人多。
柳嫿貞正看著一個胡商帶來的稀奇玩意,突然覺得腰上被人一拉,然後一道人影從她身邊飛快地跑了出去,等她回過神來,往腰上一探,早上取了的銀錢袋子已經不翼而飛了。
知道自己錢財被人搶走,柳嫿貞氣得夠嗆,她這才是第一次上街呢,居然就被人搶,還有天理沒?她二話不說,馬上朝著那道身影追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叫:「小賊,別跑!」
一時間,只見大街上一個跑、一個追,還有一個丫頭在後頭跟著跑。
她們愣是追了那小賊大半條街,這一路下來,也有不少人幫著一起追那小賊,可人家是專業戶,滑溜得緊,愣是被他東躲西竄地逃開了。
而柳嫿貞這邊,別看這她追了大半條街,這些日子鍛鍊還是有些作用的,雖然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也不至於直接暈倒在地,可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鍛鍊也才進行了幾天而已,攤上她那不爭氣的身體素質,半條街已經是極限了,最後也只能看著那小賊溜掉。
那小賊若是就這樣溜了也就罷了,他看見柳嫿貞兩手插腰直喘氣,竟還回過頭來做了一個鬼臉,愣是氣得她眼珠子都要瞪到掉出來,半晌說不出話。
許是小賊太過囂張,人群中一個男子趁著小賊經過他身邊時,直接將腳往外一伸,害那小賊臉面直接砸到地面上,摔得紮實,好半天還在地上哼哼。
柳嫿貞見狀,連忙往前跑去,從小賊手裡搶回自己的錢袋,末了還在小賊背上踹了兩腳,看得旁邊一干人愣了愣,然後才失笑地散去。
幫忙抓住小賊的男子先是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然後看向柳嫿貞,問道:「這位娘子,這小賊該如何處理?可是要送官去?」
這話將柳嫿貞問得有些懵了,她這巴巴地追來,本也只打算要回自己的錢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回錢袋以後要怎麼處理,唐朝律法有明文規定,盜竊者,便是沒有得手,也要鞭撻五十,看這小賊小胳膊小腿的,五十鞭下來,少說也得半個月下不來床,想著又有些心軟了。
那小賊也是個極機靈的傢伙,原先聽男子說要將他送官,心裡早就嚇得夠嗆,他自是知道進了官府會有什麼下場,待他看出柳嫿貞猶豫,就猜到這女子心軟了,連忙討饒。
「這位娘子,我錯了,我大錯了,妳就饒了我吧,我家中還有老娘要照顧,若是去了官府,我還不得脫層皮,我自己就算了,可我那老娘就沒人照顧了,妳行行好,饒了我吧。」說罷,還用袖子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
柳嫿貞一聽這話就樂了,這自古以來求饒的話可不就跟背書似的,連有老娘要照顧都出來了,他可就差著沒說家中還有小兒嗷嗷待哺了,那可就真是上有老、下有小了,當下抱著肚子大笑起來,看得一干人傻了眼。
待她笑過之後,之前被盜又被氣的火也消了,這小賊今日也算是夠倒楣了,眼看著東西到手,人都要跑掉了,結果半路殺出程咬金,天外飛來這一隻大腳,愣是摔了個紮實,到手的錢財也飛了。
「算了吧,看他跌得這麼慘,也算是得了教訓了,至於剛剛那幾腳,就當是你氣我的代價吧。」柳嫿貞直起腰來,朝著小賊擺擺手,看小賊聽她說那幾腳時齜牙的樣子,柳嫿貞更樂了,果然報仇要自己動手才痛快啊。
那男子聞言,拎著小賊衣領的手便鬆開了,男子本就比小賊高出一個頭,先前被男子拎著,他腳都離了地面,男子陡然鬆手,他沒得準備,落地時腳不得力,竟然又摔了個跟頭,張嘴剛要罵人,結果看男子朝他一挑眉頭,想起這是個不好惹的主,連忙閉上嘴,灰溜溜地跑了。
男子見小賊走了,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對柳嫿貞抱了抱拳,道:「這位娘子,我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說罷,朝著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柳嫿貞剛想說些什麼,一直在後頭吊著的紅娟終於追了上來,拉著她的手喘得厲害,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柳嫿貞見紅娟喘得厲害,剛剛自己一路追來也著實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又累又渴,便拉著她進了路邊的一家小餐館,叫了些吃食和水。
待她坐下歇過氣之後,這才想起剛剛那男子幫了她,她不單沒有問人家姓名,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呢,當下又懊惱起來。
兩人吃飽喝足之後,又在東市逛了一下午,眼見著天晚了,這才鳴金收兵、打道回府。
◎ ◎ ◎
柳嫿貞她們到家之後,正好趕上晚飯,柳嫿貞摸摸肚皮,下午又玩又吃的,肚子現在還有七八分飽呢,本打算不吃了,又擔心晚上會餓,便打發了紅娟去廚房拿些餅子什麼的回來,等餓了再吃。
柳嫿貞半躺在床上,捶著自己走痠了的腿,玩得有些累了,懨懨的只想睡,就在她眼睛快瞇起來,將將睡著的時候,紅娟推門進來將她搖醒,道:「二娘,快醒來,三少爺回來了,這會正跟老夫人在大廳裡等著妳一起用膳呢。」
玩了一天,累得幾乎快要趴下的柳嫿貞,頓時被紅娟帶來的消息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了下去,所有的疲勞、瞌睡一下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那名義上的丈夫回來了?見鬼,不是說還要一段時間的嗎?
紅娟見柳嫿貞一溜煙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只以為她是高興自己的丈夫外出歸來,連忙張羅起她的衣服來,以圖能讓她以最美好的形象出現,哪裡想到她心裡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柳嫿貞機械地按照紅娟的安排換好衣服,稍稍梳洗了一番,銅鏡雖然模糊,可也能看出她臉上那酡紅的胭脂,以及被紅娟刻意描過的粗眉,這妝容真是沒法看了,可是看著紅娟特地為她梳的飛天髻,她真是說不出口啊,髮型是好看,只是配上這妝……哎。
這全身上下能看的大概也只有這身衣服了,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墨綠色的碎花半臂,用同色的小帶子繫在胸口,淺綠色的襦裙從腰上一直垂落到腳跟,倒顯出幾分飄逸來,雖然都是綠色,可深淺不同搭配出來的效果,讓柳嫿貞看上去顯得精神了幾分。
妝扮完畢,柳嫿貞領著紅娟前往飯廳。
才剛一踏入花廳,柳嫿貞便看到婆婆李氏和一布衣男子在聊天,她猜測那布衣男子應該就是自己這具身子的丈夫樓洛書,「大家、三郎。」
這樓洛書在樓家排行第三,上面是樓二爺家裡的兩個,樓齊鳴和樓齊敏,他的下頭還有一個弟弟,叫樓河圖。
據說樓家到了他們這一輩理當是齊字輩的,奈何樓老爺讀了幾年書,早年又一直不孕,直到弟弟比自己先有了子嗣,想著自己這一房子息單薄,只好請了個和尚問了天命,和尚說他命裡有兩子,只是含齊的名字衝了子息,樓老爺得了指示,回家巴巴地翻了洛書、河圖兩個名字,果然隔年就有了兩子。
柳嫿貞細細地瞧去,且不說衣著,這商賈地位不高,那些個綾羅綢緞也不是他們穿得了的,可饒是一身布衣,這樓洛書的氣度也是不可小覷的,單看他坐在那裡,就能讓這屋子裡氣壓低上幾分。
再看他五官立體、頭髮墨黑、唇紅齒白,頗有幾分現代奶油小生的氣質,可是他那挺直的背脊好似白楊一般,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又有別於奶油小生的儒弱之氣,這便是她的丈夫嗎?
她不著痕跡地把樓洛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裡對他作了一個尚算不錯的評價。
廳裡的兩人看柳嫿貞走了進來,臉上表情各異,老夫人李氏臉上是滿意的表情,這個比較好理解,許是見她專門梳洗換裝來迎接自己的兒子,表現出自己的重視,而對她滿意,可是樓洛書臉上的表情似乎就不太好了,僅僅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沒有再看她,只是一個勁地跟他娘說話。
唔,她竟然不被丈夫待見了,這樣的認知讓柳嫿貞著實有些納悶,莫不是之前這樓洛書跟這具身子的前主人有仇?否則怎麼會新婚之夜就跑得不見人影,出去兩月歸家,竟然只是瞥了夫人一眼?這個態度大大的有問題啊。
「二娘來啦,走吧,吃飯去。」李氏見場面有些冷,連忙起身,先過來拉柳嫿貞的手,又拉起樓洛書的手,揚聲道。
「嗯。」柳嫿貞應了一聲,便跟著李氏出了花廳。
走進飯廳,餐桌上已經備下了吃食,兩葷兩素一湯,有雞有魚,還有蘿蔔、冬筍,湯是冬瓜湯,這一餐可算是豐富了,想來是因為樓洛書遠歸吧。
「坐吧。」李氏率先坐下,樓洛書和柳嫿貞也跟著落坐,席間,樓洛書和李氏說說笑笑,柳嫿貞只是聽著,直到李氏問到她,她才回個兩句,她下午本就吃了不少東西,肚子裡還有積食,吃得也不多。
「二娘,妳可是胃口不好?」李氏不知怎麼的,先前還在跟樓洛書說話,說著說著就繞到她這裡來了。
柳嫿貞聞言,只好將下午出門吃了不少東西的事跟李氏交代了一番,好在唐朝女子出門上街也是常有的事,倒也沒有什麼,李氏只是問了她幾句便又跟樓洛書說話去了。
柳嫿貞見狀也就安心了,看來以後若是無聊了,大可以放心地外出。
「聽說前些時候,妳住的那個小院起火了?」樓洛書突然開口向她問道。
柳嫿貞抬頭看他,倒不是太意外,只是點頭道:「是。」
「沒什麼大礙吧?」樓洛書繼續問道。
「沒,就是嚇了一跳,人倒是無礙。」柳嫿貞連忙回道。
「嗯。」樓洛書沒有再問下去,只是舉箸挾了菜吃,一時間飯廳又安靜了下來。
待到樓洛書放下筷子,李氏也吃飽了,在樓洛書的攙扶下起身,柳嫿貞連忙跟著起身,走到李氏身邊扶著她另一隻手臂。
不過將將跨出門口,李氏便停下步子來,頓了頓,將柳嫿貞的手拉過,遞到一邊樓洛書的手中,道:「三郎、二娘,現在天色還早,你倆到院子裡走走吧,就不用陪我了。」說罷,竟然在丫頭的攙扶之下迅速離去,留下面無表情的樓洛書,以及一臉錯愕的柳嫿貞。
李氏的身影一不見,樓洛書便將柳嫿貞的手放開,也不理會她,逕自朝著院落裡走去,柳嫿貞愣在當下,有些不知所措,想了一下,還是跟上了樓洛書。
看他那態度顯然是不待見自己的,只是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她總要藉機摸清楚,她穿過來已然是嫁到他家了,若是有嫌隙,也得好好說個清楚、立個規矩,以後各過各的、互不干擾,這便是最好的結果,若是不然,只怕她就得早點想法子離開這裡,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了小半會,柳嫿貞一時琢磨不透樓洛書的想法,可是卻打定主意要跟他攤牌,心裡倒是沒有什麼負擔,一路上下來,細細地打量著樓家的大院。
樓家大院名為聽楓園,不同於一般園林的縱向結構,而是橫向建造,左為宅、中為庭、右為園,格局緊湊自然,又有植物點綴,呈現出四時景色,給人清朗幽靜之感,而此刻他們逛著的就是中庭。
江南水鄉,最不缺的便是水,中庭這邊,西北置石假山,東南為水池,堂前假山堆疊,手藝高超,完全不顯造作之感,假山周圍建築簡樸淡雅,水面過半,建築緊貼水面,整個中庭猶似浮於水上,莫怪外頭都說樓家的聽楓園乃是姑蘇城裡最大、最好的園子,而這園子竟是出自眼前這人之手,那時的他不過齠年,可見這人是真真有些學問的。
就在柳嫿貞細細打量著庭院,想像著八歲的樓洛書是如何一本正經地指揮著工匠們,將這如今的聽楓園一點一點地堆砌起來,走在前面的樓洛書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直直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
柳嫿貞心思一動,來了。
「聽說妳現在搬到西廂去住了?」樓洛書等柳嫿貞走到他面前來才開口問道。
「嗯,原先住的屋子前些天起火,燒了。」
「燒了?」樓洛書重複了一句,口氣聽來有些怪異。
「是燒了,三郎不知道嗎?家裡這麼大的事,大家應該都跟你說了吧。」柳嫿貞這時倒是聽出點味道了,敢情這樓洛書竟是在責問她?難道他在懷疑是她放火燒了屋子?當下火氣就冒上來了,沒有再三思量就頂了回去。
「娘是跟我說了,不過她只說了屋子燒了,可沒說怎麼起的火。」樓洛書不鹹不淡地說,對柳嫿貞語氣中的埋怨聽而不聞。
柳嫿貞卻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聽他這麼一說,莫不是那火真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放的?她穿過來的時候火已經起了,當時她只記得逃命,也沒有辦法看看周圍是個什麼情況、火是怎麼起的,後來聽紅娟說起,只道是紗簾被風吹起,撂倒了案上的燭臺才燒起來的。
對了,那會原本的柳嫿貞在屋子裡幹什麼?若是睡了,燭火就應該已經熄了,若是沒睡,那火剛起的時候她怎麼沒有撲滅呢?難道真是她放的火?想到這裡,柳嫿貞不禁心頭一跳,這樓洛書定是知道了什麼。
不對,他若是肯定了這事,沒道理李氏那裡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便是再心疼柳嫿貞的處境,也不會不責怪她幾句,畢竟這放火燒屋的事可大可小,看來樓洛書現在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否則他不會這樣說,指不定他現在就是在套她的話。
「那又如何?莫非你懷疑我放火燒自己的屋子?」柳嫿貞強自壓下心頭的不安,挑眉問道,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樓洛書,腦中迅速地思考他會怎樣回答,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樓洛書看著她一言不發,半晌之後,卻是換了一個話題,「我聽下人說,妳搬到西廂去住,每天早上都換了下人的衣服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
柳嫿貞聽他換了一個話題,原先吊起來的心放回來了一半,心下越發肯定樓洛書並不知道詳細情況,只是在套她的話,不過他換的這個話題似乎也是個麻煩。
「我那是在散步,早上空氣好,我嫌屋子裡悶,出來走動走動,又嫌襦裙絆手絆腳,所以換了身簡單的衣服,若是三郎覺得我那樣不好,我以後注意就是了。」柳嫿貞想了想,扯起一抹笑容,小心地回答,心裡卻在咒罵,也不知道是哪個小人在背後打她的小報告。
「嗯,妳知道不好就行了,以後注意些,妳畢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沒得讓人說閒話。」樓洛書看著她交代著,心裡卻覺得十分奇怪。
他並非沒有見過柳嫿貞,他去柳家提親的時候遠遠見過她一面,那時對她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別看著是書香世家教出來的女兒,刻薄起人來也是不含糊的,他可是記得這位小娘子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可今天見她,她卻顯得太安分了些,著實有些讓他驚訝。
難道那火真是她放的?所以見他眼下問起,覺得心虛了才不吭氣?這樣想來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柳嫿貞本就是個不含糊的主,他又在新婚之夜連洞房都沒入就將她一人拋在了家裡,難免讓她心生不滿,只是以這樣的方式逼著他回來,著實是太不識大體、太過分了,想著這些,眼神不免又冷了幾分。
「我會注意的,三郎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去睡了,今日出去玩了一天,有些累了。」見他說起鍛鍊的事來,柳嫿貞連忙打斷,直道自己累了,要去歇息了,真讓他問起來,她哪能說自己是嫌自己這身體素質不行、太胖了,到時候指不定他又要拿話來訓她,須知這唐朝以胖為美,她這樣的身材在外人眼中,絕對只能算是豐滿,還談不上美呢。
「既然妳累了,就去休息吧。」樓洛書本還想再問,被她一打斷,也就揮揮手,示意她回去了。
柳嫿貞得了他的首肯,忙不迭地一路回西廂去,等到了自己的屋裡,才想起她本打算跟樓洛書攤牌立約定的事,被他那些話一問,竟然連提都忘了提起,不由得苦笑,好在樓洛書住在東廂,而她如今住在西廂,起碼他倆今晚不同房。
梳洗完了以後,柳嫿貞往床上一倒,累積一天的疲累頓時都湧了上來,折騰了一天,又是滿大街地追人又是踹人,回來還上演了這樣一場你猜我猜的好戲,能不累嗎。
臨睡之前她不由在心裡感嘆,樓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這往後的日子可真是漫長啊!
◎ ◎ ◎
那日受了樓洛書的教訓,柳嫿貞便知道下面有人告黑狀,又想著自己說了會注意影響的話,只好捨棄了她的晨跑,改為散步,她就愛早上到院子裡散散步,總沒有人說什麼了吧,散步回來以後再練練瑜珈,也差不多了。
她除了那夜見了樓洛書一面,接著幾天下來,竟然是連人影都沒瞧著,後來聽李氏提起她才知道,樓洛書除了剛剛回來的那天在家吃飯之外,竟然連著幾天去了蘇州刺史的家中赴宴,不單自己去,還帶了他的妾室,那個叫作綠紗的歌姬同去。
從言談之間,柳嫿貞發現李氏似乎對綠紗十分不滿,平日裡也沒有見過她來向李氏問安,這在大戶人家裡倒是少見得很,可偏偏樓洛書十分寵愛這名妾室,就連她對自己娘親這般無禮也都揭過不提。
樓洛書回來的這幾日,她倒是過得跟之前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早上跑步變成散步,然後去陪李氏吃早飯,剩下的時間就全由自己打發了。
只是今日卻是李氏叫了她身邊的老媽子來請她一起用晚餐,讓柳嫿貞有幾分忐忑,席間,李氏只是問她身體如何,教她多吃些,然後親自給她挾菜,而她多半是聽著,然後都是「是、好、知道」之類的回答。
待晚飯吃得差不多了,有僕人來收拾碗碟,被李氏揮手斥退,柳嫿貞心裡就暗道,該來的跑不掉啊。
李氏笑看著她,執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語氣一變,「二娘啊,先前三郎不在,妳住的那屋子又給燒了,妳要住到西廂去,我也就由著妳了,不過如今三郎回來了,妳再住在西廂也委實說不過去,不如搬回東廂來與三郎同住吧。」
李氏說罷,笑看著柳嫿貞,似乎在等她回話。
柳嫿貞臉上的笑容一僵,搬回東廂居住,意味著跟樓洛書同住一屋,雖然是不同的房間,可是老夫人的意思卻是非常明顯的,要讓她和樓洛書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呢。
李氏等了半天,沒見柳嫿貞回話,臉色漸漸沒有起初時的好了,琢磨著這兒媳只怕心裡還因為樓洛書洞房都沒入就出遠門的事不高興呢,只是她這做婆婆的都先開口了,便是再不高興,應該也不至於拂了她的面子,倒也沒有說話,只是等著看柳嫿貞怎麼答話。
柳嫿貞這一遲疑,再看李氏,發現她的笑意退去,心下一驚,自己這遲疑怕是招了她的不滿了,轉而一想,還是先把矛頭對準樓洛書吧,好歹那是她兒子,總該比自己這個媳婦要親。
「大家,我既然嫁了過來,自是想安穩過生活的,我本就住在東廂,乃是變故才搬去西廂居住,大家讓我搬回來,我自是求之不得。」
柳嫿貞看著李氏臉上再度露出滿意的神情,繼而又道:「我與三郎雖是夫妻,可是三郎洞房未入便離家,這才剛剛歸家落腳,只怕還俗事纏身,我貿然搬去與他同住,也不知道會不會妨礙到他,不若先問過三郎再作決定,可好?」說完,她小心地觀察李氏面上的表情。
沉吟了一會,李氏剛要開口,只見顏管家從外頭進來朝她行了一禮,道:「夫人,三少爺歸家了,尚未用飯,著我過來問問,看看夫人和三少夫人是否已經用飯,若是不曾,他便過來一起用飯。」
「三郎回來啦?去教他過來,我這裡還沒吃完,讓他過來吃吧,萍翠,去給三郎拿飯來,順便拿壺酒,外頭天寒地凍的,讓他喝酒暖暖身。」李氏喜笑顏開,正愁找不著他說事呢,他就回來了。
柳嫿貞的笑容有些僵硬,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李氏正要找他說搬院子的事他就回來了,他到家這幾日從來沒有回來吃過晚飯,今天居然就回來了,看來是拖不過了,只希望樓洛書不喜與她同住,自己拒絕了才好。
樓洛書得了顏管家的回話便過來飯廳,進門就見娘親含笑望著他,而一邊坐著的柳嫿貞也含著笑意看著他進門,不過那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看著桌上他們已經吃空的碗碟,樓洛書不動聲色地挑眉,看來娘親有話要跟他說,而她要說的話題,顯然讓柳嫿貞十分地不樂意。
「娘的身體今日可好?」樓洛書走到李氏面前問好,待李氏笑著回答好之後,方在桌前跪坐下來,讓李氏身邊的老媽子萍翠為他端來飯。
「你快吃吧,我們剛剛吃過,本欲收拾了,聽顏管家說你回來了,想著另做費事,便讓他喚你過來,將就著吃些,我們就喝點酒,陪陪你。」李氏放開柳嫿貞的手,再度執起筷子,為樓洛書添了一筷子的菜,催促道。
許是真的餓了,樓洛書用碗接過李氏挾來的菜,一言不發地扒著飯,不過片刻,就已經吃下大半碗的飯菜。
這時李氏看了柳嫿貞一眼,示意她為樓洛書添菜,添菜一事對她來說,是極親密的人方能做的事情,她與樓洛書雖談不上是陌生人,可是也不熟悉,便只好裝作沒有瞧見李氏的眼神,只是一個勁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二娘,雞肉在妳那邊,三郎最是愛吃了,妳給他添些。」李氏見柳嫿貞低頭不看她,以為她是害臊了,畢竟是沒有相處過的夫妻,多少有些生疏,便開口指示她。
李氏這一開口,柳嫿貞便沒有法子了,她可以當作沒有注意到她使的眼色,總不能連耳朵都不好使、話都聽不明白了吧,只好僵硬地朝她一笑,給樓洛書挾了一筷子雞肉。
樓洛書用碗接過柳嫿貞挾來的雞肉之後,朝她點點頭,再度埋頭吃起飯來,他今天真是餓極了,早上出門就只吃了一碗麵片,中午陪著一群商家吃酒,除了一肚子的酒水,飯菜可真沒吃到什麼。
之後又在鋪子裡忙了一下午,他出門兩個月,鋪子裡老早就堆積了不少的帳務,他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吃點東西墊胃了,現在自然餓壞了。
柳嫿貞挾了雞肉給樓洛書以後便又放下了筷子,只是看著他埋頭扒飯的模樣,怕是真餓壞了,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飯。
她在李氏的示意下,拿起樓洛書放下的空碗,起身為他再度添了一碗飯,已經吃了一些的樓洛書,這次接過她遞來的飯,便沒有吃得那麼急了。
樓洛書一邊吃飯,一邊喝了些酒,席間時不時地回應李氏關於鋪子裡的話題,柳嫿貞則是小口抿著酒,然後在李氏的示意下,不時地給樓洛書添些菜,直到他吃完飯,讓丫頭過來收拾好碗筷,只留下了酒壺和酒杯。
「三郎,娘有件事要跟你說說。」李氏揮退了伺候的丫頭,看著樓洛書道。
柳嫿貞把玩酒杯的手一頓,心知李氏這是要跟樓洛書提她搬院子的事了,一顆心立刻提到嗓子眼,耳朵也豎了起來。
「娘,妳有事只管說便是了,咱們母子沒有什麼說不得的。」樓洛書聞言,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端坐起來看著李氏。
李氏點點頭,道:「二娘住的屋子給燒了,之前你不在,怕你不高興,只好委屈二娘搬到西廂去住了,如今你已經歸家,二娘又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再住在西廂也著實不像個樣子,我便是想著讓她住回東廂來,你意下如何?」說完,李氏看著樓洛書,等著他答話。
樓洛書沒有預料到娘親說起的是讓柳嫿貞搬回東廂這回事,可如今東廂除了他的臥房,其他房間都因為那場火給燒得不能住人,娘親的意思是讓柳嫿貞住到他的房裡去?他微微皺眉,「娘的意思是讓二娘住到我的房裡?」
「是了,你們本是夫妻,住在一起乃是理所當然,怎麼,三郎不高興?」李氏點頭,再看樓洛書。
樓洛書一時沉默下來,似乎在權衡利弊,而柳嫿貞的心則隨著樓洛書的沉默不時起伏,心裡小聲地祈禱著,拒絕啊,快拒絕。
片刻之後,樓洛書看了柳嫿貞一眼,然後朝著李氏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就照娘的意思吧,明日我出門以後讓人過來收拾一下房間吧。」
此話一出,柳嫿貞的心頓時就跌了下來,果然還是避免不了跟他同住一屋的結果啊,早該想到的,畢竟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同食同住方才合理。
「那就這麼定了,我明日一早教萍翠過去給二娘幫忙搬東西,這樣可好,二娘?」李氏見樓洛書答應,高興地一拍手,看著柳嫿貞問道。
柳嫿貞見狀,知道挪地居住是不可改變了,只好點頭應好,心裡卻在算計著,明天一定要跟樓洛書說清楚,最好是約法三章,她可不想跟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睡同一張床,更別提那極親密的事了。
第二章
隔天一早,她正準備帶著紅娟去例行散步,剛踏出房門就看見萍翠朝著她這邊走來,看來是打算來幫忙收拾東西,給她挪院子了,她只好放棄去散步,跟著紅娟和萍翠一塊收拾起她的屋子來。
她搬到西廂這邊不過數日,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三個人離開了西廂,朝東廂走去,柳嫿貞就這麼離開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居住了數日的屋子。
樓洛書一早就出去了,等她們過來的時候,只見一個丫頭打扮的女子正在收拾著房間,見到他們走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到柳嫿貞面前朝她拜了拜,道:「三少夫人早上好,婢子名喚顏淼,是少爺的丫頭。」
「嗯,做事吧。」柳嫿貞見她正在收拾衣櫃,想來是為了給自己騰出地方來放衣物,也就不再多話,指示著紅娟和萍翠將自己的東西擺放整齊。
「三少夫人,少爺房間裡原先沒有女子居住,所以尚未有梳妝的地方,我已經交代下面的家丁,等會他們就會給您送一張梳妝臺來,希望三少夫人不要怪罪。」顏淼見紅娟手中提著她的妝盒不知道往哪裡擺放,不待她開口問,便立即開口道。
柳嫿貞聞言,這才細細打量起顏淼來,聽她那口氣,分明是將自己與一般的丫頭區分開來,許是仗著自己是在樓洛書身邊伺候,語氣中多了幾分驕傲的神色來,而且似乎在向自己炫耀,樓洛書的房間目前除了她,再無別的女子進來過。
早先聽紅娟說,顏管家有個女兒在樓家當差,看來應該就是她了,看她今日穿了一件梅紅的襦裙,梳了一個代表著未嫁女子的雙垂髻,襯著精緻的五官,那不卑不亢的態度倒真有幾分梅的傲骨,把這樣的女子放在樓洛書跟前,只怕顏管家不單只是想讓顏淼給樓洛書做婢女吧。
柳嫿貞搖搖頭,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從來也未存著要在這樓家院子裡過一輩子的打算。
「沒事了,去吧。」見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柳嫿貞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待她們都退出房間,她才舒了一口氣。
從房間的擺設可以看出,樓洛書這人其實十分有才氣,光從床上的那些屏風畫面皆出自他手就能看出,樓家雖然從了商,卻沒有丟棄屬於文人的傲氣,筆鋒強勁有力,皆是一筆到位,而落款處「樓洛書」三個大字,更是蒼勁有力,從字看人,這樓洛書也是個有內涵的人,放在現代,那可是女人們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的極品。
柳嫿貞輕吐一口氣,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她現在該想的不是樓洛書是個怎樣的人,而是今後該怎麼跟他和平地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一想到這裡,她只覺得煩不勝煩,索性當甩手掌櫃,換了衣裳,撇下紅娟,只對門房交代了一聲,便大大方方地從大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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