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寵妃猛於虎,難道真是女人不嬌,男人不愛?
想知道天生吃貨的傻氣萌妃如何實踐「傻人有傻福」的真理,
讓素來情淡的皇帝陛下君心蕩漾,後宮三千獨寵一人?
「姍姍莫遲」筆下最讓人捧腹的寵妃日常生活,不讀可惜!
應親王是何等身分,京中除了太子,那就是獨一份兒的尊貴,
他的側妃得有多好的運道啊,多少女子求神拜佛都等不來的福氣,
要不是趕上了,那可得從良人一級一級地熬呢。
顏挽以為嫁入王府當側妃,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的,安分守己才不招人嫌。
那些爭風吃醋的活兒,誰要誰搶去,反正王府裡女人不嫌多,
她真要鬥,只怕被那些妃妾給吃得骨頭都不剩,
還是多攢點私房錢那才是正經事。
應親王客氣問:「妳聘禮要些什麼?」
顏挽客氣的回:「那個金啊玉啊的我不懂,要不殿下您就給錢吧。」
楔子
一轉眼又是六月,錦園中的一眾花木都帶了炎炎夏日的味道。
林遠捧著一只白瓷錦鯉紋瓷罐進屋,將冰碗子從裝滿冰塊的罐子裡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到紀念桌上,看主子埋頭看書沒空搭理,輕步退避到一旁。
紀念翻過一頁書紙,發現林遠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便知道是有事情。
紀念索性把書合上,拿過銀籤子撥弄幾下,挑出一塊兒稜角來吃,「什麼事?」
「殿下,京裡來了人給您送東西。」
紀念「嗯」了一聲便無話,他在餘杭的這段日子,王妃每個月都會遣人來一趟,倒也沒有什麼特別。
林遠見紀念不明所以,便又補充一句,「王妃身邊的大姑姑誦玉親自來了,正在外間等著殿下呢。」
「怎麼不早說?」紀念吩咐道:「快請進來。」
林遠忙不迭地去請,他就知道王妃在殿下這邊是獨一份兒的尊貴體面,連帶著她身邊的人,殿下都會高看一眼。
誦玉在外間等了許久,總算見到了林遠出來,她不由嗔道:「好你個猴尖兒的林遠,讓姑姑我在這裡等了這麼段時候,王妃可是有大事交代我來說的。」
林遠是自紀念小時便隨侍身旁的太監,而誦玉則是王妃的乳母兼大姑姑,輩分上就被壓了一頭,只得陪笑道:「我的姑姑,都給您上了冰鎮的茉莉花茶,還不夠您去去火氣啊?殿下方才在看書,小的不敢打攪,這會兒聽得您來了,殿下立刻請您進去,這是多大的面子,您還嫌?」
「得得得,你們的嘴皮子都練得比那打板書的溜兒,我可懶得跟你在這邊費工夫。」
誦玉同林遠邊說著話,邊進了內屋,見到紀念上去福了一福,「請殿下安。」
紀念道:「姑姑不必多禮,大熱天的,王妃遣妳趕過來,必定是有什麼要緊事說了。」
「殿下料事如神,這頭一件事是殿下回京日程的事,王妃託人去了趟國公府,老國公爺也跟皇上開了口,自然沒有扯上殿下,只是說家中女眷想著盼著的,沒個主心骨兒,皇上聖明,心中必然也是有數的,萬歲爺只給了一句話,這一年之間怕是不能夠。」
「岳父一向明事練達,這次也是有勞了。」
「殿下說的哪裡話,您心中所急自然是王妃的頭等大事。」
誦玉見紀念滿意,便接下去道:「府上的蘭妃娘娘怕是不行了,這次奴婢也是專程為了這事來的,王妃也知道您在這邊缺人打點,本想著應了殿下的要求,過來幫著打理打理,畢竟女眷交往起來,殿下總派下人去應著未免不尊重,但蘭妃就在這幾日了,王妃這會真真兒走不開,還有大公子……今年方才十一歲,若是生母一逝,保不準要怎麼傷心呢,王妃娘娘委實是放心不下……」
閔青蘭的病已經拖了個三四年,差不多該到時候了,紀念也早就知道此事,心中自然沒多少傷感。
「王妃娘娘思慮再三,也問了問諸位府中女眷,貞妃娘娘自己說坐不了馬車,一路走來就掉了半條命,下面那幾位身分都不夠,所以王妃想著給您在這邊張羅門親事,也好補了蘭妃娘娘的空缺。」
紀念對這些後宅之事一般很少會管,一股腦兒都交給王妃上官謹拿主意,聽得誦玉這般說,也沒多少意見,「那就如姑姑所說,這事情就交給姑姑張羅了,姑姑可別嫌煩。」
誦玉再次給紀念福了一福,「殿下言重了,王妃這次派奴婢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咱們國公府的夫人便是這江浙人,有她的娘家幫著搭把手,必然出不了亂子,殿下您放心吧。」
「岳母也是江浙人?」紀念挑了挑眉,「這事我倒是忘了,可是錢塘靖海侯衛家?」
「一點兒不差。」誦玉肯定地道:「這事就交給奴婢和侯夫人了,殿下什麼都不用管,只等著新側妃進門吧。」
◎ ◎ ◎
誦玉回完了主子的話,顧不得晌午日頭毒辣,直接出門上車趕往了靖海侯府。
靖海侯衛唯正是王妃上官謹的舅家表哥,府上的三姑太太做了趙國公的夫人,卻跟故去老太爺最是兄妹情深,連帶著衛唯同上官謹也常來往。
侯夫人孔氏早就遣人在大門口候著誦玉了,一見馬車停在門口邊,馬上有人上前攙扶。
「我的姑姑,我們侯夫人早早兒接了信,連晌午飯都沒吃好,就候著姑姑呢。」說話的正是孔氏身邊的周媽媽,在府中也是一等一的紅人兒。
誦玉嘴上說著不敢當,但心裡也是受用,王妃娘娘身邊的大姑姑,無論怎麼慎重對待都是不過分的。
孔氏早在正廳等著誦玉了,見到她進來忙起身就要福禮,卻被誦玉一把扶住,「不敢當,夫人是主子,這不合規矩。」
孔氏也是讓讓她,並沒打算真的福下去,畢竟讓丫頭們看了不成體統,但心中仍舊是不敢等閒視之。
「姑姑坐,這是今年新進的龍井茶,用前些日子收著的雨水泡的,姑姑且嚐嚐,前幾日收到王妃娘娘的信箋,妾身幾天都沒睡好覺,一直在細細盤算,添人進口固然是好,但聽得府上已經有幾位貴人了,妾身愚見,這新進一位側妃娘娘,倒不比知根知底的遣過來簡單。」
誦玉喝了口茶,心中暗嘆,雖然這孔氏也是大家出身,可論起這對人情世故熟稔的程度,比自己還是相差甚遠,不過就是個侯夫人而已嘛。
「夫人不知,我們府上一位側妃娘娘已經眼看著不成了,另一位……呵呵,平日裡還算規矩,只是生得好又有兒女傍身,我看著難免心思大了些,李淑人是最不好管事的,龐良人才進府不滿一年,也正是該調教的時候。
剩下那位蕭淑人,是咱們皇后娘娘的親姪女兒,我可不放心把她弄到這南邊,雖然咱們王妃娘娘賢德,心心念念的只有殿下,不愛這些算計,不過誰教娘娘天生的主子命,瑣事都要娘娘操心勞力,還要我們這些人做什麼?娘娘想不到的,咱們想到了也是一樣的。」
孔氏沒想到王府的情況比自己想得要複雜,忙疊聲道:「是妾身想得簡單了,親王府自然和我們侯府是沒得比的,給殿下納側妃的事情,既然娘娘交給了妾身,那就是妾身的榮幸,咱們侯府能跟娘娘攀上親戚,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只是妾身年紀輕也不經事,對王府也不熟悉,很多事情還要姑姑拿主意,姑姑長年跟著王妃娘娘,是娘娘身邊第一的得力人兒,想必姑姑的意思就是娘娘的意思,也好教導教導妾身,省得出了笑話,累了娘娘的名聲。」
一番話說得極是妥貼,誦玉見她誠懇,也就不賣關子了,「皇上身體越發不行了,京中皇子人大心也大,咱們殿下是太子一胞所出的弟弟,論起來不是長子也是嫡子,自然是身分貴重,不須拉幫結派。
這第一點要人家清白,那些同幾位殿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自然是要慎之又慎;這第二,太過聰明伶俐的,弄回去患不患先不說,在府裡也不省心,雞飛狗跳的招人嫌,既然這次一進府就是側妃,又是代王妃娘娘打理事情,可不能生了僭越之心,安分守己是最好。」
這兩條都極為有理,聽得孔氏在一旁搖著扇子不斷點頭。
「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殿下喜歡,說白了就是要有殿下的眼緣,咱們王妃同王爺是少年夫妻,對殿下的情誼那是沒得說的,納回去給殿下添堵是最要不得的,依我看也不須尋太遠,都說這江南出美人兒,江浙一帶的官吏家,咱們挑挑揀揀就是了。」
孔氏聽到這裡已是了然,「成,趕晚上有了時間,我同我們侯爺說說,明日就叫人整單子準備下帖子,到時候還要請姑姑不嫌辛苦,親自去看看。」
「夫人客氣,王妃娘娘既然叫我過來,必然是要把差事辦好的,讓娘娘也知道夫人的功勞。」
孔氏心中一喜,臉上更是一團和氣,「承姑姑吉言了。」
◎ ◎ ◎
徐蔓貞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扇套兒,直了直有些僵硬的脖頸。
荷姑幫主子端過加了陳皮的烏梅涼茶,心疼道:「娘娘也做忒久了,快停下來歇歇吧。」
「沒事。」徐蔓貞喝了一口涼茶,「哪裡就那麼矜貴了,天熱得厲害,我早早兒趕完了,等下次派人去的時候幫著帶過去,也好給殿下用著,那邊怕就是這幾日了,喪事什麼的最磨人,等過幾天未必就有這個閒工夫。」
荷姑本是徐蔓貞的乳母,自從徐蔓貞做了側妃,便進府當了姑姑,自然是一心向著她。
荷姑環視了房間一圈,見幾個小丫頭都守在邊角,甚至還有些睏得站不穩,便小聲問詢道:「奴婢說句話,姑娘可別嫌,這次下江南多好的機會,不光把住殿下的人,更是讓江南幾省都曉得姑娘這個側妃。
當天王妃跟您說這事,奴婢原本以為姑娘高高興興地就應了,誰知姑娘……雖然您也暈馬車,但也沒有說得那麼厲害,吃點含片就過去了,您這又是何必呢?」
徐蔓貞微笑著擺擺手,「姑姑想左了吧,王妃娘娘的確是最好說話不過,可是她身邊有誦玉和吟玉兩個大姑姑不說,就是慧悠、慧影兩個大丫頭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國公府挑著最靈透拔尖的給王妃的,誰也不是傻子,這一單大買賣怎麼會讓我搶了先?」
「哎……」徐蔓貞說到這裡不禁微微嘆氣,「都是我當年不經事,一進了府也不懂得收斂,讓誦玉把我給盯上了,現下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荷姑聽得徐蔓貞說的有理,雖然心有不甘也不再相勸,「娘娘也是個有福氣的,您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徐蔓貞不接這話,只當荷姑是隨便說說,轉而又道:「我相信誦玉姑姑的眼光,挑來的側妃必然也是個省事的,大概就跟南邊那位差不多,說起來這蘭妃真是個實心人兒,就是福澤不夠,大公子還不知道怎麼哭呢。」
說到這裡,荷姑也想起了蘭妃素日的好處,不由也是一嘆,「這人啊、命啊,運道半點不由人,依著奴婢看,這王妃的命也太好了,國公府嫡出小姐、親王府正妃,嫁的又是咱們殿下這般人物,只可惜沒有嫡子,就兩個丫頭……」
徐蔓貞打斷道:「姑姑這話不能亂講,咱們王妃娘娘年輕著呢,必然會一舉得男。」
荷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不迭地請罪道:「娘娘說的是,奴婢糊塗。」
徐蔓貞看了荷姑一眼,見荷姑臉上已經出現了些許細小的褶皺,說話不靠譜、心思又多,在這府中是大忌,可畢竟是給自己賣了半輩子命的乳母,她每每想著把荷姑架空權力、慢慢疏離,可又總是不忍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找到比荷姑對自己更忠心親近的人選,也只能這般耗著了。
徐蔓貞本來出身就不高,看在舅舅江陰侯的面子才得以進府侍候,她爹現下仍舊是從五品刑部員外郎,自己能做到側妃這一位子,也不過是生了一雙兒女,熬了近十年得來的,更是要小心謹慎。
荷姑看徐蔓貞面色不好,試探道:「夜深了,娘娘也乏了吧,奴婢去給您收拾收拾就寢吧。」
「好,如此有勞姑姑了。」
第一章
吉安走進來的時候,顏挽正在含冰。
這古代的夏季沒空調真是要死的節奏,因為家裡怕小孩子吃壞了,每天冰碗子只有一份,涼茶還好一點,會有兩盞,可是真心杯水車薪啊。
還好顏家是官宦人家,家裡的小姐繡房會放冰,顏挽實在熱的時候,就將冰塊敲碎了含在嘴裡,也算是解了酷夏苦暑。
吉安是顏挽屋裡的媽媽,說是媽媽也不過四十的樣子,據說還是顏挽的奶娘,在顏挽的屋裡最有說話權。
當吉安看到自家大小姐將卵石大的冰塊硬吞下去,臉即刻就綠了,本來想著念叨上兩句,可想到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她不得不先咽下這口氣說正事,「有王府裡的姑姑來家裡了,說是應親王要選妃。」
「哦。」顏挽出聲表明自己知道了。
顏挽穿越到這邊十幾年,穿到的還是顏家這種比較大戶的人家,自然也知道長夏朝大選這類敏感事件的行情,每次大選雖說落實者都是官宦人家,但長夏並沒有強制的要求。
就拿顏家舉例,顏挽她爹是餘杭知府,官不大,但是在地方上也不小了,通常顏家這種人家是要送人去大選的,但不一定是自家小姐。
顏挽她爹顏柳齋既是長房又是族長,家裡的親戚少說也有一百來號人,如果顏家心疼女兒,可以選族中女代為參與大選,他對這件事情有決定權,不過不需要他逼著族人出閨女,族人估計就上趕著拋小姐,一步登天的事情,誰都想撿個便宜。
當然皇族也不是傻子,若是顏家出了顏柳齋的嫡出小姐,那麼一進宮大約給個正六品、從六品之類,若是族中沒啥建樹的人的閨女,大抵就是八品、九品之流。
而顏家若是出過一次女兒,那麼之後十五年之內就不再需要出姑娘了,皇恩浩蕩,體恤萬民,顏挽在了解之後曾經這般評價。
綜上所述,顏挽很安全,至少她現在以為是這樣的。
「我的姑娘,您清醒清醒腦子,不是大選,是應親王爺要納側妃。」
顏挽還是沒有明白點在哪裡,「所以呢?」
吉安簡直都想著給自家姑娘跪下了,「姑娘啊,應親王何等身分,京中除了太子,那就是獨一份兒的尊貴,殿下的側妃那是正五品的位分,都快要趕上咱們大人了,族中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姑娘怎麼可能報上去。」
剛剛聽完這話,顏挽的心撲騰了一下,不過天生的自我安慰技能馬上被動地使用,「媽媽別自個兒嚇自個兒,妳都說了是殿下選妃,那要求一定很高的,像我這種的應該……入不了他的眼吧……」
顏挽這下越說越沒聲兒了,並開始怨恨自家娘親顧氏。
不是她自誇,自己的臉絕對是張美人臉,而且還是很頂級的那種,用自家三嬸子的話來說,穿件粉的就像是初春裡的桃花,上件紅的就像晚上天邊的雲霞,套件綠的就比得過碧波池裡的芙蓉葉,罩件白的就純得過三九天裡的傾城雪,用一句符合人類審美的話,就是漂亮。
沒底氣的顏挽很想去正房看看情狀,卻被吉安拉住,「套句姑娘的話,您還是別自個兒嚇自個兒了,若是無事,老爺和夫人也不會提起;若是有事,您怎麼著也逃不掉,老實兒待著吧。」
見到顏挽明顯皺起的包子臉,吉安再惡狠狠地補了一句,「不許含冰吃。」
顏挽沉默,現在真沒那個心情了。
此時在顏府的正房裡,顏夫人顧氏整個愁眉不展,「我真沒想著會攤上這事,她二叔家的女兒都被我定好了,就等著這幾年大選補上缺,誰想到殿下突然要納側妃,是靖海侯衛家夫人親自下的帖子,據說王妃娘娘身邊的大姑姑都過來了,這被看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顧氏一邊說一邊自責,「咱們家就她哥和她兩個孩子,連個正經兒姨娘都沒有,我還想著傻就傻吧,反正咱們府裡人口簡單,將來嫁個門當戶對的清白人家,就這麼一輩子了,哎,說到底都是我不好,王府裡面多少女人啊,什麼淑人、良人的多得是,挽兒進去估計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沒姨娘說明妳魅力大啊,顏柳齋翻了個白眼。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說完這句話,顏柳齋就覺得特別沒有底氣,便繼續補充道:「應該死不了吧,富貴當然是說笑的了。」
這句話不光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把顧氏說得開始淌起淚來。
顏柳齋也覺得自己簡直太不走運了,都籌劃了五六年的事情,給應親王一搞就泡湯了,想起自家有點缺的傻姑娘,他也開始頭大起來。
「這可怎麼辦啊,咱們家排在名單前頭,侯夫人說三天後大姑姑就要來看人了。」
顏柳齋很想說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妳先提前跟丫頭說一下吧,別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唐突了貴人。」
顧氏原本也想親自去跟女兒說的,誰知每次一邁進自家姑娘的小院兒,她就忍不住心口酸痛、淚水湧動,爹娘不能在自家孩子面前露怯,尤其是遇上大事的時候,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就交給了吉安。
吉安說起來自然不會哭哭啼啼,不過她的缺點是簡單粗暴,說明時帶著嚇唬,就怕顏挽在王妃大姑姑面前丟人,造成的結果是顏挽對誦玉的印象基本接近了容嬤嬤。
顏挽一整夜睡得都不怎麼好,前半段是冷,後半段是渾身骨節都疼,而後連著起夜了三四遍。
第二天請了個郎中來看,說是高燒引起的腹瀉,怕是要臥床一段時間了。
顧氏也不願意承認自家閨女這般沒用,但眼看著期限到了還沒好轉,只好自己備了車前往靖海侯府。
◎ ◎ ◎
顧氏來的時候是挑過了飯點兒來的,因為她不願意留在侯府用膳,好吧,其實她也很怕誦玉。
坐在馬車上,腦子裡滿滿都是推託、虛報、騙主之類的大罪,簡直腦補得自己頭皮發麻。
同孔氏說明來意後,果不其然孔氏為難了,「姑姑特地把你們家排在前面看,明兒就只看你們一家,剛說了這話姑娘就病了,這……我自然是信得過府上顏大人的,只是就怕有心人作文章啊。」
「那我……」顧氏本來就不善言辭,她說得最流利的話通常是擠兌顏柳齋,此刻一急更是心中忐忑,一下子臉就憋得通紅。
孔氏見她不像作偽,也打算拉顏家一把,「妳先別急,姑姑今兒剛同我去了王同知家,現在府上還沒回去呢,不如夫人親自過去跟她說說,這事我哪裡敢作姑姑的主。」
想到誦玉,顧氏心裡就犯怵,可是她也不能把顏柳齋拉過來說這些事情,只得硬著頭皮道:「好,那有勞夫人了。」
所幸誦玉大姑姑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人長得挺祥和,說起話來也溫順妥貼,顧氏吊著的心終於下來了一半兒,她問了辛苦後就坐了下來,拿著茶盞打腹稿。
誦玉用眼神向孔氏詢問,孔氏忙答道:「這位是顏知府的夫人,特地來看看姑姑的。」
誦玉不解,明天才去看您,今天您來看我這算怎麼回事?
「我……大姑姑好,我們家姑娘病了,所以……」顧氏發現調整了半天心態沒用,一說話又卡住了。
「什麼病?」
「是那個……嗯,發燒了,還腹瀉。」
誦玉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顧氏,上來就當側妃,這得有多好的運道啊,多少人求神拜佛都等不來的福氣,要不是趕上了,那還是要從良人一級一級地熬呢,怎麼你們家的姑娘就嚇病了?
誦玉看了顧氏一眼,嗯,真真兒是美人,怕是宮裡幾位娘娘也長不成這般樣子,漂亮、膽小、無根無派……很符合她選側妃的邏輯啊,「既然如此,那夫人您就在家好好照顧姑娘吧,既然現下不方面,那咱們改日再去府上打攪。」
呼!顧氏舒出一口長氣,這姑姑也挺好說話的嘛,嚇死她了。
「謝謝您。」顧氏道謝得極為誠懇,「我們姑娘一定會努力好起來的,絕對不會拖累您的進程的。」
誦玉無言了。
◎ ◎ ◎
紀念用午膳時,發現桌上多了一道花蟹炒年糕,他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讚道:「果然不錯,同王妃做的有幾分相似了。」
「那是。」林遠在一旁躬身侍候著,「誦玉大姑姑親自下廚給殿下做的,這大夏天的,殿下總是進得不香,也好調理調理胃口。」
「誦玉?」紀念奇道:「她這幾日正該忙著才是,怕是看姑娘看得都分不清誰是誰了,怎麼這會子還有空待在府裡?」
正說著,誦玉端著食盒走了進來,將裡面的芙蓉魚角、宮保鵪鶉、芥末鴨膀,幾道上官謹素來拿手的菜端在桌上,誦玉心裡想著,殿下離了王妃這些日子,給他留個念想,不求相思成疾,也好時時將王妃放在心上。
「回殿下的話,本來今日是要去顏知府家的,誰知他們家姑娘偏巧這日病了,奴婢也偷得浮生半日閒,過來侍候殿下。」
「顏柳齋這人不錯,前些年江南梅雨連著來得又多又猛,沖垮的堤壩、河灘不在少數,知府上臺一個一個盡是沒用,還好後來是他上任,雖然是個不通世故的主兒,不過實在是能幹,比那些濫竽充數的好太多了,怎麼,他家姑娘病了?是怎麼個症狀?」
誦玉說起來也有些無奈,「去下帖子那天還好好的,誰知當日就給病了,不過依著奴婢看,興許是姑娘興奮過頭了,一下子被火沖著了也說不準。」
聽到這裡,紀念噗嗤一聲笑了,「顏柳齋可是個硬骨頭,自己學術紮實不說,雖然有點子讀書人的迂腐,本王看著倒很識時務,當年治理錢塘水患,所有偷工減料、弄虛作假的統統給發配,那幾個黑了心腸淹到農舍的,直接給斬監侯了,明著得罪了不少人,但說起來父皇也是誇的,自然不會有人敢動他,誰知道他家閨女這般沒用,竟然給嚇病了。」
誦玉心道,殿下您真相了,可嘴上卻也不能這麼說啊,「殿下您多心了,這等喜事誰家姑娘不盼著呢,必然是歡喜過頭導致的。」
紀念也不想探究顏家姑娘是怎麼病的,便敷衍道:「姑姑說的是,大抵就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道姑姑這幾日忙進忙出,可有什麼進展?」
誦玉搖頭,「還說不準呢,這才看了八家,不到最後誰也不好說啊。」
兩人正商議著,就見丁寶急匆匆地跑進來,而後氣喘吁吁地跪在紀念面前,「殿、殿下,王妃遣人來給了信兒,說是咱們府上的蘭妃娘娘,前幾日已經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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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柳齋雖然官至正四品知府,但顏家的確不是什麼大家族,整個族裡有功名的不少,但有官職的也就他一人而已。
比起顏家大房過得有滋有味,顏家二房就貧苦多了,二房老爺顏棟齋在二十八歲那年考上了秀才,呃,但是現在仍舊是秀才。
顏家三房老爺顏杞齋是生意人,顏棟齋素來看不上,可是自己又沒大哥那份兒能耐,不上不下地過了而立之年,便尋了個私塾教書去了。
當年大哥、大嫂過來商討自家閨女顏瑩入宮,他簡直同意到不能再同意,萬一顏瑩混好了、萬一最得聖上歡心、萬一自己封爵了……實在不行,捐個官做也是好的。
誰知出了這檔子事,不說大哥、大嫂心疼大姪女兒,他也挺心疼自己的。
當年為了讓女兒能夠一飛沖天,他可沒少在這個丫頭片子身上花銷銀子,比幾個哥兒養得都好,還好大哥、大嫂時時接濟,否則自己一年掙的、莊子出的都不夠女兒花的。
倒是顏瑩聽得顏挽病了許久,覺得平日裡堂姊對自己還算照顧,所以就叫了車去了顏府。
顏挽一看就是病了,整個小臉巴掌大,面龐雪白、眼下烏青,一眼看去就見得一雙大眼睛了。
顏瑩同她向來很熟,坐下後將自己帶的雪籽芙蓉糕偷偷拿出來遞給她,「就知道你們家吉安媽媽規矩大,定是不許妳吃東西,喏,給妳。」
顏挽這幾日差不多都是白粥配醬菜,早就吃膩了,見了這芙蓉糕,不禁眼前一亮,「是在你們家西面那家鋪子買的嗎?上面的雪籽是醃漬過的杏仁兒做的,看著就覺得好香。」
見到顏挽精神還好,顏瑩也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妳病成什麼樣子了呢,誰想還有力氣惦念吃的,這幾日我們家可是烏雲密布,爹每日都拉著大長臉,都快趕上外頭拉磨的驢了。」
顏挽奇了,「這又是為何?」自己病了,二叔為嘛不開心?蝴蝶效應?
「他為了我能成為娘娘,不知費了多少心神在上面呢,這下妳的名字遞上去,中不中先不說,咱們家十五年不沾皇城邊兒了,他能不鬱悶嗎?」
「二叔這麼願意讓妳去,要不……」顏挽眨巴眨巴大眼睛,「妳代替我去吧?」
「咳咳!」顏瑩一口水噴了出來,「我的堂姊,雖然我的命不如妳值錢,但也是命啊,欺瞞皇家,知道了是要殺頭的。」
「知道了嘛……」顏挽失落了一下下,「反正妳也不想去,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爹那三腳貓的小丑跳梁,還真以為能培養出什麼貴妃娘娘啊,我從小吃的、穿的比起姊妹兄弟是好,但終歸是小戶人家,吃個肥雞大鵝就到頂兒了,人家京中的皇親貴族,必然都是金嬌玉貴且見過世面,等我到了宮裡,不用整人,淨是丟人了,我才不去。」
雖然顏瑩說自家老爹這話不客氣,但顏挽覺得她說的還是滿在理的,若是顏瑩真的成了什麼得寵的主子,顏棟齋也必定今日求個官、明日求個財的,顏瑩遲早被他拖累死。
又說了一會兒話,顏瑩便告辭了,還不懷好意地笑著拍顏挽肩膀,說自求多福,要不是生病在床上沒力氣,顏挽都想著拿雞毛撢子打出去。
哎,所以說鬱悶的不只是自己家啊,這才是真正的蝴蝶效應,皇家揮一揮手都會搞得人萬死不辭、家破人亡。
聽說二叔也很鬱悶,顏挽突然間覺得……貌似心情沒那麼糟糕了,幸災樂禍乃人類天性,願你我共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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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謹累了大半天,堪堪喝了一口茶,對下面坐著的徐蔓貞道:「這幾日真是有勞妹妹了,原本想著讓妹妹去南邊為殿下分憂,也是我想得簡單,沒想到這一人還真應付不來。」
徐蔓貞也抿了一口茶,對上官謹謙和地笑道:「能為娘娘分憂是妾身的福分,哪裡敢當得起娘娘的謝意,咱們殿下是皇后除太子之外唯一的兒子,自然有人想著法兒來巴結,好容易出了這檔子事,他們怎麼能不過來鑽營,倒是累了王妃娘娘,您一向身體不好,應該也是勞累過度的緣由,要緊著保養才是。」
「我這也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哪裡就成了為府裡鞠躬盡瘁。」這句話說完,上官謹自己都笑了,「如此,很多事情我就交給妹妹了,到時候可不許跟殿下告狀,說我勞動妹妹。」
「妾身想告狀,也要殿下信才是,殿下一直說我疏懶得厲害,動一動就喊累,這話說出來,殿下怕是不會信的,到時候冤枉妾身告黑狀可就不好了。」
兩人又打趣了幾句,總算是把連日來的壓抑、忙碌給調整了一下,說著說著又扯到新側妃的事情上去了。
「懷英侯李家就在江南一帶,他們會不會打什麼主意?」徐蔓貞總算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
這江南懷英侯那可是不得了,算是長夏王朝有名的風雲家族之一,先帝徽宗在位時,後宮一團烏煙瘴氣,正一品四妃把持六宮,連帶著四大家族天南地北各成一霸,這懷英侯李南臣就是當年四妃之首,柔貴妃的姪子。
李貴妃雖然封號為柔,但本人是一個霹靂美人,不光在宮中把一眾低位分的妃嬪嚇成了驚弓之鳥,連帶著李家把持江南各地多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家族衰敗的跡象。
而今聖上不是當年四妃所出,而是先皇后的嫡子,皇上繼位後,那三家基本都停止蹦躂,等著一級級降等襲爵,而這李家卻不以為然,繼續將傳統發揚光大,把李家嫡出大姑娘送進了東宮,為太子正妃。
這李家還真是貪心不足啊,徐蔓貞感嘆,一個準皇后不算,還想再弄一個到親王府來。
不光如此,據傳言說,李家的姑娘個個都有傾國傾城之姿,生有閉月羞花之貌,且性子妖嬈,不願共用夫君,而李家財大勢大,娶進來這麼個側妃輕不得、重不得,要把她當祖宗供著,的確是個極度麻煩的事情。
「聽誦玉那邊的小丫頭說,李家的確有意,但誦玉定然知道這事不行,也不會鬆口的,妳儘管放心,倒是信上提了餘杭知府顏家的大小姐,說雖然沒看到,但聽人說是不錯的。」
餘杭顏家?徐蔓貞思索了一下,仍然想不起來是誰家。
上官謹看徐蔓貞眉頭都打結了,便笑著解釋道:「沒什麼講頭的人家,聽說是因為治水不錯提拔上來的。」
「這種人家的姑娘好,不矜貴,省得跟如月齋的那位主子似的。」徐蔓貞邊說還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上官謹也知道她說的是蕭子月,可是身為一個有修養的正妃,是不能隨著側妃說東論西的,她也只是掩著嘴搖搖頭,「妳呀,都進府十年了,讓我說什麼好呢?就不會讓讓那些小的。」
徐蔓貞想想也是,便也學著上官謹一笑釋然。
◎ ◎ ◎
鑒於誦玉從三天一次帖子改為一日一次,本來想著能拖得一時算一時的顧氏,也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王妃身邊的大姑姑忙著呢,老這麼吊著人家也不好,最後便痛痛快快地應了,誦玉也很有效率地給了準話,第二日就來打攪。
顏家的後廊花廳從一大早就開始打掃,從盆栽到地毯,再到納涼用的冰盆,無一不是最高規格,按著顏柳齋的話說,不論心中怎麼想,皇家給你這個顏面,自己不能怠慢了,省得別人說閒話。
顧氏沉默,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不過等誦玉和孔氏到訪時已經是下午,屋裡的冰雕都已經換了三四遍,整個花廳裡面還真是神清氣爽。
顏挽在花廳裡面坐得舒服,這幾天病來如山倒,她自己的屋裡已經停止用冰了,難得屋子裡這般涼快,讓她生出一種「上天欠了我的總要還回來」的錯覺。
誦玉自然是要坐在主位上的,因為她代表著王妃和王府,下首分別是顧氏和孔氏,顏挽從座位上起身,給誦玉斂衽行禮。
「姑姑好。」說完這句話之後,顏挽突然發覺自己沒詞了,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都說什麼萬福金安、千歲吉祥的,可這是要對著皇上、娘娘的,誦玉姑姑再怎麼著也是個下人,她也不敢啊。
所幸誦玉並沒說她什麼,只是細細端詳著她,「果然生得好模樣,府上大人好福氣,您別怕,我問您,可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知道。」
話挺少啊,誦玉心道,而後繼續發問:「那顏姑娘可是願意?」
顧氏也覺得誦玉這句話問得刁鑽,說願意吧,太不矜持了;說不願意吧,妳連皇家都看不上,妳這是什麼意思呀?
顏挽腦子裡面突然跳出來很多詞句,比如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嘟嘟鳥滅絕是在哪一年來著,甚至還有冥王星為什麼會給趕出太陽系。
「不願意、願意……願意還是不願意?」顏挽道。
誦玉被顏挽這句話給逗笑了,「姑娘您究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顏挽把嘴巴閉得跟河蚌似的,好怕說什麼錯什麼,算了,我不說、我不說,我就是不說。
誦玉看下面久久沒聲兒,便轉了個話題,「姑娘在家都讀什麼書?」
「老子、孟子、荀子、孔子……」呃,好像不對,顏挽忙糾正,「就是論語,孔聖人編的那本子。」
誦玉都快笑場了,她這些天見了不下百餘號姑娘,統一的答案就是,「唯讀了女則與女訓,不過是認識幾個字,不做那睜眼瞎罷了。」
「針線怎麼樣?琴棋書畫也通一點吧?」
顏挽想說其實很一般,人家是業餘的啦,可是對著兩位貴人,她實在是開不了口,最後只得小聲問一句:「如果我謊報會被判為欺君嗎?」
誦玉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據我所知,大抵是不會的。」
「呼……」顏挽長舒一口氣,「琴棋書畫詩酒花,柴米油鹽醬醋茶,是我人生勵志的方向、我前進的動力,手到擒來、無一不精,千秋萬載、名垂千古。」
「那好,姑娘歇著吧,等有了消息會過來通知的。」
得趕快離開,笑大了是不好的,人才啊,傻萌傻萌的。
等到把誦玉她們送走,顧氏才回了花廳,見顏挽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惆悵」二字。
「娘,我是不是給咱家丟人了?」
顧氏拉著自家姑娘的手安慰道:「沒事,妳這次的表現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顏挽欲哭無淚,娘親,在您的心目中,我就是這樣子的嗎?
◎ ◎ ◎
聽到屋子裡的珍珠簾子響動,李佳芝將手中繡了一半的牡丹花手絹放下來,緩緩抬起頭來,見是自家娘親蔡氏,「娘,可是有什麼事?」
蔡氏面色不好,坐下來半晌才道:「第三輪入圍名單已經出來了,咱們家並沒有接到通知。」
李佳芝蹙眉,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味道,「該不會是辦事的人漏了吧?」
「妳當我會想不到?我親自讓人去問了靖海侯夫人,她說的亦是如此。」
「怎麼會?咱們家是什麼人家,嫁進王府必然是獨一份的助力。」李佳芝不敢置信,「我看那姑姑對我很是滿意,一直拉著手說好呢。」
「我的姑娘,妳不懂,那些京中皇族家的大姑姑都是最聰明謹慎的,個個喜怒不形於色,從面上看的什麼都說不準。」
「那最終入圍的有哪些人家?」
「餘杭同知王家、江川侯文家、布政司右參政蔣家,其餘我也記不住了……總之一共八位姑娘,哦,還有餘杭知府顏家。」
「我不服!」李佳芝賭氣般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擱,「她們又怎麼比得上我,我比大姊姊又差了什麼?都是一胞所出,她能做太子妃,我連個親王府側妃都做不成,真是笑死人了。」
「我的兒,妳心裡這般想著,嘴上也不能這般講啊,這性子到了皇家怎麼得了?」
「娘……」李佳芝扯著蔡氏的袖子,「我要去看看那幾位姑娘是怎麼有能耐的,也好多學習學習,您就讓人幫我去說說吧。」
蔡氏很寵愛這個老來女,見她苦苦哀求,心中也不禁動了一下,「好吧,只是文家素來與我們不和,蔣家是京官外放過來的,妳爹也不熟,不如去趟顏家吧。」
「娘最疼我了。」李佳芝總算是露出了笑顏,「咱們收拾收拾,下午就過去。」
到了下午,李佳芝偕同蔡氏到了顏家。
李佳芝打量著坐在對面的顏挽,而後者根本連看都沒怎麼看她,只顧著在冰碗子裡找蓮蓬子。
顏挽心中大幸,還好今兒的冰碗是在上午吃的,有了客人之後又來了一碗,自己的舉動真是太明智了。
李佳芝看她吃得香,也吃了一塊兒蓮子,可沒覺得多好吃。
這顏姑娘的確是漂亮,不過光是漂亮能頂什麼用?這般疏懶不活絡的,丟在宮裡遲早要被嫌棄,李佳芝自小就被灌輸姑祖母柔貴妃的偉大事蹟,心底最是渴望權傾朝野、呼風喚雨,對顏挽這種小家女孩兒自是看不上。
跟顏挽一比,她原本失卻的自信心又重新爆棚了,聽說京中幾位年紀小的王爺還沒娶正妃呢,自家有如此好的先祖基因,將來必定是一代風雲貴女。
這廂李佳芝正在嫌棄顏挽,那廂蔡氏跟顧氏把此行的來意給說了。
顧氏嚇得被茶給嗆著了,咳了好一陣兒才能開口說話,「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那姑姑也沒遣人來我們家說啊,夫人不是弄錯了吧?」
蔡氏知道顧氏是個直腸子,自然不會背後搞有的沒的那一套,弄得她也犯暈乎了,「那……許是我聽錯了?」
正說著,顧氏的丫頭遞過來一張帖子,門房說是錦園應親王那邊發來的。
顧氏看完後瞬間失去了說話的慾望。
蔡氏看著顧氏如喪考妣的臉,不由開口安慰她,「沒事,這是最後一輪呢,說不定會被刷下來。」
顧氏是個悲觀主義者,現下已經不對落選抱有幻想了,要刷早就刷了啊,怎麼這會子還這般樣子,真是急死人了。
等李家母女走後,顧氏去找顏挽把這事說了一下,顏挽倒是沒啥說法,欣然地接受了,還許諾會打扮得漂漂亮亮,不會給家裡丟人。
◎ ◎ ◎
鑒於顏挽是一個反射弧比較長的姑娘,在第二天也就是即將面見應親王殿下的前一天,她又生病了。
顏挽絕不承認自己是被嚇的,她把懺悔主旨放在吃了兩個冰碗子上面。
腹瀉得起不了床,自然也不能去見應親王殿下了,於是當紀念接見幾位側妃備胎時,原本說好的八隻就變成了七隻。
他略略掃了一遍,對誦玉問道:「不是說八位姑娘嗎,怎麼少了一個?」
誦玉也在心中暗恨顏挽的不爭氣,妳說妳病一次就算了,又病了第二次,成心的吧妳,「是顏知府家的大姑娘,這次……呃,又病了。」
紀念聽得這話不由覺得好笑,「本王就這麼可怕?」
當王同知家的王怡然對顏挽說了紀念說的那句話,本來在床上就坐不穩的顏挽差點掉下去。
王怡然連忙扶住顏挽,「妳小心點,病得臉色都慘白了,還這麼不安分。」
「妳覺得應親王殿下會不會懷疑我是作假啊?」
顏挽簡直後悔死了,沒事幹嘛要吃兩個冰碗子,搞得人家王爺都誤會了,悲催未來指日可待,要是連累了家人可真是罪過了。
「不知道,我哪裡敢揣測王爺的意思啊。」王怡然心有戚戚焉,「他當時站在那裡,又高大又英俊的,跟天神一樣,我都不敢抬頭看他,本來我娘是不贊成我過來跟妳說的,可是爹說平日裡知府大人對他很是照顧,這才冒著大忌過來說的。」
等好言好語送走了王怡然,顏挽發覺自己腿肚子發軟的跡象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她忙招呼自己的一等大丫頭德芙過來。
其實顏挽房裡的一等大丫頭共有四個,德芙、樂事、伊利和上好佳,不過德芙是從七歲就跟著自己,剩下三個是爹升了官後買進來的,所以她還是更倚重德芙。
顏挽掙扎著寫完一封乞求寬恕無心之過的懺悔書,並誠摯邀請殿下沒事來逛逛,最後點題據說殿下您可帥了,一點都不可怕,我很仰慕您、很想見您blahblah……
顏挽把燕子箋裝在信封裡面,交給德芙,「德芙,我們顏家的身家性命都寄託在妳身上了,妳一定要把這封信交到殿下手中。」
說完之後,顏挽還是覺得底氣不足,而後又從櫃子裡面拿出一錠二十兩左右的銀子,交給德芙,「務必要送到。」
德芙被委以大任,心中也是萬丈豪情,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代號007的女特工,「姑娘您就放心吧,如果我回不來……」
「我會把妳葬在井岡山上,再插上一朵美麗的花。」
德芙無言了。
◎ ◎ ◎
又是一個江南陰雨天,原本與蔣家公子約好郊外騎射的紀念被困在錦園。
這日為了出去玩,把所有事情都排開了,所以真心沒啥事,應親王殿下無聊之下決定代王妃行使一下職權,對旁邊侍候的丁寶道:「這幾日可有哪些人家遞帖子、送東西嗎?」
丁寶忙答道:「的確有不少人家上冰敬,不過誦玉姑姑已經帶人整理了,懷英侯李家遞了帖子說來拜訪,誦玉姑姑都以不得閒給擋了,還有……」
「李家可不就是太子妃的娘家?怎麼,咱們府上跟她們有什麼不對付嗎?」
「李家遞的帖子不是李南臣侯爺,而是夫人攜小姐來訪,誦玉姑姑覺得咱們府裡也沒個女主人,怠慢了人家不好,索性等側妃的事情定下來,將這江南近處幾省的女眷請過來聚聚,也是最好不過了。」
紀念點頭,「誦玉姑姑顧忌得有理,到底是王妃身邊最倚重的人。」
丁寶回顧了一下門房的說法,最終又想起一事,「顏家送來了一封信,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興趣?」
丁寶覺得這顏家也是個奇葩主兒,一個丫頭巴巴兒遞信不說,還給門房塞了二十兩銀子,好吧,其實他會知道這件事,是門房的牛頭說這家也太小氣了,就送二十兩,也敢找上錦園來。
聽得顏家二字,紀念果然表現出了興趣,「哦?呈上來。」
丁寶沒想到殿下會想要,此時也沒放在身邊,忙告罪道:「容奴才去找人尋尋。」
信箋早就被門房的人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十個奴才熱火朝天地擼起袖子找了半天,總算是找著了那封信。
紀念強忍著笑意把信給看完了,對於顏挽對自己表達的仰慕之情以及溢美之詞雖然很爽,但是覺得嚴重脫離實際,反正今兒也沒事,不如上顏家去逛逛。
紀念到達顏府之時,顏柳齋正在畫設計圖,以前聽顏挽說西方國家可以實行自動滴灌,整整好兒一個坑裡放那麼些水,可以應付大旱年間,他就動了心思,打算搞個機械裝置利國利民。
因為設計得太入神了,門房小廝來報說應親王來了,顏柳齋只是胡亂地應了一聲,而後想著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沒有姓應的啊,這一定是錯覺,瞬間便轟轟烈烈地投入科技創新的偉大事業中。
所以當紀念進屋的時候,顏柳齋徹底大腦短路了,金線水龍白色錦袍,這是皇族啊,怎麼就沒人來跟他稟報呢,「您好,請問您哪位?」
顏柳齋說完這句話,自己都覺得丟人,便拿著眼睛惡狠狠地剜了身旁的小廝一眼,嚇得小廝直哆嗦。
丁寶忙識趣兒道:「這位是應親王殿下。」
顏柳齋跪下行了個大禮,「應親王殿下萬安。」
紀念對顏柳齋的印象不錯,親自抬手將他扶起來,「顏大人不必多禮。」
正說著,突然瞄到了桌上的圖紙,紀念好奇道:「這是什麼?」
顏柳齋很有專業知識地將這個講了一下,本來沒想著殿下能懂的,誰知紀念倒聽出了興趣,「放營養液?配置好的還能提高產出?」
「是,家中小女是這般說的,卑職沒試驗過,並不知道。」
「不錯。」紀念很是讚許,「顏大人加把勁兒,等這個東西做成了,本王親自去跟父皇講,父皇必然會感念大人功勞,話說你們府上的大姑娘現下可是大好了?本王正打算去見見呢。」
顏柳齋心中大讚,不愧是皇族,這執著的精神就是不一樣,漏網之魚都要親自來相看,「小女已經好些了,殿下隨卑職這邊請。」
待顏柳齋帶紀念見了顏挽,紀念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顏家姑娘,「不是妳請本王來的嗎,現下怎麼成了個悶葫蘆了?」
「王爺,我錯了,我生病,我有罪。」顏挽低著頭,一字一句發自肺腑,極為誠懇。
紀念點頭,抬手想拿個茶杯掩飾一下笑意,卻發現右手邊的桌子上全都是冰碗子,蓮蓬子菱角冰碗子、黃桃塊櫻桃冰碗子、雪梨塊荔枝冰碗子,甚至還有一個鳳梨汁雞塊冰碗子。
紀念道:「怎麼都是冰碗子,沒有備茶嗎?」
顏挽個人認為到了夏天,所有人都喜歡吃冰碗子,所以為了討好應親王殿下,特地讓廚房做的,當時吉安還過來查訪了一遍,聽說不是顏挽自己吃才放下心來,誰能想到殿下開口要喝茶。
「茶在稍間裡面,是冰鎮金銀花茶,我去給殿下拿。」顏挽邊道,眼睛邊直勾勾地看著那些冰碗子,一會兒就要倒了,好可惜哦嗚嗚嗚。
紀念見顏挽一直盯著自己右手邊看,瞬間也就明白了,自己從小也是在宮裡長大的,那些姑姑、宮女們也從不許一天吃兩個冰碗子,姑娘家家的大概吃得更少了,這麼說,顏挽也是把她認為最好吃的給了自己。
「不用去拿了,本王吃這個就成。」紀念吃了一口鳳梨汁雞塊冰碗子,裡面酸酸甜甜中帶有一點鹹味,還真是不錯。
顏挽的眼神更直了,大眼睛裡面明明白白地寫著,人家好想吃哦。
「妳也過來一起吃吧。」紀念被她的星星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吃獨食了,「我不會跟妳爹娘說的。」
顏挽聽完這話之後,眼睛瞬間鋥光瓦亮了,在紀念吃那一個的時候,她就把剩下那三個統統吃完了。
紀念無言了,她不會拉肚子吧?
「妳叫什麼名字?」紀念問。
「顏挽。」
◎ ◎ ◎
誦玉這日恰好沒事,就給王妃寫長信,將錦園這邊的事情一一道來,順帶表彰一下自己讓李家吃了悶虧的豐功偉業。
青梅咚咚咚地跑進來,在誦玉身邊耳語了幾句,誦玉立刻張大了眼睛,「真的?」
「千真萬確,殿下剛剛一走,咱們在前院的人就來報了。」
誦玉覺得這事沒頭沒腦的,不應該啊,去顏家做什麼呢?哦,對了,她瞬間明白了,一定是殿下對那幾個人選都不滿意,才會緊趕著去顏家看姑娘的。
誦玉想明白了這一茬,自己也鬆了口氣,顏家姑娘她覺得是不賴的,各種條件也符合期望。
得得得,主子的心意比天還大,做下人的就應該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哪怕仇人拔刀子,那也要擋在主子前面才是。
誦玉對青梅吩咐道:「去跟靖海侯的夫人先說一聲,咱們爺看上顏家姑娘了,讓她給那幾家統統遞帖子,說明白這事,另外妳去前面找林遠,說讓他開始著手籌備納妃之事,務必在八月十五以前把這事給辦妥。」
誦玉吩咐完了事情,就聽得殿下已經回來了,便急忙忙去前面邀功。
結果紀念被她說得一頭露水,「什麼,定下顏家姑娘了?這麼快?」
那啥,咱不是說好等王妃回了信再定奪的嗎?
「殿下的心意就是王妃的心意,奴婢聽得您今天去了顏府,就知道您對其他幾位姑娘不滿意,王妃自然也是盼著您納到滿意的姑娘,盼著您好的。」
紀念也懶得解釋,行,就她了,「好,那就如姑姑所言,盡快吧。」
原來殿下著實飢渴了,誦玉心中念叨,臉上卻不動聲色,「是。」
◎ ◎ ◎
這事情傳回顏家又是兩天後了,顧氏聽到後一臉「我是預言家」的表情,倒讓孔氏刮目相看,比前幾天可鎮定多了。
而顏柳齋則是發現自己的人緣好得驀然上升了幾個等級,每天都會有一些同科同僚、七拉八拐的親戚來找他,呃,送禮。
一口一個咱們其實血緣有多近、關係有多好,當年咱們先生罰你背書的時候,給你遞過小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交際圈如此廣闊。
準備嫁妝這事,顏柳齋不行,顧氏也不行,最後託來託去就到了顏家三房那裡。
本來三老爺顏杞齋想拒了這事,既是怕自家夫人馮氏勞碌,又是怕吃力不討好。
「大姑娘出閣,咱們多給添妝就是了,我在外頭這些年掙下來些許家業,也是大哥照看著的緣故,現下大房正是鮮花著錦之時,這萬一辦壞了、砸了,咱們可擔當不起啊,大哥有了這等好事,上趕著去幫忙打理的人太多了,哪裡還用得到咱們?」
沒想到被馮氏翻了個白眼,「你呀你,這麼個美差攤在頭上,旁人拿著五千兩銀子去討也討不到的差事呢,依著我看,不說別的,咱們先給姪女兒添妝上一萬兩銀子,這般算是堵住了大哥、大嫂的嘴,誰還能說什麼呢?」
這下換顏杞齋稱奇了,「妳素日過日子最懂得算計,我原本想跟妳說拿六千兩銀子,討個六六大順的好彩頭,還怕妳不肯呢,這下可真是大方了。」
馮氏沒好氣地道:「在老爺眼裡,我就是這等無知婦人?也忒小瞧人了,我想著單單一萬兩銀子不算,再送上咱們在錢塘那三百畝旱田和兩百畝水田,以後大姑娘進了皇家,就是皇家人了,咱們在那邊的田地都是連著的,到時候挨得近了,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等以後咱們家閨女、兒子婚嫁的時候,有我這個料理過親王府納妃禮的人在,咱們家的孩子也不會因為是商賈人家,而被人瞧不起。」
顏杞齋聽得馮氏邏輯清晰,又有如此雄心壯志,也就應了,「行行行,都依著夫人。」
馮氏還特地遣了自家大姑娘,只有十二歲的顏囈去跟顏挽說話,「妳大姊姊馬上就是皇家的人了,以後怕是不多見了,妳素來同她玩得好,多去跟她講講話也是好的,就跟她說備嫁的事情不須得她操心了,三嬸子會幫她辦得妥妥貼貼的。」
馮氏是想著顏挽而今身分不同了,讓顏囈多去交流交流定是不錯。
顏囈把她娘的話跟顏挽說完之後,兩個女孩就開始說一些女孩子的悄悄話。
「姊,妳說宮裡的娘娘們都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顏挽聽得問話,滿腦子都是鈕祜祿甄嬛和侯佳玉瑩的身影,便打算在堂妹面前展現自己博學的一面,「宮裡的娘娘都坐著很高的轎輦,她們之間都有派系,如果皇上連著去一個宮裡就寢,她們就會攻擊那個妃子。
那些位高權重的妃子都很殘酷,動不動就喜歡賞人一丈紅,然後謾罵賤人就是矯情,宮裡的孩子活下來的很少,因為都被自己的敵人害死了……」
顏挽正說到興頭上,聽得一聲淺淺的噗嗤聲,便連忙抬頭,只見屏風後面走出一個男人,是她的夫君,或者說準夫君,紀念。
顏挽瞬間就有一種把頭埋進胸裡的衝動,大爺您進來先打個招呼啊,還有上好佳妳沒事幹嘛把屏風擺在門口啊。
顏囈看顏挽痛不欲生的表情,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她給紀念福了一福,道聲殿下萬安就退了出去。
「妳妹妹?」紀念問道。
「堂妹。」顏挽答道。
「不錯。」
「呃?」顏挽不解。
「福得比妳端莊多了。」紀念回道。
天知道他上次來的時候,她的福禮行得有多醜,顏挽沉默了,眼觀鼻、鼻觀心,捧著茶盅不說話。
紀念走過來坐下,看著顏挽的神情,不禁又覺得好笑,「妳又沒進過宮,怎麼對宮裡的情形那麼清楚?在妳看來,宮裡的娘娘們都是很壞很壞的人?」
顏挽大腦高速運行了一會,想到了這二皇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兒子,便笑著討好道:「大抵小老婆們都是壞人,大老婆都是好人,皇上家裡也一樣。」
「哦?那妳呢?」
「我……」顏挽說完這個字後,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小老婆,晴天霹靂!
現實簡直太殘酷了,本來一直想著嫁了王爺之後吃香的、喝辣的,現下發現原來自己連元配都不是了,我的母上啊,這是三觀的問題……
不過這不是重點,顏挽看著紀念,弱弱地問道:「王爺,那啥……王妃好說話不?她會不會讓我站規矩、罰跪什麼的?」不要啊!
「妳不是說大老婆都是好人嗎?」紀念不答反問。
「呃……」顏挽被他噎了一下,「是啊,人家……只是有點擔心嘛。」
「不擔心。」紀念見她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有點像暹羅進貢的琉璃眼睛繡球貓,頓時覺得可愛得緊,「爺護著妳。」
「王妃很凶嗎?」顏挽依然執著於他的大老婆是不是一個好人。
紀念覺得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議論王妃不大好,便轉了一個話題,「妳知道我今天來是幹什麼的嗎?」
顏挽果然被帶走了,「幹什麼的?」
「來跟妳討論聘禮的。」
紀念說完這句話後,顏挽果然臉紅了,小手抓著自己衣服下襬扯啊扯的,他覺得甚是有趣,便逗她道:「想要什麼啊?」
「什麼……都可以要嗎?」顏挽抬起頭來。
「嗯。」
「金啊玉啊的我不懂,要不殿下您就給錢吧。」
「那為什麼要錢呢?」
其實顏挽想著,等進了府以後,萬一被剋扣了分例,闖了禍要打點收拾啥的都要用錢,你說應親王殿下給的那些金玉寶貝,她哪裡敢拿出去當掉啊,再退一萬步說,真的當掉了,萬兩銀子的東西,人家就給你個百兩,你也不知道,綜上所述,還不如拿錢來得實在,當然這個是不能讓領導知道的啦。
「因為我是一個很務實的人,我覺得銀子實在,以後辦粥廠救濟貧民啥的,也是再好不過的。」
「不錯,有覺悟。」紀念並不戳穿她,欺負傻子傷天理,「我大部分的東西都在京裡,這邊的確不多,妳半數以上的聘禮,王妃會在京裡幫妳備下來,過幾天送過來的不過是些裝點門面的東西,到時候不要多心。」
「不會不會。」
「鴻臚寺卿幫我們合計了庚帖,得出的也是吉兆。」
「哦。」顏挽應完這一句話後,突然覺得會不會對殿下太不熱情了,這樣乾巴巴的不好啊,就決定來個熱烈的,「殿下,其實我特別信你,看見你我就特別有安全感,你就算是把我賣了,我也會幫著你數錢的。」
「在妳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壞人?」
殿下,有點幽默感好嗎?弄巧成拙的顏挽不再說話,皺著小臉喝花茶。
「不會賣了妳的。」紀念微微勾了勾唇。
顏挽吸了兩口冷氣,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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