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無冤無家,不成夫妻。」
一個想要兩人白頭到老,一個卻急著替他娶妾納小,
看名門才子如何拈酸吃醋,將賢良千金調教成慓悍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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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媌明白,自己不過是一介女子,婚姻之事合該由父母作主便是,
嫁做人婦後盡好相夫教子的本分即可。
只是循規蹈矩的薛媌成婚後壓根不懂夫妻情調,
與謹言慎行的蕭縝倒也登對,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若嫁了旁人,
只怕她還會嫌那人風流不正經。但蕭縝旁的都還好,
就是在閨房那事兒上有些不懂得心疼人,老愛折騰她。
善解人意的她怕夫君慾求不滿,大度地做為人妻應做的事,
想幫他納小妾,卻教蕭縝氣悶地大半夜跑房外吹冷風。
第一章
薛媌幾乎是在忙亂中迎來了這一年的除夕,雖說她起得沒有很早,若是簡單俐落的梳妝也是不必有最後的手忙腳亂。
但她想是如此想,偏蕭縝這人不知是心裡哪根弦動得歪了,直要為她嘴上塗胭脂,其結果便是將她的粉唇塗了個一塌糊塗,她仔細地擦拭也是不行,到最後還是重新淨了臉、勻了粉,倒耽擱了不少時候。
最後從房中出來時,薛媌終於打扮得差不多了,巧珠為她挽的朝月髻精緻端莊,髮飾也只選了華貴的明珠點綴其上,耳上自然也是同樣簡單的珠墜,身上著了件羽藍色繁花絲錦襦裙,外面則披了鑲白狐毛的妝緞斗篷,這樣清新雅緻的顏色,更襯得她淡妝薄粉的面容嬌嫩瑩滑。
因此蕭縝見她姍姍出來便是展顏一笑,更扶著她小心地上了馬車,看來對於方才在房內被人嫌棄幫倒忙並不以為意,心情依舊是大好,上車坐定後還像是面有得色似的,薛媌猜不著他這是何故,只直著身子坐在他身旁,時不時地理理領口及袖口處的狐毛,免得一會兒下車時被別人看出來有人在上面揉搓。
蕭縝到了宮門前終於將薛媌的手放開,不再籠著她的袖口嗅那若有似無的沉檀香氣,而薛媌則如釋重負狀地掀開了車簾,看著外面陰沉沉似要落雪的天色。
「飲酒時記著先用些點心,莫空著肚子讓自己難過。」兩人下了馬車後,薛媌不放心地叮囑了蕭縝一句。
「放心,定能與妳一道回府便是。」
蕭縝說完這話後逕自前往含元殿,而薛媌則與三三兩兩到了宮門處的諸府命婦夫人們往錦輝殿去,今年是新帝與新后頭遭的新年聚宴,人來人往的還真是熱鬧,雖說其中各懷心腹事的也不少。
薛媌走來這一路已開始有些眼花繚亂,只因在她面前出現的各府小姐可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看來今日這宴會是依舊少不了爭奇鬥豔,就不知這是她們自己打的小算盤呢,還是新后宗凝有意而為之?
不管如何,這還不都是因隆興帝後宮有太多的虛位以待,有意把握此良機者,自然要在新后面前展示一番才情,她向來大度寬仁,行事均是以隆興帝為先,若真能過了她這一關,就多半會飛上枝頭了。
錦輝殿之中,薛媌落坐沒多久,宗凝與陶芷如還有兩位嬪妃便在宮人的前呼後擁中一併到了,對於這殿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宗凝眼中皆是溫和的讚賞,對於那面容極出挑的還會點頭示意,而在其身側的陶芷如,面上卻現出了幾分不屑的意思,讓她那妝容絕豔的臉,看著像是有些譏諷別人似的。
薛媌自問不在其位,便沒法弄懂如今這位陶淑妃的心理,但她還是覺得做了隆興帝的嬪妃就要為他朝堂考慮,後宮可是一向與其牽扯不斷的,沒有幾個國丈會做成宗大學士那個樣子,女兒貴為國母也依舊是往日的做派,不過就是論政時更為寬和隱忍了些。
端坐於錦輝殿首位的宗凝心裡通透著呢,對於今日的局面喜或不喜都不該表露其外,要知道這殿中的少女,哪一位的家世可都不能等閒視之,能在後宮便把前朝的各方形勢安定了,不也是個途徑?這道理隆興帝該比她明白,但他不肯用這招棋,看來只能由她擅作主張了。
「這位是戶部員外郎劉府的小姐吧。」幾輪的歌舞獻罷,國母宗凝示意那位操琴的少女上前。
薛媌對於這位小姐還是有些知曉的,她父現為戶部員外郎,山東鬧蝗災之時正逢其舊患復發,明眼人誰不知當時就是為了推託,究其實不過就是因他是中書令一手提拔上來,派別早已成勢,他如今便是首當其衝的中堅力量,宗凝此舉看來是想拉攏安撫他這一派了。
反過來再看這位劉府的小姐,她今日的表現還真就算得上是可圈可點了,不但樣貌極是過人,歌舞技藝一流,琴藝更是出神入化,侍君是再合適不過了。
薛媌甚至覺得她可堪比原京中的第一美人姚千語了,不過劉府小姐的那姿態卻比姚千語可親,至少沒有一點兒孤傲的樣子,被新后拉到其身旁坐後也極是恭敬,即便是知道新后選中了她身後的勢力,也依舊謙卑含蓄。
薛媌見她那舉止倒為宗凝擔起了心,真若是此等心機深沉之人入了後宮,怕是她以後的日子不會清靜。
錦輝殿的盛宴過後,新后宗凝興致極高地邀了劉府及另外三位小姐過幾日再次入宮聽曲,原來是宮中的優戲班子排了齣小戲,尚未演給新帝瞧呢,這年節下正是個得空兒的好時機,到時請各位夫人帶著小姐再來湊湊熱鬧。
薛媌本意是在這宴後便打道回府,誰想新后有意與她多加親近,她也就順勢隨其回了棲鳳宮,倒出乎意料地見到月珍,此刻月珍正挺著五六個月的肚子,逗弄著還不會翻身的小皇子。
「妳還真就一眼都不曾去看,倒不像妳素日好熱鬧的形狀了。」宗凝半開玩笑著先與月珍道。
「才不願意看妳那自找罪受的模樣。」月珍是毫不留情地點到了宗凝的痛處,說得她笑容都像是僵在了臉上。
薛媌總覺得宗凝這番苦心,就算沒人誇讚也不該遭此搶白,因此她笑著將話題轉了開去,「妳這陣子看著身子又重了些,怕是駙馬爺都要將妳捧到手心裡了吧?」
「他就是把我捧到天上也是應當的,若不是他,我會遭這個罪?」月珍即使是有了身孕這麼長時間,也依舊還在怨怪駙馬的獨斷專行,言語間提起他便是帶出一絲憤然。
「哪個女人做娘不是這樣辛苦。」宗凝以過來人自居的這話讓薛媌心中一動,自己倒是想辛苦,可到如今還沒那個福氣呢,月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皇嫂,妳不知我多想像薛媌現在這般。」同樣地,月珍也有與薛媌一樣的想法,她巴不得自己能身子輕便得照舊玩鬧呢。
「等妳將他生了出來,就知道自己這辛苦沒白遭。」宗凝滿臉慈愛地將宮人手中的小皇子抱進懷裡,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等生了這個就再也不要了。」月珍像是對自己發誓般。
「若是男丁,這樣也可。」宗凝的意思便是月珍總得要為駙馬生個兒子才行。
薛媌也在心裡頗為贊同,自此越發和宗凝有了引為知音的感觸,同時感慨月珍還是有些不懂事,就算是駙馬爺寵著她、凡事由著她的性情,可還是要為他的家族考量。
還好,月珍聽了這話後沒再還嘴,那沉默的樣子像是對此會三思而後行了。
「過幾日宮中的優戲班子排的新曲,一道過來看吧。」
看著宗凝熱切的眼神,薛媌忍不住點了點頭,她對人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便由衷地想與其親近,況且薛媌突然沒來由地覺得,宗凝像是有一絲無助似的,自己許是能陪著她說會兒話開解呢,就算不能,陪著她說說各府的家長里短也好。
「妳也來吧,月珍,太后與太妃她們也會湊這個熱鬧呢。」
月珍聽她這樣盛情的邀請,也只能點了點頭,自己這個皇嫂真的沒一點兒對不住二哥的地方,不知他上輩子積了什麼德。
蕭縝與薛媌一道回了府中時已經是快近傍晚,還好蕭縝的酒意不濃,兩人還能陪在蕭夫人房中守歲,兄弟兩個更是興之所至地在院裡與下人一道放起了爆竹煙花等。
這個除夕裡,一家人倒真是喜慶歡快,連徐媽媽都說今年這節大夥兒這般的高興,若是明年少夫人給這府裡添個丁,到那時還指不定更熱鬧成什麼樣呢?
蕭夫人聽了這話倒像是沒太在意,此後還把那話頭轉到了宮裡的聚宴上,薛媌少不得將方才的見聞大致說了一通,婆媳兩個說笑著品評了一番各府的女孩,末了,蕭夫人那意思便是自己的兒媳婦處處比她們都要強,至少沒那般的爭強好勝,擠破了頭似的要入那深似海的宮門。
「怎麼這會兒倒沒了笑模樣?」兩人回房的途中,蕭縝牽著薛媌的手,細心地問道。
「有些累了。」
「瞧妳倒更像是有心事。」兩人這時已進了房,藉著明晃晃的燭火,蕭縝將薛媌的身子扳了過來,直盯著她的雙眼瞧,漸覺有些招架不住的她,最後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宗凝過幾日還邀我入宮聽戲呢,我去還是不去?」
蕭縝對於薛媌的閃躲也未深究,只閒閒地順著她的話往下問道:「可是還有旁人?」
「自然是今日錦輝殿中人才出眾的幾個,說是到時陪著皇上一道觀賞呢。」
蕭縝聽罷薛媌的話倒臉色有些凝重了,但也未再多說,只拉著她匆匆梳洗一番便歇息了。
這一晚的薛媌雖口中說累,可睡在她身旁的蕭縝卻能覺察到她睡得並不深沉,至少以往自己懷中的她沒那麼地拱來拱去,別是方才徐媽媽無心的一句讓她又多想了吧?
況她今日進宮這趟定是又與宗凝聊了許多,這新后如今與她是一般的言語行事,保不齊又說了什麼大道理讓她心裡堵得慌,不過這倒也不能怪她多想,自己不也時不時地冒出那個念頭,都成婚一年半了,怎麼就還沒那個驚喜呢?
◎ ◎ ◎
正月初七這日,薛媌早早的便去了宮中,她這也是帶著幾分好奇呢,宮中的優戲班子一向不演出成本的戲碼,只取一些討巧的段落演給宮中貴人們欣賞,如今少見的排了整場,自然是有些非比尋常,難不成宗凝是有意讓新皇與這些世族大家的女兒們多看上那麼一陣子?宗凝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宮中戲班的排場就是不一般,光是那美輪美奐的行頭就已然讓人咋舌,再兼之唱作俱佳的伶人習演多時,所用的詞藻均是精美且耐人尋味,唱出來的腔調更是華麗婉轉,端的是讓觀賞的諸人由衷感嘆,果有這繞梁三日之說。
薛媌同旁人一般,起初也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隨著戲中人的悲歡而心情起落,但這戲行進未到一半時便覺得有些不妥,這戲碼怎麼就選了如此俗套的才子佳人?
選了此種戲材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演出那私相授受、背著父母定終身的橋段?生生的太過露骨、引人遐思,難道不知今日這觀戲之人中有懷春的少女嗎?那可都是二八佳人待字閨中呢,若真是就此春心萌動,做出些不端的醜事,看這戲班要如何收拾被此拐帶壞的局面?
薛媌想到這兒,不禁向一國之母之處看了過去,想從宗凝臉上尋到同樣的不贊之意,但怎麼她的面色多少帶著些尷尬,而隆興帝另一側的陶淑妃倒像是看得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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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不知是誰選的戲碼,竟然是那般的腔調。」薛媌這剛一回府便對蕭縝道出了心中的怨怪,方才在宮中她自然是不肯多言,如今在自己的家中,對著蕭縝便全無那種顧忌了。
蕭縝初時對薛媌的舉動開始還有些不解,再看了看她那副正經樣子,心想大概是戲文沒對她的口味。
「腔調是有何不妥?」
「不尊禮教,全不似正經人的行徑。」
「妳且說說,是如何不似正經人的行徑了?」
「背著父母私下裡便訂了終身,就算是以後成了夫妻,不也在名節上有損?」
薛媌這話說得讓蕭縝心裡一動,未等她再繼續說下去便打斷道:「妳未在宗凝面前說過這話吧?」
薛媌有些詫異地瞧著蕭縝緊張的神色,惶惑地搖了搖頭,「我也就只回來和你說罷了。」見他面色又緩和了下來便又道:「倒不是顧及旁人,陶芷如還坐在那裡呢,我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倒把她忘了。」蕭縝一聽薛媌提起陶芷如,方想起當初此人可不也是這般的大膽,比起宗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何在宗凝面前不能說這名節之事?」薛媌還是未懂蕭縝這般提醒是何故。
蕭縝沉吟了好一會兒,還是未肯說上太多,只又叮囑她道:「總之妳記著就成。」
薛媌見他終不肯深說也就不再多問,怎麼著也是有關國母的德行,自己還是少知為佳。
不過這次的優戲演過後,宮中還是未傳出隆興帝納妃之舉動,而國母宗凝卻不再獨自一人打理後宮,陶淑妃此後要與其共理,新帝此舉的意圖已然十分明顯,那就是皇后眼看著就要失寵了,或者說正在失寵的邊緣。
對於宗凝如今的境地,薛媌油然生出了幾分兔死狐悲的況味,想著她向來寬仁和善,一心為李重正打算,又為其先育有皇子,可說是仁至義盡也不為過,但再賢良不也還落得這樣的下場。
又想起自己與她相比,不及之處更多,最起碼如今連個後人的影兒都還未有呢,怕是蕭縝遲早也會如出一轍的對自己,他與李重正可稱得上是物以類聚。
「皇上不會有廢后的念頭吧?」薛媌這一晚坐在床上小心地問向蕭縝,想著他與隆興帝照舊是無話不談,探聽一下虛實也不為過,若是能讓他勸上一勸是最好,畢竟這也才登上皇位不久,皇后又無有錯處。
「別替人家胡亂操心。」蕭縝明顯對此並不太上心,只管寬衣上床,將她摟在懷裡。
「可看皇上如今這舉動,不是有那個苗頭嗎?」
「那也是宗凝自己惹的。」蕭縝安閒地闔上雙目,對此事並不像旁人那麼在意。
「若是如此對她也太寡恩了,她可還生育了皇長子呢。」
「重正若是有心的話,旁人也能生。」蕭縝這話把薛媌堵得是啞口無言,可不是嗎,男人若是想與妳恩斷愛絕,哪裡還管什麼長子不長子的?一想至此處,薛媌的聲音便低了下去。
「道理是沒錯。」
蕭縝再睜開眼時便看著薛媌在枕上偏過了頭去,心想自己這般說,她還像是不明其意,看樣子對於延續香火一事她始終是極為看重,早知今日,自己當初就不會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傻話了,為免其多做他想,明日還是再請太醫過來診上一番吧,早些有了身孕,她的心境許就會輕鬆自在了。
◎ ◎ ◎
「夫人的身體並無多大的起色,敢問可曾按時服用在下所開的湯藥?」
上一次為薛媌看診的王太醫如今依舊是精神康健,記性也未減退,時隔一年,蕭縝再來請他過府時便知仍是為其夫人的虛寒症候。
其實他來時也是有些困惑,自己當初開的方子本極對症,若是病人按時服藥,此時怕是應該調理得差不多了,為何還要煩蕭大人走這一遭?難道這方子不適於他夫人?不過等到他這一診脈也就心知肚明。
薛媌聽著王太醫的話便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蕭縝,他那眼中也有了同樣問詢的意思,她近來已然少見他這樣面容深沉的探究,心中就此便又生出了以往那種怯意,順口說出的話也就未多加思索,「自然是不曾斷過。」
蕭縝聽完她的話本未想多言,畢竟薛媌自己的身子如何她自己最清楚,但見她手臂抬起撫向鬢邊時,便不為人覺察地皺了皺眉頭,口氣也稍帶著不喜,「妳可是想王太醫重新開方下重藥不成?」
還想再為薛媌重新診一次脈的王太醫,聽了蕭縝這話連忙擺手,「倒也不是如此說法,待我為夫人再診上一回。」
薛媌明白自己這是被蕭縝看了個透,看來以後在他面前還是別扯一句謊,今兒個這就是個教訓,「其實、其實有時會記不得用藥。」
「夫人可是每月只那幾天身子不適時用上三四次?」王太醫聽了薛媌這話心中方有了些底氣,看來不是自己醫術不濟,是這病人擅作主張才會這般。
「正是。」
王太醫方微微點頭,了然地笑道:「果與在下所料無二,這確不是藥方的偏差。」
「可是繼續用此藥即可?」蕭縝也像是隨之鬆了一口氣,不復方才因擔心而生的緊張,房中也就此不再讓薛媌感到壓抑。
「夫人若是想快些有起色,也可再一併泡參薑藥浴,但其實也不必那般的麻煩,只要從今日起用心服藥,左不過一年也便調理好了。」王太醫說話間已然又寫了幾味藥材在單上,卻是參薑藥浴的材料,多為祛寒之物。
「有勞你了。」
薛媌眼瞧著蕭縝送走了王太醫,只等他轉身回來擺出一張冷臉來對自己,不想蕭縝卻出乎她的意料,只是稍顯淡然地規勸了兩句。
「這回別再自作主張,良藥苦口,就是難吃也得吃。」
「知道了,過會兒就讓丫鬟們熬來喝。」
「知道就好,我也讓人給妳備些甜棗。」蕭縝說這話時雖一本正經,可那微翹的嘴角還是讓薛媌知道,他這是在暗暗地笑自己呢。
「我又不是真的嫌那個藥苦。」
「那妳這到底是為何?」蕭縝也有些想知道,薛媌這慮事周全之人,怎麼倒將自己的身子疏忽了,這可不像她平日的作為。
「我以往在家中時也曾用過此種湯藥,可每月都還是那樣,並沒有什麼大的好轉。」薛媌說這話時還是有幾分洩氣的意思,看來對王太醫的藥依舊是未抱太大的希望。
「那時與今日如何能一樣?」蕭縝見此時房中無人,走過去將薛媌摟在懷裡,輕輕的晃了晃,「妳現在有我陪著妳同甘共苦呢。」
他這話才一出口,薛媌便兀地掙脫了開去,臉色微紅著道:「這藥是女人才用得,你千萬可不能亂吃。」
「誰說我要吃它了,難不成是妳想讓我餵妳吃?」蕭縝眉頭微皺,故做為難狀地問了回去。
薛媌被問得啞口無言,可不是,人家說的也未必是那個意思,自己卻非要想得那般不莊重。
蕭縝一見薛媌窘得已然有了無地自容的意思,他也就見好就收,真要再說下去,怕是以後自己病時她都要遠著,近前侍候心裡都會不情願。
「讓巧珠那丫頭進來吧,著她以後每日仔細盯緊了熬藥,再就是一應寒涼的東西都要忌口。」
「記下了。」薛媌這回倒是乖順地應了下來,邊說邊重重地點著頭。
「還有……」蕭縝先時頓了頓,最終還是輕聲道:「妳我以後相守的日子長著呢,不急這一年半載。」
薛媌萬沒想到蕭縝能這般安撫自己,感觸間真就不知該張口說些什麼,半晌方才「哦」了一聲。
蕭縝見她那呆呆的模樣,這才算是放了點心,他就怕薛媌因這些時日看著旁人陸續地生男懷女心中暗急,而她又是那種肯為身邊人打算的,真要為此鬱鬱寡歡得悶出病可不得了,估摸著到那時,她都能去娘那裡商量著為自己納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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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月餘,薛媌對那湯藥再不敢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地用了,每日裡蕭縝回府後,都能見到她喝過湯藥的碗放在顯眼處,那意思明擺著呢,就是她此次沒一點兒疏忽,都遵照他的囑咐按時用藥。
可蕭縝卻還像是心裡不大痛快似的,和薛媌說不上幾句話,就只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時喚他也是心不在焉的,難不成朝堂之上有了紛爭不成?
薛媌所料不差,如今的朝堂之上,正是暗流湧動之時,皆因隆興帝重新啟用了內閣大學士議政。
其實這內閣大學士議政在宣和帝一朝原本已是形同虛設,因他不喜入了內閣的大學士們總是對其決策指手畫腳,以致於建朝之後,上好的議政舉措在他手中漸漸名存實亡。
如今隆興帝此舉,他的用意怕是半為改弦更張,半為削減中書令等人手中權責,因此朝中一時間因這不同尋常的風吹草動,大半臣工都抱起了暫做壁上觀的姿態,生怕此時一不留神兩邊不落好,權杖更迭之時,明哲保身是最為明智的,一旦言語有失、跟錯風向,頭上的烏紗帽便有不保的危險。
隆興帝自登基以來原本還遵照著議政堂議事之舉,但這議政堂之中皆為朝中三品以上官員才能參言,而這為數不多的官員之中,倒有一半是由中書令所引薦提拔。
中書令為官數十年,弟子門生甚眾,在朝中可謂是根基深厚,即便他對政事不發一言,只皺下眉頭,也會有其一黨的臣子代其開腔,因此這半年來,他雖未有僭越之舉,隆興帝卻還是覺察著被人暗中掣肘,心中好不惱恨。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隆興帝年輕氣盛,他在這一年的開端便想著快些革除本朝十餘年來的陳習舊弊,大刀闊斧地推行自己精簡機構的主張。
再因上次蝗災,蕭縝一行探察了幾個州府,回京後便提議裁減冗官,倒是與他心中的主張不謀而合,但此事拿到議政堂上論後的結果卻是要從長計議,太過急迫怕是朝野上下不得安穩。
李重正這人雖年少時頗有幾分桀驁不馴的形狀,但為君後卻越發的性忍內斂,處置朝政更是極為慎重,不施那獨斷專行之風。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便要由人縛手縛腳而無可奈何,因此這一日,一個體察下情民意的奏章便由蕭縝在堂前呈上了,其中大致說的便是,將京城的官員輪換著改任到各州府的太守、都督等職,如此這般方能做到有的放矢的為民請命。
隆興帝的本意在於由此可以啟用得力之人,但他萬沒料到,這提議既然有利那也就會生弊,年紀甚輕的蕭縝有此高見,自然他便首當其衝的成了旁人發難的對象,群情眾議的結果便是經驗尚少的他必然也要出京放任。
對此結果,騎虎難下的隆興帝唯有硬著頭皮核准,但隨後便將戶部員外郎等人一併改任到地方,只說北部的上州急需經驗老道的官員治理民生,至於蕭縝這幾個年資淺的便改任去東南的下州,至於去多久,那就要看各自在任上的作為了。
朝野上下因隆興帝此舉而開啟了新局,以往唯中書令馬首是瞻的臣工多半認明了此時的形勢,那就是新皇雖說倚重各位朝臣,力爭做到從諫如流、集思廣益,但爾等若是還要一味的在政事上敷衍塞責,他不介意再使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暗貶行過後便是明降了。
薛媌原原本本地知曉此事時已然是二月底了,而蕭縝在三日後便要去陵州任太守了。
「陵州不過是個小小的下州,為何貶你去此處?」
「倒也不算是貶去那裡,就是到地方上體察民情罷了。」蕭縝看起來依舊是氣定神閒,沒一點兒受此事影響,依舊坐定在椅上看著手裡的書卷。
薛媌卻沒他那般的鎮定,將他手中的書抽出來放到桌上,「若真是個上州的太守也就罷了,偏還是個不足兩萬戶的下州,不是貶又是什麼?」
蕭縝此時唯有好言好語的壓服薛媌,想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對這些耳濡目染慣了,就算岳父大人以往與她母女兩個言談不多,她也是對此事看得極分明,「重正此舉也是不得不為,岳父大人對此最是知曉,妳別太憂心。」
「那你可是這陣子有了錯處?」
「與此無關。」蕭縝開始有些頭疼,這時真希望她和娘親一般,對此少聞不問,最起碼是一知半解的也好應付。
「還有何人與你這般?」
蕭縝聽薛媌這一問便帶著幾分得意地笑了,「倒還真是有幾個呢,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戶部的員外郎劉大人。」
薛媌一聽蕭縝那意味深長的語調隨即明白了,隆興帝這是想讓中書令以後在朝中孤掌難鳴,少行拉幫結派之事,否則這戶部員外郎的下場便是個例子,但他如此做卻也將自己得力的臣子棄於一旁,多少讓人太過難堪。
「白費了宗凝的一番心意,人家還許嫌她多事呢。」
「重正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有自己的道理。」
蕭縝這話說得還是沒讓薛媌有多服氣,但君便是君、臣便是臣,他定要走這步棋,自己的夫君便只能一馬當先。
「只這兩日,收拾行裝都太匆忙了。」
蕭縝方才還帶著無謂的形狀,可聽到薛媌提起行裝一事面上便稍顯侷促,眼光也轉到一旁,不肯再與薛媌對視,「只收拾我一人的即可。」
「皇上可是不准你帶家眷?」剛剛氣息平復了些的薛媌,乍聽蕭縝這話便又生起了惱怒,難不成還要夫妻兩個分隔兩地?
「與旁人無關,是我想妳留在京城。」蕭縝這一刻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軟弱,再望向薛媌時眼中也像是帶了一絲虧欠。
「你可是怕娘照看不來家中事務?」薛媌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孝子怕是早就做了如此安排。
蕭縝無力地點了點頭,他何嘗不想帶著薛媌同去,可真要是放著病弱的娘親與年少的弟弟在府中,他怎麼能安心?是以這兩日在心中權衡再三,終還是要獨自上任。
「可你孤身在外,家中又如何能放心得下?」薛媌一想到蕭縝要孤伶伶地南去陵州,心中便生出一股酸楚。
「妳夫君上任後,自會有人在府衙中照顧,只管放寬心好了。」
蕭縝拍了拍薛媌的手,起身準備去歇息了,薛媌卻一絲睡意全無,想著這次與蕭縝分開又不知要到幾時,心中不知為何就空落落的,以往那分開一兩個月時,自己還曾覺著心頭輕快,今日生出的卻是這般難捨。
可看他那形狀,自己若是開口說要與其同行,怕是反要讓他心中不喜,他將自己留在家中也是為著能無後顧之憂,就還凡事依著他的主意吧,家中也確實得有個拿主意的在。
薛媌這廂心裡難受便沒了睡意,可又不想在蕭縝面前過多的表露,生怕他心頭再起煩亂,因此在他起身後便獨自去外間開始收拾衣物,想著他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要帶的東西沒個兩三日怕是理不完的。
蕭縝那邊沐浴過後卻不見薛媌,轉出內室就看著她靜悄悄地翻著手邊的衣裳,整個人顯見的是沒精打采了。
「這些讓下人們做吧,天晚了,趕緊歇著。」蕭縝牽起薛媌的手,帶著少許商量的意味說道。
薛媌此時倒想著蕭縝還是如以往那般的冷漠淡然好,至少自己就不似今晚這麼難過了,偏他還溫存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倒讓她更捨不下了。
蕭縝這晚當真是累緊了薛媌,不過在其身下婉轉承歡的人,面上頭一遭未有難耐之情,對於他刻意無休止的欺壓也像是甘之如飴,倒讓他興致高漲至極處時心生慶幸,自己此次外任也搆得上是不虛此行了,至少這兩日薛媌是容得自己為非作歹的,就算將她胸房處揉弄得紅痕遍布都未攔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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