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福娘子《四》(完) 這緣分還真是奇怪的事，想當初十七歲的李梁，死活不肯相親， 別人家的閨女都送上門了，他那一副清心寡慾的死樣兒， 可是讓李家二老捶了不少下心肝，以為自家心性木愣的兒子， 這輩子恐怕是討不上老婆了。 和王梅的相遇，是一個誤打誤撞的巧合，不過是多看了那一眼， 李梁像是急色鬼上身似的，要死要活地非把王梅娶進門。 俗話說一物剋一物，李梁這塊木頭打從娶王梅這嬌滴滴的小姑娘進門後， 注定翻不了身。別人家閨女是嫁雞隨雞，李梁這莊稼漢卻是婦唱夫隨， 唯妻是命。唯獨每回見自家老婆身上一層又一層的衣裳， 總忍不住皺著眉頭想，保守的她老是穿這麼多，晚上脫起來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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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緣分還真是奇怪的事，想當初十七歲的李梁，死活不肯相親，
別人家的閨女都送上門了，他那一副清心寡慾的死樣兒，
可是讓李家二老捶了不少下心肝，以為自家心性木愣的兒子，
這輩子恐怕是討不上老婆了。
和王梅的相遇，是一個誤打誤撞的巧合，不過是多看了那一眼，
李梁像是急色鬼上身似的，要死要活地非把王梅娶進門。
俗話說一物剋一物，李梁這塊木頭打從娶王梅這嬌滴滴的小姑娘進門後，
注定翻不了身。別人家閨女是嫁雞隨雞，李梁這莊稼漢卻是婦唱夫隨，
唯妻是命。唯獨每回見自家老婆身上一層又一層的衣裳，
總忍不住皺著眉頭想，保守的她老是穿這麼多，晚上脫起來多麻煩。

　　第一章

　　王本貴他們回來的時候，王本貴拉著他娘和姑姑的手，手舞足蹈地不停說著街上熱鬧的事情，說是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還有好大的花燈，還有獅子，說了好一番話，大家都樂呵呵地看著虎子一個人在那裡耍寶，把人逗得開心得不行。
　　後來天色也晚了，大哥他們一家也就回去了，不過王梅倒是交代了先哥兒第二天過來一趟，要問問他院試的事情。
　　李梁抱著已經沉甸甸的梅子到床上，關懷地問道：「梅子，剛剛沒去看燈會，是不是不開心呢？明年，明年一定帶妳去看更好看的燈會，今天跟嫂子都說什麼了？」
　　王梅嘟著小嘴說道：「哼，都是肚子裡的肉惹的禍，害得我第一年來鎮上都沒有去過哪裡，今天那麼好的月色都待在家裡，太划不來了，梁子哥，明年你可一定要帶我去看更好看的花燈，我一定會記得的，要是你忘了，哼哼，你就等著受罰吧。」似嬌似嗔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她又接著說道：「剛剛和嫂子說了先哥兒的事情，先哥兒還有半個月就要去參加院試了，過兩天就準備去陽明府，我想著大哥他太樸實了，也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我怕大哥到了那裡會慌了手腳，誤了先哥兒就不好了，所以本來我打算叫你和大哥他們一起去，可是嫂子不同意，說是我快要臨產了，她不放心。」
　　還沒等梅子說完，李梁立刻就說道：「嗯，我也不同意，我要在妳旁邊待著，直到生了孩子之後，梅子，我一定要好好地看著妳，這是一定的事情。」
　　王梅趕緊安撫激動的梁子哥，拉著他的手，「梁子哥，你先不要急嘛，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好了好了，我聽了嫂子的話，決定讓你陪在我身邊。」看到梁子哥滿意地點點頭，王梅才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梁子哥你想著讓誰和大哥他們一起去好呢，阿福或是阿祿？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放心，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既然李梁知道自己不會離開梅子，就放心地想著要誰跟著一起去，「嗯，阿福、阿祿都挺穩重的，只是他們都還小，想事情不知道周不周到，不過梅子，剛剛妳交代先哥兒明天過來，是不是要問這件事情呀？」
　　見梅子搗蒜似地點頭，李梁繼續說道：「那就等先哥兒明天過來了，我們再來好好的商量商量，他不是一直都跟陳家的孩子談得來嗎，那孩子指不定也會去，看看他們兩個有什麼安排，我們再作打算，好不？」
　　王梅應道：「嗯，好，那就這樣。」這事情說到了這裡，她的瞌睡蟲又來找她了，眼睛瞇呀瞇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李梁還在那跟她講剛剛在鎮上看到的好玩的事情呢，沒想到梅子都不應他，他一看，噗嗤笑了出來，原來梅子睡著了，睡得真香，李梁溫柔地替梅子掩好被子，也去睡了。
　　第二天，王梅剛起來，就看見先哥兒在院子裡跟著阿祿打拳呢，想想好久都沒有看過先哥兒練手腳了，現在仔細地看一下，拳法應該還是挺生疏的，不過他那認真的神情倒是學得似模似樣，王梅看著好笑。
　　等先哥兒練得大汗淋漓了，阿祿說今天就到這裡，王梅拿著早就準備好了的帕子給先哥兒仔細地擦汗，先哥兒抿著嘴巴，嘴角彎彎地受著。
　　「來，先哥兒剛剛累了吧，坐在這裡休息一下，怎麼樣，學拳法好玩嗎？」王梅言笑晏晏地問道。
　　王本先點點頭，大聲說道：「嗯，好玩，其實我也是想著強身健體，不至於像好些讀書人那樣身子那麼虛弱，姑姑，妳今天特地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嗯，今天是有事情問你，你這孩子住在這裡那麼久了，還當自己是客人，什麼話都不跟我說，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你不是還天天跟我說你們學院的事情嗎，怎麼一到了這裡，什麼都不講了？
　　昨天還是我問你娘，她才告訴我你隔兩天就要去陽明府了，你怎麼就不跟我說呢，這麼大的事情，這可得好好的安排安排，你要先去那邊，那是個好想法，先去那裡熟悉一下那裡的環境總是好的，不過只有大哥跟著你去，我總是不太放心，對了，你那個同窗陳天凌會去嗎？」王梅轉過頭問著先哥兒。
　　王本先聽著姑姑的話，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就好了，「嗯，姑姑，是我自己生分了，我只是不想再勞煩姑姑和姑父了，你們已經幫了我家很大的忙了，我想著現在姑姑又快生孩子了，就更不能拿事情來煩你們，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不過去陽明府的事情，陳天凌也一起去，我想著有爹和我一起去就好了，有什麼事情，陳家都會安排好的，就不用再麻煩了。」
　　「你這孩子到底還是小，你也不想想這陳家為什麼對你這麼好，雖然我們的意思是和陳家交好，不過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他們，那以後你行事就有了牽絆了。
　　他們以後要是拿這件事情來說事，你還不得事事都聽他們的，這就受制於人了，雖然我們是借他們陳家的勢，可是好多事情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動手，畢竟靠陳家就又多了一份人情，還會讓你落人話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王梅語重心長地說道。
　　王本先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羞赧地說道：「嗯，是我想事情想得簡單了，還是姑姑想得周到，姑姑說的對，不過姑姑妳想我怎麼做呢，是要遠離陳天凌嗎？還是要怎麼？」
　　王梅笑著說道：「其實也不用遠離陳天凌，既然你們玩得好，而且他也高看你一眼，那你依舊和他走在一起，只是不要受他太多的恩惠。
　　你們這次可以一起去，只是住宿的時候，不用住他們給你安排的屋子，我們還是有點積蓄的，租個屋子還是可以承受的，我想他們陳家到了那裡，必然會拜會一下那裡的名師，要是陳天凌邀你一起去，你也不必推辭，跟著去就好了，以後你要是往上走，靠的就是這些人脈。
　　嗯，我想著還是叫阿祿跟著你們一起去，他以前在李府見過的人挺多的，而且也不至於到了那裡就會怯場，對了，先哥兒，對於這次院試，你有把握嗎？」
　　王本先認真地聽著姑姑的話，不停地點頭，「師父跟著我去倒是極好的，師父見多識廣，我極願意師父一起去，關於院試，夫子把近年來考題都給我試了一遍，後來又看了我寫的文章，夫子說院試要是沒出意外的話，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姑姑，我還是有點擔心，要是我沒考中怎麼辦？」
　　王梅慢慢地安撫著先哥兒的情緒，「好了，既然你們夫子都那麼說了，那就不會有問題的，何況要是沒考中，那也沒事，你還那麼小，大不了再養精蓄銳，等個三年，也許就拿個頭等了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好了，你不要擔心了，一切水到渠成就好了，不要緊張。」
　　王本先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姑姑。」
　　「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好謝的，我是你的親姑姑，對了，最近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讀書講究鬆弛之道，該看書的時候看書，該休息的時候休息，不要太逼迫自己，不然也是沒有效果的。
　　看你眼下的烏青，你昨天定是熬夜讀書了，以後萬不可這樣，你這樣只會使自己越來越緊張，要好好的規劃自己的讀書時間，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那可划不來了。」王梅看著先哥兒臉上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忍不住地嘮叨了起來。
　　「姑姑，我知道了，我定不會再急於求成了，姑姑放心，我回去就會好好地調整好自己的。」
　　「那就好，你回去要好好地安撫一下你爹娘，他們現在怕打擾你，什麼都不敢問你，天天自己在那提心吊膽的，也不敢給你壓力，你好好地安慰一下他們，讓他們不至於時時都緊張。」王梅最後囑咐先哥兒道，看到先哥兒很是聽話，滿意地點頭，這孩子是個孝順的孩子。
　　沒過多久，王本先就回家去了，王梅還在那思量著阿祿一個人跟著大哥他們去到底是合適不？要不再叫上一個人吧，可是叫誰呢？王梅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來人選。
　　現在王家和李家都依靠著先哥兒了，王梅也看明白了，在古代家裡出了個讀書人，那是不一樣的事情，要是他有了功名，那家裡行事要方便很多，就是縣令也不敢隨意招惹，像他們開鋪子的尤其是。
　　要是先哥兒中舉了，那像張斤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畢竟這可是汙衊舉人，被發現了可是蔑視國法的，罪名很大，所以王梅還是對先哥兒這次院試很關心，著急上火的。

　　◎             ◎             ◎

　　王梅讓梁子哥跟阿祿說了一下，關於過兩天先哥兒要去院試，他是否肯陪著一起去。
　　阿祿聽了高興得不得了，對他來說，先哥兒是他的徒弟，現在又讓他陪著一起去陽明府，這是真正的當他是師父的緣故，他一向都很崇拜讀書人，現在有一個天才徒弟，想想就覺得高興，他滿口答應了。
　　王梅在屋子裡正準備著先哥兒的衣服，他現在要去陽明府了，可不能讓人看不起，嫂子衣服倒是會做，就是怕她不會做一些看起來文質一點的，所以王梅打算自己動手。
　　買的布料是衣料最好的，在于嬸那裡買的，因為趕時間，王梅也不能做太繁瑣的樣式，只是做了一件看起來簡潔大方的衣服，她那麼久沒有拿針線了，現在忽然之間還是有點生疏的，不過緊趕慢趕，終於在先哥兒要去陽明府的那天做好了。
　　王本先走的時候，到姑姑家裡打了聲招呼，王梅興沖沖地給先哥兒試試她做好的衣服，結果還真的是合身得不得了，李慧看了，一直都在說還是梅子的手藝好，王本先穿著衣服也直樂呵，李梁他們都在說她做的衣服好看。
　　王本先和陳天凌他們走的是水路，陳家有專船去，王本先是乘他們的船一起去，李梁扶著大肚子的梅子一起到了碼頭送先哥兒。
　　這次去的時候倒是多了一個人，就是李慧，本來李慧是不打算去的，可是想到了那邊，連洗衣服都沒有人洗，李慧就決定一起去了，而王本貴就留在他姑姑家裡。
　　「先哥兒，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考，給我們王家和李家都爭一口氣。」李梁扶著先哥兒的肩膀說道。
　　王本先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姑父、姑姑，我會努力的。」後來王梅看陳家的船等了挺久的，就催著先哥兒他們上了船，說道：「讓人家等不好，去吧，趕緊去吧，好好考。」
　　阿祿臨走的時候，跟李梁說：「放心吧，梁子哥、嫂子，我會好好地照顧先哥兒的，你們不要擔心。」李梁他們點了點頭。
　　王本先和姑姑他們告別了，就和爹娘還有阿祿一起去了，王梅和李梁一直等到看不見船的影子了，才打道回府。
　　路上，李梁小心翼翼地看著梅子，還不忘打趣的說道：「梅子，妳給先哥兒做的衣服真好看，以後我們的孩子定也要好好的讀書，妳從小教他們，哼，到時候也給我們掙個功名回來，那就好了，是吧，梅子。」
　　王梅好笑地看著梁子哥，這是嫉妒羨慕了嗎，「你以為功名是那麼好考的呀，先哥兒那是有天賦，你也不想想這麼多人讀書，有幾個可以取得功名的，你想，作夢吧。」
　　「哼，我們的孩子那絕對是比先哥兒更聰明的，梅子妳那麼聰明，我也不差，我們的孩子怎麼會差呢，梅子，妳不要厚此薄彼了，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最棒的。」李梁翹起頭，氣昂昂地說道。
　　好吧，王梅實在是不想打擊一個愛子情深的爹，就讓他在白日夢中待得久一點吧，她笑著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先哥兒去陽明府了，王梅也就輕鬆了，每天帶著虎子在屋子裡玩耍打趣，還不忘給虎子做一大堆的玩偶，看得他天天心花怒放的，抱著姑姑給他做的小老虎都不鬆手了。
　　李梁看梅子高興，他自然也就高興了，他現在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梅子的肚子越來越大，大得每次他看到都心驚，他很怕梅子生產的時候，要是有個意外可怎麼辦，所以時不時地就拉著梅子在院子裡走動走動，有時候梅子犯懶不想動，李梁都不肯依她，弄得她直嘟嘟嚷嚷的，說梁子哥就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喜歡她了。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李蘭花的事情，她看著弟弟任由她在外面汙衊李家，他都沒有採取行動，也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就認為他肯定是唬她的，他的話說得那麼厲害，還是不敢動她的，所以在外面說得就更厲害了，滿心歡喜地等著弟弟跟她低頭，把鋪子給她。
　　甚至有一次，李蘭花竟然攔著來鋪子的客人說弟弟的壞話，弄得客人都走了，鋪子的生意也不好。
　　于嬸還不忘提醒王梅，生意很重要，名聲更重要，要是沒了名聲，那可就什麼都沒了，弄得王梅和李梁的心情很是煩躁。
　　這李蘭花就像是蒼蠅那樣，打又打不到，還天天在耳邊嗡嗡嗡地叫。
　　李梁想狠下心來教訓大姊一頓，又怕好不容易不再傷心的爹和娘更加傷心，可是任由大姊這樣在外面敗壞他的名聲，他以後都不要做生意了，直接關門算了。
　　後來李梁決定，等梅子把孩子生下來，再好好地解決這件事情，至於鋪子裡的生意，現在先放下一陣子也是可以的，正好他騰出時間來陪著梅子，王梅聽了，也覺得只能這樣子。

　　◎             ◎             ◎

　　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王梅的肚子更是在這個月裡瘋狂地長了起來，這一天，王梅還在念叨著，這先哥兒都去了快一個月了，大概院試也過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他們還要多久才會回來，說著說著感覺口渴了，就去廚房裡喝水。
　　走到院子裡，突然之間感覺肚子好痛，不是往常的那種疼，而是好像肚子裡有什麼東西要破開肚子出來的疼，疼得她顫顫巍巍地倒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努力大聲地叫道：「梁子哥、梁子哥……娘、梁子哥，我肚子好痛呀，我肚子好痛呀……」她感覺身下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流下來，疼，疼到了極點。
　　李梁在鋪子裡好像聽見梅子的叫聲，忽然之間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瘋狂地往院子裡跑，看見梅子正倒在石凳子上，他的魂魄都出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奔向梅子，只知道輕輕地抱著梅子，不停地問道：「梅子、梅子，妳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肚子疼，不怕，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梁子哥，屋子……屋子在這邊，你、你別急，慢慢來，我還不怎麼疼，生孩子沒有那麼快，你先抱著我進屋子裡去，不要怕……」王梅看著完全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慌亂得不行的梁子哥，要不是肚子真的疼得很厲害，她真的很想笑，只是怕梁子哥害怕得不行了。
　　李梁的臉色已經完全看不到人色，只有蒼白得像透明樣的，聽見梅子那麼說，只能喃喃自語的說道：「對、對，先去屋子裡，我先把妳放在床上，對，我還要去請產婆來，對、對……」大滴大滴的汗落在王梅的衣襟上，王梅看著很是心疼。
　　李梁輕輕地將梅子放在床上，此時她疼得小臉到處都是虛汗，整個人都縮了起來，李梁想去叫產婆可是又不敢離開梅子，怕梅子要是有個萬一，在屋子裡團團轉，心裡的恐懼越來越深刻，渾身上下都被汗給浸溼了。
　　還好肖氏也聽見了響聲，急匆匆地到了梅子的屋子裡，就看見梅子躺在床上，疼得臉色都變了，而自己的傻兒子只會蹲在床下，拉著梅子的手不停地顫抖，哆嗦地說道：「梅子、梅子，不怕，我在這裡呢，不怕……」
　　急得肖氏大聲吼了一句：「梁子，你在這裡幹嘛呢，你媳婦快要生了，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請產婆過來，趕緊的呀……」
　　李梁似乎是被娘大聲的喊叫聲給喊醒了，一下子打了個哆嗦，用力地晃了晃腦袋，猛地站了起來，跟梅子快速地說了句：「梅子，妳在這裡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馬上，等著我……」說完就像不要命的樣子不停地往外跑。
　　肖氏追出去，不停地交代，「梁子，你不要急，你媳婦不會那麼快的，你路上小心，知道不……」話說了只聽得到回聲，連兒子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肖氏又急急忙忙地回到了梅子的屋子裡去了，看見梅子正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汗不停地流，肖氏抓住梅子的手，「梅子，不要怕，妳現在還沒有那麼快生孩子，我先去給妳煮東西吃，不然妳等會兒就沒有力氣了，知道不，妳不要怕，產婆馬上就來了，不要怕，沒事的。」
　　王梅努力地點頭，虛弱地說道：「沒事，娘，我、我沒事的，妳去、去吧，我還好，現在不是很痛，我只是有點怕，現在有妳和梁子哥在，我……我就不怕了，妳去吧。」
　　肖氏不停地擦著梅子額頭的汗，「嗯，那我去了，妳不要怕，沒事的。」見梅子點了點頭，她又跌跌撞撞地去廚房了。
　　院子裡李老頭和阿福也是著急上火地在等著，看見肖氏出來，忙拉著肖氏問，肖氏根本就沒有時間搭理他們，拉著阿福往廚房走去，去給她燒柴燒水，她還要去找出慶子當時送的那個大人參出來，給梅子催力。

　　◎             ◎             ◎

　　李梁毫無頭緒地拉著產婆和謝大夫，跌跌撞撞地往家裡跑，那產婆和謝大夫都已經年紀不小了，哪禁得起這番折騰，顛得一把老骨頭都要散了。
　　「呼呼呼呼……不、不行了，李掌櫃的，我們休、休息一下吧，再跑，老婆子我的命都搭在這裡了，不行了，我跑不動了……」產婆一把坐在地上，李梁怎麼拉都不肯再動了，謝大夫也受不了了，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李梁急得眼睛都跟兔子眼差不多了，大滴大滴的汗直往下淌，著急地說道：「劉媽媽，拜託妳了，我也知道妳身子跑不動了，可是、可是……我媳婦疼得不行了，我娘說她快要生了，你們就趕緊去看看吧，我媳婦這是第一胎又是雙胎，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拜託了，真的拜託了……」
　　劉媽媽看李梁那麼一個大漢子，都快急得哭了的樣子，心裡頓時一軟，安撫地說道：「李掌櫃，你不要急，老婆子我接生那麼多年了，你媳婦才剛剛開始陣痛，沒事的，離真正生的時候還要一段時間，你不要急，沒事的，一定還沒事的，謝大夫，你還好嗎？」
　　謝大夫緩緩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我們就拚了這把老骨頭趕緊走吧，不然李掌櫃怕是要急壞了。」劉媽媽笑著說道。
　　李梁滿是感激地望著謝大夫和劉媽媽，帶著他們又急急忙忙地往家裡跑去。
　　王梅那邊現在情況倒是好多了，這肚子剛剛狠狠地疼一會兒，現在倒是有點緩和了，王梅也不至於那麼撕心裂肺了，肖氏正餵著梅子吃她剛剛煮的粥和糖水。
　　「梅子，妳不要怕，沒事的，現在還早呢，妳先喝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生孩子可是要下大力氣的，來，把東西喝了，沒事的，我生了蘭花和梁子都沒事，梁子去請大夫和產婆去了，一定會沒事的，妳要放寬心。」
　　王梅蒼白著臉點點頭，小聲地應道：「嗯，我不怕，只要有娘和梁子哥在，我就不會怕的，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的，娘，妳放心吧。」
　　肖氏安心的笑了，其實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這女人生孩子確實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何況梅子的肚子裡還有兩個，又是第一胎，她怎麼能不著急呢，只是不敢在梅子面前表現出來罷了，看梅子本來就怕得不行，要是再給她一點壓力，怕真的就過不了這一關了。
　　李梁好不容易飛奔著，帶著產婆和謝大夫過來了，還沒有進門，就大聲的叫喚起來：「梅子、梅子妳不要怕，我把產婆和大夫都帶過來了，妳不要怕，娘，產婆來了……」
　　劉媽媽和謝大夫此時正坐在椅子上都動彈不得了，此時真的是老命都去了一大半了，氣都快喘不出來了。
　　肖氏聽見兒子的叫喚，忙出了屋子，就差點和兒子來了個碰頭，肖氏急忙拉著要往屋子裡面闖的兒子，沒好氣地說道：「梁子，你這是幹嘛呢，你媳婦生孩子，你進屋子裡去幹嘛，老實在院子裡待著，不要耽誤大家做事，大男人進什麼產房呀，一邊待著去。」
　　肖氏把兒子硬扯著到院子裡，又去把劉媽媽扶到了屋子裡。
　　劉媽媽看了，說道：「沒事，還早著呢，最起碼還要一兩個時辰了，你們也不要害怕，沒事的，有我老婆子在，絕對保證母子平安，我老婆子接生的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個都是生龍活虎的，沒事，好著呢。」
　　聽了劉媽媽的話，肖氏和王梅總算是不再那麼提心吊膽了，心裡的恐懼少了一點，因為劉媽媽說等會怕體力不支，所以要王梅硬是又吃了一碗粥。
　　李梁被攔在屋外，對梅子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正在院子裡打著圈轉個不停，還時不時地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大汗淋漓的。
　　看得李老頭心頭的火氣更旺了，大聲吼了一句：「梁子，你能不能消停一會，你轉來轉去的，我頭都暈了，給我坐下來，在這裡等著！」
　　李梁氣急敗壞地看著爹，澀澀地說道：「爹，我也不想，可是我停不下來，我、我擔心梅子，我真的很擔心……」
　　肖氏出了屋子就看見蹲在地上，頭頂上的頭髮已經被他自己抓得像個雞窩樣的兒子，她無奈地說道：「梁子，你這是幹什麼呢？還沒開始生呢，你就這樣了，趕緊給我站起來，現在還沒事，真的要生的時候還要一兩個時辰了呢，你急什麼呀。」
　　李梁猛地站了起來，兩眼死死地看著娘，也不說話，嘴巴就一直抿著。
　　肖氏看著心疼，她彷彿看見了自己兒子眼中的祈求，軟著聲音說道：「沒事的，梁子，不要擔心，娘給你保證，一定把你媳婦和兒子都平平安安的交到你手上，好了，不要擔心了，坐在這裡等吧。」
　　李梁低垂著腦袋，點了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梅感覺自己的肚子又疼了起來，而且比剛剛的更是疼得不得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可是痛楚還是不由自主的從口裡逸出來，「啊……疼，不行，真的好痛啊……」
　　院子裡的李梁聽見梅子乍然大聲叫疼的聲音，猛地站起來，兩眼死死地望著自己的屋子，沒一會兒就要不管不顧地往屋子裡闖。
　　李老頭眼明手快，忙拉住兒子，「梁子，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能進去，聽見沒有，不能進去，你好好在這裡待著，不要添亂……」
　　李梁無神地看著爹，兩眼無神地點頭，頹然地坐回凳子上，不停地自言自語道：「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梅子和孩子都會沒事的，沒事的……」
　　裡面肖氏和劉媽媽也是忙得團團轉，劉媽媽催著王梅，「夫人、夫人，加把勁兒，我快要看見孩子的頭了，加把勁兒，沒事的，夫人，妳一定可以的，用力呀！」
　　王梅的頭髮散在枕頭的四周，完全被汗給浸溼了，有些黏在她的雙頰上，她不停地晃著腦袋，大聲地尖叫著：「不行，痛，真的好痛！不行了，我、我沒有、沒有力氣了，啊，好疼呀……」
　　「加把勁兒，加勁兒！」
　　肖氏不停地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往廚房走，又端回來一盆盆的熱水，李梁望了一眼這血水，不由得頭暈目眩的，要不是一旁的阿行拉住他，指不定就一個跟頭栽了下去，他甩開阿行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子的窗邊，不停地叫著：「梅子、梅子，我就在這裡，妳不要怕，我在這裡陪著妳，不要怕，我在這裡……」
　　王梅疼得都快要咬舌自盡了，頓時聽到了梁子哥的這番話，心裡一暖，感覺也不是那麼疼，正巧婆婆把剛剛準備好的老人參塞進她的嘴裡，頓時嘴裡滿是苦味，苦得她都想立刻把它吐出來。
　　肖氏忙說道：「梅子，乖，這是給妳養力氣的，妳不要吐，我們再加把勁兒，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王梅咬著人參，急急地點了點頭。

　　◎             ◎             ◎

　　李蘭花就是在李家這麼雞飛狗跳的時候進了鋪子的，其實她本來是想著這麼多天了，她在外面說著弟弟的壞話，也不見得弟弟採取什麼行動，在她看來，李梁就是隻紙老虎，只會撂狠話，可是還是比不過她李蘭花，她可是說做就做的。
　　李蘭花心裡正得意著，今天來就是想過來看看，能不能進鋪子和弟弟好好的商量一下關於那個鋪子的問題，只要他肯把鋪子給她，那她就看在他畢竟是自己的弟弟的份上饒他一次，不再敗壞他的名聲，沒想到到了這裡，鋪子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連大門都敞開著。
　　她滿是疑問又很是慶幸地走進鋪子，慢慢地靠近院子，就聽見很是混亂的聲音，好像還有弟弟大吼大叫的聲音。
　　她偷偷地撩開簾子，看了一下，看見肖氏正端著血水進進出出呢，哦，原來弟媳要生了，哼，這死婆娘，害得她跟家裡吵翻天了，老天竟然讓她有孩子生，真是太沒有天理了，李蘭花在心裡暗暗地詛咒著，弟媳這狐狸精這次難產死了就好了，最好孩子也一起死了，反正是女的，要是李梁他們此刻知道李蘭花的想法，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李蘭花搖搖晃晃著慢慢地走到院子裡，用著漫不經心又讓所有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喲，梅子這是要生了呀，怎麼這麼早？該不會是有什麼意外吧……」
　　沒等她說完，李梁就猩紅著眼望著她，望得李蘭花不由一縮，再也不敢說什麼了，等到弟弟又轉回頭盯著窗戶，一動也不動的，李蘭花不死心的小聲嘟嚷著：「本來就是嘛，還怕我說呀，這女人生孩子不都這樣嗎，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兩個，難產這是很正常的。」
　　「李蘭花，妳給我閉嘴，給我滾出去！」李老頭衝著她大聲地吼了一句，李蘭花頓時就不敢再哼哼唧唧了，老實地待在一旁。
　　李梁還在那裡撕心裂肺地給梅子打氣，「梅子，不怕，我在這裡……」這聲音是源源不斷呀。
　　裡面王梅聽著梁子哥的叫聲，也越來越有勁兒，劉媽媽和肖氏也在一旁不停地給她打氣，「梅子，快，再加把力氣，快，我看見孩子的頭了，快呀！」
　　「啊！」王梅使出渾身的力氣，和著劉媽媽的聲音，終於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脫落了，她好累，真的好累，迷迷糊糊中好像還聽見了婆婆喜極而泣的聲音，「太好了、太好了，生了生了……」王梅唯一的感覺就是這生孩子真不是人幹的事。
　　劉媽媽著急地說道：「夫人、夫人，別急著睡呀，肚子裡還有一個呢，抓緊時間，孩子在肚子裡待久了會不好的，現在生了第一個，第二個就容易多了，來，夫人我們再加把勁兒，來，千萬不要睡過去。」
　　王梅頓時一個激靈，對了，還有一個，不能就這樣睡過去了，她還有一個孩子，用力、再用力，還是好痛呀。
　　「好，夫人，就是這樣子，快了快了，我見到孩子了，再用力……生了！」產婆抱著孩子大聲地叫道。
　　王梅聽了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終於成功度過危險期了，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肖氏啪啪兩下，輕輕地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腳底，兩個孩子頓時都哇哇大聲哭了起來，很有氣勢，肖氏聽了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孩子都是底氣足的，這好養活，好。
　　劉媽媽還在那裡給王梅善後，肖氏樂呵呵地抱著她兩個乖孫子穿衣服呢，太好了。
　　肖氏剛開始聽到梅子說肚子裡的孩子是女孩子的時候，心裡還是很惋惜的，肚子裡有兩個呢，竟然一個都不是孫子，哪知道今天生下來一看，竟然兩個都是乖孫呀，這怎麼不教肖氏興奮呢，一下子多了兩個乖孫，半夜睡覺的時候想起來都要笑醒的。
　　李梁和外面的人在聽見孩子的哭聲的時候，就蠢蠢欲動了，尤其是李梁，要不是他爹一直拉著，早就衝了進去。
　　李老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這是急什麼呀，孩子都生下來了，你娘既然還沒有發話，那就是不能進去，何況看情形都知道肯定是順順利利的，不然會這麼安靜，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在這裡等著，沒一會兒就可以看見你的孩子和媳婦了。」
　　李梁心不在焉地點頭，可是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門口，好像望著望著就可以看見他媳婦似的。
　　李蘭花看見弟弟那樣子，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過到底是沒敢說什麼話。
　　此時李梁更是懶得理她，他的一顆心全放在梅子和孩子的平安上面了，哪還記得什麼大姊呀。
　　肖氏手腳麻利地把孩子都穿戴好，由於一時之間也抱不了兩個孩子，索性就叫他們自己進來看，反正都是家人，她笑呵呵地走到門口，大聲說道：「好了好了，母子平安，梁子趕緊進來看看，這兩孩子可皮實了……」
　　還沒等娘說完，李蘭花就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什麼好稀罕的，還看，不就是兩個不值錢的小丫頭嗎，有必要那麼勞師動眾的嗎，要我說，這女孩子就是沒什麼用，都是賠錢貨，以後還得置辦嫁妝，一下子還來了兩個，真是家門不幸……」
　　「李蘭花，給我閉上妳的臭嘴，這是我的家事、我的家裡，妳在這裡大放什麼厥詞，給我滾出去，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和妳一點關係都沒有，給我滾，不要讓我親自動手趕妳出去。」李梁正興沖沖地撩開簾子，看梅子和孩子去呢，就聽見大姊在院子裡滿嘴噴糞，不由走回來衝著大姊大聲地吼道。
　　他真的是氣急了，真不知道這大姊是個什麼意思，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呢，給臉不要臉的，要是自己是哥哥的話，早就一巴掌搧過去了。
　　李蘭花瞪大著眼睛，尖叫著說道：「梁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也是為你好，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完全不知道好歹，本來兩個丫頭片子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人家第一胎都是得男的，她倒好，生了女兒，還一下子來了兩個。
　　爹、娘你們說說，我說錯了嗎，梁子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的，我還是他的親大姊呢，你們看看他這說的都是什麼話，還叫我滾。」
　　李蘭花滿臉的不忿之氣，她還想向爹和娘爭取贊同的聲音，她的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本來嘛，弟媳生了兩個女兒，爹娘嘴上說不在乎，可是心裡肯定會不舒服，現在又看見李梁這麼護著自己的媳婦，肯定會大發脾氣的，李蘭花的心思倒是琢磨得透澈。
　　可惜老天不幫她，王梅生的是兩個兒子。
　　肖氏劈頭蓋臉的罵道：「李蘭花，妳一天到晚的能不能想點好事，別有事沒事就來搗亂，女孩怎麼了，妳不是女孩呀，我和妳爹還不是從小把妳寵到大，只是沒想到了大了之後，妳這麼不孝。
　　妳今天來是來幹嘛的呀，我看妳純粹是來看笑話的吧，腦袋裡就不能存點好心思嗎？妳就這麼幸災樂禍，我告訴妳，妳今天還真是打錯算盤了，梅子生了兩個大胖小子，怎麼，沒話說了吧。」
　　「小子？生的真的是孫子嗎？是孫子嗎？」李老頭激動地問道，嘴角掩不住的笑意，看見老婆子笑咪咪的點頭，那就更是欣喜若狂了，大聲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孫子了，還是兩個，老婆子，妳要當奶奶了。」肖氏不停地點頭，眼角都有了喜極而泣的眼淚。
　　李梁聽見梅子生了兒子，急匆匆地跑進屋子裡去，根本就忘了大姊這一茬，到了屋子裡，就看見梅子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睡著了，李梁憐惜地幫梅子掩著雙頰的頭髮，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臉，輕輕的說了一句：「梅子，妳辛苦了，謝謝妳。」
　　王梅睡得正香，可是好像聽見了梁子哥這句話，輕輕地動了一下就睡過去了。
　　李梁盯著梅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他帶著激動、欣喜、好奇等各種各樣的複雜心情，仔細地看著兩個正睡得香噴噴的兒子，好小好小，這麼小，以後他都會慢慢地帶著他們長大。
　　這是他和梅子的孩子，第一次當爹了，多麼複雜的心情，李梁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兒子都移不開眼睛。

　　◎             ◎             ◎

　　外面肖氏給劉媽媽一個大大的銀錠子，笑容滿面地說道：「劉媽媽，真是太辛苦妳了，今天我兒媳婦和孫子真是全靠妳了，這是一點辛苦錢，妳不要嫌少，太感謝妳了。」
　　劉媽媽很是高興地接過錢，「呵呵呵，是妳兒媳婦有那個福氣，那我老婆子就接了妳的心意了。」
　　「好好好，劉媽媽洗三的時候記得過來，今天我們這裡比較忙，就不送妳回家了，還望劉媽媽不要生氣。」肖氏笑呵呵地送走劉媽媽和謝大夫，就急忙地往屋子裡跑，她還惦記著她的乖孫呢，剛剛就看了那麼幾眼，現在心裡還直想著。
　　院子裡的人都百感交集著，李老頭在心裡默默地把家裡的祖宗都拜完了，還在不停地念叨，「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們李家有長孫了，太好了，多謝祖宗保佑。」
　　可是李蘭花氣得都快七竅生煙了，明明是兩個女孩，怎麼會生出兩個男孩，這老天也太厚待她了，憑什麼、憑什麼，她一生就生了兩個兒子，而她卻一個都沒有，這是憑什麼？
　　李蘭花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整張臉已經被嫉妒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猙獰，大聲說道：「不是說是兩個女兒嗎，怎麼成了兩個兒子，不會是……」
　　「啪」的一聲，把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沒有人再敢說一句話。
　　肖氏冷著聲音說道：「怎麼，妳弟妹生了兩個兒子，妳不高興了？妳還是我的女兒嗎？妳看看妳現在這個猙獰的樣子，我和妳爹都不想看到妳，妳除了有事情的時候會來看我們，什麼時候還關心過我們嗎？
　　我生了妳真是白生了，還養了妳那麼多年，還不如去養隻狗呢，狗好歹還會看家，妳會什麼，妳只會往娘家使心眼、挪東西，妳什麼時候安過好心。
　　本來我還一直對妳抱有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妳能改過自新，我今天看到了，絕望了，不可能，呵呵呵，完全是我在痴心妄想。
　　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在外面不停地詆毀著梁子嗎，他是妳的弟弟呀，他不好過妳會好過嗎？妳也不想想以後我和妳爹走了，妳又得罪了妳弟弟，妳以為妳那個朱有才會好好待你嗎？我看妳是在作夢，完全不知道好歹的東西。
　　妳給我出去，這裡再也不歡迎你，我正式告訴妳，我沒有妳這個女兒，妳以後再也不要進門了。」
　　李蘭花滿不相信地望著娘，彷彿不認識她樣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睛裡滿含著淚水，「娘，我是蘭花呀，妳怎麼可以不要我了，妳不是最疼我的嗎？為了王梅那個賤貨，妳不要我了？」
　　「妳給我住口，什麼賤貨，她是我們李家的媳婦，梁子的妻子，你看看妳說的話，好了，今天是個大好日子，我也不想再跟妳多說了，妳回去吧，以後不要來了。」肖氏滿是疲憊的說道。
　　肖氏看女兒還站在院子裡無動於衷，她大聲地叫道：「妳還在這裡幹什麼？我叫妳回去，妳聽見沒有，趕緊給我滾！」
　　李老頭架著女兒出了門，他在門口對著癱在地上的女兒說道：「妳以後真的不要過來了，我和妳娘都不會歡迎妳的，不是我們不要妳了，而是妳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把門給關了，慢慢地走到院子裡去。
　　隱隱地聽到了女兒大聲的哭叫聲，李老頭其實也捨不得、也心疼，畢竟是自己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可是沒有辦法，這個女兒已經變得連他都要認不出來了，他只能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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