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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養龍《下》

安安道:「先生你有娘子了啊?」 秦子洲道:「對,我還有個女兒,可惜娘子與我鬥氣,帶著女兒跑了。」 安安嘆氣道:「那你女兒真可憐,我也沒有爹爹, 娘親說要給我找很多個爹爹,可她選來選去都不大滿意, 娘親還說我們家的房子還不夠多、不夠大,沒法讓爹爹們住進來, 所以只能繼續選著,等選中了,我們就換大房子。」 聞言,秦子洲急了,不想自家娘子帶女兒亂找爹。 於是這一天安安回家,安屏發現她的小荷包裡多了個銀錁子 安屏問:「秦子洲無緣無故給妳銀子做什麼?」 安安道:「因為他也想做我的爹爹,所以就給我零花錢。」

會員價:
NT$1446.5折 會 員 價 NT$14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荀草
出版日期:
2014/02/25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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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關於先成親後相愛,平淡中有麻煩的故事,
看丁丁冬如何描述風流王爺與妒婦王妃的纏綿愛情。
特別收入不看會後悔的獨家番外,絕對讓您看得大呼過癮!


安安道:「先生你有娘子了啊?」
秦子洲道:「對,我還有個女兒,可惜娘子與我鬥氣,帶著女兒跑了。」
安安嘆氣道:「那你女兒真可憐,我也沒有爹爹,
娘親說要給我找很多個爹爹,可她選來選去都不大滿意,
娘親還說我們家的房子還不夠多、不夠大,沒法讓爹爹們住進來,
所以只能繼續選著,等選中了,我們就換大房子。」
聞言,秦子洲急了,不想自家娘子帶女兒亂找爹。
於是這一天安安回家,安屏發現她的小荷包裡多了個銀錁子
安屏問:「秦子洲無緣無故給妳銀子做什麼?」
安安道:「因為他也想做我的爹爹,所以就給我零花錢。」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宮裝婦人說得好,「你以為你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安雲起?一個女人,一個漂泊在外的女人,哪裡那麼容易去相信男人,安雲起是意外,而你現在的身分是教書先生,有點小財、有點小眼界,還有一點小才氣,這樣的人在商人眼中就跟尋常人沒什麼區別,她憑什麼看重你?」
  安先生,或者說安雲起,不,現在他是秦子洲,秦子洲一臉烏雲密布,嘶啞的嗓音裡說出來的話也殺氣騰騰,「我要毀了寇家。」
  宮裝婦人自然是秦子洲的正妃,西衡和親過來的公主段瑞芷。
  「毀了寇家還有張家,毀了張家還有李家,你該從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
  秦子洲怒道:「我從未辜負她,她何必這樣作踐自己,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找男人,她經過我的同意了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婦,她把安安置於何地?」
  段瑞芷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句:「愚蠢的男人。」
  段瑞芷看了看自己被擦拭得發亮的指甲,「你們男人可以三宮六院擁有很多女人,為什麼我們女人就不能同時擁有很多男人?」
  秦子洲問:「妳有很多男人?」
  段瑞芷對他拋了個媚眼,「本宮不才,不多,加上殿下你也才兩個。」
  秦子洲翹起尾巴,「哼哼,我家安屏只有我一個男人。」
  「所以她覺得自己太吃虧了,現在正張羅著給自己找更多更貼心的男人。」
  秦子洲咬牙切齒,「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掐死妳。」
  段瑞芷「咯咯」的怪笑了起來,「殺了本宮,殿下你又去哪裡找個有權有勢,還對你不感興趣的王妃來?你以為溫家女兒還在望眼欲穿等著你去娶她?」
  秦子洲閉了嘴。
  段瑞芷又道:「你對溫長鶯夠狠,相比之下對那位安姑娘就太偏於溫和了,如果我是你,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秦子洲尾巴又翹了起來,「她已經是我的人了,安安就是證明。」
  段瑞芷十分看不起他那副蠢模樣,繼續潑冷水,「她承認了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只要她名義上不是你太子的女人,安安就永遠別想上你們南厲皇族的玉諜。」
  秦子洲眼色一正,「妳的意思我明白了。」
  段瑞芷疑惑地看著他。
  秦子洲道:「妳說的沒錯,我對安屏太過於溫和、太過於放縱了,這才導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的底線。」
  段瑞芷盯著他看了很久,「敢問殿下,你準備做什麼?」
  秦子洲沒有回答,他的神色在告訴自己的正牌王妃,他預備要做的絕不是什麼善事。

  ◎             ◎             ◎

  孟城的平靜被打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安屏口頭招親的第二日,商會的會長就召集了城裡所有的商戶,宣布了一條消息。
  官府已經將城中最重要的主幹道上,商鋪的三十年租用權全部賣給了一位權貴,在昨夜那位權貴就接見了商會會長,要求所有的商鋪全部退租。
  這一條令出來,幾乎大半的商戶都咋呼了,「我們與官府簽訂了十年租用合同,憑什麼他說要退就退,我們的損失怎麼辦?」
  「官府還有沒有信用了,怎麼能夠任由外人對本地商鋪如此作為,官府就不怕再出岔子嗎?」
  「到底是哪裡來的權貴,會長你敢說出他的名號嗎?我倒是要看看這貴人到底有多寶貴,居然敢強徵民居,還有沒有王法了!」
  鬧騰了大半日,最後會長同意召集幾位商戶代表,與他一同去會會那位權貴。
  寇家在那條街上有五家商鋪,安屏倒是只有一間酒樓,可就算如此也有人來請安屏,想要她替他們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安老闆雖然是外地人,可妳在孟城也算是有一定的威望了,大家對妳很是佩服,如今孟城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變故,安老闆身在其中,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
  這人一說,頓時就有人拾掇來了,經過幾年前那事,很多有心人都知道安屏背後有人,而且那人在朝中的分量相當重,否則憑藉安屏一個小女子,怎麼敢挑起全城的怒火,將孟州和孟城的大半官員給拉下了馬,她還安然無恙?做商人,有錢不算本事,有權才是真本事,拉攏權貴基本都是商人必走的一條路,安屏有路子,自然就會被人拱著去出頭。
  安屏本想置身事外,可架不住一個兩個、三個五個人來勸說,大家都是一條街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好歹也相處了五年,怎麼也有些感情了,安屏左右為難。
  她的確是與六皇子有聯繫,當初也幫著六皇子打壓了不少四皇子的人,當時的她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六皇子一直都是經商,那一年他還沒有封王、沒有屬地。
  孟城屬於四皇子母妃娘家門人族人的本家,一直暗自替三、四皇子暗地裡開展人脈,因為孟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被安屏看中,所謂大隱隱於市,她想著在孟城安家,六皇子就乾脆藉著她的酒樓為掩護,收集四皇子招兵買馬的一些證據,在適當的時候給予四皇子重擊。
  安屏將那一次的事情當成還六皇子的人情,這人情好不容易還了實在不好再欠,更何況這幾年也都是靠著六皇子替她遮掩,這才讓秦子洲尋不到她的消息。
  當年的事其實秦子洲也有耳聞,只是當年他剛剛成親,對太子妃段瑞芷了解不深,不敢大肆宣揚去尋找安屏的下落,以免引得段瑞芷反感,反而對安屏不利。
  第二個,當年他一心韜光養晦,知道安屏被六皇子保護著,一時之間不會有危險,他大部分的人手都安排去了宮裡和幾個皇子的身邊,實在沒有多餘的人去各地大海撈針。
  第三個,孟城發生動亂,案件直接呈送到了皇帝手上,因為是四皇子的人,秦子洲就算知道裡面有六皇子在動作,也不會去關注裡面一個鬧事人到底姓甚名誰,他們這些上層人士只關注最後結果。
  再說了,誰也沒有想到安屏躲起來了也不安分,居然敢去挑釁官府,這是逃兵的做法嗎?這就好像在千年後,安屏看電視新聞,某地爆炸了,她就只會關注怎麼爆炸的、死傷多少,至於死傷人的具體姓名年紀,對不起,實在是記不住,想記住,新聞上也只會記錄下某氏某人,而不會有具體姓名。
  這事鬧騰了兩天,最終安屏還是答應跟著商會會長去見見那一位權貴,興許是六皇子的什麼親戚呢,好歹酒樓生意興隆,讓安屏突然之間搬離,她也捨不得。
  「權貴?在安某的心中,皇親國戚才真正稱得上是權貴吧。」安先生一邊糾正安屏的動作,一邊聽她絮絮叨叨最近遇到的麻煩事。
  因為最近事情太忙,安屏已經有幾天沒怎麼運動過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閒,又跑來找安先生請教養生的武術,鬆散一下全身的懶骨頭。
  「身子再蹲下一些,大腿要與膝蓋齊平。」
  安屏搖晃了兩下,嘀咕道:「這跟瑜伽沒有什麼區別嘛。」
  安先生問:「瑜伽是什麼?」
  「也是一門養生的武術,專門鍛鍊身體的柔韌度。」
  安先生道:「怪不得妳腰力與腿力都很不錯。」在床上那腰扭的,還有腿,嘖嘖。
  安屏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深意,又跟著安先生練了幾個動作,安先生都一步步糾正她的錯誤,他說話的聲音很和緩,動作輕柔,在這逐漸炎熱的夏夜裡如一陣清風,吹得人心池蕩漾。
  安屏很享受這難得的寧靜,而安先生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腰臀上,偶爾會從後面欣賞她的挺翹,偶爾又會在側面觀察她胸部的彈性,更多的是以糾正姿勢為名,行吃豆腐之實。
  可惜的是,安屏一如既往的大大剌剌,渾然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沒法子,千年後的她經常招男服務員按摩、洗腳,與男教練一起學習打球、游泳,身體接觸什麼的實在是太司空見慣了。
  為此,化身為安先生的秦子洲又忍不住暴躁,「她為什麼對男人的碰觸都甘之如飴?她不知道自己正被人非禮嗎?她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
  段瑞芷覺得,某些時候秦子洲很欠揍。

  ◎             ◎             ◎

  商會約定權貴談判的當天,寇彬提前到了福祿樓,可巧的是安先生居然也來了。
  安屏笑嘻嘻地看著兩個男人,「哎呀,貴客。」
  寇彬道:「安屏,妳對我總是這麼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寇彬不再對她稱呼安老闆了,這讓一旁的安先生十分不豫。
  安屏將揹上小書包的安安推到身前,「安先生是來接安安的嗎?我今日有要事,沒法親自送她了,還好先生來了。」平日裡都是茵茵親自護送安安去安先生的住處,然後晚上由安屏去接回女兒。
  安先生道:「不是,我今日特意來陪妳去見那位真正的貴客。」
  寇彬立即問:「先生不是教書匠嗎?與我們這些商人一處,會不會汙了先生的清貴之氣?」書生與商人就跟書生與官兵一樣,天敵啊。
  安先生很冷淡的回他,「我是與安夫人一起去見貴客,又不是與爾等一處,寇老闆請不要自作多情。」
  寇彬無語了,誰對你多情了?
  眼看著兩人針鋒相對,即將爆發各自的小宇宙,安屏適時地插話問:「安先生可知曉那位權貴的身分?我們商會的會長一直祕而不宣,想來對方身分十分貴重。」
  安先生對安屏那是有問必答,神色也比對上寇彬和緩多了,「聽聞過而已,如果我沒猜錯,爾等此次前去並不能改變什麼。」
  寇彬冷笑道:「先生也說聽聞過,那敢問那位權貴到底姓甚名誰,背後有什麼樣的背景,居然可以逼得官府將朝廷的土地私下販賣,這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可是大罪。」
  這般針鋒相對,安先生自然不會服輸,只道:「對方是一名女子。」
  寇彬步步緊逼,「什麼樣的女子?」
  安先生道:「身分僅次於當今皇后的女子。」
  寇彬倒吸一口冷氣,「長公主、四妃之一?還是……」
  「太子妃。」安先生道,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安屏。
  安屏只覺耳邊突然來了一陣風,將耳廓吹得悶悶作響,那些個沉悶的嗡嗡聲中,有人在嬉笑,有人在打罵,有人在溫柔地喃喃,這些聲音都帶有可以將人拖入回憶漩渦的魔力,讓她恐懼、驚慌、退縮。
  半晌,安屏才道:「先生說笑吧,太子妃能夠出宮?」
  安先生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她的面前,嘴角繃得如一條直線,彷彿說話的人用力超過了那麼一丁點,那條線就會繃斷一般。
  他的嗓音降到了極致,極力平緩而溫柔地道:「據某所知,太子妃並不是獨自一人出宮,她的身邊還另有一人,那人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安屏的身子搖晃了兩下,耳中一切雜音被一個名字乍然敲破,像是衝破了束縛的牛皮鼓,一切情緒都隨著破處的缺口,從身子的最深處噴湧而出,讓她搖搖欲墜。
  安先生快速地探出手扶住了她,「安……夫人,妳沒事吧?」
  安屏定定端看著面前的男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面容似乎與記憶中的人相互重疊,「雲……」她張嘴,那個名字幾乎就要從咽喉深處見縫插針地衝了出來,她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只覺得面前的人清晰又模糊。
  安先生扣著她手臂的動作不由得收緊,安屏倏地一驚,猛然眨眼,幻象沒有了。
  對面的男子雖然俊秀,卻與秦子洲那拒人千里之外的俊美有天壤之別,安先生是平緩流動的溪流,秦子洲卻是浸泡在激流漩渦中的銀劍,哪怕是安雲起也與安先生有很大的區別,安雲起那麼特別,哪裡是安先生無骨的風流可以比擬。
  在安屏的心中,安雲起是暗夜裡在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光。
  寇彬已經瞠目結舌,等想通後臉色就更加蒼白,「如此說來,這事當真沒有了絲毫周旋的餘地,太子出馬,這事定然涉及到朝廷的政令,我孟城的商人再如何反對也改變不了什麼。」
  安屏沉默了一會兒,掙脫了安先生的扶持,嘆氣道:「那我也沒有必要去了。」
  安先生五指下意識地蜷曲,似乎還在眷念方才指尖那熟悉的溫暖,他退到門邊,背對著身後的豔陽晴空,問:「安夫人不想見見太子妃嗎?」
  安屏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想見。」脫口而出後又怕對面男人懷疑,乾笑了笑,「我這平頭百姓的,哪裡敢直面皇親國戚,只怕人還沒見著,就把自己的膽給嚇破了。」

  ◎             ◎             ◎

  到底這事已經由不得安屏作主,最初確定了的人選早已報備給了官府,再由官府傳遞給太子妃,所以安屏還是非去不可。
  安屏坐在馬車上,看著街道上的店鋪一個個落在眼後,一直沉默著。
  寇彬早已去了會長的馬車,詢問那位權貴的真實身分是不是與安先生聽聞的相符合,此時的車內只有安屏與安先生兩人。
  突兀的問話再一次響起,「夫人妳認識太子妃?」這一次連姓氏都忽略了,安先生直接稱呼安屏為夫人。
  安屏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眉頭攏著,彷彿有什麼思慮不開的愁緒,聞言搖了搖頭,「不認識,聽聞太子妃是西衡的公主,身分尊貴,我怎麼會見過她。」
  安先生輕輕一笑,那笑意在車簾與微風的縫隙裡有著隱密的殘忍,他繼續問:「那妳是見過太子了?」
  安屏眉頭一跳,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安先生道:「我猜對了?」
  安屏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你認識太子?」
  安先生一怔,「這話從何而來?」
  安屏坐正身子,單手撐在馬車的窗櫺上,似笑非笑,「先生你自己告訴我的啊,連寇家都猜不出那位權貴的身分,先生卻可以聽聞,甚至直接說出背後主謀之人是太子,這份人脈,嗯,讓我不得不懷疑先生的真實身分。」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興許先生也是個有身分、有權勢的人呢。」
  安先生短暫的愣怔後,真心大笑了起來,「我以為不會有人發現。」
  安屏詫異,「你居然承認了?」
  安先生點頭,「自然,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其實吧……」他湊近安屏,在她瞪大的眼眸中輕輕地吐露,「其實我是太子的門客,妳信不信?」
  安屏推開那個腦袋,突如其來的感嘆一句,「太子身邊的人果然五花八門,讓我再一次大開眼界啊。」
  安先生驚詫,「妳還認識誰?」
  安屏想了想,「多著了,最有印象的是一個婦人,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很愛吃,而且怎麼吃都不胖。」
  安先生無語了,妳這羨慕嫉妒的口氣是怎麼回事?妳嫉妒那人吃不胖嗎?
  「他武功不錯,經常睡在屋梁上,好幾次睡著了翻身差點掉下來,有月亮的時候就睡在屋頂,掀開瓦片跟我談星星談月亮。」
  安先生又無語了,妳確定那是婦人,不是我手下某個不要命的貼身侍衛?敢跟我的女人談星星談月亮,不要命了!
  「他還心靈手巧,要什麼他都可以弄來,他很會雕刻,曾經雕出了整個村莊,裡面酒樓、茶樓、官道、民居、馬棚還有妓院,栩栩如生,什麼都有,啊,我說要他添一個相公館,他答應了,只是我離開之前也沒看見,怪可惜的。」
  妳可惜的是沒看到相公館,還是沒看到他雕刻的裸身男人?
  安先生咬牙切齒,「那人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安屏道:「說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啊,太子也怪,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個名號,我平日裡都是叫他張家娘子。」
  原來是那個孽障,沒有守護好他的女人,還被他的女人給惦記在心上,回去後看他怎麼收拾那傢伙。
  安先生努力壓下心口澎湃的激情,嗯,不是憤怒,是激情,他露出最為和善的笑容,問:「敢情夫人與太子是熟識,能夠得到他門客的庇佑,想來夫人與太子的關係十分親密?」
  安屏露出十分怪異的神色,瞄了安先生一眼,「啊,的確很親密。」
  安先生道:「那夫人妳是太子的……」
  安屏道:「應該說太子是我的姦夫,嗯,之一。」
  安先生再度無語,姦夫是怎麼回事?還之一,之二是誰,是不是還有之三、之四?
  安先生單手撐著額頭,暗暗地砸向車板,忍住,一定要忍住,她這是激將法,不要上當。
  等到馬車隊行進到孟城最大的一處山莊門口,眾人紛紛下車之時,安先生隱隱覺得自己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山莊大門有重兵把守,依次檢查過眾人的身分,去除了他們身上的利器,這才由著官府的人領路依次進入了大門。
  過了林蔭大道,遠遠地瞧見朗空下從古木中鑽出來的亭臺樓閣、碧瓦屋簷,過往巡邏的士兵渾身透露出一股子壓不住的血腥氣,讓路過的商人們更是噤若寒蟬。
  待到中庭,又有人引了官府之人去偏廳喝茶,安先生並不是商人,自然也被人帶離了安屏的身邊。
  寇彬看著安先生的身影脫離了視線,輕聲對安屏道:「那人對山莊很是熟悉,安屏妳可試探出了他的身分?」
  「他自己說是太子的門客。」
  寇彬更是心驚,「安先生來了孟城也有月餘了吧,原來在那時候太子就已經安排人來了孟城探聽情況。」想想自家在孟城的百年家業,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這時候安屏反而安了心,「別急,太子並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既然肯接見我等,想來還是有些後續安排。」
  寇彬道:「妳錯了,並不是太子接見我們,而是太子妃。」
  安屏渾身一個哆嗦,哦,她都忘記了,如今太子身邊的女人早已不是好騙的溫長鶯,而是神祕莫測的西衡公主段瑞芷,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總覺得有種外室小三終於要見正室夫人的怪異感。
  正胡思亂想中,一聲唱諾,「太子妃到。」

  ◎             ◎             ◎

  秦子洲被一個俏麗的宮女單獨領到了一處偏廳,他推門進去,就看到張家娘子正抱著一顆圓滾滾的西瓜在啃,手裡用來掏西瓜的不是勺子,而是一把手掌大小的尖刀。
  這時候見到他,冷不丁就想到安屏對他的評價,秦子洲臉色很不好。
  張家娘子一口叼著刀尖:「殿下心情不好。」說的是肯定句,接而又道:「讓我猜猜看,殿下一定又被安姑娘給嘲諷了?」話剛說完,人就倏地飛起,方才還蹲坐著的長椅已經粉身碎骨。
  張家娘子嘖嘖吸著口水,「我錯了,殿下你這明顯是慾求不滿。」這會連站著的地板都碎成了幾塊。
  秦子洲收回暗勁,直接拐去了內書房,不多時就聽到有笨物緩緩移動的聲響,張家娘子從房梁上探出腦袋看過去,果不其然,這裡也有暗門,張家娘子跳下來,跟著秦子洲的腳步走入暗道,不過多久就從一牆之隔外隱隱聽到了人聲。
  秦子洲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就拐入一個過道,再有亮光閃動時,兩人已經踏入了另一個房間,張家娘子無聲地掏著西瓜啃,眼睛直接瞄到了那一排雕刻繁複的窗櫺外。
  窗外是正廳,高座上自然是隔著珠簾的太子妃,下面依次坐著幾位老人,再往下是已經爭得面紅耳赤的青年商人,最偏的一個角落裡才隱約顯出一道玲瓏的身影來,那是安屏。
  今天的日光相當濃烈,對於秦子洲來說,只要有一絲光,他就能從人群中一眼瞄中那個人,她像是游離在所有光與暗之外的塵埃,靜悄悄地飄浮在空中,時而在亮處晃晃腦袋,時而在暗處踢踢腿,如同一隻不關心俗世的貓兒,慵懶、冷漠、無所事事。
  「如太子妃所說,從街頭至街尾三里的鋪面全部要被官府收回,那麼我們這些與官府簽訂了十年租權的商家怎麼辦?官府會退回我們剩餘租金之外,裡面涉及的毀約金如何算?」
  太子妃身邊的文官道:「這是孟城官員負責的範圍。」
  「可現在要逼著我們搬離的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敢問太子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子民嗎?太子估算過我們這條街上商鋪的損失嗎?我們不想聽官員們推託,相比孟城的父母官,現在的太子必須對信任他的子民有一個交代。」
  「諸位。」一道冷傲的女聲突兀地打斷了商人們之後的責問,眾人只看到珠簾後的女子慢悠悠地站起來,「本宮知道你們有很多的問題要問,諸位也不用質疑太子對自己子民的愛護之心……」
  「這些不需要您來說,請讓太子親自來告訴我們。」有人打岔,話音剛落就渾身一抖,似乎感覺有無數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惹得他下意識倒退一步,可那人膽子頗大,只是退了那麼一步就挺直了脊梁,「這是南厲,孟城是我們的家鄉,太子要動我們的根本,就請太子親自來說,讓一個他國的女人做擋箭牌算怎麼回事,難道是太子心虛嗎?」
  刷的一下,珠簾被人用力甩了開,露出一張盛氣凌人的臉,段瑞芷高揚著頭,「怎麼,你覺得這事本宮作不得主?本宮告訴你們,你們現在所在的街不過一年後就將全部改建完成,到時候不只你們南厲的商家,還會有我大西衡的商人入住,再過兩年,連北雍的商賈都會絡繹不絕,到那時,孟城也不再是你們南厲的孟城,而是全天下人的孟城。」
  眾人大吸一口冷氣,顯然被太子妃的大口氣給嚇唬住了。
  段瑞芷半側著身子,冷哼道:「一個月後,街上所有的商鋪必須全部搬遷完畢,你們願意留著可以繼續留,只是留到最後還剩下什麼,本宮可作不得主了。」
  這一下連那幾位勉強坐著的老人們也紛紛嚇得驚了起來,「殿下,此事難道就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嗎?」
  段瑞芷重新坐回位上,眼睛將廳中眾人掃視一遍,安屏有種錯覺,似乎對方在她面上格外停留了那麼一瞬,安屏聽得她道:「餘地自然是有的。」
  有老者拱手,「願聞其詳。」
  段瑞芷懶洋洋道:「純粹就看各位的態度了,本宮說了,孟城以後不只是南厲的孟城,可它到底還是南厲的,裡面的商人自然還是南厲居首。」
  寇彬第一個反應過來,「太子妃的意思是,重建後商鋪也能由我們續租?」
  「一部分而已,而且租金也有很大的變化。」
  「那稅……」
  「自然會給予南厲商人們最大的優惠。」
  如此,在座的商人們都蠢蠢欲動了,忽略太子妃的語氣和態度,她本身地位超凡,也不可能對南厲的商人有什麼優待,可她話裡的分量卻足夠符合她的身分。
  她直接告訴了眾人,孟城以後會成為一座金山,商人們是住在金山上卻以為守著銅礦的守山人,現在太子與太子妃要將山人都給哄走,自行挖山。
  山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搬走,不管他們挖出來的到底是金還是銅,還有一個選擇則是配合著他們一起挖金礦,挖成之後他們可以在金礦上做買賣,可山再也不是他們原來的山,守山的人也不再是那一批原來的人,他們由原住民變成了寄居人。
  又有人想到了最關鍵的一點,「街道會拓寬嗎?商鋪的數量是否有增加?」
  也有人還惦記著原來的租金,「我與官府簽了十年長約,現在才過了三年,後面那七年是否會在改建後繼續?」
  也有人故步自封,「好好的孟城,招來那麼多外人,還是我們原來的孟城嗎?」
  眾說紛紜,一直論到了下午,段瑞芷沒有給他們預備午飯,因為反對的聲音還是非常多。
  很多人固執地要求官府在改建街道後繼續延續合同,而不是單方面的毀約,讓他們剩餘的租約打了水漂,可段瑞芷很明顯透露出改建後租金會漲,原來的合同不會繼續,要錢可以,找孟城的父母官去,原來跟他們簽約的就不是她太子妃。
  孟城的商人代表們聚在大廳裡,一邊抵抗飢餓,一邊還在聲討太子妃的強制,這會子沒人說太子不顧子民的死活了。
  正在群情激昂時,一名宮女靜悄悄地出現在安屏面前,躬身道:「太子妃有請,姑娘請移步一敘。」
  廳中又一靜,寇彬靠過來問:「安屏與太子妃是舊識嗎?」
  情敵算不算舊識?
  安屏不用回頭看就知道身後這群男人的想法,怪不得幾年前她敢憑著一己之力扳倒孟城諸多官員,原來她是太子妃的舊人是其一,也有人暗自思量這些年對安屏可有不妥之處是其二,更多的人是在猜測安屏的真實身分,看她方才安安靜靜,毫無驚詫之處,顯然是對改建之事早已知曉,她在這裡面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又有多少可以供人所用,這才是最多的想法。
  安屏根本沒有想過要面對那位高傲的太子妃,可她也不想面對孟城這麼多商人的試探與質問。
  寇彬卻已經替她作了決定,「太子妃有請,妳不得不去啊,諸事多留心一些,不要誤了正事。」
  安屏的肩膀更為僵直,別有深意地瞥了寇彬一眼,他彷彿有些不堪重負,偏過臉去,只道:「我們在這裡等妳回來。」
  「呵。」安屏短促一笑,頓了頓,這才轉身隨著那宮女離開。
  一窗之隔,秦子洲也在笑,笑得志在必得,指著窗外有些侷促的寇彬,「看看,這就是商人,在他們心中利益才是最重。」
  張家娘子的西瓜早就吃完了,西瓜皮也不知道被他拋去了哪裡,現在他的左手掛著一壺酒,右手挾著一片鹿肉,桌上擺著幾個碟子,除了肉還是肉。
  「榮華富貴、金銀珠寶、權勢地位,任何男人都會沉迷,他們之所以還鍾情於女人,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我不得不說,在那位的心中,安姑娘的價值也就值一個鋪子,與權貴搭橋的一個線人而已。」
  秦子洲替他總結,「太廉價了。」
  張家娘子點頭,「太可憐了。」
  秦子洲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掩飾了眼底對安屏的心疼,他的女人,一個太子之位都抵不上她的價值,在別人的眼中居然只值一個店鋪、一個攀上太子妃的籌碼,多麼諷刺。
  秦子洲再一次鑽入了祕道,張家娘子在後面問:「殿下去哪裡?」
  「去見安屏。」
  「用什麼身分?」
  秦子洲頭也不回,「太子、秦子洲、她的男人,隨便哪一個,現在我只想見她。」

  ◎             ◎             ◎

  安屏走出廳門的時候,頭頂的陽光折射在參天古木上,奪目的銀白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她緩緩地呼出一口鬱氣,青草的澀香灌入肺腑,讓人渾身一輕。
  山莊建在半山腰處,舉目四望,除了偶爾隱現的屋簷壁角,就是蔥蔥郁郁的綠,哪怕是腳下的鵝卵石中也夾雜著細碎的小草,十步一景中到處透露著勃勃生機。
  安屏跟著宮女一路蜿蜒,最終在花園深處的水榭停駐下來。
  段瑞芷正撥弄著漁網裡想要翻滾爬行的小烏龜,聽著宮女的傳報,這才抬起頭。
  興許是景色太好,安屏居然覺得此時的太子妃有些小女兒家的嬌憨柔媚,與上午那種咄咄逼人的高貴相比,現在的她反而更加親近。
  再仔細一看,太子妃身上原本的正紅禮服已經褪了下來,只隨意穿著五彩綢線繡的暗紋牡丹襦裙,也難怪平易近人些。
  段瑞芷半撐著身子,「安姑娘?」
  安屏依照早先的規矩行了大禮,段瑞芷坦然受了,笑道:「不用太拘束,我只是一個人待著無聊,想要找個伴兒一起用午膳而已。」
  安屏想起正廳內那群餓得飢腸轆轆的商人,瞬間明白了太子妃的意圖。
  安屏巧笑著眨了眨眼,「太子妃可嚐過孟城的石鯪魚?那可是本地的一大特色。」
  「石鯪魚,可是龍鯉?來的第一天就嚐過了,還是太子親自下的廚。」段瑞芷笑道,有意去看安屏的神色。
  安屏卻盯著段瑞芷指下的小烏龜,哪怕是安屏,此時此刻也無法誇讚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她更不願去想那一夜的春情。
  段瑞芷一次試探不成,指尖一動,又將好不容易伏地爬行的小烏龜翻了個身,「安姑娘可知我為何會隨著太子一起來孟城?」
  安屏輕聲道:「太子與太子妃琴瑟和鳴,自然是夫唱婦隨。」
  段瑞芷嘆息道:「我原以為安姑娘是個聰明人,哪想也是個人云亦云的俗人,真是枉費了某人還在本宮面前哭,誇讚了姑娘無數回。」
  安屏彷彿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秉持著少說少錯,乾脆閉緊了嘴巴,裝河蚌了。
  小烏龜幾次翻身不成,筋疲力盡,倒翻著一動也不動,假意死絕,任憑段瑞芷扯牠的殼邊、戳牠的小尾巴。
  一個兩個都與她作對,原本就耐心不好的段瑞芷乾脆將小烏龜拋到了池塘裡,看也不看,只抱怨,「太子他呀,明面上說是來孟城替皇上辦要事,暗地裡誰不知道他是惦記著某人,千里迢迢趕來投懷送抱。」
  安屏尷尬地咳嗽一聲,投懷送抱這種話都說得出,可見這位太子妃要嘛是心機深沉、嫉妒成性之輩,要嘛就是那沒心沒肺、無事也愛生非之人。
  太子妃是哪一種安屏不知道,只是她琢磨著太子妃找她來,不會單純地為了秀恩愛吧,嗯,或者間接來會一會她這個情敵,順道讓她看明白自己的身分,別對太子痴心妄想什麼的……
  不得不說,安屏腦補的方向很正確,可這位太子妃實在不是常人,不能用常理來論。
  段瑞芷歪著腦袋看了她半晌,從最初的幾句對外話,安屏就跟鋸了嘴的葫蘆,怎麼刺激都不開口,這讓段瑞芷的話都跟敲打在棉花上一樣,很是沒勁。
  段瑞芷忍不住站起身來,圍著安屏轉了兩圈,湊到她耳邊輕聲問:「太子的『功夫』怎麼樣?」
  安屏眨眨眼,「功夫?」
  段瑞芷戳了戳她的腰肢,安屏愣了愣,段瑞芷再戳了戳,安屏不知所謂,很是無奈地看著段瑞芷,哪裡知道段瑞芷比她還無辜,嬌嗔道:「說說嘛,我一直覺得他留不住美人最大的原因是某些方面不行。」
  安屏覺得大腦都是糨糊了,太子妃的話她聽得懂,可是不明白。
  安屏不回答,段瑞芷反而笑了起來,自顧自地道:「原來真的不行?看樣子我這些年的猜測沒錯,哎,可憐的太子,可憐的男人。」她又去摸了摸安屏的肚子,「快一個月了吧?」
  安屏苦著一張臉,就聽著太子妃轉頭問:「乳鴿香菇湯熬得怎麼樣了?」聽宮女們回早就熬好了,就乾脆在水榭擺飯。
  段瑞芷拉著安屏坐下,「我特意吩咐人替妳熬了一上午,鴿子還是太子前些日子特意去抓的,放在園子裡養了好些天,每天拴著鴿子腿逼著牠滿園子的飛,還餵了不少的草藥,就等著妳來親自嚐嚐。」
  這會子,安屏還看不出太子妃的想法就十足蠢笨了,她幾乎是哭笑不得地道:「太子妃,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段瑞芷正由宮女們服侍著淨手,似笑非笑地道:「哦,妳倒說說看我誤會了什麼?」
  妳誤會我與太子還藕斷絲連,這又是單獨談話,又是熬補湯什麼的,這不明擺著是正房請妾室吃飯嗎?嗯,她要不要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謝正宮娘娘恩典什麼的。
  安屏正了正身子,極力平靜道:「太子妃殿下,您最大的誤會是……我與太子不熟。」
  段瑞芷心想,睜眼說笑話,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某位太子正趕過來,原本是滿臉紅暈的喜氣洋洋,瞬間就變成了氣得胃疼的豬肝色,他幾乎是三步並作一步的跨入水榭,咬牙切齒,「安屏,妳說妳跟誰不熟?」
  在秦子洲踏入水榭的那一刻,裡裡外外無數的宮女俱都盈盈下拜,高呼:「太子千歲!」
  連太子妃也站起了身,微微行了個屈膝禮,別有深意地道:「太子您怎麼來了?」
  太子太子,到處都在喊太子,人都到面前了,安屏還敢說自己不認識他?看著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安屏很識相地再次選擇了閉嘴。
  秦子洲拉著她起身,怒火依然很盛,「方才你們在說什麼,有興趣讓本太子也聽聽嗎?」
  段瑞芷笑道:「在說太子的功夫不行。」
  秦子洲道:「我功夫怎麼不行了?」
  段瑞芷道:「安姑娘說你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至於你怎麼不行我怎麼知道。」
  安屏道:「咳。」這會子她終於明白此功夫非彼功夫,而是特指太子的床上功夫了。
  秦子洲一把扣住安屏的手腕,一排牙齒在閃閃發光,「妳說,我怎麼不行了?」
  安屏道:「這事太子妃才有發言權吧?」
  太子妃道:「我沒有,我根本就沒見過太子的功夫。」
  安屏愣住,脫口就想問:什麼意思?
  秦子洲親自將乳鴿香菇湯移到安屏的面前,很自然地諷刺太子妃,「對,妳只見過某個人的功夫,其他人妳都瞧不上。」
  段瑞芷道:「本宮就是瞧不上你,怎麼著,你來打我啊。」
  秦子洲道:「幼稚。」
  安屏幾乎瞠目結舌了,難道她一開始就錯了,難道太子妃與秦子洲並沒有……圓房?
  秦子洲已經體貼地替她吹涼熱湯,「小心點喝,特意給妳預備的,我那園子裡養了十多隻鴿子,以後隔幾天就燉一盅,把身子補回來。」
  段瑞芷瞄向安屏的肚子,「嗯,這一胎生下來如果是男孩兒,就直接做本宮的嫡子吧,以後可以直接繼承皇位了,如果是女兒也是長公主,到時候放在宮裡教養,也好過流浪在外的強。」
  這是今天第幾次發愣了?安屏疑惑,只覺得眼前這一對夫妻古怪得很,更加古怪的是他們以為她的肚子裡有個孩子。
  「我想……」安屏打斷那兩人的鬥嘴,「這又是另外一個美麗的誤會。」她看向段瑞芷,「讓太子妃失望了,我的肚子裡沒有胎兒,除了大腸。」
  原想著段瑞芷會勃然大怒,她卻轉過頭對著秦子洲道:「都說你功夫不行了,看吧,人給你吃了,你居然連種都沒留下。」
  秦子洲無語了,欲加之罪,他可以反駁嗎?
  沉默了一會兒,秦子洲再一次執起安屏的手腕,這一次他將食指與中指併在她的脈搏之上。
  安屏乾笑道:「太子會把脈?」
  段瑞芷道:「他特意為了妳去學的,學了三個月才勉強識別喜脈,被太醫院的老太醫們鄙視了很久。」
  原本是嘲諷秦子洲的話,安屏卻從中聽出了滿滿的相親相愛。
  這五年,在秦子洲身邊的女人不再是自己,而是這位西衡的公主,他們有相同的地位和權勢,同樣進行過皇族教育,文可以吟詩作對,武可以雙劍合璧,多麼合拍的一對佳人啊,哪怕是鬥嘴,裡面也是毫無隔閡的相愛相殺,讓人羨慕嫉妒以及恨。
  安屏滿懷的心酸與苦澀,只能低頭掩飾。
  「如果我的醫術沒有退步,她的確是有喜了,雖然脈象還很微弱。」
  段瑞芷絲毫不給秦子洲面子,招呼著自己隨身女官上去再一次把脈。
  安屏收回手臂,拒絕道:「不用了。」她站起身來,「無論我肚子裡有沒有孩子,都與太子和太子妃沒有關係。」她很堅定地道:「沒有任何關係。」
  一言既罷,安屏轉身就往外走去,水榭中兩人一見,知曉已經碰觸了她的逆鱗。
  秦子洲方才才得驚喜,轉瞬就被安屏的言語打落地獄,一喜一悲之間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原來以為她也如同尋常女子一樣,為了孩子的將來少不得委屈自己,然後隨他入宮,只要他一心一意,日久之下,就算是寒冰也能夠被自己焐化了,沒想到安屏絕情至此,思及多年前兩人親密無間,悲傷之餘又覺安屏陌生如斯。
  人心易變,五年之後,安屏的心比那石頭還要硬,對他狠絕、對自己狠辣,對他們的孩兒自然也是狠心至極,連孩子都無法困住她,又有什麼法子才能留下她的人?
  此時此刻,秦子洲才醒悟前路不只是艱辛,簡直是密布了荊刺,看不到未來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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