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生女不值錢,她卻越生越矜貴,
想知道只生閨女的小通房在認父成皇戚後,
如何讓愛她如命的世子爺夜夜不成眠?
且看「平林漠漠煙如織」筆下一段堅貞不渝的夫妻情。
西北將軍府裡,身為大將軍的玉珂只管外務,
府裡大大小小的事,自然都落到了孟蘋手中。
雖然她不能以玉珂的妻子自居,卻以為玉珂這輩子就她一個女人,
才發現原來在外人眼中,她不過是玉珂的一個通房丫頭。
對於王公貴族來說,她這樣的通房丫頭不過是一個玩意兒,
可以隨意褻玩,也可以任意丟棄。孟蘋不知道玉珂會不會為了權勢,
另娶高門貴女做正妻,若是他娶了別的女人,
她不會糾纏、不會逆來順受,她會離開的……
第一章
孟蘋果真在等著玉珂,而白菜同如翠已經被她趕回去睡覺了。
玉珂沒回來,她睡不著,就起來拿著未做完的針線活開始做。
玉珂推門進去,在她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針線活,「還是那件夾袍?」
孟蘋含笑點頭,手裡針線並沒有停,她正在為這件夾袍繚內層的邊,玉珂耐心地坐在一邊等著她。
自從進入八月,孟蘋就說要給他做一件帥氣之極的夾袍,讓他九月九穿在身上陪她登高,可是一個月快要過去了,明日就是九月九了,這件夾袍還是沒有完工。
玉珂也覺得奇怪,他每天都看到孟蘋在做針線,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不見完工,他直接問了出來,「蘋果啊,妳這叫不叫慢工出細活?」
孟蘋笑著睨了他一眼,放下手裡的活,爬到羅漢床的最裡面,打開小櫃子,取出了一疊衣物扔給玉珂,「讓你看看我對你有多好。」
玉珂抖開了那疊衣物,這才發現原來是好幾件嶄新夾袍,外層都是月白色的繚綾,內層都是銀灰色的軟綢,同孟蘋手裡的正在做的那件一模一樣,他疑惑地瞟了孟蘋一眼。
孟蘋鳳眼笑得彎彎的,「玉珂,你細看看。」
玉珂細細一看,這些表面看來一模一樣的夾袍,各有各的缺陷,其中一件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另有一件,衣衽上的銀色刺繡被繡成了一個個銀色大疙瘩;還有一件,前襟足足比後襟長了兩拃……
玉珂迷茫地看著孟蘋手裡正在忙活的活計,真的不敢抱希望了。
孟蘋看著玉珂不甚信任的神情,赤腳從裙子裡伸了出來,在玉珂腿上踢了一下,「玉珂,你膽敢不相信我?」
玉珂說道:「蘋果,明日就是九月九了……」
孟蘋一臉不高興,嬌嗔地哼了一聲,伸腳又往他腿上踢了一下,卻被玉珂伸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腳。
孟蘋身材小巧玲瓏,腳自然也小小的,白白嫩嫩、柔柔軟軟,渾圓平滑的趾甲透著淡淡的粉色,五個腳趾頭併攏在一起,動啊動的,看起來粉粉嫩嫩的,讓人老想咬一口。
孟蘋垂眸微笑,玉珂握著她的腳,在孟蘋腳背上吻了一下,然後順著腳背望向孟蘋。
因是夜晚,孟蘋隨意在頭上挽了個斜髻,其餘烏黑的長髮隨意垂了下去,掩映著雪白的一張瓜子臉。
玉珂望著她長長的睫毛、嫣紅的豐唇,逐漸往下是修長潔白的頸,粉色浴衣領口內那一抹白膩的肌膚,明顯的乳溝、軟軟的腰肢,他的喉嚨一陣發緊,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孟蘋情動時蹬直的小腿、蜷縮的腳趾、滾燙的腳心……
玉珂清清楚楚記得,自從孟蘋身體不舒服之後,他一直抑制著自己的情慾不去碰孟蘋,每晚都是摟著孟蘋純睡覺,他倆已經好幾天沒有那個了。
孟蘋已經察覺到了玉珂的異狀,兩人在一起已經多時,她的身體也早已習慣了玉珂,早已自己做出了反應,她也有些想要,可是一想到自己身體的狀況就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完全恢復,因此有些猶豫地望著玉珂,緩緩眨了眨眼睛。
玉珂長臂一伸,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腳,隔著薄薄的褻褲抵在了他早已有了反應的物件上,幽黑的眼睛似乎濛上了一層霧氣,帶著渴望凝視著孟蘋,他的眼睫毛很長,就這樣垂了下來,如蝴蝶的翅膀,半遮半掩掩映著幽深的眼波,他的嘴唇因為渴望而變得嫣紅瑩潤,令人想要摸一下、想要吻上去。
孟蘋最難拒絕他這樣飽含渴望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把腿伸了出去,蹬在了玉珂兩腿之間,隔著褻褲在玉珂的那裡輕輕蹭了一下,又加重了點力氣,感受著玉珂那裡的挺立堅硬。
玉珂眼睛更加幽深,嫣紅的嘴唇微微顫抖,他發出了一聲悶哼了一聲,這聲悶哼含深深的壓抑與痛苦。
孟蘋實在不忍心他為了自己憋成這個樣子,想了想便低聲道:「玉珂,要不我用嘴給你放出來?」
玉珂眼睛一亮卻仍然不敢相信,以前孟蘋月信來的時候,他憋得受不了,就想讓孟蘋用嘴為他放出來,可是無論他使用什麼辦法,不管是撒嬌還是賭氣還是裝死,孟蘋一概都不理,沒想到如今孟蘋居然會願意了。
他眼睛亮晶晶盯著孟蘋,「蘋果,妳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孟蘋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剛才心疼玉珂為了自己強行憋著,一時衝動,主動提出要幫玉珂,可是剛說出口就覺得很難為情了,臉上火辣辣的,也不敢再看玉珂了。
她瞟了玉珂一眼,低頭道:「你去洗澡吧。」
玉珂心花怒放,飛速地跳下了羅漢床,進了臥室後的浴房洗澡去了。
拔步床的床門緊緊關上了,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孟蘋並沒有點蠟燭,而是趁玉珂洗澡的這段時間,在床的四角用半透明的紗袋掛上了四粒夜明珠,夜明珠幽幽的光暈照在鋪著粉紫繡花鋪蓋的床上,床前小几上的香爐緩緩地散發著淡淡的香氛,營造出一種甜香曖昧的氛圍。
剛洗過澡的玉珂坐在床上,微溼的長髮披散在勁瘦修長的背上,俊美的臉和比例完美的勁瘦身子在夜明珠幽幽的光暈下,如同上天精心雕刻的天神,看得孟蘋心跳加速,伸手在玉珂赤裸的腿上輕輕撫摸著。
她從玉珂的腳踝開始往上摸,一直摸到他的小腿肚,玉珂看著瘦,可是腿修長有力,到處都是結實緊繃有彈性的肌肉,她的手逐漸向上,摸到了玉珂的腰間,玉珂是那種寬肩細腰長腿的體型,腰肢很細卻柔韌有力,非常好看。
孟蘋在他腰上摸來摸去,而玉珂則緊盯著孟蘋。
她剛換了一件玫瑰紅的軟綢睡裙,寬鬆的款式令她豐滿有致的身材半遮半掩,如同熟透的水蜜桃,彷彿用力一吸就能吸出甜蜜的桃汁。
玉珂俯身把孟蘋抱了過來,低下頭吻住孟蘋溼滑的柔嫩豐唇,他和孟蘋已經在一起快要一年了,接吻的時候配合得越來越好,孟蘋主動探出粉舌和玉珂交纏著,原本靜謐的拔步床裡一時間滿是他倆接吻發出的聲音。
玉珂很快就把孟蘋的唇吻腫了,孟蘋的唇被他吸得又疼又麻,有些不舒服,側臉躲開了他。
玉珂失去了香軟的紅唇,轉而尋找其他的目標,往下一路親吻,最後來到孟蘋的前面,先是用舌頭撥弄上面的粉嫩櫻珠,後來就含入嘴裡用力吸吮著。
孟蘋被他這麼一弄,體內麻酥酥的,變得難耐起來,鳳眼微瞇,迷濛地望著在自己胸前忙碌的玉珂的側臉,差點呻吟出聲,她猛地推開了玉珂,喘息了一下,聲音依舊顫抖,「玉珂,你先坐下。」
玉珂聽話地坐了下去,雙腿微分,幽深的眼睛望著孟蘋,還故意挺動了一下早已進入狀態的巨大。
孟蘋睨了他一眼,跪在他兩條腿之間,俯身觀察他的那個東西。
玉珂此時正處於勃發狀態,粉色莖身上,血管浮凸出來,讓他的物件看起來大得有些嚇人,可是他面孔生得漂亮,那個物件也很漂亮,呈現淺淺的粉紅色,因此雖然很大卻並不顯猙獰之態,反而有些可愛的稚氣。
玉珂的背靠在了枕頭上,他的眼睛盯著孟蘋俯身時露出來的雪白酥胸,硬硬的物件隨著孟蘋的接近微微地一跳一跳,似乎有著自己獨立的情緒。
孟蘋覺得這個小玉珂似乎會說話,它好像在呼喚自己去碰觸、去撫摸,她緩緩地伸出手,握住了玉珂的物件,玉珂的巨物在她手心裡一跳一跳地勃動著,觸感溫熱堅硬,孟蘋聞到了上面散發著出的淡淡薄荷香味。
她開始握著它慢慢的前後擼動,玉珂第一次被她這樣弄,禁不住哼了一聲,那裡的頂端流出一些透明的液體。
孟蘋抬頭看了玉珂一眼,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伸出舌頭在玉珂的頂端輕舔了一下,沒嚐出味道,她索性又舔了一下,將那透明的液體捲入自己的嘴裡。
隨著她的動作,玉珂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小腹硬邦邦的,深吸了一口氣道:「孟蘋,妳夠了,我受不了了,妳快……」他向上挺動了一下。
孟蘋才不理他,她握住莖身,伸出舌頭在蘑菇頭上環繞舔舐著,又逐漸往下。
玉珂仰著臉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顫動著,嫣紅的唇微微顫抖著。
孟蘋看他確實不好受,就有心捉弄他,她又舔了一下之後,突然張開嘴,竭力含住了玉珂的頂端,她的動作有些生澀,而玉珂的頂端又太大了,孟蘋只能艱難地移動了幾下。
玉珂情難自禁,聳動著身子,讓他的物件在孟蘋溼潤紅腫的小嘴裡一進一出著,饒是他的動作已經很壓抑了,可是孟蘋依舊被塞得有些難受,她握住玉珂的物件,示意玉珂不要動。
玉珂壓抑地閉上眼睛,隨孟蘋去做,孟蘋模仿著進出的動作,艱難地含著玉珂的頂端動了起來。
玉珂第一次被她這樣弄,快感很快聚積到了頂點,悶哼了一聲,那個物件勃動著,開始在孟蘋的嘴裡噴射,孟蘋被嗆了一下,卻仍然沒有吐出嘴裡的物件,而是配合著玉珂的脈動吮吸著。
玉珂看著孟蘋把自己射出的東西緩緩咽了進去,心裡莫名的激動,他抬高自己的身體,把自己依舊堅硬的物件再次塞進孟蘋的嘴裡。
孟蘋知道按照玉珂往常的規律,一次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握住玉珂的物件,不讓他進入得太深,然後開始吮吸舔舐。
玉珂的物件又很快的變得堅硬起來。
◎ ◎ ◎
玉珂一大早就出去了,而孟蘋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起床,她先進去洗了個澡,洗完出來才叫了如翠進來。
如翠最善於梳各種髮髻,她盯著孟蘋看了又看,最終給孟蘋梳了個墮髻。
如翠服侍孟蘋剛剛梳妝換衣完畢,白菜就進來稟報道:「姚大夫在外面候見呢。」
孟蘋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沒什麼大礙,就道:「請他進來吧。」
暫時喪失了某種能力的小姚神醫身穿白色綢袍,儀態瀟灑地進了內院,在為自己喪失某種能力沮喪了大半夜之後,姚小萌終於用到手的三千兩銀票,成功地安慰了自己受傷的身心。
他按照玉將軍的指示,抖擻精神給孟姑娘診病加送藥來了,而孟蘋一向尊重知識份子和學有專長的人,提前起身出來迎接。
孟蘋梳著隨意的墮髻,只插戴了一支明珠釵,如雲烏髮披散在背上,瓜子臉白皙如玉,鳳眼朱唇妍麗之極,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外面常見款式,她穿著一件淺紫繡深紫花卉的罩衫,配著素白繡著與罩衫同色的淺紫小花長裙,看上去既清雅又豔麗,如同被謫入人間的仙子。
她站在堂屋門口,笑意盈盈候著姚小萌,玉珂說了,姚小萌是可以信任的。
姚小萌凝視她,不過很快低下頭同她見了禮,然後隨著孟蘋進了堂屋。
他的身形瘦小,在南安王和玉將軍這些身材高挑的人面前,老顯得他又瘦又小的,現在兩人一前一後,孟蘋身材嬌小,姚小萌雖然不高卻也比孟蘋高了一截子,這令他莫名的愉快起來,給孟蘋診斷的時候也就更加用心了。
診斷完畢,姚小萌也沒再拿捏著了,而是老老實實道:「問題已經不大了,以後稍有節制即可。」
孟蘋的臉一下紅了,她低頭側臉掩飾。
姚小萌注意到了她瞬間通紅的臉,卻裝作沒看到,平靜地拿出了昨日賣給玉珂的九花玉露丸和黃金水。
九花玉露丸裝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白玉匣子裡,姚小萌和他兩位師父一樣,喜歡用玉瓶玉盒這些珍貴美麗的物件來裝藥,一是為了好看,另外就是為了把價錢賣得更高。
他把白玉匣子遞給了孟蘋,說道:「這是九花玉露丸,一天一粒,每晚亥時溫酒服下。」接著姚小萌又把兩個一模一樣的白玉瓶交給孟蘋,「這是黃金水,極其珍貴,價比黃金,能夠很好地增強肌膚活力與彈性。」
孟蘋拿著白玉瓶聞了聞,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清香,就隨口問了一句:「外用嗎?」
姚小萌一本正經道:「外用內用皆可。」他把重音放在了「內用」兩個字上,然後瞟了一眼孟蘋。
孟蘋當即聽懂了,所以俏臉立刻紅了,她故作冷靜地把白玉瓶交給如翠收了起來。
姚小萌覺得自己暗自調戲了玉將軍的女人,小小地報了玉將軍害他不能人道之仇,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了。
玉珂因為和孟蘋約好要九月九登高,要帶著孟蘋去登黑水城外的鳴玉山,因此處理完急需處理的事物,就回了內院。
待他用完午飯,孟蘋這才拿出了自己給他做的月白外袍讓他換上,玉珂從善如流,很快換上了外袍。
孟蘋為他圍上了墨玉腰帶,看著他細細的腰身,看了又看,看得眉開眼笑。
玉珂被她看得有點臉紅,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走了,小傻瓜。」孟蘋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玉珂帶著天晴和下雨騎著馬在前,白菜和如翠陪著孟蘋坐在馬車裡,玉簫、玉琴同姚小萌騎著馬殿後,一行人出了城,逶迤往鳴玉山而去。
鳴玉山的山勢雖陡峭,可是因為山上有一座大金知名的古剎,所以山路修得很好,很平整的石頭階梯緩緩地繞山而上。
天晴和下雨走在前面警戒,玉珂牽著孟蘋的手走在中間,白菜、如翠緊跟在後,玉琴同姚小萌走在最後。
走到半山腰,前面出現了一個平整的臺子,臺子外側生長著一棵枝幹虯曲的老松,老松下擺著石桌石凳,玉珂怕孟蘋勞累就在這裡歇一會兒。
孟蘋同白菜、如翠坐在石凳上歇息,玉珂站在松樹前眺望景緻。
玉簫不著痕跡地靠近玉珂,低聲稟報道:「大老爺在山上等著您。」玉珂點了點頭。
清音寺歷經千年,寺院占地極廣,到處古木參天,幽靜異常,令人不由自主靜穆了起來。
玉珂去見大伯玉清,孟蘋帶著隨從們在寺裡遊覽,等孟蘋回到大殿前,發現玉珂已經在等著自己了。
看到孟蘋過來,玉珂迎上前,低聲問道:「走累了嗎?」
孟蘋笑著搖了搖頭,玉珂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他已經和大伯父玉清進行了密談,玉清想要扳倒正陽侯馮政盛,他提出要玉珂勸說他父親玉成秀坐山觀虎鬥,不要插手。
玉珂剛接到惠璟發來的調查結果,給他母親診病的女醫洪嬌嬌的妹妹,正是為正陽侯馮政盛夫人診病的女醫洪愛愛,雖然進一步結果沒有出來,可是玉珂已經能夠初步斷定,自己母親的死與正陽侯府有關。
玉珂心疼孟蘋,沒有再讓她喝過避子湯,採用的是孟蘋所說的安全期避孕法,他自己也問過了姚小萌,姚小萌也覺得這種法子不錯。
可是玉珂一直半信半疑,很擔心孟蘋會懷孕,怕她體型嬌小容易難產,所以就索性讓姚小萌一直留在了將軍府裡,做了將軍府的府醫。
九月很快就過去了,十月很快來到。
玉珂一日有了閒空,就帶著孟蘋騎馬去了城西的丘陵玩耍,他把護衛親隨都留在了下面,自己騎著馬帶著孟蘋,上了丘陵最高處。
他下了馬,讓孟蘋坐在馬鞍上,一同觀賞這西北的初冬景緻。
孟蘋坐在玉珂的戰馬上,玉珂牽著馬,一同向西望去。
西北的十月,天高雲淡,比起東疆多了些蕭瑟和悲涼,與東疆的青山綠水不同,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樸實,樸實到了天空與大地的色彩都缺少了過渡,藍色蒼穹之下是望不到邊際的黃色丘陵,厚重博大的黃土地上,那綠油油的色彩是生機盎然的冬麥。
最有特色的是西北的樹,因為常年被西北風肆虐,西北的樹沒有東疆樹木的枝藤纏繞,但是它們的虯勁硬掙、鐵骨錚錚卻更顯堅強。
孟蘋喜歡上了西北大地,她笑著同玉珂說道:「玉珂,我願意長居西北呢。」
玉珂看著她的燦爛笑顏,也笑了,「嗯,西北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大金四大邊疆東疆、南疆、西北和北疆,其中數西北最不穩定,原因就是占西北人口將近一半的西戎部族。
西戎部族有「馬背上的民族」之稱,性情桀驁不馴,又有民族的信仰神,這麼多年一直在謀求脫離大金,獨立成國,玉珂身為西北將軍鎮守西北,最大的職責就是鎮壓西戎的反叛。
「玉珂,西邊是什麼地方?」孟蘋指著西北連綿不斷的山脈問玉珂。
玉珂凝望著天地相接的地方,緩緩道:「那是西陰山,西陰山之後就是西戎部族了。」
孟蘋聽無數人說起過,西戎部族的桀驁不馴、驍勇善戰,不由替玉珂擔心起來,她想了想,說道:「難道只能一味鎮壓,不能採取點別的辦法嗎?」
玉珂伸手在她穿著大紅騎裝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只有兩個人在一起獨處的時候,他的手老是變得賤兮兮的,愛掐孟蘋一下、摸孟蘋一下,「哪有那麼簡單。」玉珂的手又在孟蘋屁股上捏了一下。
孟蘋打掉了他的賤手,皺著眉頭道:「不是說西北地廣人稀嗎,那就從人多地少的地方遷移百姓過來,獎勵他們土地、鼓勵他們同西戎通婚,逐步滲透進西戎部族;還有可以加強宣化,強化愛國精神,逐漸削弱他們本族的宗教影響……」
她隨意說了幾句,發現玉珂竟然聽得很認真,就有些不好意思,臉有些紅了,「玉珂,我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玉珂凝視著她,「蘋果,妳說的很有道理。」他預備同手下的謀士好好商談此事。
這四五十年來,雖然掌握軍權的南安王府,對西戎採取的一直是鎮壓剿滅政策,可是西北這些年來卻一直戰禍不斷。
玉珂聽了孟蘋的話,一下子有了新的思路,他才十六歲,自然想長年經營西北,只有把西北經營好了,他才能繼續往上走,越走越遠、越走越高。
回到將軍府之後,玉珂把孟蘋送回了內院,他又回了外書房,命下雨去召集那些謀士,自己先回了書房。
天晴很快送進了惠璟和方英雄從金京發來的兩封快信,一封快信是關於醫女洪嬌嬌,有人看到洪嬌嬌曾經在金京平安坊一帶出現過,而正陽侯府就在平安坊,另一封快信是關於孟蘋的身世。
惠璟和方英雄經過兩個月的努力,終於查到孟蘋的母親秦芝娘曾經同南安王趙梓相交數年,卻在南安王趙梓率軍赴西北平叛的時候,突然嫁給了孟蘋的父親孟季周,七個月之後就生下了孟蘋。
玉珂望著手裡的信箋,陷入了深思,他根據惠璟和方英雄送來的情報以及孟蘋的相貌,猜到了一些東西,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孟蘋的打算,而且理由還很充足,蘋果心裡藏不住事情,何必告訴她讓她擔心難受。
惠璟和方英雄對醫女洪嬌嬌和孟蘋身世的調查一直在進行著。
剛進入十一月份,玉珂就又收到了一份情報,明珠郡主出發進京覲見天昊帝。
玉珂接到這份情報之後,思索良久才下定了決心。
明珠郡主趙檀身分特殊,她是南安王趙梓的胞妹,而且是天昊帝最寵愛的妹妹,若是能夠和她搭上線,無論如何都是穩賺不賠的,只是她長年同丈夫柳狸居住在南疆雲澤溼地的別院裡,難得出來一次,所以一般人很難見到。
惠璟送來的情報顯示,當年孟蘋的母親秦芝娘曾同明珠郡主有過來往,所以玉珂想從明珠郡主這邊著手。
晚上該睡覺了,玉珂剛洗過澡,長髮還有點溼,就只穿著中衣褻褲,挨著孟蘋坐在床上,等著頭髮乾。
孟蘋穿著白色的浴衣趴在床邊,湊近床頭小几上的燭臺,正在看姚小萌幫她買來的話本,這些市井話本的內容,翻來覆去無非都是些「才子佳人相見歡,私定終身後花園,小人撥亂在其間,落難公子中狀元,奉旨完婚大團圓」的套路故事,每個故事的情節大致都相同,只不過換了個人名、換了個背景,故事大同小異。
可是孟蘋依舊看得開心極了,一邊看一邊對玉珂吐槽,「皇帝哪有那麼多時間管它張家、李家的閨閣閒事啊,哈哈哈。」
玉珂被她擠到了床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那裡陪著她,他白日勞心勞力,已經夠累的了,回到內院和孟蘋在一起,他一般是不怎麼用大腦的,孟蘋讀著話本,他也跟著樂呵。
孟蘋趴在床邊,有的時候看得大笑,有的時候卻流眼淚,表情異常的豐富,玉珂怕她動作太大掉下床去,長腿一伸,放在了孟蘋腰上,看到她快要掉下去的時候就用腳一勾,把她給勾回來。
孟蘋此時大概是看到了輕鬆的地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彎起微笑著。
玉珂看她面孔白裡透紅,氣色很好,知道她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了,心裡也很輕鬆,就問道:「蘋果,想不想回金京?」
孟蘋聞言,合上手上的書放在一邊,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在將軍府裡除了玉珂,就屬她是老大了,多逍遙啊,她何必要回金京清遠侯府去找虐。
玉珂看著她,「可我年底得回去述職。」
孟蘋斜了玉珂一眼,她很想說「你回金京吧,我在家裡等著你回來」這樣的話,可是孟蘋和玉珂認識很多年了,她還算了解玉珂的彆扭性子。
玉珂就算是想要她陪著,也不會主動說出來的,非得等她主動去說;若是她不說的話,玉珂早晚也會想辦法扭轉她的看法,讓她主動說出來,可是她得多愛受虐才會說「我不想陪你回金京」啊。
孟蘋低頭沉思,大腦飛速運轉,既然陪玉珂回去是一定的了,何不多給自己撈點好處呢?她把玉珂放在自己身上的腿給搬了下去,一骨碌坐起來,望著玉珂,臉上笑咪咪地問:「玉珂,你是不是捨不得我?是不是很想我跟著?」
玉珂被她戳中了心事,俊臉微紅,「妳到底想不想陪我?」
孟蘋鳳眼微瞇,「那你得讓我見見孟煜。」
孟煜在新軍統領舒雨的麾下,也隨著玉珂來了西北,可是新軍駐紮在西北最東南端的沛州,距離黑水城也有七八百里路程,孟煜不能來,玉珂又不讓孟蘋去,她想和弟弟見一面。
「好。」玉珂答應得很爽快,反正他臨出發去金京前,一定會開一個軍事會議的,新軍的統領舒雨和軍師孟錦雲又不是傻子,他們過來的時候,一定會把他的小舅子孟煜給帶過來的。
孟蘋沒想到玉珂答應得這麼利索,悶悶地望著他,眼神中帶著譴責,她早就想孟煜了,也和玉珂提過兩次,可是當即就被玉珂給堵了回去,「沛州距離黑水城這麼遠,孟煜來看妳一趟來回得半個月,妳想讓他老請假,害他被上司責罰?」
玉珂看到孟蘋的神情,想要解釋吧又覺得說來話長,就在孟蘋臉上捏了一下,「乖,夜深了,快陪妳男人睡覺。」他抱著孟蘋壓在了自己身上,抱著孟蘋一滾,就變成了孟蘋在床裡,他在床外的狀態。
孟蘋還要說話,玉珂就壓到她身上吻住了她,「今天不是安全期嗎?別浪費時間了。」
◎ ◎ ◎
第二天早上,玉珂神情氣爽帶著人,騎馬出城去了西大營,孟蘋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
白菜、如翠情知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多說什麼,先給孟蘋端上了一碗姚小萌大夫開的,用各種藥材熬的參雞湯,待她喝完了,這才侍候著她進浴房沐浴。
玉珂的軍事會議是在外書房的大會議室進行的,舒雨和孟錦雲來的時候,果真識趣地把孟煜給帶了過來。
長官們開會的時候,孟煜同一大撥隨同人員就在外面大花廳裡候著,他原本想著要等舒統領他們開完會了,自己才能請假去見姊姊,卻看到玉將軍的親隨下雨走了過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跟過去。
孟煜跟著下雨離開了大花廳,來到了甬道上,下雨這才微笑道:「孟公子,將軍命小的帶你去見孟姑娘。」
孟煜今年十四歲了,在新軍待了大半年,已經很穩重了,他很客氣地說道:「麻煩你了。」
下雨帶著他往內院而去,到了內院門口的值事房,下雨對一個秀氣的小丫頭道:「茄子,進去稟報孟姑娘一聲,就說孟公子到了。」
小丫頭悄悄看了孟煜一眼,見他濃眉大眼很是英俊,只是皮膚黝黑、身體壯實,和白皙美麗的孟姑娘長得一點都不像姊弟。
孟蘋正在房內整理她和玉珂的行李,就聽人來報說孟公子來了,歡喜異常,連聲道:「快請進來。」她把手裡拿著的玉珂的中衣往床上一扔,疾步走了出去,要去迎接孟煜。
白菜和如翠忙勸住了她,「外面冷,披上外衣再出去。」
孟蘋腳步不停,直往外走,白菜只好拿了件紫貂披風追了出去,披在了孟蘋身上。
孟煜隨著那個叫茄子的丫鬟走了進去,他剛走到院子中間,就見孟蘋快步走了出來,身上胡亂披著一件紫貂披風。
孟蘋看到弟弟,止住了腳步,叫道:「孟煜。」
孟煜大步走到孟蘋身前,這才發現自己比姊姊高了大半頭了,不由笑了,「姊姊,妳個子一點都沒長。」
孟蘋眼睛溼潤,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傻孩子,我都快十八了怎麼還會長。」說著,姊弟倆攜手進了堂屋。
十一月的天氣,外面滴水成冰,堂屋裡卻溫暖如春,裡面養著一盆反季節開放的梔子花,月白色的花瓣散發著幽幽清香。
孟蘋一邊拉著孟煜的手坐著,一邊命白菜和如翠沏茶、拿點心、擺水果,「孟煜愛吃蘋果還有香瓜、香梨……」
孟煜是個看著粗心,實際上心很細的人,他同孟蘋一起坐在羅漢床上,也不怎麼說話,只是細細打量著她。
幾個月沒見,姊姊彷彿豐腴了一些,臉上的肌膚晶瑩白皙,彷彿帶著一層瑩光,氣色好極了,手也軟軟的、肥肥的,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沒怎麼做活,他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笑咪咪地聽姊姊說話。
孟蘋握著弟弟的手撫摸著,嘴裡嘮叨著,「在沛州苦不苦、累不累?吃得怎麼樣?長官厲害不厲害?要不要調到黑水城這邊……」說著說著,她摸了摸孟煜的手心,「手心這麼粗糙,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孟煜這才正色對孟蘋說:「姊,我在沛州很好,舒長官和軍師對我都很照顧,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教會了我不少東西,妳放心吧。」
孟蘋怔怔地看著孟煜,鼻子酸酸的,眼淚很快流了出來,「可你才滿十四歲……」
孟煜不由笑了,「姊姊,玉將軍不才十六歲?」
「他?」孟蘋一撇嘴,「他都快十七歲了,再說了,他不是正常人。」
玉珂的軍事會議開的時間並不長,他讓這些將領們去了城西大營,準備下午在西大營繼續開會,順便晚上聚餐,自己去看孟蘋了,他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孟蘋說自己不是正常人這句話,看到孟蘋握著孟煜的手摸啊摸,心裡早就酸溜溜了,沉著臉走了進去。
孟煜一見玉珂進來,忙把手從孟蘋手裡掙了出來,起身給玉珂見禮,「標下見過將軍。」
玉珂沉著臉點了點頭,正擺著譜兒,一眼就瞄到孟蘋神情不善,他馬上和顏悅色起來,「自家人,坐吧。」
用過午飯之後,孟蘋把孟煜安頓在了內院玉珂的內書房裡歇了,這才進了臥室。
三個人坐在一起用午飯的時候,孟蘋老給孟煜挾菜,從沒給玉珂挾一下,這讓玉珂很不痛快,正歪在床上,拿著孟蘋放在床頭的話本裝模作樣在看呢。
孟蘋進了臥室,從櫃子裡拿出自己親手給孟煜做的棉襖棉褲、中衣褻褲之類的衣物,整理了一下,準備包好讓孟煜帶走。
玉珂的眼睛瞄到了,妒火中燒,忍了再忍終是忍無可忍,終於道:「敢情妳給我做了那件夾袍,是為了給孟煜練手啊。」
孟蘋瞟了他一眼,故意道:「就是啊,我的活兒不是沒法見人嗎,不拿你試拿誰試?」
玉珂一想她說的話,覺得孟蘋這是把自己當做內人,就連她弟弟也是外人啊。
他瞬間被治癒了,柔情滿懷地望著孟蘋,「蘋果,我好不容易回來陪妳睡午覺,還不來陪我?」
孟蘋整理好包袱,這才走了過來,不懷好意地站在床邊望著玉珂,玉珂剛覺得她的神情不對,孟蘋就撲了上來,把雙手插進他腋窩裡咯吱起來,還眼疾嘴快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亂舔亂吸。
孟蘋胡亂動了幾下,玉珂就狂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蘋、蘋果,饒、饒命……」兩人笑鬧成一團。
第二天上午,孟蘋帶著孟煜去祭拜父親的墳墓,玉珂也跟著去了。
看著孟蘋姊弟在墓前無聲流淚,玉珂心裡也怪不好受,他在想孟三到底是不是孟蘋的生父,如果不是的話,她知道了會不會傷心?如果南安王趙梓真的是孟蘋的生父,她知道了會不會寧願不知道?
他還記得孟蘋和孟煜的父親孟三,那真是一個好人。
玉珂還記得除夕之夜他正躲在樹洞裡瑟縮著,孟蘋夾著一個大棉襖,端著一碗帶湯餃子過來了。
他吃餃子的時候,孟蘋告訴他,「這棉襖是我爹爹的,足夠大,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裹在身上。」
玉珂默然一會兒才道:「妳爹知道了怎麼辦?」
「那我爹就會裝作沒看到。」孟蘋笑,「剛才我出來的時候,我爹就知道是給你端的餃子,還交代了一聲『帶點湯吃了才暖和』呢。」
玉珂走上前去,和孟蘋孟煜一起,給孟三磕頭上香,他望著孟三的墓碑,在心裡悄悄禱告道:岳父大人,我會好好照顧蘋果的,您放心吧,小舅子孟煜,我也會照顧的。
◎ ◎ ◎
出發進京前一天是玉珂的十七歲生日,這日中午玉珂沒有回來,而是帶著親信將領去了城外的望江樓,到了傍晚的時候才醉醺醺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孟蘋正好在外院,正看著玉簫指揮著人往庫房裡運東西。
孟蘋最不耐煩做這些瑣碎的事情,可是玉珂只管外務,將軍府裡的這些事情都讓人去問孟蘋,孟蘋不得不去學著管這些事情,她也知道玉珂是想逐步樹立她在將軍府的權威,因此做得也很認真,很快就成了西北將軍府實際上的當家主母。
玉簫過來徵求她的意見,孟蘋就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她正站在庫房外和玉簫說話,就發現身邊的人呼啦啦紛紛行禮,扭頭一看,發現是玉珂回來了。
玉珂這次大概真是喝多了,臉隱隱有些紅,眼睛溼漉漉、黑幽幽的,似乎都要睜不開眼睛了,走路也有些不穩,頭重腳輕的樣子。
玉琴和下雨、天晴緊緊跟著他,生怕他摔倒,想要去扶卻被玉珂甩開了,他嘴裡兀自嘟囔著,「沒看到我媳婦兒在前面嗎?老子用得著你們扶?」
玉琴等人只好放開了他。
玉珂遠遠的就向孟蘋招手,「蘋果,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快來接我呀。」他這一路回來都很正常,誰知道一見孟蘋就瞬間變得幼稚起來,手舞足蹈的。
跟著他的親隨和親信們,看到一向端方嚴肅的玉將軍見了孟姑娘之後,變得跟個小孩子似的,還當眾叫孟姑娘的小名,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拚命忍著。
孟蘋看他醉成了這個樣子,也為他感到丟臉,忙迎了上去,接住了他,隨口問了一句:「隨著你出去的人那麼多,怎麼回來的就這些?」玉珂出去的時候她也送了他,明明看到跟了一大群人出去的。
玉珂摟著孟蘋,開心地笑道:「嘻嘻,蘋果,沒回來的都去幹壞事去了。」
孟蘋霎時無語,她攙扶著玉珂,玉珂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
玉珂揮手讓跟著的人退下,嘴裡嚷嚷著,「我都見著我媳婦了,不用你們跟著了,該去哪兒去哪兒吧。」他踉踉蹌蹌扶著孟蘋,邊走邊囉嗦著,「蘋果,妳看我對妳多忠貞,他們都去找陪酒姑娘了,我可是回來了。」
孟蘋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如翠、白菜她們遠遠跟著後面,這才開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是嫌髒。」
玉珂覺得自己很冤枉,蒼天可鑒的一片真心被孟蘋誤會了,一把把孟蘋抱起來,臉對臉喊冤,「才不是,我是怕妳知道了生氣。」
孟蘋尷尬極了,伸出指頭扯住他的兩頰,「快放我下來!」
玉珂悻悻然放下了,拉著她往內院走,孟蘋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皺著眉頭鼓著臉頰,一副爺不高興的模樣,心裡不由覺得好笑,掙脫開他的手,扶著他往前走。
到了內院,孟蘋先吩咐如翠去把醒酒湯送過來,然後才扶著玉珂進了臥室,玉珂橫著躺在床上,眼睛已經閉上了。
帶著衣服睡一定很不舒服,孟蘋開始脫他的衣服。
玉珂今日穿的是見客的常服,脫起來有點麻煩,他雖然很瘦,可是個子高挑,體重也就不算輕,孟蘋艱難地幫他翻身,把他脫得正剩下中衣褻褲,又用溫熱的水幫他擦了臉和手,這才給他蓋上被子。
如翠送來了醒酒湯,孟蘋怕玉珂不喝醒酒湯醒了難受,又把他叫醒,餵著他把醒酒湯喝了,又服侍他睡下。
忙完這一切,大冬天孟蘋出了一身汗,就也脫了外衣挨著玉珂睡下了,玉珂喝了酒,身上熱呼呼的,熱氣透過中衣向外發散,孟蘋挨著他,很快也睡著了。
等玉珂清醒已經是晚上亥時了,他一醒來,看到旁邊的孟蘋也醒了,就故意嚷嚷著頭疼,讓孟蘋給他揉一揉。
孟蘋挨著他坐了起來,一邊揉著他的太陽穴,一邊問道:「徹底醒了?」
玉珂「嗯」了一聲。
孟蘋輕輕按了幾下,「還記不記得回府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玉珂凝神想了想,他還真是記得,「記得。」
孟蘋又好氣又好笑,「那還記不記得自己出醜了?」
玉珂把頭埋到她胸前,低聲撒嬌道:「蘋果,我餓了,想吃妳給我做的手工麵。」
孟蘋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真的?你不嫌我做的東西難吃了?」
玉珂的臉在她胸前磨蹭,「我最喜歡吃蘋果做的麵了。」
孟蘋很高興,「那你再躺一會兒,我去小廚房給你做。」
玉珂捨不得她離開,臉隔著孟蘋的薄綢中衣,在孟蘋豐滿的胸前磨來蹭去,喃喃道:「蘋果,我頭疼得難受,妳再給我揉揉頭頂。」
孟蘋傻乎乎立刻上當,任憑玉珂在自己胸前磨蹭,不但貼心地用手按著玉珂頭頂的穴位,還關心地詢問著,「這個力道怎麼樣?這樣舒服不舒服?」
玉珂瞇著眼睛,舒服得只差沒哼哼叫了。
第二天一大早出發的時候,玉珂藉口宿醉,不肯騎馬,也同孟蘋一起坐在了馬車裡,孟蘋只好吩咐人另外準備了一輛馬車,讓白菜和如翠乘坐。
孟蘋的馬車是玉珂命人訂製的,外表普通,裡面卻極為寬大舒適,孟蘋坐在座位上,輕輕地幫玉珂按摩著。
玉珂枕著她的腿,臉貼在她的小腹,身上蓋著孟蘋的毯子,舒舒服服閉目假寐,他在想,望江樓那些玩意兒能算豔福嗎?這才是真正的豔福啊,玉珂鼻子磨蹭著孟蘋香軟的腹部,偷偷笑了。
◎ ◎ ◎
臘月初,玉珂和孟蘋趕到了距離金京不遠的舞陽,到舞陽城外的驛站投宿,卻意外地碰到了熟人。
玉簫帶著玉珂的兩個親兵打前站,他們提前過來包了一個上院,孟蘋和玉珂坐的馬車在驛站外停了下來,玉珂先跳下了車,預備攙扶孟蘋過來。
此時已是臘月天氣,天氣寒冷,雖沒有飄雪,可是北風呼嘯,帶著刺骨寒意席捲而來,因為已經進入了臘月,所以有很多高官要進京覲見、送禮述職,不一而足,舞陽驛站外停著不少豪華的馬車。
玉珂下車的時候,孟蘋逼著他在深藍緞面常服外面穿上了黑緞斗篷,還幫他戴上了兜帽,但他下車之後嫌兜帽遮眼,順手把孟蘋幫他戴上的兜帽掀開,站在馬車前張開雙臂,預備抱孟蘋下來。
這時候,不遠處的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幾個裹得厚厚的媽媽和丫鬟,從馬車裡迎下了一個身穿大紅羽縐面白狐皮鶴氅,罩著雪帽的女孩子。
孟蘋含笑站在車門口,正欲下來,眼睛正好和那個女孩子兩兩相對,不由一愣,好一個清麗雅緻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面如美玉、眉目如畫,美得如同畫中之人。
她正看那女孩子,玉珂等得不耐煩,就伸手把她抱了下來,等孟蘋再去看,那個女孩子已經笑盈盈向著這邊走了過來,那些媽媽和丫鬟們都緊緊跟在後面。
玉珂把孟蘋抱出來之後,輕輕放在了地上,低頭又看了孟蘋一眼,發現孟蘋頭上的黑狐兜帽有點歪,就伸手把孟蘋的兜帽整了整。
這時候,他的背後傳來清脆嬌嫩的聲音,「是阿珂哥哥嗎?」
玉珂轉過身去,看了那個女孩子一眼,這才開口道:「胡瑩?」
那女孩子嬌俏一笑,「正是我呢,阿珂哥哥,上次見面還是在聖上為明珠郡主舉辦的生日宴中吧?那時候我和你都還是小孩子呢,這幾年都沒怎麼見面,你還記得我呢。」
這個胡瑩是太傅胡非同的老生女,長姊就是宮中的胡貴妃,玉珂多年前曾經在宮中見過她,現在想起舊事,他臉上也帶出了一絲笑意。
胡瑩性格很是活潑,笑盈盈道:「我這兩年跟著大哥、大嫂在南疆任上,大哥要進京述職,爹爹特意寫信讓我也跟著回來呢。」玉珂點了點頭。
胡瑩頗為興奮,繼續嘰嘰咕咕問個不停,「阿珂哥哥,你也是進京述職的嗎?我哥哥說你小小年紀就立下戰功,封了西北將軍,老在我面前誇你呢,你明春還要回西北?西北好不好玩?」
玉珂有點心不在焉,他低頭看了自己側後方的孟蘋一眼,點了點頭。
胡瑩詫異地看了看玉珂身後的孟蘋,小聲道:「阿珂哥哥,這就是你那個房裡人?」
玉珂一臉正氣,眼觀鼻鼻觀心,「嗯」了一聲。
胡瑩瞥了垂眸靜立在玉珂側後方的孟蘋一眼,心裡有點不高興,阿珂哥哥的側後方應該是他的妻子才能站的位置,這個應該跟在主子身後的狐媚子丫鬟居然站在了那裡,一點禮節都沒有!
她雖然跟著大哥、大嫂在潤陽知府任上,也聽說了不少有關清遠侯府的傳聞,金京高門紛紛傳言說,清遠侯府的世子玉珂寵愛房裡的一個丫頭,把祖母和母親賜的通房都給打了,還喝得醉醺醺地把祖母身邊侍候的媽媽和丫鬟給鞭打了一通。
胡瑩的大嫂錢氏還借此給胡瑩上了一課,反覆交代她,「二妹,這樣聲名狼藉的浪蕩子可不能嫁。」
她的大哥胡韞卻道:「男人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這個玉珂雖然名聲不好,可是他不但是清遠侯世子,而且十六歲就憑戰功做到了西北將軍,將來前途無量,他只要知錯能改,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胡瑩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心裡也對玉珂這個兒時玩伴有了點想法,沒想到居然這麼巧,就在這裡遇到了玉珂,還見到了玉珂寵愛的那個丫頭,她含笑道:「阿珂哥哥,你這個丫頭果真是個美人呢。」
孟蘋知道自己身分尷尬,本來想不言不語裝隱形人呢,可是這個胡小姐已經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只好屈膝給胡瑩行了個禮,「奴婢見過胡小姐。」
胡瑩嬌俏一笑,一雙白嫩細緻的小手自白狐鶴氅中伸了出來,她褪下了左手上戴的一枚紅寶石戒指,遞了出去,「好標緻的丫頭,這個賞妳了。」
玉珂臉色微變,方才那絲微笑瞬間不見影蹤。
孟蘋感到了深深的屈辱,她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抑著自己的難堪,向前走了兩步,接住了胡瑩用兩根青蔥玉指捏著的紅寶石戒指,屈膝又行了個禮,「奴婢謝胡小姐賞賜。」孟蘋垂著眼簾,一直沒有再看胡瑩。
胡瑩輕笑一聲,「妳可是阿珂哥哥的房裡人呢。」
玉珂冷冷看了胡瑩一眼,不欲同一個小丫頭計較,牽了孟蘋的手轉身就走。
玉簫訂好的院子是福字號甲院,孟蘋隨著玉珂進了院子,又隨著他進了上房。
玉珂在堂屋的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提前進來的如翠和白菜給玉珂端上了新沏的毛尖,玉珂端著茶杯坐在那裡,臉上帶著沉思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翠又給孟蘋端過來一杯熱茶,「孟姑娘,喝點茶吧。」
孟蘋心裡本來就悶悶的,聞言彷彿被重物狠狠撞過胸膛一般,心裡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在西北將軍府,府裡除了玉珂,最大的就是她,玉珂只管外務,把府裡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她就有些洋洋得意了,雖然不至於以玉珂的妻子自居,可也差不多了,如今到了外面她才知道,原來在外人眼裡,她只是玉珂的一個通房丫頭,是低賤的孟姑娘。
孟蘋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道:「我有些累,進去歇一歇,妳們不要進來。」她直接進了臥室,在床上坐了下來,心裡一片茫然。
她一直待在西北將軍府那四角天空裡,被玉珂豢養寵物一樣養著,養得沒有了鬥志、沒有了堅持,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著人人見禮、當家作主,現在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美麗活潑的胡瑩,孟蘋心裡更亂了,她慢慢躺在了床上,試圖理順自己的思路。
白菜和如翠走了進來,看到孟蘋連黑狐斗篷都沒有脫,很是詫異,如翠笑道:「孟姑娘我幫妳脫吧。」
白菜笑道:「房間裡提前燒了炭爐,斗篷不脫的話,姑娘妳不熱嗎?」
孟蘋順從地站了起來,讓如翠和白菜幫她把斗篷脫了下來,她心裡在想,白菜和如翠剛開始是叫她「蘋果」的,什麼時候開始叫「孟姑娘」的呢?看來她真是活得稀里糊塗啊。
她看了如翠和白菜一眼,決定問打小一直在京城的如翠,「如翠,妳聽說過胡瑩胡小姐嗎?」
「胡小姐?是不是住在福字號丙院的胡太傅家的二小姐?」如翠想了想,問了一句,孟蘋點了點頭。
如翠笑了,「金京誰不知道胡二小姐啊,妳可知道她姊姊是誰?」孟蘋搖了搖頭。
如翠道:「這位胡小姐啊,她姊姊可就是天昊帝的寵妃胡貴妃,二皇子的生母,她爹就是當朝的胡太傅,她哥就是潤陽知府胡韞,她的身分可是夠高貴吧?」
孟蘋點了點頭,把這位胡二小姐賜的紅寶石戒指舉到了眼前,瞇著眼細細打量著。
白菜瞧了一眼,「咦,哪裡來的?」孟蘋首飾雖多,不過一向都是白菜在管,她看著這個戒指感覺特別眼生。
孟蘋低頭擺弄著這個戒指,平靜地說:「胡二小姐賜的。」
白菜、如翠齊齊「嗤」了一聲,「孟姑娘妳的簪環首飾件件都比這個貴重。」這個寶石戒指若是賜給了普通丫鬟,那是太貴重了,可是孟蘋身分又自不同,將軍府裡誰不知道將軍明明是把孟蘋當妻子待呢,胡二小姐這樣做,要嘛是向孟蘋示威,要嘛就是討好將軍。
孟蘋隨手把戒指遞給了白菜,「送給妳。」又拿了一個藍寶石戒指遞給如翠,「妳也有。」過了一會兒,孟蘋問道:「將軍呢?」
在清遠侯府的時候,人人皆稱玉珂為世子,到了西北將軍府,人人皆稱玉珂為將軍。
白菜道:「太傅府的胡大爺過來拜訪將軍,將軍在會客室見客呢。」
孟蘋點了點頭,開始洗手、換衣服。
玉珂並沒有回來與孟蘋一起吃晚飯,胡太傅的大公子胡韞實在是太熱情了,非要請他喝酒,兩人又一起去了胡家住的福字號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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