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隻手遮天當佞臣的年少丞相,竟晉身為威儀萬千的一朝國母,
想看紅妝扮藍顏的妙齡少女如何巧設妙計,編織出如畫江山?
晉江作家「夏慕凡」成名大作,一段清新動人的君臣佳話,
另有感人肺腑的獨家番外,值得您細細品味!
沈容和常常在想,上輩子她一定是欠了龍祁鈺很多很多的銀子,
這輩子才會不得不拚命為他做事還債。
十五歲,她女扮男裝為他放棄韶華時光,為他縝密籌備皇圖大業;
十八歲,她親手葬送不求回報愛慕著自己的人,只為幫他奪得兵權;
她為他排除一切障礙,助他奪得皇位、謀得天下;
直到最後,滿心苦澀的她還得為他挑選皇后,親手將他送進洞房花燭夜……
楔子
沈容和常常在想,上輩子她一定是欠了龍祁鈺很多很多的銀子,導致這輩子拚命為他做事還債。
十五歲,她女扮男裝為他放棄韶華時光,為他縝密籌備皇圖大業。
十八歲,她親手葬送不求回報愛慕著自己的人,只為他奪得兵權。
她為他排除一切障礙,助他奪得皇位、謀得天下,直到最後,她還要為他挑選皇后,親手將他送進洞房花燭夜……
她將最美的年華統統給了他,偏偏那人懵懂不知。
門外大雪簌簌落下,她臉上一片蒼白,就這樣站在金殿中央,靜靜凝望著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眼中無波無瀾,平靜到讓人覺得可怕。
「臣說,臣要辭官。」不卑不亢地迎上那人的視線,沈容和重複道。
龍椅上的男人皺了皺眉,又很快恢復平靜,淡淡地道:「准奏。」
語落,滿殿的宮人們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皇上。
不等沈容和跪地謝恩,他狹長的眸中掠過一絲寒芒,繼續道:「走可以,但是要先喝了這毒藥。」
順著他的視線,沈容和看到剛剛進入大殿的小太監,手中的托盤上盛放著一碗藥汁。
「除非妳死,否則朕絕不讓妳離開。」冷冽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寒徹入骨。
相比其他人的恐懼與震驚,沈容和瞳眸中沒有絲毫的訝異與愕然,彷彿即將喝下去的不是斷腸毒藥,幾步走到小太監面前,伸手端起托盤中的藥碗,幾乎是想也未想就仰首一飲而盡。
那人撫著龍案的手猛地收緊。
「砰!」白瓷碗摔落在地,碎片四濺,伴著幾點星星點點的藥漬,滿室無聲。
雪越來越大,金殿裡一片靜謐,只有沈容和嘆息般的聲音緩緩落下,「這樣,臣可以離開了吧。」
第一章
元和四年,秋。
大龍朝帝都龍城地處陰寒之地,而今不過十月中旬,天空中就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
安豫王府裡,龍祁鈺裹著厚厚的棉被,暗地裡狠掐了一把書僮喜兒的手臂,痛得他嗷嗷直叫,才肯定眼前這並非自己的幻覺。
要說為何……向來聽見他聲音就橫視、見到他影子就斜視、看到他本尊直接鄙視的沈容和,此刻居然規規矩矩對他鞠躬道歉!龍祁鈺寧可相信明日天上會掉下一塊隕石,把安豫王府的屋頂給砸個大窟窿,也不信這事兒。
事情的起因皆源於兩日前的孟河燈會。
龍祁鈺和國子監幾個同伴一起去觀燈,在河岸邊遇上了沈容和幾人。
左手邊是河,右手邊是石壁,中間擋著個礙眼的瘟神,路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過,兩人自然是誰也不肯讓路。
一個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安豫王的兒子,一個是本朝左丞相的公子,其他人默默看著他們吵,都沒敢上前插嘴。
兩人爭執半天,沈容和卻忽然對龍祁鈺微微一笑,道:「還是世子先行吧。」說著就背靠著石壁,示意他先走。
狐疑地看了沈容和一眼,龍祁鈺猶豫著走了幾步,就在與沈容和擦肩而過的瞬間,沈容和忽地歪下腦袋,那張臉突兀地就靠近了龍祁鈺,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結果……「撲通」一聲,龍祁鈺掉河裡了。
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掉進冷冰冰的河裡,龍祁鈺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了,待到一干人將他從河裡撈起來時,他整張臉一片慘白,嘴唇發紫,哆嗦著指著一旁的沈容和道:「你……你故意的!」
最後一個字剛落下,他就翻著白眼暈了。
「世子、世子,你不能死啊!」隨行的書僮喜兒哀號著撲倒在龍祁鈺身上,還不忘控訴沈容和,「你居然害死我家世子。」
沈容和無辜地攤著雙手,「我沒有。」
「我、我還沒死……」後面半昏迷的龍祁鈺有氣無力地咬牙。
這廂,沈容和的書僮眉兒雙眼冒著星星,一臉崇拜地看著沈容和,「公子,妳居然敢整世子殿下。」
「不……」沈容和忙解釋道,一句話還未出口,正好轉過頭的龍祁鈺一聽這話,渾身直發抖,就是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給凍的。
最後龍祁鈺「死不瞑目」般瞪著眼睛真的昏迷了過去……
龍祁鈺很受傷,沈容和很無辜,她完全不明白龍祁鈺為什麼突然後退,以至於掉進河裡。
◎ ◎ ◎
連續喝了四碗薑湯,一干奴僕又是生火、又是給針灸活血,在床上躺了兩日,龍祁鈺才稍微好轉了些。
身上蓋著棉被,龍祁鈺顫抖著手接過丫鬟手中的薑湯,皺著眉頭往喉嚨裡灌,結果還沒咽下,就看到害他差點見閻王的罪魁禍首手裡提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他的房間裡。
「你、你還敢來?」好不容易咽下薑湯,龍祁鈺顫抖著聲音吼道。
沈容和笑得溫文爾雅,「我爹聽說世子殿下掉到河……哦不,是得了風寒,特意命我帶了些名貴藥材前來探望。」
沈容和眉眼本就生得極好,笑起來時一雙黛墨色鳳眸微微瞇起,如水的眼波、唇紅齒白,彎腰時黑髮順著肩頭落下,整張臉更是襯得面如冠玉、顏如舜華,本來還欲說什麼的龍祁鈺呆了呆,一口氣哽在了喉嚨口。
轉瞬間,龍祁鈺忽然覺得不對勁,和他相看兩相厭的沈容和怎麼會這麼規規矩矩?還不吝嗇地對他笑,有陰謀!
眼光轉悠著落在沈容和手裡的大包小包上,龍祁鈺暗自琢磨裡面該不會裝了什麼蚯蚓啊螞蟻之類的東西。
「沈容和,你手裡是什麼?」
沈容和看他一眼,「我爹命我送來的名貴藥材。」
龍祁鈺越發肯定有古怪,在國子監半年,他何時見過沈容和這麼……呃,溫順的模樣,更別說對他軟聲細語了。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沈容和笑得如沐春風,「以前處處與殿下為難都是容和不懂事,還望殿下能不計前嫌,昨日在下得知世子殿下偶染風寒,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日日思念著殿下,作夢都念著世子殿下……」呃,她家老爹好像是讓她這麼說的吧。
想了想,沈容和繼續道:「此後,容和必將對世子殿下鞍前馬後,走路吃飯都以世子為先,睡覺作夢都會記著世子的大恩大德……」以上都是我爹的原話,當然沈容和沒把最後那句話說出口。
龍祁鈺黑著臉,好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沈容和,本世子沒有斷袖之癖。」
「咦?」沈容和一懵,她也沒斷袖之癖啊。
不等沈容和說下去,龍祁鈺鐵青著臉看向門口的侍衛,「竟敢肖想本世子,把他給我扔出去。」
被趕出王府,沈容和站在門外一臉憤然,「我哪裡有說對他有非分之想了?」她就是想斷袖那也斷不了啊!
公子,妳哪句話都像是對世子殿下有非分之想,一直低眉順眼跟在身後的眉兒默默扶額。
◎ ◎ ◎
在國子監,沈容和和龍祁鈺是兩朵奇葩。
沈容和她老爹沈清和是當朝左相,沈容和繼承了他的秉性,自小為人隨性,半個國子監裡的人都能和她玩到一起去。
至於龍祁鈺,他老爹的名頭更大,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安豫王龍裕。
安豫王是武將出身,為人嚴謹,龍祁鈺跟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用沈容和的話來說,龍祁鈺年紀小小就像個小老頭,整日板著臉,不露情緒。
國子監剩下的另一半人就是和龍祁鈺能走在一起的人。
沈清和和龍裕一文一武、性子極端,平時就互看不順眼,他們的下一代也槓上了,沈容和和龍祁鈺完全相看兩生厭。
清晨第一堂晨課結束的鐘聲已經過了,沈容和才慢吞吞邁著步子,姍姍來遲。
「沈容和,聽說你前幾日把龍祁鈺給丟進孟河了?」剛落坐,大理寺少卿的公子魏商就湊了過來。
沈容和慢條斯理地拿出課本,有些心不在焉,「我沒有。」
「這可是劉天寶那小子說的。」魏商笑得賤賤的,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滿是得意,「你可真是給我們解氣,龍祁鈺那小子整天那副高傲的樣子,看著就來氣……」
沈容和沉默,小臉微微抬起,滿心憂傷,其實她有一顆比青蔥豆腐還要清白的心,怎麼就是沒人相信呢?
為了這事兒,她爹這幾日每天夜裡都拉著她一頓念叨,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對她道:「容和呀,妳想整他可以,但是妳要做得滴水不漏,讓人完全不懷疑妳才行啊,要是換了妳爹我,當時就要借刀殺人,完全不髒了自己的手……」
沈容和對她爹頓時肅然起敬,不過……到底是誰說當朝左相溫文爾雅、品性純良的?
「喂!」沈容和正琢磨著她家老爹的話,魏商突然用力捅捅她的胳膊。
順著他的視線,沈容和看到被一群人簇擁著的龍祁鈺。
轉頭看到沈容和,原本還一臉平靜無瀾的龍祁鈺小臉一黑,冷哼著轉開了視線。
沈容和皺著眉,有些不爽,自己都沒嫌棄他整天就知道板著一張臭臉,他倒先蹬鼻子上臉了。
越想越覺得不服氣,沈容和大搖大擺起身,準備攔住龍祁鈺去問個子丑寅卯,孰料剛起身就被魏商無意中伸出的腳給絆倒……
「哇啊!」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沈容和一臉驚異地看著前方剛好走過來的龍祁鈺,他似乎也沒料到這一變故,正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完了!看著龍祁鈺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沈容和暗道糟糕,緊閉著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的慘劇。
「啊!沈容和你小心……」慢半拍的魏商這才意識到自己絆倒了沈容和,正想提醒他,驚呼聲在看到地上兩人的姿勢後戛然而止。
沈容和在學堂裡一干人驚異的注視下……撲倒了龍祁鈺!
「啵。」一聲曖昧的輕響,柔軟的唇碰上臉頰,圍觀的人一致倒抽了口涼氣。
地上,龍祁鈺驚詫地瞪大眼睛,臉頰上的溫熱讓他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而沈容和則陷入石化狀態。
◎ ◎ ◎
「公子,聽說今日世子又向夫子請假了。」看了正低頭踢著石子兒的沈容和一眼,眉兒掩嘴輕笑道。
沈容和不耐煩地皺眉,「他來不來跟我又沒關係。」
「公子,這就是妳不對了,現在坊間都在盛傳,妳那日在眾目睽睽下將世子……呃,毀了清白,難道妳想吃乾抹淨就不認帳?」眉兒一臉不敢苟同。
沈容和幾乎想要化身咆哮教主了,什麼叫自己毀了龍祁鈺的清白?龍祁鈺又不是黃花閨女,再說了,就算他龍祁鈺是個黃花大閨女,自己也毀不了他的清白啊。
一想起那日的事情,沈容和就忍不住飆淚,那天她意外「撲倒」了龍祁鈺,她看著地上的龍祁鈺,龍祁鈺看著她,兩兩相對,半晌無言。
「世子!」用力眨眨眼睛,喜兒震驚地喚道。
一旁的眉兒瞪著沈容和,她早已知曉自家公子性格奔放,可是……
「公子,妳……」對象怎麼可以是不解風情的龍祁鈺!眉兒一臉沉重。
至於事件中的兩位主角,剛剛驚得三魂七魄都差點跑光的龍祁鈺驀地驚醒,待到確定趴在他身上的人是沈容和後如遭雷擊。
「哇啊!」龍祁鈺驚叫著推開了沈容和,手忙腳亂爬起身。
同樣驚醒的沈容和摸著剛剛撞上桌角的額頭,萬分怨念地朝他殺過去一個白眼。
「沈容和你竟敢……」龍祁鈺顫抖著手指著沈容和,悲憤欲絕。
本來沈容和還覺得尷尬萬分,一看龍祁鈺這副模樣,欲出口的話頓時堵在喉嚨口,喂喂,被佔便宜的怎麼想都是自己吧。
龍祁鈺顫抖著唇,眸子裡一片寒冷,彷彿將沈容和生生吞了都不甘心。
「噁心、汙穢!」惡狠狠扔下這幾個字,龍祁鈺厭惡地擦著臉頰,快步走出學堂。
沈容和站在原地,默默淚流滿面,自己這個被佔便宜的都還沒有說什麼,那個佔便宜倒是先怒了。
學堂內的氛圍詭異得安靜,就在圍觀的眾人想著怎麼逃脫,慢半拍的魏商突然睜大雙眼瞪著沈容和,嘴裡突然蹦出一句,「來人哪,沈容和吃龍祁鈺豆腐!」
一語驚四座,沈容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國子監上下都知道沈容和那日幹了什麼事情,更讓她無言的是,連前來上課的夫子都時不時對自己投來古古怪怪的一瞥,不知意味。
大龍朝好男風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那些個達官貴人、皇親貴族,府裡都會養著一兩個男寵,所以眾人對這件事並不會覺得奇怪,引起轟動的是龍祁鈺他們兩人的身分。
眾所周知,當朝左相沈清和與安豫王龍裕是宿敵,兩個從朝堂到私底下鬧了整整十多年不和的人,下一代居然會出這一茬兒,讓周遭的人無不抿嘴笑笑,等著看熱鬧。
不管外面傳得如何,總之龍祁鈺和沈容和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
自那日起,剛剛掉進孟河裡後大病初癒的龍祁鈺又是連續多日請假,這不,今日安豫王府也派人來說請假,旁邊有人正竊竊私語,說是沈容和給龍祁鈺留下極其嚴重的創傷,導致他連連幾日都拒絕入學。
沈容和狠狠跺跺腳,這、這到底什麼世道!
「沈兄,怎麼了?」看著如坐針氈的沈容和,駿平王的寶貝兒子劉天寶揚著胖嘟嘟的臉,不解地問道。
看著他白白胖胖的臉頰,沈容和羨慕地稍微用力捏了兩下,愁腸百結地嘆道:「你還小,不懂。」
後者拍開臉上那兩隻手,背過身小聲嘟囔一句,「你好像跟我一樣差不多是十三歲。」
沈容和裝作沒聽見。
「對了,剛才魏兄讓我告訴你,為了給你賠罪,晚上他給你準備了一齣好戲。」
視線飄到那個已經在學堂最角落躲了連續幾日的魏商身上,沈容和意味不明地哼了聲:「他還知道賠罪?」
那日就因為魏商一句話,導致她在半個時辰內被國子監所有的學伴當成猩猩,從頭髮尖尖兒到鞋底都被人觀賞了個遍。
劉天寶搖頭晃腦地勸沈容和,「沈兄,魏兄他又不是故意的。」
沈容和小眼神兒一斜,「那就是有意的?」
眼見沈容和不買帳,劉天寶衝角落裡的魏商攤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魏商暗暗咬著小手帕,趁著夫子出去的空檔,幾步躥到沈容和的座位旁,癟癟嘴,「欸,沈兄,我已經知道錯了。」
繼續低頭看書,沈容和不為所動。
見沈容和沒有反應,魏商眼珠子轉了轉,繼續道:「沈兄,為了給你賠罪,我今晚還特意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魏商向來少根筋,從他嘴裡說出這種話,沈容和瞅他一眼,滿眼不信任。
「沈兄……」魏商吸吸鼻子,軟綿綿地喚道。
沈容和被他叫得寒毛直豎,毫不留情地拍開他伸過來的爪子,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博士來了,你回座位去。」
「真的?」魏商眼巴巴地望著。
沈容和眼神亂飄,「不是煮的。」
魏商這才屁顛屁顛踩著步子縮回角落。
沈容和手托腮,眼睛亂轉,早晨出門時她老爹說了,今夜外面有應酬,所以大概會晚歸,這幾日因為和龍祁鈺的事情鬧得心煩,她正好想出去轉轉,所以去瞧瞧魏商說的大禮是何物也無妨吧。
◎ ◎ ◎
放課的鐘聲剛剛響過,沈容和就跟著魏商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出國子監。
「魏商,你說的地方就是采風閣?」抬頭望著那塊顯眼的金漆牌匾,沈容和挑了挑眉。
采風閣是龍城最有名的歌舞坊,說是歌舞坊其實也不盡然,因為裡面的侍子們除了有環肥燕瘦的美貌女子,還有各種風情的小倌兒,個個才色雙絕,但是采風閣有明文規定,所有侍子皆是賣藝而已,且裡面不論男女都人手一項絕活,因此不只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鶩,不少文人雅士也喜歡來這裡。
「怎麼樣?」魏商扯出一抹諂媚的笑,臉還未靠近沈容和就被推開了。
暗自嘀咕著魏商這小子怎麼笑得那麼欠扁,沈容和跟著一干公子哥兒們一同進入采風閣。
「魏公子,你交代的已經準備好了。」才剛走進去,一名穿著淺綠色百褶裙的婢子立刻迎了上來,附在魏商耳邊說道。
「謝了。」魏商衝沈容和的方向嘿嘿一笑,招呼著後面一群人上樓。
沈容和心裡咯噔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底油然升起,警惕地盯著嬉皮笑臉的魏商,沈容和琢磨著要不要趕緊回府,雖然采風閣並無什麼不堪,但要是讓她家老爹知道她竟敢來這種地方,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公子,老爺知道了怎麼辦?」眼見劉天寶和魏商他們已經進去了,眉兒拽著沈容和的袖子,怯怯地問。
沈容和背脊立刻挺得直直的,她最近已經頻頻被老爹警告,要是讓他發現了她來采風閣……後果不堪設想!
「沈公子,你想去哪兒?」就在沈容和想要拉著眉兒腳底抹油溜掉時,一道帶笑的聲音打斷了她,沈容和回頭,對上的是一雙似笑非笑的眸。
秦觀,當朝秦太傅的三公子,比起他們這群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十五歲的秦觀身長明顯拉高了許多,站在一群人裡猶如鶴立雞群。
狐裘圍領,紫色金線滾邊的錦袍,玉冠束髮,五官已經稍微退去青澀,精緻得彷若未經雕琢的璞玉,狹長的褐眸微微瞇起,眼角略略上翹,唇角勾勒著似有若無的弧度,乍看竟有些勾人的意味。
揉揉眼睛轉開視線,沈容和暗罵自己眼拙,那明顯就是張狐狸臉,她怎麼會覺得好看呢?
是的,沈容和很不喜歡秦觀,不是和龍祁鈺那般的你掐我、我掐你的相互鄙視,而是從心底不喜歡靠近這個人,每當秦觀說話時,她腦袋裡轟地就冒出兩個大字,陰謀!
許是秦觀比她年長,抑或是她十分不擅長應付這類型的人,總之她很不喜歡秦觀,更不喜歡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沈容和很無奈的是,這個人似乎偏偏很喜歡和她過不去,譬如眼下。
因為秦觀突然出聲,魏商他們全部回過頭看她,讓沈容和想跑也跑不了,不動聲色地收回要往外挪的腳步,沈容和邊暗罵秦觀多管閒事,邊罵自己怎麼忘了這茬兒一起來了。
「沈兄,怎麼了?」劉天寶咬著蘋果,含糊不清地問道。
魏商幾步蹦躂到沈容和身邊,一臉深惡痛絕,「沈兄,你難道想落跑?」
「沈兄,你都已經來了,總不能……」
「沈容和,本公子都沒回去,你居然……」
在一干人的言語攻擊下,沈容和乾巴巴地扯出一抹笑,「我只是想去茅廁。」
一干人無趣地「呿」了一聲。
在眾目睽睽下,沈容和逼於無奈去了趟根本不想去的茅廁,被兩名侍婢「請」進了魏商他們訂好的廂房。
「呵。」沈容和不甘不願邁著腳步走進廂房,耳邊一聲輕笑讓她的腳步頓住。
斜眼看著那張帶笑的臉,沈容和在心裡狠罵,死狐狸!
秦觀這隻死狐狸根本就是故意和她過不去,他只需要一句話就成功挑起其他人的注意,讓她無法落跑,這種時候,她甚至覺得寧願對著龍祁鈺那張臭臉,也不想看到這張流光溢彩的狐狸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秦觀微瞇著眸,視線緩慢地在沈容和臉上掃視一圈,褐色的眸子深邃幽遠,竟是一眼看不到底。
「沈公子,請。」修長白皙的手衝前面一伸,秦觀莞爾。
面對著那張帶笑的狐狸臉,沈容和心裡直發毛,她怎麼覺得秦觀看她的眼神別有意味?噁!下一瞬,沈容和身上的雞皮疙瘩唰啦一下子齊齊冒出來見客。
◎ ◎ ◎
采風閣裡整個格局布置得頗為精巧,最底層的大堂中央搭建著侍子們表演的臺子,四周則掛滿了前來采風閣的文人雅士們留下的墨寶。
二樓以上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緻,四周圍繞著樓下舞臺隔成了一個個獨立廂房,門前則用淺紫色輕紗遮掩,配上精緻的屏風和上等梨花木桌椅,當作是各位達官貴人們的專用雅座。
看看秦觀伸出的手再看看他含笑的嘴角,沈容和僵硬著表情快步走進廂房,看看四周,最後專程挑了個不甚起眼的角落坐下,努力忽視那張礙眼的狐狸臉。
「魏商,你說有好玩的,在哪兒呢?」鎮南將軍的兒子寧珂托著下巴,看著廂房裡幾張熟悉的臉,頓時心生不滿。
「就是啊,你說帶我們來看好玩兒的,我才來的。」
「別藏寶了,快點拿出來。」
幾個公子哥兒紛紛將注意力放在魏商身上,倒也沒注意沈容和一個人窩在角落裡。
「你們別急嘛,我魏商什麼時候騙過你們?」臉上閃現一抹狡黠的笑意,魏商得意地揚揚下巴。
他話音未落,樓下倏地響起一聲笛聲,剛剛還圍著魏商追問的少年呼啦一下子全部圍到了門口,爭先恐後看樓下舞姬們的表演,沈容和手托腮坐在角落裡,興致缺缺。
「公子。」眉兒暗中拽住沈容和的衣袖,衝她擠眉弄眼。
沈容和轉頭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坐在她左手旁的秦觀,一口氣差點噎在喉嚨口沒順上來。
「秦三公子不去看表演?」用力咬出他的名字,沈容和扯出一抹笑容。
似乎對樓下精彩絕倫的歌舞表演並沒什麼興趣,秦觀的眸子只掃了樓中央一眼就懶懶收回。
「沈公子不也如此?」秦觀挑眉。
沈容和語塞。
魏商和劉天寶他們幾人饒富興致地圍在門口,興致勃勃看樓下的表演,秦觀自顧自地低頭啜飲著茶,似是怡然自得,沈容和也無心跟他說什麼,氣氛一時冷了下來。
「大膽逆子,竟意圖謀反!」耳畔冷不丁地響起一聲暴喝,沈容和一驚,抬起眼簾看往樓下。
起先的歌姬們不知何時已經離去,舞臺上正表演著戲曲,幾名男女化著濃濃的妝容,穿著繁瑣的戲劇表演服裝,咿咿呀呀唱著不知名的曲子。
「父皇,兒臣……冤枉啊!」一名男子語氣哀慟,拱手朝身旁身材高大的男子唱道。
「逆子!」高大的男子一聲怒喝,將手中一件龍袍和一個扎滿銀針的草人扔到那人面前,不怒而威,「這龍袍和草人又作何解釋?」
「父皇……」
「給朕聽著,太子明潤意圖聯合丞相高越謀反,從今日起廢黜太子,東宮所有人與丞相府一同滿門抄斬。」
龍顏一怒,血濺三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舞臺上已經唱到太子被斬首,臨死前大呼冤枉,天上更是六月飛雪,天降異象……
「原來演的是一齣『廢太子』。」秦觀的聲音透著幾分莫名的沉啞。
沈容和正要去端茶杯,寬大的衣袖不小心掃過桌面,茶杯差點就被她順手掃到地上。
「小心。」秦觀眼疾手快穩住茶杯。
看了他手中險些摔破的茶杯一眼,沈容和的視線落在那張流光溢彩的容顏上,只見他挑眉道:「沈公子也聽過這齣戲?」
沈容和瞥了樓下一眼,剛才的戲曲正好結束。
「略有耳聞。」靜默片刻,沈容和如是道。
這齣戲曲是根據先皇在世時發生的事情改編的,當時太子明潤意圖謀反,被當時還是王爺的當今皇上舉發,因此滿門抄斬,奇就奇在太子死前,炎熱的六月竟飄起鵝毛大雪,因此這件事在坊間傳言頗盛。
秦觀悠然將茶杯放置好,才慢吞吞抬起頭,嘴角一邊勾起,「是嗎?」
沒有心思與他周旋,沈容和一手托腮,將注意力放在樓下的舞臺上,方才的戲曲結束過後,上臺的是一名年輕女子,隔著一層朦朧的紫色輕紗,她看不清楚臺子上的人的臉,只依稀能辨別出那女子優美的側臉弧度,款款邁著蓮步走到臺中央,舉步回首風姿綽約,看上去倒也不失為一個妙人兒。
大堂中央頓時一片死寂,就連剛才一直擠在廂房門口的魏商他們都個個流著口水,雙眼發直地死盯著下面。
「沈公子沒有興趣?」
沈容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秦觀側首瞥了她一眼,眸光一滯。
對外面的喧囂充耳不聞,沈容和低著頭,懶懶把玩著垂在腰間的玉珮,大抵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她的唇角噙著一絲淺淺的弧度,那雙如水的眼波一動也不動,不知神遊到何方去了。
燭光下那張臉好似無瑕白玉,朱唇含笑、長眉星眸,竟是別樣妖嬈,心神微動,無意瞥見這一幕的人差點就此恍了神,但也只是差點。
「秦觀,你在看什麼?」稚嫩的聲音驀地傳入耳中,驚醒了暗自走神的兩人。
沈容和抬頭看去,發現樓下花魁的表演似乎已經結束了,剛才爭先恐後圍在門口的幾人也回到了廂房。
「快說說,你剛才在看什麼?」劉天寶拽著秦觀的袖子,不依不饒。
桌上茶杯裡映出身邊人的倒影,秦觀摩挲著杯沿,嘴角扯出一抹慵懶的弧度,道:「沒什麼,只是之前看見一隻飛蛾,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隻蝶。」
「哪兒呢?」劉天寶一口咬著糕點,兩隻眼睛骨碌碌亂轉,想要看看秦觀所說的蝴蝶。
秦觀但笑不語。
劉天寶的注意力很快被婢子們送來的糕點吸引,也不再賴著秦觀繼續追問,樂顛顛跑到桌邊大吃特吃。
裝模作樣!沈容和在心底冷哼一聲,抬眼見有婢女進來為他們添茶,就將茶杯放在了桌沿。
眼角的餘光瞥見秦觀突然對自己微微一笑,沈容和還來不及琢磨其中意味,就見那斟茶的婢女腳下一滑,手中的茶壺滑出……
「公子!」伴隨著眉兒的驚呼聲,婢女茶壺裡的水「嘩啦」一聲全部潑在了沈容和胸前。
倒抽口冷氣,眉兒有些不忍看眼前的慘狀。
那茶壺裡的水將沈容和的前襟和胸前全部打溼,其餘人眨眨眼睛,似是還未從這陡生變故中回過神來。
「啊!」好不容易穩住腳步的婢女見狀立刻慌了神,忙跪倒在地慘然求饒,「公子,奴婢、奴婢……」
沈容和皺皺眉,牽起溼淋淋的衣襟,茶壺裡的水都是溫水,所以倒也未被燙到,不過在天寒地凍的冬天穿著被打溼的衣服,感覺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也不是故意的,沈兄,你就不要為難她了。」魏商衝那婢女擠擠眼,「喂,還不快帶咱們沈兄去換一身乾淨衣服。」
見有人給自己找臺階,那婢女趕緊順勢而下,「奴、奴婢這就帶公子去換衣服。」
看看其餘人,再看看那明顯被嚇到的婢女,沈容和倒也未說什麼,只是眸光在掃過秦觀臉上時倏然一冷。
「公子,我來幫妳。」窺見這一小動作的眉兒立刻上前,拽著沈容和就往外走,生怕她家公子當場凶性大發,把秦三公子給怎麼了。
拂了拂袖,沈容和冷然轉過身跟隨那婢女出去,心裡早已經把那隻狐狸砍了十刀八刀。
◎ ◎ ◎
掀開層層珠簾和輕紗,眉兒一眼就看見了正往樓上來的那張熟悉的臉,捅捅正忙著暗中將某人鞭屍的沈容和,「公子、公子快看哪!」
「幹嘛?」正滿心火氣的沈容和不爽地抬起頭,見眉兒不斷衝旁邊擠眉弄眼,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眉頭皺了皺。
幾名身著華服錦袍的年輕公子正簇擁著一人上樓,眾星拱月好不風光,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被擁在中間的那人……正是連續幾日未去國子監的龍祁鈺。
歌姬優美的歌聲輾轉耳側,沈容和站在樓道口居高臨下看著下面,龍祁鈺被一群人擁護著正欲上樓,兩人狹路相逢,臉上同時變了色。
冤家路窄,沈容和腦子裡騰地冒出這四個大字。
「世子殿下,真是巧啊。」沈容和訕笑道。
沈容和的笑落在對面龍祁鈺的眼中就成了惡劣的嘲笑,立時怒從中來,惡狠狠扔過去一記眼刀,「哼。」
他家的小書僮更是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模樣擋在龍祁鈺前面,惡聲惡氣警告道:「沈公子,你不許靠近我家世子。」
沈容和眉頭一挑。
看著那張如玉的臉,那日在國子監的情形再次躥進龍祁鈺的腦海,臉頰上彷彿還殘留著那股溫熱的詭異觸感,夢魘般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龍祁鈺頓時一陣惡寒,厭惡地轉過頭。
沈容和眉頭挑得更高,眼眸微微瞇起,還沒發洩的不爽在一瞬間翻了幾番,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好意思在我門口開起染坊了。
當下,沈容和也不顧溼淋淋的衣衫,扯了扯唇角,笑得春暖花開,人畜無害地一步步走下臺階,這兩人的恩怨早已是眾所周知,有人意圖上前阻止,抬眼觸及沈容和滿臉的笑容,竟生生打了個寒顫,不寒而慄。
「啊,原來是魏兄啊。」眼尖的人看見雅間裡的魏商等人,趕緊找藉口開溜,啊不,去敘舊。
「原來寧珂你們在這裡。」
「秦公子,真是好久不見……」
一群人統統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轉眼間,樓道口就只剩下龍祁鈺和沈容和兩兩相望。
「你們……」龍祁鈺雙眼噴火瞪著那一群沒骨氣的傢伙,轉頭看見沈容和正一步步朝他靠近,臉色驟然一變,「你、你想做什麼?」
沈容和笑咪咪凝望著他,故作曖昧傾身在他耳畔說道:「你說呢?」
溫熱的呼吸帶著不知名的寒香沁入心脾,龍祁鈺身體一僵,胡思亂想著前幾日跌落進孟河的情形,那時……那時也是這般,那人不過側首靠得近了些,他心中竟陡生出一股懼怕,至於到底是怕什麼,他卻說不清楚。
「你、你、你不許過來!」陌生的恐慌湧上心頭,龍祁鈺哆嗦著,瞪著離他只有兩步階梯遠的沈容和。
那雙月曜石般的眸子裡一片驚惶,沈容和正欲脫口而出的戲謔話語戛然止住,莫名的再也說不下去。
「嘖。」真是無趣,沈容和撇嘴將那一絲異樣忽略。
「沈容和,你……」龍祁鈺死死瞪著沈容和,好似受到什麼奇恥大辱。
沈容和皺了皺眉,有些不解他的反應,自己去招惹他要生氣,自己不去招惹他也要生氣?龍祁鈺那張白白淨淨的臉此時變得越來越黑,眸子裡一片寒冷,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沈容和,你竟敢三番四次羞辱我,你、你、你……」龍祁鈺死咬著下唇,又羞又恨,「我、我、我不會放過你。」
沈容和眉頭皺得更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心海底針?
身上的衣服還溼淋淋的好不狼狽,沈容和低頭看著溼淋淋的衣襟,決定先去找那婢女找件衣服換了。
這陣子被沈容和攪和得夜夜惡夢纏身,龍祁鈺早已不樂意,方才被這麼一戲弄更是怒火中燒,當下他也顧不得這裡是采風閣,緊緊拽住沈容和的衣袖,低吼道:「站住,本世子還沒讓你走。」
沈容和一隻腳邁上階梯,被他一拉扯,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喂,你放手……」
最後一個字兒還未來得及出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沈容和從樓梯一路滾下,順帶著撞倒了站在下面的龍祁鈺。
「哇啊!」
「砰!」
耳邊倏地聽見一聲悶響,眉兒下意識地朝樓道口沈容和的方向望去,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公子?」
貼心提醒:書籍若有倒裝、毀損、缺字可換書,請與客服聯絡。
Tel: +886-4-7747612
Email: service@mmstory.com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75元) |
基本運費: | NT$75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50元) |
基本運費: | NT$15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60元) |
基本運費: | NT$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3-5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20元) |
基本運費: | NT$12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
基本運費: | NT$16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
基本運費: | NT$10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
所需時間: | 1天天就能到達(註) |
計費方式: |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
基本運費: | NT$0元 |
免費範圍: |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
配送範圍: | 所有地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