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樂再創令人捧腹的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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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窺無用敗家子為小媳婦重振夫綱的上進之路?
一定要看這段妻管嚴和悍婆娘的甜緣蜜戀,
另有獨家番外,不容錯過!
她容蘭的官人怎麼可以是一個敗家子呢?余老侯爺讓她管教,
余夫人也讓她管一下,可是就算他們不說,她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他可是她一輩子要跟著的男人。
誰知余燦這敗家子不但無法依靠,還敢跟女人糾纏不清,
當初可說好了,她要過得不痛快,拍拍屁股就能走的。
既然余燦一開始就瞧不起她、不喜歡她,那就和離,
他再娶個能溫柔體貼地陪他說話、能討他歡喜的女人,
她不會橫著惹人嫌。反正都要和離,不用等他下休書,
她先休了他作罷!從前,余燦一直嫌容蘭這女人聒噪,
煩不勝煩。可當她真走了,他不但沒下休書,
還很想念耳邊被容蘭嘰嘰喳喳數落的日子。等見到她,
哪怕是她生氣大罵,他也不會再嫌她煩,也不會再惹她生氣,
他只想好好疼她寵她,當個好官人,只要她肯跟他回家……
第一章
聞掌櫃一瓶一瓶聞完香,眼睛亮了,他做了十來年的香料生意,聞了無數味道的香,可這幾瓶的味道還真是從來沒聞到過的,芳香卻不濃郁,清透卻不寡淡,初聞時是一個味,過了一會又變成了另一種味道,而且還是以一種遞進的方式變化著,當真是很奇妙啊。
而且最近香料市場因為久久不能推陳出新而漸漸萎靡,如果這幾種香推出,只怕他們素香館又能掀起一股波潮,京城裡的人可都愛香啊。
當買下,一定得買下,只是……聞掌櫃覷了一眼邊上坐著喝茶閒聊的兩人,嘴角抿出了一絲笑意,見兩人轉過頭來時,神色忙一斂,而後放下手中的瓶子嘆了一口氣。
余燦見狀有些疑惑,小蔡則乾脆的說:「怎麼了聞掌櫃,這香不好嗎?」
「非也非也。」聞掌櫃趕緊否定,「三少爺的香可是極好的。」
「那你嘆什麼氣啊?」小蔡仰後靠在椅背上不解道。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這香雖好,卻也是有價無市……」
「這話是什麼意思?」小蔡打斷道。
余燦聽懂了,問道:「你是說這個價太高沒人買?」
聞掌櫃點頭:「三少爺製的這香用料都極為名貴,如按行價來算,一瓶一二百兩不在話下,故而三少爺估算的六七百兩倒也不差,只是……」
說到這聞掌櫃有意頓了頓,等看到余燦二人成功被吊起了心思,才撚了一下鬍鬚不緊不慢道:「只是香這一物,附屬而已並非必需,願捨數十白銀購者有之,願捨數百兩白銀購之者少之,再者願高價購此香者,身分必不凡,而香毒自古難辨,出於謹慎,他們也不會貿然用一個無名無史之人製的香……」
說到這,聞掌櫃就停住了,要說的差不多說完了,現在就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的反應了。
小蔡聽完這番話還有些懵懂,但余燦卻變了臉色,他有些忐忑的看著聞掌櫃道:「那該怎麼辦?」難道這香他就賣不掉了嗎?
賣不掉了,哪來銀子給她買鐲子啊,而且他這差不多都是傾空了自己的小金庫,才製出了這幾瓶香啊,想到自己到頭來可能一場空,余燦突然有些心顫,長這麼大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一點一點湧了上來。
而他表情的變化絲毫不差的落在了聞掌櫃的眼裡,看著他由緊張到頹敗,聞掌櫃心中冷笑,嘴上卻安撫道:「三少爺無須著急,聞某倒有一個法子,卻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聽到還有辦法,余燦眼睛亮了,「什麼法子?」
聞掌櫃虛咳一聲後,緩緩道:「我素香館已有數十年歷史,在京中也有些薄名,倘若這香冠以素香館的名,想來買者也能放心許多。」
余燦愕然,「這香本就是想要賣給你的。」賣給你,你再轉手賣出去,不就是素香館嗎?
聞掌櫃卻搖頭道:「非也,三少爺,您這幾瓶香是成品,聞某聞著雖然能將裡面的味道辨個差不多,但也不敢說知曉個通透,所以就算買下也不敢貿然賣出的。」
「哎呀,你就別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聽了半天頭都大了。」邊上的小蔡越聽越糊塗,忍不住開口道,同時還不忘嘀咕一聲,「最討厭說半天都說不到點子上的人了。」
聞掌櫃看著小蔡一臉不耐,默然,做生意不都這樣的嗎?不過看著正主余燦面上都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想了想也終於不再廢話,「其實很簡單,三少爺的香很好,聞某聞著也甚喜,但咱們做生意的最怕風險,所以聞某想,三少爺可以將配方賣予我。
這樣一來聞某可以知道這些香用著是安全無害的;二來也可以加量生產,量產便宜這個道理二位想來也能明白,如此製作成本下降,賣出的價格也就下降,那買的人也就多了;三來三少爺不是手頭暫緊嗎?如願將配方賣出,聞某出的價不會低。」
「那是多少?」小蔡的注意力直接集中在了最後一句話。
聞掌櫃看著面色似有鬆動的余燦,沉吟片刻便報出了一個數。
頓時小蔡嘴張大了,「五千兩啊。」雖然他來來往往用了不少銀子,但乍一聽余燦只要把那幾瓶香的配方賣出就能掙五千兩,他還是震驚了。
聞掌櫃看著他的反應很滿意,隨後轉過視線看向余燦,他想余燦應該也很吃驚吧。
余燦的確很吃驚,聽聞這個數字時他的眼睛一下睜大了,五千兩確實是很大一筆數字,這筆錢拿到手,扣掉原來的成本,他都能淨賺四千幾百兩,這四千幾百兩要給容蘭買鐲子,還不得買成什麼樣的。
想著容蘭戴上他買的鐲子時的歡喜樣,余燦的表情柔和下來,到時候那丫頭就不能罵他沒用了吧,這可全是他自己掙的呢,想著他的腰挺起來了,不過很快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起了在一個夜晚,容蘭拉著他嘀嘀咕咕說的一些話了。
她說,在四平鎮的時候她養了幾隻母雞,後來有人來買,開出了高價,她沒肯,說你開的價雖然高,可你把母雞買走了,我找什麼給我生蛋?找什麼給我孵小雞?
想著她帶著睡意的言語,余燦心裡透亮了,他看著面容和緩但目光中難掩期盼的聞掌櫃,抿唇半刻後回道:「我不能把配方賣給你。」五千兩雖然高,可把配方買走了,以後這香就全成了別人的了,他辛辛苦苦這麼久,好像有點不划算哦。
聞掌櫃的笑容瞬間僵了僵,他不知道余燦這是怎麼了,想了想,他試探著道:「這是為何?如若三少爺嫌聞某的價低,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
這話一說,余燦就更加覺得不對勁了,剛才還一副我勉為其難幫幫你的樣子,現在感覺都有點巴著了,想起無商不奸這的話,余燦心就有些沉了,他就是個心思純粹沾不得半點齷齪的,被人算計這事他可不願幹,於是想到這他也不想再久留了,拿過桌上的盒子便道:「算了,我不賣給你了。」說著便往外走。
「我不賣給你了」這話聽在聞掌櫃耳裡卻讓人心驚膽顫,他想著余燦是要賣給別人去了,這京城裡開香館的可不只他這一家啊,要是讓別人佔了先,那還不完了。
原先聞掌櫃還以為這倆就是屁事不懂的公子哥,他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不輕而易舉就將他們忽悠得團團轉,誰承想到最後竟是這麼個結果,眼看著他們就要走出門外,他急了,趕緊上前阻攔,「三少爺,有話好好說嘛……」
這時候他越嚷就越曝露他的急切,也就讓余燦越覺得裡面有貓膩,所以離開的步伐越快,而就在他要跨出門檻時,只聽「啊呀」一聲,他一個分神,與正進門的人撞了個正著。
來人被撞了一下站不穩,連忙扶住門框站定,倒也沒摔倒,而余燦一嚇之餘,手中的錦盒掉落,剛才匆忙間他蓋上蓋子拿著就走也沒蓋緊,所以這一摔,嘩啦啦,裡面的小瓶滾出來摔了個粉碎,瞬間撲天香味溢出。
余燦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調出來的香就這麼被沒了,眼睛瞪大了,心也似嘩啦一下掉入了寒冷的深淵。
「五千兩啊!」小蔡看著一地碎片喃喃道。
聞掌櫃見狀也是萬分可惜。
來人本來就已經嚇壞了,聽到小蔡說出這個數更是嚇得不輕,她想她定是把人極為貴重的東西撞壞了,所以她白著臉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不是故意的就行啦,這可值五千兩吶……呃,是妳?」小蔡正要責備,猛一抬頭看到來人的相貌,不由愣住。
來人一身淡綠色男衫,盤著髮髻露出清秀面容,此時眼睛張大一副受了驚嚇又忐忑不安的樣子,而她不是上次在笑閒齋見到的裴君若更是何人。
余燦見到是她也愕然了,不過很快又皺起了眉,怎麼每次都能撞上她啊?
裴君若看到余燦皺眉,心揪緊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說著連忙蹲下身試圖要撿起地上的東西。
余燦見狀趕緊也蹲下阻攔,「別撿了,小心割到手。」
這話說得極輕,旁人難以聽到,然而裴君若卻聽得再清楚不過,於是頃刻間她的身子就僵住了,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向余燦,只是後者依然皺著臉很煩躁的樣子,好像剛才那「關切」的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一樣。
走神只有一瞬,裴君若很快又去撿那錦盒,而當她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完整的小瓶時,她欣喜道:「這個沒壞。」
余燦聞言也一喜,忙接過查看,發現瓶身果真安然無恙後,嘴角也鬆了鬆,本來以為全軍覆沒了,沒想到還有倖存,還真是驚喜。
發現雙方是熟人後,聞掌櫃也有眼力的讓伙計清掃門口的碎片,然後又把幾人迎到了屋內,鬧出這麼一波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余三少沒貨拿去給別家看了,那麼待會他再好言勸說一番說不準就成了,不過現在還不急,先等他們聊完再說,看樣子這姑娘身分不簡單啊,這兩公子哥似乎都對她有些恭謹。
聞掌櫃在一邊揣測,裴君若又已經開口,「這瓶子裡面的是香嗎?」
「嗯。」余燦這會兒有些沒精神了,也難怪,這碎的是香,疼的是他的肉啊。
「是不是很貴啊?」裴君若輕聲道。
余燦低著頭沒應,小蔡卻忍不住道:「那當然了,可貴了,就被妳摔碎的那幾瓶可值好幾百兩呢。」
「那我買了賠給你好了。」面對小蔡飛揚的神色,裴君若的聲音越發的小了,姿態也更低了,這樣子哪裡像個尊貴的公主,反而像個成日被欺凌的奴才。
這邊氣弱,小蔡這邊氣就更甚了,在他眼裡可沒憐香惜玉這四個字,「妳要買也能買得著啊,這可是阿燦自己調的,全天下獨一獨二的,哦,現在被妳摔壞了,這獨一都沒有了。」
「小蔡。」余燦看不下去了,忙喚阻道,他倒也不是憐香惜玉,只不過像是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欺負,有些看不下去而已。
小蔡沒想到余燦會打斷自己的話,有些不滿,瞪圓眼睛嘀咕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我又沒有亂說……」
「那、那我也買下來好了。」見小蔡凶巴巴的,裴君若緊抿著嘴,眼圈兒都紅了,只是心裡卻又想著,原來他還會調香啊。
余燦自然是不會讓她買的,不說全碎了,就算沒碎是完整的,他也不會賣給她,所以聽她這麼說了,他回道:「不用了,碎了就碎了吧。」說著站起身又對小蔡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小蔡顯然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一臉憤意,不過他也知道余燦的性子,所以也不多說,嘟囔了幾句也跟著走了。
聞掌櫃看他們又要走,急了,可這回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就聽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余公子,蔡公子,我們二爺請兩位上樓一敘。」說話的是個黑衣勁裝男子,神情肅然、聲音沉穩,一看就是個侍衛之流,而他對著二位說完後,又朝裴君若道:「二爺讓您跟著兩位公子回去。」
裴君若一聽就知道,定是剛才跟著自己的隨從看到這裡發生狀況後回去稟告了,不過也好,二哥把他們請上樓,也許就能妥善的解決這樁事了,只是怎麼他們好像都有些猶豫?
裴君若看著余燦二人臉上的反應,一時有些疑惑,等想起什麼後忙道:「我大哥不在。」
余燦跟小蔡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對於那位太子殿下,他們倆可都是避之不及啊。
看到兩人同意前去了,裴君若抿唇笑了,然後便率先帶路,只是走了沒幾步,當她聽到後面傳來的一句話時,她的身子僵了僵。
「咦,阿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說公主殿下剛才見了咱們怎麼也沒感到奇怪啊?」
當然不奇怪了,她剛才就坐在對面的茶樓裡,是看著他們走進去的,也正因為她看到他進去了,所以才對二哥說:「對面有家香館,我能不能去看看?」
◎ ◎ ◎
還未等余燦等人上樓,裴君弘早已經聽隨從將剛才的事彙報完畢,所以等到落坐、上茶客套完畢,他便笑道:「小妹一時莽撞還請余公子見諒,未承想三少爺還會調香,倒讓人意外。」
裴君弘年紀雖少卻頗為老成,言談舉止間穩重從容之氣盈盈溢出,讓人情不自禁生出恭謹之心,而這恭謹之度又深淺合宜,讓人不敢造次卻也不會產生壓迫感,甚至交談久了,反而讓人心生嚮往親近之感,而他現在說這話的時候隨和之極,像個溫和的長者又像個禮賢下士的能君。
這種待人處世的方式極能博得人的好感,比如小蔡,上次在笑閒齋,小蔡就覺得這位二殿下很好,現在這般接觸更覺得他甩了那混蛋太子幾條街,小蔡本就是個腸直嘴快的,所以見二殿下似乎對余燦調香之事頗有興趣,便將有關的事說了個一五一十。
相對於小蔡的掏心窩子般的毫無保留,余燦則有些保守,倒不是他對二皇子心生抵觸,只是上次余老爺子發怒罰跪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此時見小蔡嘴門都關不住了,逮著一個間隙忙打斷道:「不知二殿下喊我們上來所為何事?」要是沒事他就走了。
裴君弘正在聞著剛才小蔡遞過來的那瓶倖存下來的香,聽得這話,頭一抬,輕輕笑道:「余公子急著走嗎?」
呃……余燦沒話了。
裴君弘一笑又道:「剛才聽蔡公子說這香極為昂貴,那就更加過意不去了。」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出門倉促,未帶太多銀兩,還希望余公子不要嫌少啊。」
一張銀票被輕輕的放在桌上,上面的字清晰分明,五百兩。
這個數自然是不夠賠償的,而裴君弘的袖中自然也不是真的只有這些,他之所以只拿出這麼多,不過是為了以後留條線而已,有了這差額,以後若要聯繫也就有了一些理由,雖然不一定真會聯繫,但防患於未然嘛,再者上回送那玉鐲被那丫頭巧言退了,這回只這余燦,想來也尋不出理由拒絕吧,這余燦可不像個有花花腸子的人。
余燦當然沒容蘭那麼多鬼主意,所以他很簡單的道:「我不能要。」說著,將銀票推了回去,語氣動作都透著些堅定。
裴君弘是個聰明人,他也不傻,剛才裴君若說要賠他都沒要,現在這張銀票他就更不能要了,要了就又有沒必要的牽連了,裴君弘卻有些啞然了,被拒絕得如此乾脆,真是就這麼害怕跟他有瓜葛?想著,他的眼睛瞇了起,氣氛一瞬有些僵硬。
邊上小蔡見狀有些不明白,看到二殿下隱隱有些惱了,忙勸阻道:「既然二殿下一片心意,你就領了嘛。」說著拿過銀票就塞在余燦手裡,同時又對著裴君弘道:「您別理他,他有時候脾氣就有些古怪。」
哪裡古怪了,余燦瞪著瞎攪和的好友表示不滿,不過看小蔡眼睛瞪得比他都大,熄火了,一想自己剛才口氣是有些生硬就又不吭聲了,不過看著手上的銀票還是覺得煩躁,想了想,往小蔡懷裡一塞道:「給你吧。」
裴君弘覺得自己剛才高興得有點早了。
經了這一事,余燦越發不想在這多待了,灌了幾口茶又說了一些話後,他就起身告辭了,小蔡本來還想跟裴君弘多聊幾句,可到底還是跟余燦親些,所以看他走了也連忙跟著,當然回去的路上難免有些抱怨。
「我說阿燦,我怎麼覺得你對二殿下有意見呢?哎呀我說你走慢點。」外面日頭有些烈,余燦在樹蔭下走,小蔡尾隨其後,倒不是他想跟在屁股後邊,而是那樹蔭只有一點點,他要並駕齊驅就得曝露在陽光下了。
余燦毫不顧慮小蔡的小短腿,只一個人悶頭走得快,他心裡還有些不舒服,為著小蔡剛才替他拿下那銀票的事。
小蔡打小長大這麼多年的交情,多少也猜出了他不高興的原因,只不過他依然沒當一回事,「我說你是不是對我也有意見啊,嘿,我不就替你拿了銀票嗎,不就五百兩嗎,多大點事啊,你至於嗎?」
余燦聞言猛然站定回頭,想要駁斥一番卻半天想不出詞,最後只能憤然轉身繼續走,而在他們走過一個拐角就要上停在邊上的馬車時,余燦卻聽到邊上有人喊他。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接連著遇到熟人卻也難得,余燦看著坐在對面的容康跟孫茂才,不免有些驚奇。
容康比上次見時顯老許多,眉宇間也都是憂色,這讓余燦有些奇怪,他記得自家老爺子後來還託了關係,給容康在別的部門裡謀了個掙錢卻又不煩擾的肥差,據回應這一個月裡他也做得挺好的,那這憂色從何而來?
余燦感到疑惑卻也不問,事實上,他既是沒好意思問,也是不知道怎麼問。
這時他們四人已經找了個邊上的茶樓坐著,喝著茶、說著話,氣氛要比在剛才的茶樓裡融洽的多。
小蔡沒見過容康跟孫茂才也不足為慮,反正他就是個自來熟,聽說是容蘭娘家人後就分外熱絡,而孫茂才也是個熱鬧的,所以兩人接上話就聊得不亦樂乎,大有相逢恨晚的架勢,而在兩人的胡扯間,余燦知道容康跟孫茂才也是在街上偶遇,孫茂才看他氣色不好便邀著一塊喝茶聊天。
「對哦,大哥,你有啥心事啊,跟咱們說說唄。」小蔡聞言立刻發問,而這一聲大哥喊得比余燦都順溜。
阿燦的大哥就是我大哥,小蔡的想法如此簡單。
容康看著面前皆是一臉好奇的三人,翕動了下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笑笑道:「也沒什麼,大抵是天熱了人不舒服。」
「哦,這樣啊,我大熱天的也不舒服,你說這老天沒事這麼熱幹嘛?」
小蔡信以為真,開始抱怨這酷暑,余燦跟孫茂才不經意的對視一眼,卻都是不信的樣子,不過看容康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天南海北隨便扯著,也不知道怎麼,孫茂才就說起了剛才看到的一樁事。
「我剛打流金湖畔過來,你猜我看到什麼,我竟然看到天香樓的紅牌,叫什麼來著?哦,流蘇,我本來也不認識,是我邊上一人給指出來的,我早就耳聞啊,可沒承想有一天她竟然跟我離得那麼近,喏,就這麼長一距離。」孫茂才比劃著距離,一臉興奮。
「我正在邊上走,她坐的馬車就朝我邊上駛過,這簾布還好巧不巧的給掀開了,嘖嘖,以前人家都說她長得怎麼怎麼樣,可我一見覺得也就那樣嘛,五官長得還行,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而且看上去有點鬱鬱寡歡的樣子,不過聽說有人花大價錢給她贖了身……」
孫茂才說得興致勃勃,未曾在意一旁的小蔡變了臉色,孫茂才雖然好八卦,對京城的事知道的不少,但地位有別、性情使然,對於那些公子哥與青樓女子的事都不怎麼關注,所以只聽說這流蘇頗受人喜歡,卻壓根不知道其中最喜歡的就是坐在邊上、剛還跟他碰杯的小蔡公子,而余燦是知道的,所以看向小蔡的目光有些擔憂。
誰知小蔡只咧嘴一下,清清涼涼的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給她贖身了。」這話聲音極淡,聽不清楚是疑問還是陳述,但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些淒涼,而且嘴角雖是笑的,可看著怎麼都像是再哭。
余燦不由皺起了眉,他想小蔡難道還沒忘了流蘇嗎?不至於吧,也就那事發生那天他有些不對勁,不過不是很快就好了嗎?依然嬉皮笑臉活蹦亂跳的。
「話說,還真沒人知道是哪個給她贖身呢,好像來頭不小,出手大方還神神祕祕,據說買了個園子專門養著……」孫茂才不知究竟,還細說著他的所見所聞。
小蔡卻聽不下去了,等孫茂才一段話告落,站起身道:「我想起我還有事呢,先走了,阿燦,回頭再找你。」
看著他跟逃似的離開,余燦垂下眼眸,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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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燦是跟容康兩人吃完午飯才回來的,本來他不想在外邊吃的,還是那樣一個簡陋的地兒,不過對方身分特殊,他也不好露出不滿神色,所以硬逼著自己用著那似乎不怎麼乾淨的碗筷,吃著那一點都勾不起自己食慾的飯菜。
而等到他一回到家,對上的就是容蘭一臉不滿的表情。
「你跑哪裡去了?」容蘭早上是知道小蔡來了,不過那時她太累了,翻個身便睡了過去,沒想到醒來之後就不見余燦人影了,等到中午都不見回來。
余燦這會兒又有些怏怏的,一是熱的、二是餓的,雖然他逼著自己吃點,但到底還是只灌了一肚子茶,現在他只想洗個澡,再喝碗冰鎮酸梅湯,哪還願意搭理人,不過他到底對容蘭有些發怵,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答道:「我出去啦。」
「出去幹嘛?」容蘭拿著扇子跟著進屋。
「出去……」余燦剛想回答,一下又頓住,今天出去幹的那些事好像都不太好跟她說啊,不說賣香失敗非但沒能掙回買鐲子的錢,反而把自己的本虧得乾淨了,就連遇到他們兄妹倆都不能說啊,這丫頭好像很不喜歡他們,不但是裴君弘甚至連裴君若都不喜歡,可是她到底為什麼不喜歡裴君若?
余燦想著又走神了,手還在解著衣釦,眼神卻不知飄忽到了哪裡。
容蘭看他欲言又止,生了疑心,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下後,她瞇眼道:「老實交代!」
猛然間,余燦清醒過來,看著近在眼前的容蘭,他眉梢一動淡然道:「我今天遇到妳大哥了,他好像不大好,妳要不要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他?」一口氣說完,乾淨俐落。
容蘭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我大哥他怎麼了?」
「唔,就是氣色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樣子。」說完,余燦三下五除二,扯下釦子,又跑去裡間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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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容蘭疑惑自家大哥出了什麼事時,一輛馬車駛進了宮門。
馬車裡,太子攤開四肢,無比愜意的躺在椅子裡,一臉饜足,裴君若跪在他的邊上,替他搧著風,邊上裴君弘低眉順眼的坐著,恭謹無比,全然沒了與別人相處時的自然從容。
「啊,果然是京城第一女子啊,滋味確實不錯!嗯,那宅子選得也挺好,我很滿意,老二,這回辛苦你啦。」
那天當著眾人的面,他雖然罵了流蘇一回,可回到宮裡仍情不自禁的念上了,宮裡女人雖多,但有那模樣、那身段、那風情的壓根就沒一個啊,之前倒是有,不過好像都被母后給弄死了……
想起第一個爬上他的床最後又被杖斃的宮女,太子突然生出了一些煩意,然後就想著出氣了,「妳個笨蛋,用點勁啊,一點力道都沒有,妳想累死老子啊,真是個廢物,妳怎麼不去死呢?」罵著,太子又抬起一腳踹向裴君若。
裴君弘一慌,忙閃身拉過她,然後太子那一腳就踹到了他的背上。
下了馬車,太子被一撥宮人迎了回去,裴君弘跟裴君若身邊則空無一人。
裴君若還在為那一腳緊張,「二哥,你沒事吧?」
裴君弘搖搖頭,目光中有難得真誠的柔情,「我沒事,妳快回去吧。」
裴君若目光閃了閃,最後還是抿唇走了。
◎ ◎ ◎
齊芳宮裡一年四季的冷清,事實上偌大的皇宮裡,除了皇后與太子的行宮,四處都很冷清,沒人敢嬉笑、沒人敢耍鬧,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后娘娘就會出現在你身後,鳳眸半瞇、不怒自威,皇后娘娘是最不愛看人鬧騰的。
裴君若看著周遭華麗異常卻又十足像個墳墓,不禁有些悵惘,她還是喜歡外面的世界,雖然嘈雜但很熱鬧,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真實,只可惜她能出去的次數太少了。
胡思亂想間,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然後鄭重的將它打開輕嗅,好香,聞著那淡雅的芳香,稚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很快她的目光又黯淡下來。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路,「君若,妳今天又出去了?」
聽到那不冷不熱帶著些漠然的聲音,裴君若嚇了一跳,然後趕緊起身對著走來的那名宮裝麗人施禮,「母妃。」
宮裝麗人三十六七的模樣,面容清麗,神情卻有些寡淡,看著裴君若施禮,淡漠的眸子裡也無甚表情,只是目光停留在她試圖拿袖子掩藏起來的小瓶上時,終於有了變化,「拿來。」
不問那是什麼,只說拿來,語氣冰涼讓人心寒,裴君若抿緊雙唇,但最終還是將瓶子遞了過去,「母妃,這是今日在外邊看到的香,您聞聞,看喜不喜歡。」
忐忑的表情、柔弱的聲音卻激不起麗人半點表情變化,只伸出手拿過,打開蓋子聞了聞,只是這一聞,她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這香倒跟尋常的不一樣。
女人的表情變化裴君若盡收眼底,她緊握著手,似乎在作著劇烈的內心掙扎,眼看著女人放下香要走了,她終於忍不住道:「母妃,您一定想不到這香是誰調的。」輕鬆的口吻,帶笑的表情,只是內心卻緊張到了極點,「母妃,這可是平安侯爺府的三少爺調的香呢。」
宮裝麗人聞言,頃刻間站定了腳步,回頭凝望,目光微顫,「妳說什麼?」
裴君若看著她的變化,心沉了下來,但還是故作輕鬆像是閒聊般的道:「路過香館正巧看見了,倒也沒想到一個侯爺府的少爺居然調香出賣……」裴君若將白天的事挑了一部分說,語氣輕快,神容天真,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麗人瞧。
麗人此刻心潮激蕩,也未曾在意她的注視,只故作鎮定的拉著一張椅子坐下,道:「妳怎麼知道這是侯府的少爺?」聲音已不是先前的冰冷,反而透著些壓制著的迫切。
「上次跟哥哥去笑閒齋見過一次,那天他似乎還帶著他的妻子……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的,後來哥哥瞧出來了告訴我……」裴君若很自然的扯到容蘭,只是在說起她時,心繃地更緊了,目光更是捨不得移動半分,見麗人低著頭也不知什麼反應,抿了下唇又補了一句,「她長得很好看的。」
「她……好看?」麗人的聲音越發顫動。
「嗯。」裴君若點頭微笑。
麗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裡面含著多少酸楚不得而知,似是想到什麼又抬頭道:「那他怎麼出來賣香了?」
裴君若有些疑惑,心想母妃怎麼不追著容蘭問了,想著或許是擔憂她嫁人後的處境不好,所以連帶著關心她官人,心便更加失落了,想了想回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聽說是缺銀子。」
麗人一下憂心了,怎麼會缺銀子了,他過得不好嗎?
沉吟片刻麗人又開口了,她抬起頭看著裴君若,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君若,這個香母妃聞著很喜歡,但不太適合我,下回妳出去了便再讓……讓那位余少爺給我調幾瓶香,多少銀子都無所謂。」既然你缺銀子,那娘就給你吧。
裴君若靜靜的看了她一會,然後抿嘴一笑,乖巧點頭,「我知道了,母妃。」只是話剛說完,心底的悲傷瞬間將她淹沒。
母妃,什麼時候您也可以這麼疼我呢?您怕您的親生女兒受苦,所以便想著法子幫助她的官人嗎?甚至您都不介意我跟著出去玩……可是沒關係,只要您開心,只要您能多跟我一句話、多看我一眼那就夠了。
裴君若暗暗攥住拳頭,抑制住體內氣血洶湧。
猶記著小時候無意翻到一塊無暇美玉,她覺得好看便拿在手把玩,誰承想被看到後一把搶過,她永遠記得那時候母妃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說:「這是我寧家的傳家寶,妳不是我寧家的人,不能碰!」
妳不是我寧家的人,也就是妳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那年她六歲,聽到宮裡很多閒言碎語卻始終不信,哪怕母妃對她冷淡如斯,可是一句話將所有粉碎。
她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母妃的親生女兒另有其人,原來一直以為她死了,現在才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她的脖子上還戴著那塊玉珮,她多好啊,有母妃疼還有那麼好的官人……
想到這裡,裴君若有些心酸,不過很快她又搖頭將這不愉快的情緒揮除,她深吸一口氣,走出殿外,對著蔚藍天空擠出一個笑臉,她相信母妃終有一天也會喜歡她的。
◎ ◎ ◎
殿內,寧妃將那瓶香捧在心口有如至寶,她的眼眶溼潤,心潮澎湃。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只在出生那一刻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再沒見過,人生最痛莫過生離莫過死別、莫過保全自己的孩子,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抱走,此生不能相見。
慕容皇后太可怕了,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誕下皇嗣,而她當年也是那麼艱難的將胎兒懷到十月,知道生下來就再難隱瞞,她下了狠心作出了決斷。
果然在她臨盆那日,慕容皇后被驚動,帶著人趕來,幸好她早將孩子換走,所以他們看到的只是她抱著一個死嬰傷心大哭。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深深的得罪了皇后,因為她是在皇后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皇帝臨幸,這無異於挑釁了皇后的權威,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裡,她吃足了苦頭,甚至被害得再不能懷孕。
她本以為自己就會被這麼折磨死了,畢竟她的祖父鎮遠將軍已經死了,再無人能庇護她了,誰知奇蹟似的,皇后到後來竟放過她了,也許是覺得她再無威脅,也許是皇帝在難得清醒時提了她一下,總之慕容皇后將她趕到一片偏遠的寒宮裡後就再不管她了,而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再無子嗣會孤獨終老,誰知道沒過兩年,她又被賜了一個女嬰收養。
女嬰就是裴君若,生母原是皇后的表妹,本以為將她控制得好好的,沒想到她暗地裡跟皇上珠胎暗結,皇后知道後大怒卻不急著弄死她,而是等到生下一女嬰後,再將她陳屍井底。
皇后原本想收養這女嬰,可御醫診治一番後得知此女患有天疾難以長命,生怕浪費時間,皇后便想將她及早處決,可不知怎麼了,突然想起了寒宮之中的一個妃子,便命人將此女抱了過來。
而當寧妃知道女嬰的生母是誰後,臉色就變了,因為就是她的生母的表姊害得自己再不是個女人,並且她的家族還害得自己的祖父兵敗而亡!
抱著孩子的那一瞬,寧妃想掐死她,可是孩子的啼哭讓她軟了心腸,孩子是無辜的,她也只是個可憐蟲,所以到最後寧妃收養了她,卻一點也不愛她。
往事如煙如霧,多少悲歡已流逝,唯有刻骨仇恨與相思始終刻在心間,時光過去也不過成了風,吹散蒙在上面的灰塵,使那麼刻骨的東西更加清晰。
寧妃望著著冷清的宮殿,目光灼熱,有生之年、有生之年一定要見他一面,見那個「好看」的孩子一面啊,時間不多了啊……
◎ ◎ ◎
余燦說大哥好像不對勁,容蘭便將這話記在了心上,然後揀著一個清涼的天,便坐著馬車前往城南,她倒想拉著余燦的,可他前兩日出去跑了一遭,回來竟中暑了,所以也不高興這麼熱的天再四處跑了,無奈之下,容蘭只能一個人出發。
容夫人近年來身子越發不好,大冷大熱都得生一場大病,這幾日正躺在床上歇養,所以容蘭來時還是二姊容梅接待的。
容梅顯然沒想到容蘭會突然來,不過她也沒空搭理,爐子上熬著藥,她忙著濾渣,只是她從沒幹過這個,做起來難免笨手笨腳,眼看著弄了半天不是燙著臉就是燙著手,她氣得一扔,往邊上凳子上一坐,不幹了。
「底下那些丫鬟呢?」容蘭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上前幫忙,同時又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容家雖然不比侯府,但下人還是有十來個的,可剛才一看,發現似乎只見著三四個人了,還都忙忙碌碌不知道幹什麼。
「都走啦。」容梅吹著胳膊燙傷處,憋悶的道。
「怎麼回事?」容蘭驚了,見她憤然坐著也不答話,又問道:「還有大嫂呢,怎麼沒看著人?」大哥現在大概在辦公所以不在家,可大嫂應該在的啊。
容蘭不問還好,一提,容梅整個就炸開了,「別提那害人精了,我們容家都要被她害死了。」
「到底怎麼了?」容蘭越聽越心驚,看容梅坐在那,眼眶都紅了卻始終咬著唇不說話,她真是急得不行,「二姊,到底發生什麼啦,妳要急死我了。」
容梅嘴一撇,差點哭出來,「她跟人做生意被騙了,咱們家的房契、地契都給搭進去,要不回來了。」
容蘭懵了,大嫂寇氏自嫁進來後就一步步開始管著容家的錢,原本容夫人還覺得不妥,可架不住寇氏的潑辣,於是不到一年就全部讓了權,而這寇氏是個心眼高的,看著容家一點點落敗就坐不住了,總想著發點財,然後被一娘家表親一忽悠,便將錢拿去做生意了。
娘家表親常年天南海北的跑,本事倒真有點,所以起初的時候還真給寇氏掙回了點錢,但他本質上就是個心眼歪的,所以看著寇氏有錢還易騙便動了心思,舌燦蓮花之下,硬是將寇氏一點一點套牢了,最後從現成的銀子到房契地契,一把頭全給壓了上去。
寇氏是相信這位表親的,也一直在作著翻身的美夢,誰知道她身是翻了卻是翻錯了,一個面朝地,重重的摔趴在了地上,表親捲著錢跑了,天塌了!
然而她依然不相信、不死心,所以帶著丫鬟下人去找人了,可是一走就是七八天,音訊全無,而大哥容康久等妻子不見回之下,於昨日清早就帶著人尋去了。
聽容梅哽哽咽咽帶著火氣的把事說完,容蘭只覺心慌,「那大娘知道嗎?」
「誰敢說啊,她都病成那樣了,我都讓人瞞著。」許是熱了,容梅伸出胳膊就擦汗,全無了往日的精神。
容蘭見著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這幾日她撐著這個家只怕也不容易。
容梅煩悶了這麼久,發洩出來心裡好受些了,見容蘭圍著爐子忙活,上前搶過道:「妳去邊上坐著吧,省得把妳衣裳弄髒了。」
「得了吧,我幹這個比妳利索多了。」當年伺候兩位老爺子,她可是熬了很長時間的藥。
然而她只是隨口一說,容梅聽著卻噎住了,那時候她還一直看不起容蘭,現在到底誰看不起誰啊,容蘭現在是窮也過得、富也過得,倒是她,如果那錢真的要不回來了,她還真不知怎麼辦呢。
定定的站了半晌,她忍不住問道:「容蘭,妳說那錢還能拿得回來嗎?」
容蘭看著她的眼神,半晌後道:「只怕難。」
雖然她知道容梅是想聽個安心話的,她那眼神裡的期盼太明顯了,可是容蘭還是沒法欺騙,她雖然不認識那什麼表親,不過人家拉了這麼長的線、布了這麼大局,怎麼可能突然向善就把錢還回來了,而且這還是你情我願的事,打官司都打不回來。
容梅聽到這話卻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她擔心了這麼久,終於崩潰了,「那怎麼辦啊,那房契、地契都押了時間的,到時候拿不出錢,咱們家就沒了啊。」
◎ ◎ ◎
太陽都落山了還不見容蘭回來,余燦倚在門口有些心焦,尋常這時候都吃完飯、洗完澡,坐在院子裡納涼了,若是今晚上住那了,她也該捎個信回來,別不是出什麼事了吧,最近好像聽說城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採花大盜……
看了看樹梢的彎月,再看看敞開著的小院門,余燦眉頭一皺,抬起腿就往外走去。
「少爺您去哪啊?」邊上的小香忍不住問道。
余燦頓了頓腳步,含糊道:「我出去看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香心想少爺準是擔心三少奶奶了,嘴角一抿也跟了上去。
出了小門就是一條青石板路,狹長筆直,兩旁是高高的牆,隔著一座座或古樸或華麗的深宅大院,這條小巷通的都是各家各戶的小門,白天的時候也不見得怎麼熱鬧,到了這個點就更顯寂靜,月光灑下,甚至都能將路旁叫不出名的花草映出幾分清涼。
余燦穿著繡著雲紋的布鞋走在石板路上,看著空蕩蕩的路口,心中的不安隨著夜色暈染得越來越濃,而在不知不覺間路口越來越近,都將走到大街上。
「少爺,要不奴婢回去喊個馬車出來?」小香跟著提醒道,看少爺那架勢,都像是要一路尋到城南去了。
余燦被提醒,腦子一瞬清明,「那妳快去吧。」
小香得令,小跑著往回走去,等到她跑進門裡,狹長寂靜的小巷裡便只剩下了余燦一人一影,他也沒停在原地等著,只是繼續往路口走著。
而在突然間,寂靜被一陣車的轆轤聲打破,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便能看到一輛馬車的頭從巷子口露出並且駛了進來,余燦眼力極好,一眼看出了駕車的正是府上的人,於是他這心一停之後又快速的跳動起來。
馬車在他跟前停下,一人掀開車簾探出腦袋,「官人,你怎麼在這啊?」
余燦看著茫然不解卻又毫髮無損的容蘭,粗聲問道:「妳怎麼才回來啊?」
「我有事呀。」
「妳有什麼事呀?」
「家裡的事啊!」見余燦聲音帶著怒氣,容蘭也加重了音,一回來就板臉,什麼人啊!
「那妳不能捎個信回來?」
「捎什麼信?為什麼捎信?莫名其妙。」容蘭越來越糊塗。
余燦被噎住了,心底也突然冒出了一股氣,定定的看了她一會,也不回答,扭頭就走了。
容蘭納悶,跳下馬車跟上,余燦也不理他,逕自走得快。
這時回去喊馬車的小香趕來了,看到三少奶奶回來了,一喜。
「他怎麼啦?」容蘭見余燦不理她,便問小香。
小香這時也覺得奇怪,「不知道呀,剛還好擔心的要去尋您呢。」
「有什麼好擔心的?」容蘭還是不明白。
余燦聽到這話,心裡更加不舒服了,步子也就更快了。
小香卻不知道怎麼解釋了,看著一個走遠,一個還乾站著,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猶豫了下她道:「大概、大概少爺是看您這麼晚都不回來,生怕您出事了吧。」
「哦。」容蘭終於明白了。
回到屋中,余燦脫了衣裳就去洗澡了,原本他已經洗過一回了,可剛才出去了趟指不定揚了多少灰呢。
水是溫的,冒著點香氣,余燦最喜歡浸身其中的感覺,可現在他的眉頭卻緊皺著,是心情不太好,這丫頭真氣人,他都要急死了,她就跟個沒事人似的,甚至還覺得他莫名其妙,真是太過分了。
余燦心裡堵著氣,覺得煩,頭一仰,枕在石枕上閉著眼睛乾生氣,而在他越來越不耐間,突然察覺頭上一團陰影,驚疑之下一睜眼,卻見容蘭正站在他身後笑吟吟的看著他。
余燦立即坐正,「妳幹嘛?」話一說完,牙齒咬到舌頭了,只見容蘭脫下自己的短衫中褲,提起腿就跨進他的大木桶裡,余燦眼睛整個瞪成雞蛋了。
「官人,我們一起洗澡吧。」容蘭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無邪可眼底整一個調皮,不過要是細看還能看出點不好意思,她那耳根還是微微有點紅的。
余燦愛泡澡,木桶挺大還是橢圓型的,躺能容一個人,坐能容兩個人,剛才他是躺著的,所以留得空隙不多,容蘭一下來便難以避免的碰到了他的腿。
光溜溜、滑嫩嫩,余燦心一瞬繃緊,而後趕緊蜷起腿,十足受驚讓位的架勢。
「妳的位在那裡呢。」余燦指了指旁邊的那個木桶如此應對。
按他那好潔的性子,雖然成親這麼久來被逼無奈的一點點削減了些怪癖,但洗澡時各洗各的木桶、互不侵犯卻始終未曾更改,按他想,兩個人一個桶裡洗澡,能洗乾淨嗎?所以這會兒面對容蘭的主動,他的腦子又犯了擰。
容蘭卻不管他,只往他身邊挪著道:「我不要,我就要跟你一塊兒洗。」
「妳怎麼這樣啊。」見容蘭這麼蠻橫,余燦無語,不過很快他當真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容蘭竟挪到他身邊,又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官人,你又嫌棄我了嗎?」容蘭趴在他的身上,抬起臉可憐兮兮的問道。
余燦啞然了。
容蘭得逞,奸笑,拿起邊上的香胰子又道:「官人,你不要生氣啦,我幫你洗澡。」
「我哪裡生氣了,呃……」余燦剛想反駁,一下又熄火了,是哦,他剛還生氣著呢。
容蘭見他又繃起臉了,手握住香胰子在他身上塗抹,頭卻蹭到他的頸窩,在他全身繃緊時,又抬起頭咬唇迎上他的耳垂。
「官人,你對我真好。」她輕喃道。
原本她不理解,心想原來在四平鎮時她常玩到老晚回來,可後來聽小香說起近日城中的亂事,她才有些心驚,再一想他家官人又是個對什麼都不上心的懶人,卻因為她晚歸急著要出去尋,這麼一想,她這心都快暖化了。
「官人,你一定是越來越喜歡我了,嘿嘿……」說著,握著胰子的手往下了。
余燦聽著這話,臉騰地一紅,回道:「妳真不要臉。」誰越來越喜歡妳了?哪有自己這樣說的,可是話雖這樣說著,他整個人卻軟下來了,耳垂被含住,輕喃細語更是鑽入他的耳朵,化成小蟲啃咬他的心,讓他癢得難以自持,胸膛被撫摸,讓他在起雞皮疙瘩的時候又被一陣陣的酥麻侵襲,而當那處突然被包住時,他整個人弓起,自喉嚨間滾出一聲低吟。
容蘭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咬唇道:「勾引自家官人是不要臉嗎?」
余燦茫然,低頭對上她暈上別樣光澤的眸子,心中一動,頓時來了精神,「妳說什麼?」
「笨蛋。」容蘭輕罵一聲後,小臉終於被紅霞徹底攏上了,也不好意思再撫弄那物什了,抽手便想走。
這時的余燦已然明白過來了,見她抽手連忙拉住,同時也環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壓去,在她的胸肉徹底貼上自己胸膛時,嘴也含住了那被咬得格外瑩潤的唇,不怪他一開始沒想到容蘭的意圖,天知道前兩天晚上他纏著要了好久,她只一個「你身體剛好不能亂動」就拒絕得徹徹底底。
野獸在玉手的撫弄下甦醒,並且有了馳騁宇內的氣勢,手的摩擦已經不夠,余燦分開容蘭的腿便讓她跨趴在自己身上,他挺動著腰肢,讓利器在她的股間蹭動。
胰子化入水將一切變得滑潤,余燦幾次想要抱緊容蘭都被滑掉,有些不耐,便乾脆將她拉起困住,再帶著洩憤意味的咬上她的柔嫩,同時手指深到穴口擠壓揉按起來,感覺到了黏滑溢出又猛地插入。
異物侵入,容蘭嗚咽出聲,卻被余燦的舌頭完全吞沒。
嫩肉瞬間包裹住修長的手指,像帶著吸力般緊緊含住,余燦感受著那裡的緊窒與嬌嫩,突然有點捨不得用力,於是猛然抽動的手指放緩,開始撩撥、開始摳弄。
容蘭嗚咽得更厲害了,身不能動,手卻能動,她再次握住那此刻早已昂揚硬挺得不像話的那物,用力的、緊緊的,像是在催促般。
而如她所願,很快她的腰被鬆開,嘴也被鬆開,容蘭喘著氣,想要埋怨余燦又過分了,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只覺身子一輕又一涼,睜眼一看,竟發覺自己被抱起來,仰後放在了邊上的石案上。
木桶後邊是石案,與木桶齊平,兩尺來寬上面專門擺放沐浴用品,而現在那些帕子、胰子、裝著花瓣的盒子全被揮落到地上,代替它們的是一具水嫩又曼妙的胴體。
「你要幹嘛?」容蘭卻不懂了,好好的把她放到這上面幹什麼,難道要在這做嗎?想著之前他心急時還拉著她在書桌上,於是心想這也不無可能,可是……「上面好涼。」
疑惑沒有得到解答,因為很快她就知道他的用意了,感覺到下邊的溫熱溼潤,容蘭一瞬間身體就僵住了,腦海裡一幅畫面閃過,溫泉池上,薄衫女子仰著身,裸身男子埋首於下……
轟!容蘭神魂都要驚住了,當時看到這頁的時候,他們倆還都不好意思的迅速掀了過去,雖然她很疑惑這到底在幹什麼。
神魂沒有走遠就被拉回,前所未有的詭異快樂襲來,容蘭又羞又無措,忙彎起身抱住余燦的頭道:「官人,不要這樣,好、好奇怪。」
余燦聽到這話抬起頭,滿臉緋紅卻也不說什麼,站起身便迎上前去,先前他的身體還埋在水裡,猛然站起,嘩啦一下水溢了出來,可是誰也顧不得了,因為余燦一挺身,就將自己的利器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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