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蓄謀多年只為重獲自由,她百般撩撥只求一線生機,
落難穿越女要如何征服純情獄霸,讓他捨不得就此放手?
人氣作家「東盡歡」獨樹一格的穿越大作,
另收錄有甜蜜溫馨的獨家番外,切勿錯過!
別人一穿是古代、是農村,她卻偶然穿到了一座叫炎荒的監獄,
為了逃出炎荒,米良迫於無奈討好印昊,因為他是獄霸,
是炎荒的王。印昊說她是他的寵物,他養著她、護著她,
想什麼時候動她就可以動她,反正第一個睡她的男人只會是他。
只是,他把她養一養,自己卻想越獄走人,留她一個人在炎荒,
不管她的死活,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反正,
她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只要印昊一天沒走,她就纏他一天,
既然要印昊帶她走,那她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征服這個男人!
第一章
外面傳來腳步聲,額頭冒著汗的米良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頸還隱隱發痛,那是之前被人用手刀弄暈留下的後遺症,被五花大綁的肢體因為繩子勒得太緊而血流不暢、全身發麻,內心深處的恐懼讓她往牆根再縮了縮。
腳步聲更近了,在她身邊停下,頭頂的木板和雜物被掀開,突然的光明讓她有點不適應,一隻手將她拉起來,讓她坐在地上,不輕不重地拍拍她的臉,「醒了?」
站在米良面前的是一個挺拔的年輕男人,二十幾歲的樣子,米良敢打包票他比學院足球隊身高一米八五的足球隊長還要高,他穿了黑灰色的衣衫,樣式不是米良所知道的任何一個朝代的服裝,布料看起來粗糙耐磨,沾染了一些灰塵,衣袖被捲得高高,裸露出泛著蜜色光澤的皮膚。
男人蓄了長髮,隨意地綁在腦後,臉部線條還算柔和,鼻梁高挺,烏黑的眸子透過長長的睫毛發出懾人心魂的亮光,正灼灼地看著坐在地上的米良威脅道:「老實一點,不然……」
他沒有說後半句,但指了指旁邊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意思是不配合就殺了妳。
米良平時亮晶晶的黑色瞳仁中滿是驚懼,嘴中被塞了一塊破布,忙小雞啄米地點頭表示配合。
男人的手指算得上修長漂亮,不過指腹有薄繭,擦過米良臉頰時刮得她有點疼,他取走了塞在米良嘴中的布,蹲在她前方用審問犯人的語氣,「再問妳一次,妳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問題今天早上被男人弄暈之前,他已經問過了,米良能怎麼回答?
她只是去不遠處的小超市買點東西,走到馬路上就聽到有人在大喊,還有慌亂的叫聲,回頭一看,後面大樓從牆根處倒塌,傾倒的牆壁投下巨大陰影要砸到米良,米良在被壓成肉餅之前心底最後的聲音是……這坑爹的豆腐渣工程。
不過她沒被壓成肉餅,下一秒世界天翻地覆,白日的亮光變成曦白的清晨,淡白微藍的天空還有幾顆疏朗白星,周圍黃土沙石,慘澹的荒山在晨曦中沒有一絲生氣,儘管是清晨,空氣卻非常乾燥。
她完全不知所措,亂走了幾步就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正在猶豫要不要向他呼救,他顯然看到了她,幾步跑過來捏著米良的肩膀滿面詫異,緊接著她就被這個男人一手刀弄暈。
等她被一小碗水潑醒過來,已經被綁得像個粽子一樣,一把匕首橫在她頸上,這個男人就開始像員警審問犯人一樣,姓名?年齡?何時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米良當時就被嚇得要哭了,那匕首黑漆漆的像是粗鐵製造而成,可刀刃卻閃著亮光,實打實地鋒利,米良猜她可能穿越了,哽咽著說了半天,這個男人似乎不信,後來外面傳來聲響,他又把她弄暈了,藏在木板和雜物之下,直到剛才米良醒過來他才回到這個屋子,又繼續開始審犯人。
見米良還不回答,男人眼睛瞇了瞇,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說,妳到底怎麼進來的?」
他在刻意壓低聲音,米良猜測他不想讓別人發現他抓住了她,所以外面有聲響他就會弄暈她,以防止她曝露。
由於恐懼,米良抖個不停,連聲音都在哆嗦,「我……不知道……都說了我一眨眼就在這裡……」米良黑亮的眼珠蒙上一層水霧,一滴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
她跟他解釋說可能是穿越,別說男人不信,就是被綁得像個粽子,看了無數穿越小說、電視劇的她也都不太相信,更寧願相信這是自己的夢,再睡一覺就會醒過來。
她頭搖得像波浪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撒謊……」聲音不自覺高了兩度。
男人連忙捏住她的下頷,用力之大像要捏碎她的骨頭,「小聲點,如果妳不想死的話。」
米良連忙噤聲,渾身哆嗦得像篩糠一樣。
男人終於鬆開手,米良的下頷出現兩個指印,他又看了在地上抖個不停的女人幾眼,眉間籠上淡淡陰影。
米良盡量縮了縮身體,以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過她現在是待宰的羔羊,也沒什麼好躲的,她待的地方是一個隔間,地方很小,二三平米,沒有門,放著兩把爛木椅子還有其他破破爛爛看不出用途的雜物,透過男人的身體米良看到外間的牆壁,緊挨著牆壁的是一張床,好像沒有人住,因為上面沒有被褥之類,床板上面還放著一個碗,從她的位置到那面牆也不過只有三四米,因此外面的房間也不大。
男人大概意識到問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暫時停止了審問工作,坐在外間靠牆的地方一個人在深思,目光不時看一眼小隔間的米良是不是老實地待著,如果米良敢動一下,他就遞過來一個「妳在找死」的眼神。
米良所在的城市在夏季有火爐之稱,不過米良覺得這個屋子才是真正的火爐,像有人在地下燒了柴火,烤得這個屋子又熱又悶,連那個男人都把袖子擼得老高,米良出門的時候穿了一條過膝的連衣裙,此時白皙的胳膊已經被繩子勒出紅紅的痕跡。
過了一會,男人端了一碗水慢條斯理地喝,米良看著他喝水的動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渴了,嗓子都在冒煙,這裡真的很熱,額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水,身體需要補充水分,但她不敢開口向那個男人要。
不過也許她的動作太明顯,那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手上碗中還剩了少許水,斜著碗向米良示意。
米良連忙湊過去,嘴巴挨著碗沿迫不及待將碗中剩下的水喝下去,唯恐浪費一滴,水不多只有兩口而已,米良覺得不夠,但她還是友好地說了一聲:「謝謝。」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回到剛才的位置坐著,過了一會開始閉目養神,米良懷疑他睡著的時候輕輕動了動身體,發出細微的響聲,那個男人眼睛倏然睜開,發出銳利的光芒看著米良,極為不悅。
米良小聲掩飾,「被捆麻了。」
他瞪了她兩眼,米良翻譯為,難道妳還想老子給妳鬆綁?老實一點,不然就要妳命。
米良老老實實縮在地上,不敢再發出任何響聲。
直到外面喧鬧起來,男人才站起身又朝米良走了過來,當他把米良拉過來,一隻手抬起來的時候,米良知道他要做什麼了,請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打暈我?就算要打暈也換一個溫柔點的方式。」被他砍暈了兩次,米良現在後頸還疼。
男人猶豫了兩秒,拿破布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扔地上又把破椅子、破木板蓋好,正打量遮蓋是否嚴實,外面有人走到了門口,隔著嬰兒臂粗的鐵柵欄門叫了一聲:「楚堯,該出工了,你還這麼慢。」
倚在門口的是兩個十分強壯的男人,穿了同樣樣式的黑灰色衣服,說話的人目中有譏笑之意,楚堯卻沒有給他們目光,「你們不是也還沒走?」
「我們是你的前輩。」另一個男人開口,他最看不慣楚堯那副自命清高的樣子,尤其是喜歡在門口掛一塊破布,不讓外人窺探他的生活,大家都是男人,誰都沒興趣窺探他,楚堯在他們眼中純粹就是裝,「都來了這麼久,你還是磨磨蹭蹭的,有什麼好裝的?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沒有少爺。」
「這裡也沒有前輩,只有用實力說話的人。」楚堯眼角餘光又看了看藏人的地方,然後出了門。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米良又渴又餓還被綁得那麼嚴實,幾乎難受得要暈過去,最痛苦的是她暈不過去,生生地受了幾個小時的煎熬,她想嘗試著弄點聲響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奈何動都動不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形。
楚堯進屋關上鐵柵欄門,把門口的破布放下,把米良翻出來,看她身上的勒痕,再三警告米良不許亂動亂叫,然後給她鬆了綁,只留下綁住雙腳的繩子,他手上拿了一個白色的饅頭,居高臨下看著米良,「還是不肯說妳是怎麼進來的嗎?」
這回改利誘了,米良看著白饅頭咽了咽口水,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怎麼穿過來的,就會想辦法穿回去,她繼續搖頭,「我全都跟你說了。」
楚堯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她的樣子太柔弱,要說是外面的人派進來的,這人選也選得太不合適,但是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炎荒,說起來太蹊蹺。
他把那個饅頭給了米良,自己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透過鐵柵欄門的縫隙看著外面,他的房間很小,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兩張床佔去了大部分空間,中間有一條窄窄的過道。
天已經暗了下來,熾熱的溫度降了下去,外面更加吵鬧,米良撕著饅頭小口小口吃著,低著頭餘光都不敢瞟向那個男人,等她把饅頭吃完,她開始用手慢慢揉被繩子勒紅的肌膚,那個男人像一座雕塑一樣沉默著,偶爾斜過眼看她一眼,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外面。
外面傳來更多人的叫聲、喧鬧聲,有歡呼聲、呼嘯聲……像是瘋狂的球迷在叫囂,聲音很近,但是那個男人仍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米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她瞅了男人好幾眼,他的模樣算得上帥氣,雖然一身粗布衣衫,但是渾身的氣質還不錯,一雙眼睛有著鷹一般的銳利,又像大海一樣深沉。
雖然這個男人一見面就砍暈她,但是直覺上米良覺得他不是窮凶惡極的人,不然也不會給她鬆綁,還給她食物和飲水,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架在旺火上的水被燒開咕咚咕咚在冒泡,米良忍不住探了探頭,不過她只能看到外面的小隔間,更外面的情形她看不到。
楚堯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點疏懶,懶洋洋地說了一句:「妳想出來看嗎?」
他主動開口,米良不知他安的什麼心,連忙搖頭,看他臉色還算和悅,輕聲問:「這裡是哪裡?」
楚堯的語調平靜得像一泓微波不興的秋水,「這裡是炎荒。」
「炎荒是哪裡?」米良不知。
「炎荒又叫死亡谷,對我們來說這裡是一座監獄。」楚堯頓了頓,嘴角有一絲嘲諷的笑意,「這個監獄在妳來之前只關押男人。」
◎ ◎ ◎
宇宙深邃浩瀚,不同位面平行相隨,這片大陸名承澤大陸,承澤大陸上有大國名大金。
炎荒是承澤大陸邊緣上一座狹長島嶼,一條深谷縱橫全島,島上擁有除了可以稱之為風景之外的一切,寸草不生的淒涼戈壁,冒著煙的慘澹荒山,瀰漫著腐爛味道的空氣,溝壑縱橫的乾裂鹽鹼地,殺人於無形、強度接近極限的飄移磁場,被風沙掩蓋的斷層,熾熱乾燥的氣候……總之這裡掩埋的白骨比任何一個墓場都多,這裡是不歡迎人類的地方。
炎荒是名如其實的死亡谷,可是死亡谷也是財富聚集的地方,這裡盛產一種比黃金更貴重的紫晶,紫晶因數量極少,是凌駕在金銀銅之上的通貨,自從在炎荒發現紫晶後,知道消息的權貴和探險者前仆後繼來到這裡,無數支隊伍全軍覆沒,想在這裡拿到一小塊紫晶需要無數的白骨來交換,對於那些想發財的人來說,成本遠遠大於收益。
沒有人願意在這裡白白喪命,那些想發財的權貴花多少錢都雇不到人在這裡勞作,出於利益的驅使,當權者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固若金湯的監獄,鐵釺插入岩石之中,將那些亡命之徒或者應該被判處死刑的人扔在這裡,讓他們來尋找、開採紫晶,反正他們都是該死之人,除了一口飯不需要別的成本,用紫晶來換取每日食物,不服從者死。
大多數進入炎荒監獄的人都是凶神惡煞之人,能在這裡存活下來的人都是體質強壯、一身本事,暴動是經常發生的事情,終於在一場無法鎮壓的暴動之後,所有管理者撤出監獄,在谷口關閉唯一進出通道,在幾百米之外看守警戒,讓所有的犯人在裡面自生自滅。
炎荒由於特殊的地形情況,看守者佔據了唯一的活路,並用機關和武器對準了通道,裡面的人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沒有食物來源,不得不繼續開採紫晶和外面的人交換食物。
炎荒監獄在大金是特殊的存在,有進無出、自生自滅。
白天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炎荒的地表幾乎都在冒煙,黃昏和夜晚無疑是這裡最熱鬧的時刻,谷地兩旁的屋子一排排建立,像格子一樣,嬰兒手臂粗細的鐵柵欄門,不過沒有看守者,這些柵欄門現在已經沒有實質用處,隨著夜的來臨,藍色的濃度越來越重,黃沙石還帶著灼熱的溫度,在夜色中是白撲撲的。
谷地兩排屋子中間的寬闊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黑壓壓的人頭像是一團螞蟻在移動,更多的人站在格子一樣的屋子門前,他們發出歡呼嚎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中間空地上的人群自動騰出一塊空地,只留了兩個相距十來米的男人在空地中央,一個三十來歲的絡腮鬍,敦實強健,大手、大腳、大嘴,眼窩又瘦又大;另一個男人個子更高些,沒有那麼壯實,肩膀寬闊。
周圍的人一離開,絡腮鬍腳下一蹬躍出五六米,右手準備抓住對面的高個子男人,高個子男人動作也快,向右一閃同時抬腿踢過去,被絡腮鬍躲開。
兩個男人在空地上你一腿我一拳徹底打開,揚起塵沙無數,圍觀的男人開始發出歡呼聲,就像花錢看黑市打拳的觀眾,場中的人打得越慘烈他們越激動,有些人揮舞著手,臉都漲得通紅。
終於高個子男被一腳踢在小腹上,倒地滑出七八米遠,圍觀男人連忙讓道,絡腮鬍兩步跳過去,還不待高個子爬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扔了出去,高個子像大沙袋一樣被重重摔在地上,黃沙飛揚尚未落下,絡腮鬍又緊跟而上,又是踹又是踢,有將人打死之勢,圍觀群眾的呼叫聲越加高昂,似乎都巴不得其中一人死去一樣。
絡腮鬍再次抓起高個子高高舉過頭頂,在原地轉了兩圈,像扔鉛球一樣重重地向十幾米外,有尖角凸起的岩石扔過去。
撞擊在那樣的尖角上必死無疑,高個子身體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就在要落向岩石的一剎那,旁邊閃過一條虹影,一把截住高個子,生生截住他的下落之勢,回身一轉再是完美落地,動作快得旁人根本看不清。
剛才喧鬧的眾人一剎那寂靜無聲,男人落地之後將高個子毫不客氣地扔在地上,男人的長髮在晚風中囂張地飛揚在臉側,兩道劍眉高高揚起,眼睛狹長上挑,不怒自威又帶了幾分輕蔑之意,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臉龐線條如刀削石刻,他站在原地帶著狼一般的強悍,沉穩有力的聲音透出幾許不滿,「今天只允許打架,誰允許過今天可以殺人?」
眾人鴉雀無聲,剛才生龍活虎的絡腮鬍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子矮了下去,沒了氣勢,「印老大,我們只是在切磋。」
「切磋?既然有這麼好的力氣,不如明天你們出去試一試他們的守衛。」印昊負手,見眾人沒反應冷哼一聲:「打架可以,不過想殺人必須遵照這裡的規矩。」他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高個子,高個子發出一聲悶哼,印昊轉身離開。
眾人也各自散開,回屋的回屋,更多的是在外面乘涼說著葷段子。
月亮升上來,炎荒大地上反射出白晃晃的光,儘管是夜晚但是視線依舊明亮,這場比武已經宣告落幕,楚堯一直坐在屋內看著這場比武上演,似乎看得極為不過癮,但最終結果也在意料之中,他回頭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米良,米良已經挪了出來,小心地藏在牆角,剛才的比武也透過縫隙看到了一部分。
楚堯在硬板板的床上坐著,說得毫不在意,「門沒有鎖,妳要想出去妳就出去。」
米良警覺地往後縮了縮身體,白天還綁著她怕她跑了,現在隨便她活動肯定是陷阱。
「這裡有三百個男人,目前只有妳一個女人,妳出去了,他們肯定會打得頭破血流,也是一場好戲,不知道印昊還能不能維持這裡的秩序。」楚堯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米良,「妳一次能承受多少個男人?」
米良脊背一緊,萬千草泥馬從腦海中呼嘯而過,怎麼會穿越到這種地方?她小聲道:「我不想出去。」
「那妳對我來說還有什麼用呢?」楚堯漫不經心的聲音在米良聽起來十分欠扁。
米良默不吭聲,一個女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用?他簡直是在問她,妳是願意被一個人強姦還是被一群人輪姦?
楚堯躺上硬邦邦的床,清晨在外面發現米良的時候,他就趁人不注意時用衣服裹住她帶了回來,他原本以為這個能進入炎荒的女人知道怎麼出去,結果這個女人除了具有女人的用途,別的方面一點用途都沒有,而且看起來異常柔弱,這個屋子要藏一個人還是太難。
楚堯閉上眼睛準備睡覺,至於米良,他料定她不敢走出這個門。
米良在不清楚這裡的具體狀況之前不敢輕舉妄動,剛才外面情形她多少看到了一些,這裡的男人個個強壯,不僅如此,從剛才打鬥看來,他們的體能和速度就連特種兵都比不上,不知道這算是武功還是異能。
監獄意味著什麼?在米良的認知中,監獄就意味著暴徒、強姦犯、殺人犯、強盜、小偷等一切不要命的人,與這些人相比,至少楚堯還算得上安全一些。
月光從鐵柵欄中照進來,照得地面亮堂堂,所幸門不到兩米寬,還有部分地方被牆壁遮擋,楚堯真的不再管米良,白天的暑熱退去,晚上的氣溫降得很快,穿著裙子的米良覺得有點冷,她雙手抱緊手臂,把身體蜷縮在隔間中,在她睡過去之前只希望一切都是夢,醒來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不過天不遂人願,米良是半夜被凍醒的,還是那堵牆,手邊還有破椅子,在隔間弄出了一點點聲響,等她抬起頭,楚堯高大的身影已經擋住外面的光線,他扔給她一件自己的衣服,然後繼續睡覺。
炎荒這種沙石地方,太陽升起來就熱得要命,晨曦微露時眾人就要起身準備開工,先幹一陣活再回來吃早飯。
在看守沒有撤出監獄的時候,是以每個人採集到紫晶的數量來決定每個人的伙食,決定一個人這一天是否有飯吃;但看守被迫撤出之後,這所容納了無數亡命之徒的監獄在無人管轄的情況下注定是暴亂不斷,誰都不想幹活,不過交不出紫晶,外面的人不會把糧食送進來,在這個連草都不生的地方,大家就只能等著餓死。
生存的壓力下,炎荒監獄在自治的情況下已經形成一個小社會,個人實力決定住的地方是單人間、雙人間抑或是多人間,楚堯一個人居住,這個屋子就是他的地盤,在炎荒不允許惡意打架,除非一方侵犯了另一方,譬如楚堯不歡迎別人進屋,如果有人擅自進來,他完全可以把對方打得半死不活,所以一般不會有人隨便進入他的房間。
在早上快到九點的時候,楚堯回來了,他放了水在隔間的地面,又給了米良一個白麵饅頭,他走得很匆忙,臨走時道:「白天我在外面,會把門鎖起來,妳要不要被人發現自己看著辦。」
其實這種地方要藏一個人真的很難,只是米良目前還不願意被人發現,所以心甘情願躲在隔間中,外面依舊用破椅子和木板遮擋,那個饅頭米良吃得很慢,她不知道用什麼來打發時間和恐懼,只能呆滯地撕著饅頭,一點一點放進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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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柵欄門是鎖了,人不能進來,不過鴨子是可以穿過柵欄的空隙進去的。
那隻長得肥壯的鴨子拐著腳跑進房間,穿過破椅子的空隙,來到隔間趾高氣昂地看著米良,其實是在看著米良手中的半個饅頭,嘎嘎地叫了兩聲。
坐在地上的米良瞪著牠,開玩笑,她現在連自己生存都成問題,更何況這隻鴨子長得這麼肥壯,黑色的毛還在發亮,她才不會把自己的饅頭餵給牠。
鴨子繼續嘎嘎地叫,頭昂得老高,繼續湊近兩步。
米良自幼生活在城市中,以往見到的鴨子多是上了餐桌的,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活鴨子,她用腳趕牠,「出去,你出去。」
當然她的聲音很小,與鴨子的叫聲相比就像蚊子叫。
鴨子毫不退縮,反而撲上去啄她手中的饅頭,米良把手抬得老高,小心地站起身,繼續踢鴨子,「出去。」
「嘎!嘎!」鴨子被踢叫得更厲害,簡直要炸毛,撲騰著翅膀。
外面傳來人聲,「黑豆,快出來。」
說話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身上黑灰色的衣服明顯過於寬大,他雙手扶著外面的鐵柵欄處,聽著黑鴨子在雜物堆裡發出「嘎嘎嘎」的叫聲,又喚了一聲:「黑豆。」
躲在裡面的米良屏住呼吸,那隻鴨子就像成精了一樣,一點都不怕人,看饅頭三兩口消失在米良的嘴中,牠又在她腳下轉了兩圈,還屁股一撅在原地拉了鴨糞,繼續轉悠,弄翻了裝著水的小竹筒。
竹筒倒地咕嚕嚕亂滾,因為塞了塞子,水並沒有溢出來,但是竹筒滾動發出的聲音很大,鴨子亂蹦亂跳叫得更歡。
男孩又喚了兩聲黑豆,聽到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鴨子發出像是遇見敵人的聲音,叫聲一聲高過一聲,他有些著急,要是鴨子在他手上出了意外,他一定會被人拆了。
他搖了搖鐵柵欄門,左右看了看,從兜裡摸出一截小小的鐵絲,這種鎖對他來說就是小意思,兩下鎖就被打開,待會再鎖上就是,而且他和楚堯的關係還不算太差,就算楚堯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米良還在和鴨子做鬥爭的時候,木板和破椅子被拿開,男孩發現了她,他站在隔間處,亮晶晶的眼睛睜得老大,眨兩下和米良大眼瞪小眼。
「嘎嘎。」黑鴨子在旁邊伴奏。
男孩再眨兩下眼睛,米良也再眨眼睛。
男孩嘴唇微張,他和米良身高差不多,米良舉起手僵硬地低聲跟他打招呼,勉力扯出一個友好的笑,「嗨……」
男孩嘴張得更大,然後快速彎腰抱起地上亂轉悠的肥壯鴨子轉身就跑了,步伐之快像是看到了鬼一樣,他抱著鴨子剛跑出門幾步,又像是想起什麼,跑回來一手抱著鴨子,一手把柵欄門鎖上,風風火火向遠處的屋子跑去。
他一直跑進一個大屋子,黑鴨子在他懷中亂撲騰翅膀,嘎嘎地叫個不停,他剛跑進屋就大喊:「老大!老大!」
屋子裡有好幾個男人,他一停步,那隻鴨子趁他手鬆從他懷中掙脫,撲騰著翅膀飛撲到地上,嘎嘎叫著亂竄,空中還有幾根鴨毛在飛。
印昊不悅,「石頭,你把這隻鴨子弄死了,我不拆你也會有人拆了你。」
叫石頭的男孩氣息有些不勻,漲紅了臉,「老大,我……我有事。」
印昊卻沒看他,繼續和旁人商量事情,石頭在旁邊站著明顯有點著急,等到所有的人離開,印昊往後面的椅子上一坐,「有什麼事?」
「我……我看見了一個人。」石頭剛才還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好像是個女人。」
「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這麼說。」印昊不以為然,指了指那隻已經安靜下來在牆角蹲著的黑鴨子,「在這裡只有那個貨真價實是母的。」
在一個被封閉的地方,而且這裡只有血氣方剛的男人,陰陽失調,難免有些人心理變態,把某些長得瘦小的男人按女人一樣打扮起來,有些人的體能不夠好,在炎荒生存需要別人的庇護,不得不伏低做小,印昊能維持這裡的基本秩序,但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干涉。
石頭揮舞著手,「我這回沒亂說,反正是有一個人,就在楚堯的屋裡。」
印昊眼尾一提,來了興趣,「你是說楚堯在他屋裡藏了一個人?」
「嗯。」石頭點頭,「他還把門鎖了,我剛才進去找黑豆把他的門打開,就發現他在隔間裡藏了一個人,皮膚很白、頭髮很長,長得像妖精。」
他撓了撓頭補充一句,「她胸挺得很高,像女妖精。」
炎荒有死亡谷之稱,當然經常有人會死,外面也會不斷向裡面補充新的人員,但是炎荒有多少人、高矮胖瘦長成什麼樣,印昊心裡一清二楚,楚堯來炎荒的時間不長,還不到兩年,他出身好,即使墮入炎荒,骨子裡依舊高傲。
炎荒幾百人,地位以個人實力來決定,印昊能成為炎荒的老大,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身手好,個人實力沒人能拚得過,炎荒監獄形成了以他為首的管理層小圈子,楚堯來了之後,印昊就發現楚堯的身手比他的幾個親隨都好,但楚堯不喜爭高下也不願意在他手下做事,一面本分幹活,遵守這裡的規則,一面又不喜和人親近,他不反抗印昊也不擁護印昊。
在炎荒有一種可怕的力量,他們稱之為地鬼,人一旦踏上地鬼所在的區域將無法挪動,肌肉開始快速萎縮,幾分鐘之內人會被吸得只剩一張薄薄的皮附在骷髏上,再然後就只剩一堆白骨,整個過程很快,沒有血肉模糊的過程,被地鬼吸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搭救的人也會跟著一起死。
地鬼不是鬼,其實是具有巨大摧毀力量的超強磁場,死亡谷邊緣就是一圈固定的磁場,所以監獄的人個個身手不凡卻無人逃脫,外面的人只需要守在谷口。
在盛產紫晶的地方,地鬼像鬼一樣飄忽不定,時而有、時而無,時而東、時而西,瞬間奪取無數人性命,人的電磁感知能力比動物差很多,所以在炎荒監獄未成立之前,某些小動物可以在炎荒自由生活,而人只剩下白骨。
印昊具有敏銳的地鬼感知能力,在尋覓紫晶的過程中他能帶領眾人避開地鬼,最大限度地減少地鬼造成的死亡,這也是他能成為炎荒老大的重要原因。
楚堯也擅長避開地鬼,比印昊任何一個手下都做得好,在生產上印昊需要這樣的人來幫他,所以印昊對楚堯算得上客氣,任他偏安一隅。
現在印昊想要看楚堯到底把誰藏在屋裡面。
印昊站在隔間處看到米良的時候,狹長的眼眸瞇了瞇,眸色複雜,有驚異也有深思,石頭在旁邊探著腦袋,「老大,你看像不像妖精?」
說著他伸出手在米良胸前按了按,按到富有彈性的胸部時,他變得有點興奮,「真的是軟的,鐵頭哥以前說過,只有女人的胸才是軟的,像饅頭一樣,那她就是女的。」
被襲胸的米良反應慢了一拍,看男孩還準備繼續捏,連忙拍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石頭收了手,「我看看妳是不是真的是女人。」
米良唇角微沉,她看著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抿著唇看不出喜怒,目光深邃銳利,米良心一下子沉了,嘴角抽了抽,試圖跟對方打招呼,奈何臉部已經抽筋。
印昊一把捏住米良的下頷,抬起她的臉看了看,他用的力氣不大,不過米良覺得很疼,臉部抽筋抽得更厲害,像要哭一樣,看著她扭曲的面容,印昊終於鬆了手,他側頭朝石頭道:「去把楚堯叫回來,路上不要聲張,有人問起什麼都不許說,就說我找他。」
「哦。」石頭點頭,又瞅了米良好幾眼,那目光活脫脫是打量化成人的妖精,然後才朝門外跑去。
石頭跑了,印昊目光灼灼地從上到下打量米良好幾遍,像是要把米良看穿,炎荒的人就算脫了一層皮他也認得,此時可以確認面前之人從前沒有見過,而且最近外面沒有送人進來,然後他做出了跟石頭一樣的動作,不過比石頭的動作更為粗魯有力,一隻手直接揉弄米良的胸。
米良想掙扎著躲開,被印昊一把按住牆上,用手鎖住她的喉部威脅道:「不許出聲,不然後果自負。」
他的手像鷹爪一樣,米良的喉頭被牢牢鎖住,胸也被他捏得很疼,印昊只是想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女人,他做事一向直接,摸到高聳柔軟的胸部後,他的眼睛瞇了瞇,直接撩起米良的連衣裙,裙襬被高高撩起,露出米良紅色的小內褲。
印昊似乎不死心,內褲被他一手扒下,目光在黑色的幽叢中打量一番,確認這的的確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他才對著她的臉逼問道:「妳是誰?」
米良的臉已經通紅,不知道是因為被男人看了而羞憤,還是因為他鎖住她的喉頭鎖得太緊,印昊看她面色不好而且說不出話,才緩緩鬆了手又問了一遍,「妳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她是米良。
下一個問題就是楚堯一直逼問而米良一直糾結的問題,「妳怎麼進來的?」
米良在想怎麼跟他解釋穿越這個融合時間和空間的抽象概念,眉毛擰成了麻花,「我……我……」
「我」了個半天,米良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印昊卻沒有勉強,這裡不是審問的好地方,他說道:「先老實待著。」
他退出隔間入口,站在兩張床的狹窄走道中央,有一個男人跛著腿一瘸一拐地路過門口,看到印昊跟他打個招呼,印昊臉色淡淡的也不回答。
◎ ◎ ◎
楚堯是跟在石頭身後回來的,石頭什麼都沒說,但是走的方向是他的屋子,楚堯知道米良被印昊發現了,所以當他進屋被印昊摁在牆上,小腹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時,他只是悶哼一聲。
印昊出手狠,一下子就讓楚堯直不起腰,再把他抵在牆上,「你竟然背著我藏人!」
楚堯嘴中發出痛哼,「這是撿來的,炎荒的規矩是撿來的活物都是自己的。」
這裡的確有規矩,偶爾有存活的小動物跑進監獄,因為稀罕一般會當做寵物圈養起來,誰撿到就是誰的,比如有人養著一條響尾蛇,有人撿到了沙鼠……
「可是這是憑空多出來的女人。」印昊咬牙切齒地又給了他一拳,楚堯身手好,腦子也靈活,他對楚堯一向很客氣,但是他必須讓楚堯知道這裡誰才是老大。
「這也是活物。」楚堯沒有動手而是辯解道。
外面那個瘸著腿的男人又從門口路過,聽到裡面的聲響,目光瞟了一眼,看到印昊的目光就當沒看見,繼續走了。
印昊放了他,壓低了聲音指了指裡面,「現在你先解釋清楚。」
外面兩個人在進行審問工作,石頭還站在隔間處打量裡面的米良,米良站在牆角抱著手臂,目光警惕地看著面前的男孩,石頭看起來有點興奮,笑出兩個酒窩,他問:「妳是女的嗎?」
米良點點頭但隨即又搖頭,像波浪鼓一樣。
石頭有點迷糊,「妖怪都不分男女嗎?」
米良依舊警惕地看著他,雖然石頭看起來年紀比她小,但長得絕對比她結實。
她不說話,石頭大概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好,又問:「妳是什麼妖怪?」還不待米良回答,他打量了米良白色的裙子,過膝的白裙在他眼中飄逸靈動,他像是知道了答案,「狐妖?」
米良被他問得一愣,大概是石頭雙眼十分清澈不像壞人,米良放鬆戒備,「你怎麼知道是狐妖?」
「因為以前我娘說狐狸最容易成妖,成妖後就穿白裙子來迷惑男人。」石頭因為自己的博學而揚了揚下巴。
米良看他一點都不怕妖怪就沒反對,小孩子亂說話而已。
石頭又迷惑了,「不過炎荒沒有狐狸,那妳是怎麼進來的?被人從飛龍上扔下來的?竟然沒被摔死,果然是妖怪。」
他自言自語地發表妖怪言論,米良完全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石頭覺得她是被嚇呆了,又安慰她,「是妖怪也沒什麼,我們這裡沒有捉妖怪的法師,再說我們什麼怪事都見過,也不在乎一隻狐妖。」
石頭的聲音有點高,印昊叫他,「石頭,出來。」
石頭連忙跑出去,印昊示意他,「你在門口守著,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和楚堯在談事情。」
門口破布被放下,石頭倚在門口透過不大的縫隙看著外面,偶爾回頭看一眼隔間的位置,隔間的破木板和爛椅子被拿開,兩個高大的男人來到隔間,米良兩條胳膊環抱,瑟縮地站在牆角低著頭,長髮遮住半邊臉。
印昊拉過她,把她的頭髮拂開,米良身上修長的連衣裙把身體線條勾勒出來,她的皮膚很白,一雙如泉水般明亮的大眼睛裡浮動著怯怕,一絲餘光越過前面的印昊看向後面的楚堯。
印昊看了她一會,說了句:「長得還不錯。」
後面的楚堯抱胸靠著牆,眼皮沒有抬,口氣中帶了淡淡的鄙棄,「那是因為你十年沒有見過女人。」
「是啊,對著你這樣的人看了十年,就是看到一隻母豬也覺得比你長得人模人樣。」印昊鬆了手,又對著米良問:「妳之前說妳叫米糧?」米良點頭。
「好名字,我喜歡。」印昊唇角漾開笑意,「有米有糧,好兆頭。」他回頭對楚堯道:「這個人歸我了。」
楚堯抬起頭露出飽滿的額,「她是我撿到的,按規矩來說她的所有權應該歸我。」
「人不算。」
「除了外面送進來的人,活物都算。」楚堯聲音不大但是底氣很足,「這是你承認過的規矩,炎荒現有的三百人可以做出裁決。」
因為這種情況不在意料之中,所以這算炎荒制定規則中的一個漏洞,楚堯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要是印昊非要搶過去,那他就把米良的消息公布出去,到時候恐怕想搶的就不只他們,而且這有可能徹底打破炎荒的秩序。
「讓其他人知道也好,我可以用她來犒賞那些聽話又努力工作的人,也許那樣幹活的人會更賣命。」印昊一點都不像說笑,「反正最後的所有權不可能只歸你一人。」
米良聽著他們的話忍不住顫了顫。
印昊笑了,「你看,她怕了,我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小東西發抖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隨便,我可以當熱鬧看。」楚堯依舊背部筆直地靠著牆,臉上沒什麼表情,米良之於他不過只是昨天撿來的一個活物,在炎荒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看多了死亡,所有人的心都變得又硬又冷。
印昊又道:「你確定你要那麼做?不如這樣,我一直都希望你來幫我,她是我們之間的祕密,也許我們以後可以有更多的祕密。」
印昊在炎荒是絕對的實力派,十年前就來了炎荒,那時候守衛還沒有撤出監獄,他歷經了一場又一場的暴動,在守衛撤走後炎荒混亂不堪的局面下,印昊殺了無數人,以暴制暴將炎荒整治成有序的局面。
楚堯其實知道米良遲早會曝露,這個地方太小,他來了這麼久,如果能和印昊達成信任合作的關係未嘗不錯,楚堯薄唇一動吐出兩個字,「可以。」
印昊回頭對著米良旋出一笑,「怕什麼呢?歡迎來到炎荒。」
印昊走出隔間,對石頭叫道:「去找套小點的衣服來。」
「大白天的,你以為碰見人會認不出來?」楚堯在旁邊插嘴,印昊要把米良帶走藏在別的地方,「一張生面孔太容易敗露,要是大家知道來了個女人,炎荒就熱鬧了。」
炎荒的生活枯燥乏味,不要說來了一個女人,就是飛進來一隻蒼蠅也會引起一幫男人的興趣,尋找紫晶是這裡唯一的工作,這項工作危險性高,大家都沒必要亡命勞作,一般情況是做兩天就休息一天,採用輪流制,所以今天還有很多人在屋裡休息。
印昊沉默,最終決定晚上再轉移米良,他還有事要做,不能一直都待在楚堯的房間中,那樣的話會讓人覺得怪異。
石頭一直在房間守著,坐在楚堯的床上和楚堯偶爾瞪瞪眼,石頭想和狐妖說說話,探討一下妖界生活,不過印昊只讓他在屋子裡守著,別的什麼都不許幹。
中午的時候米良得到了兩個饅頭,本來石頭只給了她一個,他手上還有另外兩個饅頭,那是自己的,半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自然比米良多,可是石頭對狐妖吃東西很感興趣,他握著自己的饅頭沒來得及吃,興致勃勃地看米良吃饅頭,還問:「狐狸也是吃饅頭的嗎?」
米良已經對他把自己當成狐妖懶得辯解,不說話只吃饅頭,炎荒很熱,竹筒裡的水三兩下被喝完,她把竹筒遞給石頭。
石頭撓撓頭,接過她的竹筒又給她倒了一些,米良從他手中接過的時候又聽到了嘎嘎嘎的叫聲,黑鴨子扭著肥壯的身軀又進了屋,輕車熟路地來到隔間。
石頭從自己的饅頭上撕了一小塊餵給鴨子,鴨子兩下吞下去,又昂著頭嘎嘎地叫著,顯然沒吃飽,石頭又撕了一小塊給牠。
等到石頭打算撕第三塊的時候,米良弱弱地表示,「我也沒吃飽。」米良覺得這隻鴨子的待遇太好了點,他們不但不趕走牠反而還把自己的食物分給牠,怪不得長得這麼肥壯。
石頭左手握著一個饅頭,右手只有半個,他看了看米良又看了看左右手,最後把那個完整的饅頭給了她。
◎ ◎ ◎
米良是黃昏開飯前被帶走的,那個時候大家都在排隊等著吃飯,在屋宅裡的人很少,印昊拿來一個麻袋一個筐,麻袋開口扔到地上,他對米良示意,「進去。」
米良看著地上的麻袋,再看看理直氣壯的印昊,用手指了指自己,「我?進去?」
印昊顯然沒這個耐心跟她解釋,乾脆打暈算了,省得待會她發出聲音,手一抬起,米良看到這個熟悉的要砍暈人的動作,連忙跳開舉起雙手,「別砍我,有事好商量。」
最後印昊用布將她的嘴堵得十分嚴實,再三威脅她敢發出一點聲音就殺了她,然後把米良裝進麻袋,麻袋放入筐中,筐用藤條編得十分密實,沒有大的空隙,把蓋子一蓋,外面什麼都看不出來。
石頭這個半大孩子扛人肯定會亂顫,印昊是老大,親自扛人怕引起別人注意,最後自然是楚堯拎著筐,手一提將整個筐扛到肩上。
這麼大的動靜,米良身上被撞了好幾處,嗚嗚地哼了兩聲,楚堯拍了拍筐,「別出聲,妳知道的,後果會很嚴重。」
直到米良沒了聲音,楚堯扛著筐出了門,石頭緊跟其後,眼珠一直盯著籮筐,似乎在擔心麻袋一打開,狐妖就沒了蹤影或者跳出來一隻狐狸,印昊落後好幾步,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們這個樣子看起來不過是最普通的扛東西的樣子,不過路上還是遇到一個刀疤臉問起,「石頭,你們扛了什麼?」
明明是楚堯扛了東西,但是刀疤臉知道問楚堯也沒結果,還不如問石頭。
石頭看了看筐,咧嘴笑開,「當然是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楚堯已經從刀疤臉身邊擦身而過,印昊慢悠悠走上來接道:「米糧。」
刀疤臉呵呵笑開,「米糧的確是好東西。」
印昊面色自然、眸色微動,他真的說了實話,踱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在後面跟上,有米有糧,真是討喜的名字。
儘管楚堯扛得十分平穩,但是蜷縮在麻袋中的米良依舊難受得要死,筐被放到地上又是一股反震力,額頭被撞在筐壁上,如果她還在家她一定會哭的,不過她已經不在家了,哭了也不會有人同情,不會再有人說:「乾脆中午我請妳吃油燜大蝦,撫慰一下妳受傷的心靈。」
所以米良沒有哭,落地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從筐中站起身,石頭給她解開捆著麻袋的繩子,然後鬆一口氣,狐妖還在,沒有化成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這間屋子更大,還有一個裡間,是挖空岩石內部建的屋子,一部分已經在地下,原本是以前守衛的住處所以更涼快,守衛撤走後印昊霸佔了最好的屋子,這間屋子就在最裡面的隱蔽處,要穿過好幾間屋子才能進來,鑰匙只有印昊有,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進來,若論藏身,這裡是炎荒最好的地方。
米良站在屋中央,目光怯怯的,印昊還有心思打趣她,「米糧,妳家是不是很窮?缺米缺糧,為了有個好兆頭,妳就叫米糧?」
「是善良的良。」米良小聲道,她有個姊姊叫米善,所以她叫米良。
「還是糧食的糧好。」印昊歎一聲。
這群被關押在炎荒監獄的男人都是一群飢餓的狼,米良這樣一個白白嫩嫩的女人簡直是掉進狼窩中的一塊鮮肉,不過撿到她的是有著敏銳洞察力的狼王,所以第一件事當然不是吃掉這塊肉,而是搞清楚為什麼會有這塊肉,以及這塊肉能不能吃、會不會把人毒死。
米良得到的優待就是她有一把椅子可以坐著,不過對面站著的健壯男人目光像刀鋒一樣尖銳,如果頭頂再吊上一盞白晃晃的燈,活脫脫就是二十一世紀員警審犯人的情形,問題反反覆覆就那麼幾個,妳怎麼進來的?妳為什麼來這裡?
米良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來自一個叫中國的地方,然後穿越了……可惜她嘴都說乾了,對面的人一臉鄙夷像是在說:妳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嗎?
米良只有滿臉無辜、無奈,剩下的就是害怕。
印昊沉默時,石頭插嘴,「其實我是相信她的,因為她是狐妖嘛,從妖界來的,然後突然就出現在這裡……」石頭的聲音在印昊鄙視的目光中低了下去。
「也不是沒可能,炎荒本來就是怪異之地。」楚堯遠遠地靠在牆壁上抱著胸,似乎問不出結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在炎荒常會有人莫名其妙失蹤,連屍骨都找不到,有些地方看似平常,但是地鬼會將人在頃刻之間吸乾淨,也有人收工的時候還活蹦亂跳,晚上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死去……總之一切不可能發生的事在炎荒都有可能發生。
楚堯道:「外面的人這幾天有沒有送人進來,死亡谷上空有沒有飛龍經過,炎荒這麼多人,大家都有眼睛,我們這幾個大男人在這裡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逼問一個女人,有意義嗎?」
暮色慢慢籠罩上炎荒,屋子裡的光線越來越暗,印昊吩咐石頭拿來兩盞油燈點上,朦朧的燈光給米良光裸在外的皮膚鍍上淡淡的光澤,整個人看起來純淨柔和像一顆潔白的珍珠,她大概有些怕,胸膛微微起伏,圓潤的乳峰在修身的白色裙子下也跟著一起一伏,她的眼睛像一汪盈盈的湖水,瀲灩婉轉,這樣的女人無疑可以掀起男人心中的憐惜之情。
印昊挑了挑眉,「說的也對,我們犯不著逼問她,她遲早會說實話的。」
晚上米良沒有得到食物,一頓飯不吃不是什麼大問題,屋子裡除了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沒有別的傢俱,高高的牆壁上方有一扇不大的窗戶,上面有半透明的東西遮蓋著,透光性不錯但是透明性不好,外面看不清楚裡面狀況,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地面,滿屋寂涼,米良還穿著她穿越前的連衣裙,趴在桌上睡了一會被凍醒了,想繼續睡又覺得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石頭進來了,端著稀飯,手上拿了兩個饅頭,還有一份炒成金黃色、散發著香味的炒鴨蛋,不過不是給米良吃的,他一個人在桌邊啃著饅頭、喝著稀飯,眼睛不時瞅著米良,「老大說妳要是肯說實話就不為難妳了,以後我們把好的東西都給妳。」
米良把椅子拖到牆角,遠遠地抱著手臂坐著,有氣無力道:「我都說了。」
「雖然我信,但他們都不信。」石頭啃一口饅頭,「當然也不是他們比我笨,是因為妳來得太奇怪了,而且我們都想知道除了進谷的入口,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出去。」
「你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米良一隻手搭在椅背上,把頭埋在手臂之中,在心裡鄙視他們,故意在她面前吃東西,一點風度都沒有。
「我也覺得妳說的有道理。」石頭咕嚕嚕地一口喝下半碗稀飯,有點遺憾道:「也許明天老大就會給妳送吃的,他不准,我也不能給妳。」米良不理他。
石頭喜歡和米良說話,話匣子一打開就像止不住的水,「昨天晚上鐵頭哥逮到一隻蜥蜴,他一直想養個寵物,這回終於撿到了,他得意地笑了一晚上,遇到人就炫耀一番,他說要給牠取名叫皇龍,那樣才霸氣。
不過還是妳的名字最好聽,老大很喜歡妳的名字,說叫出來很喜慶,有米有糧,炎荒的紫晶很貴重,一兩紫晶兌換三十兩黃金,在外面可以買很大的宅子,還可以買好多地,不過對我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米糧最實用。」
他抬頭看了看米良,「而且妳是狐妖,比蜥蜴稀罕多了。」
米良依舊將頭埋在手臂中不理他,頭髮散亂遮住了整張臉。
石頭覺得自言自語沒意思,跑過來拍拍她的肩,「妳怎麼了?」
「你不要理我。」米良覺得煩,頭也不抬,聲音甕甕的。
石頭抓起米良的手,快速地往她手中塞了東西,低聲道:「我給妳留的,妳悄悄吃,不要被老大發現了。」
他塞給米良的是半塊烙餅,米良抬頭看著他,目光不算清明。
米良額頭昨天撞在筐上,那時候是紅色的印子,今天變成紫黑色的瘀青,身上由於之前被楚堯綁過,有些勒痕較深,瘀青也沒有退,在白皙的皮膚上倍加惹眼,石頭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有些惋惜,「這麼容易就受傷,妖精都是這樣的柔弱嗎?還是妳道行太淺?」
米良不知道石頭為什麼執著地認為她是妖精,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活像看到了國寶,她順著他的話玩笑道:「我修行不夠,所以就是這個樣子。」
石頭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那還真是麻煩。」但是隨即又高興起來,起碼證明他雖然不夠強壯,還是比米良強一些。
石頭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印昊讓他來換種方法套點有用的資訊,不過石頭固執地相信米良是狐妖,根本就沒有審問官的自覺,他來這裡純粹是想和米良說話,因為他已經五年沒見過女人,沒和女人說過話了。
鎖上門離開屋子,石頭跑回去跟印昊報告,「老大,她真的是狐妖,她自己承認了。」
印昊哭笑不得,在生死線上混過的他自然不相信什麼牛鬼蛇神,炎荒的生活過於枯燥,谷內危險叢生,稍不留神瞬間斃命,谷外還有一幫吸血鬼,一心只想要錢瘋狂地壓榨他們,所以每個能在炎荒活下去的人除了身體足夠強大,內心更要強大。
還有一些人會為自己樹立精神信仰,比如石頭就相信這個世界有妖精,她們溫和又美麗,會帶來幸福和快樂,那是他們內心的希望和寄託,哪怕他們知道是假的也願意去相信。
石頭跟印昊求情,「老大,她是個女人而且體質很差,不給她飯吃的話她會死的,好不容易才來一個不一樣的,死了就可惜了。」
印昊冷哼一聲:「你不是給了她吃的?」
「你怎麼知道?」石頭仰頭看著他。
「你從昨晚吃飯的時候就惦記著妖精,這麼積極,我都不信你沒給她。」印昊看石頭那樣子就知道。
石頭晃了晃頭,「她是炎荒第二個母的,貨真價實,所以她餓了應該給她吃的。」
炎荒生活著一群男人,連偶爾抓到的老鼠都是公的,唯一一個母的就是那隻名為黑豆的鴨子,黑豆是從外面的人送進來的一筐鴨蛋中孵出來的,有兩顆鴨蛋被印昊放在一個房間中忘了吃,那個屋子溫度適合,加上他順手蓋了兩件衣服上去,過了些日子有一顆蛋的殼破了,出來一隻黑黝黝的小鴨子,然後就被養了起來,等鴨子長大一點,他們發現這是一隻母鴨子。
這在炎荒一堆屬性為雄性的生物中炸了鍋,這隻鴨子得到了特別厚待,牠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人的房間,有一幫人積極地餵牠,只要這隻鴨子看中了誰手上的食物,那個人一定會給牠,因為牠是特別的。
這種特殊待遇來自幾百個男人的無聊和苦悶,至少萬綠叢中應該有一點紅,不然如何度過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他們會給自己找樂子,把黑豆當成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傍晚涼快的時候逗逗鴨子、說說笑笑,自欺欺人、自娛自樂。
炎荒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是黑豆想吃的一切都應該給牠,同理,米良想吃的也應該給她,石頭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因為米良和黑豆一樣,屬性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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