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來殺敵無數,卻被她妙語連篇突破心防,
看冷言寡語的鐵血大將軍如何布下情網,
將一見鍾情的小庶女手到擒來。
晉江人氣作家「春溫一笑」以華麗文筆,
編織出甜蜜的世族羅曼史,
另收錄有溫馨的獨家番外,不容錯過!
婚前,張並對小媳婦不敢越雷池一步,完全是坐懷不亂,
他說,他這人沙場征戰多年,成家的要求是,有飯吃、
有覺睡,大事小事,全由小媳婦說了算,這話很動人,
孟悠然點頭嫁了。婚後,看著八大花轎迎進門的小媳婦,
張並成了需索無度的惡狼,讓孟悠然咬著小被角吵著分房睡。
張並抱著她說,夫妻就該睡一起,不能分開,旁的他都依她,
分開睡不成。末了,還加上一句,「妳只要在房中全聽我的便好;
出了正房,內宅事務全聽妳的。」孟悠然翻著白眼想,
原來對張並而言,跟小媳婦睡覺就是最大的正事了。
第一章
「今日早朝可還順利?」葛夫人關切地問著剛回到家的葛首輔。
近來內政、邊境都有爭議,文臣武將各自為政爭吵不休,早朝時更是吵架吵得厲害。
「條鞭法、互市、倭寇、苗疆,一處處都不太平,天天都是吵,無事,快了。」葛首輔不以為意,朝廷哪天清閒了,哪天都有事。
「可有什麼新鮮事?」老夫老妻對坐飲茶談天,葛夫人隨意問道。
葛首輔笑起來,「早朝時一切照舊,早朝後有件新鮮事。」
葛夫人見他笑得開懷,奇道:「何事?」丈夫都已經六十了,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事讓他笑成這樣?
葛首輔笑得肩膀直抖,一邊捋著頷下因為大笑而亂飄一氣的白鬍鬚,一邊看著葛夫人說道:「夫人,咱們近來做的這次媒,妳覺著如何?」
葛夫人想了一下,「聖上說好,那定是好的,平北侯和孟家五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張並年輕英武,孟家五姑娘絕代佳人,單論人才,自然是相配的;若說地位,是張並地位高且足夠高,也就是因為他的地位已經足夠高,女方的地位反倒已經無關緊要。
葛首輔笑道:「夫人,咱們做的這個媒可是有趣了,平北侯不知怎麼的,不受未來岳父待見,老給他冷臉子瞧,可憐平北侯日日獻殷勤,早朝前派快馬接,早朝後派親兵送,務必要把老泰山服侍好了,今日早朝後更是親自為老泰山牽馬,哈哈哈。」
平北侯徒稱蓋世英雄,最後竟折在自己手裡,葛首輔樂得不得了,他至今也不知道孟賚為何如此不待見他!葛首輔想到自己曾有的壯舉,越發大笑起來,漸漸笑不可抑。
葛夫人無語,不就是平北侯討好老泰山給牽牽馬,至於樂成這樣!
被討好的孟賚怒火卻越來越盛。
「孟大人好福氣!姑爺這般恭謹孝順,就子姪也不過如此。」同僚們紛紛表示羨慕。
孟賚為人謙和,只拱手說客氣話,心裡卻在惱火:這小子當初怎麼威逼我的,你們是不知道!
下衙回家,到書房靜靜坐了一會兒,孟正憲興沖沖地拿著圖紙過來商量,「五妹妹的新居要怎麼布置?」娘家要負責做傢俱的,總要到婆家去丈量地方,好打家什。
孟賚溫和道:「是你五妹妹要住,她喜歡就好。」
孟正憲笑道:「您和妹夫口氣真是一模一樣,妹夫也是說,五妹妹喜歡什麼就是什麼,成,有您這句話,我就問五妹妹去了。」
孟正憲在平北侯府很受禮遇,張並早吩咐過大管家,「舅爺怎麼說,你們怎麼做。」
所以孟正憲在平北侯府倒是能當家作主的人物了,從小寄養在外祖家,歸了宗又是小兒子,沒嘗過當家作主的滋味呀,如今總算過足癮了。
孟賚「哼」了一聲,心想,「這小子對悠兒倒真是好。」
孟正憲剛走,孟正宣來了。
問過安,孟正宣猶猶豫豫地開口道:「爹,姑爺畢竟不是兒子,是嬌客。」這是委婉提醒,對女婿客氣點好,「平北侯對您這般恭敬,不如您……」對人家也客氣點?那是女婿,又不是兒子。
「恭敬?你不知他當初是怎麼威逼爹的。」孟賚大怒之下脫口而出。
這口氣憋太久了,都說這女婿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恭敬,他恭敬什麼呀。
「怎麼,威逼爹的?」孟正宣舌頭打結,詫異莫名。
張並不管戰場上如何驍勇,朝堂上可是溫恭謙沖,不是張揚跋扈的人啊。
話已出口,收不回來,孟賚只好把話說明,「當年他託你許伯伯來說過兩回,我沒應他,倒不為別的,你五妹妹那時還小,才十二歲的小姑娘,急什麼?及笄之後再議親也不遲,誰知他竟託了爹的座師來說媒。」
想到葛首輔當年板著臉,駢四驪六的一通說教,好似不同意嫁女,他孟賚就是國家民族的罪人,邊境戰敗的禍首,孟賚氣往上湧。
提及如今只是先悄悄定親,不對外聲張,若他戰場有死傷,或回朝有不利,就當沒這回事,葛首輔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看看人家,為你家想得這樣周到,再看看你,征虜大軍出發在即,你只顧兒女私情,不顧大義!
如此這般,能不答應嗎?孟賚每每回想起,就覺得自己是被威逼的,就覺得一股邪火冒上心頭。
孟正宣似懂非懂,託了座師來說媒,那是不好推拒,這算是威逼嗎?雖似懂非懂,孟正宣回房後還是寫了封信命人即刻送出,於是葛首輔還沒笑完,平北侯張並就上門拜望了。
葛首輔和張並兩個人在書房密談,談了什麼無人知曉,只知道張並出了葛府,就去了孟府求見老泰山,又和老泰山密談許久。
「你怎麼……」張並出了孟賚書房正好遇到孟悠然,孟悠然看張並滿頭滿臉汗水,連衣衫也溼透了,大是詫異。
「沒事。」張並流著汗說道。
孟悠然聲音清澈甜美,聽在耳中如一汪清泉流過心頭,舒服無比,「還說沒事,流這麼多汗。」將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呶,擦擦汗。」
孟悠然穿著紫衣紫裙,更襯得皮膚雪白,整個人晶瑩耀眼,張並心頭一熱,不敢多看,低頭去看手中的帕子,帕子是淺淺的綠色,很是清雅。
「五姑娘,老爺讓您進去。」小廝硬著頭皮過來,陪笑說道,心裡卻嘀咕著,老爺耳朵也太尖了,五姑娘還沒進院子呢,這就聽見了。
孟悠然答應了,轉頭低聲對張並道:「要擦汗呀,小心吹了冷風著涼。」
說完也不等張並答話,跟著小廝進了書房。
著涼?張並笑著搖頭,自己哪裡是這麼嬌弱的人了,這傻孩子,想到孟悠然語氣中的關切,心怦怦跳了起來。
莫利無言地望著他,您滿臉汗,手上拿著帕子,您倒是伸手擦汗啊,把帕子摺好放到袖子裡幹嘛?有什麼用?
孟老爹今天狠狠出了胸中惡氣大是爽快,又從窗戶中望到張並默默站了半天,一個人走了,更是開懷,自顧自笑吟吟地提起筆畫了一幅仕女圖。
「真醜。」孟悠然瞥了一眼,心中暗暗評價道,也不說出來,繼續看話本。
「乖女兒,看看爹這幅畫怎樣?」孟老爹雖然知道自己這寶貝閨女對書法畫法一竅不通,還是樂滋滋地叫她一同看畫。
「太瘦了,我喜歡豐滿一點的。」孟悠然這句話差點兒沒把孟老爹氣樂了。
「仕女圖就講究瘦骨清象,氣度高古,懂不懂?」孟賚斥道。
這般纖麗淑婉、輕盈修長的仕女被嫌棄不夠豐滿,豈有此理。
「不懂。」孟悠然老老實實點頭承認,「就知道看著順不順眼。」
就好像前輩子看汽車一樣,什麼都不懂,唯一能評價的就是這車長得怎樣,好不好看。
「不學無術。」孟賚大為頭疼,這孩子出了門,要說是書香門第的姑娘,誰信?唉,好在她要嫁給武將,又不是嫁給文官。
「朝堂上吵架吵得很凶?」孟悠然轉移話題。
孟賚歎道:「條鞭法尤其吵得厲害。」
如今互市倒不是什麼大事了,以前反對的人不過是因為貴華夏、賤夷狄,如今韃靼人姿態放得很低,韃靼可汗已具駱駝、馬牛、白牛、白馬各九頭,色皆純白,及金銀鍋各一口,入貢天朝皇帝,韃靼可汗更是上表「吾終欲請入貢稱外臣,朝請,請甌脫、耕具及犁鏤、種子,因歸耕,以冀旦暮愉快,請自今外塞稱臣,受漢皇帝賜無窮。」
互市是勢在必行了,倭寇有阮大猷在也定能肅清,最有爭議的就是條鞭法了。
「條鞭法要是實行了,老百姓日子就好過多了。」
中國老百姓一向要求不高,讓他有地種、有飯吃,哪怕只能吃個半飽,他都不會造反,條鞭法是由人頭稅向土地稅轉化,老百姓的負擔就輕了,天底下的土地在誰手裡?皇室藩王、王公大臣、富商豪強,老百姓手裡的土地才多少,按地畝收稅公平多了。
「真要互市了?邊貿利很大的。」孟悠然眼睛亮晶晶。
孟賚瞪了她一眼,「清貴女孩兒家總想著利啊利的,別打邊貿的主意,安心在家待著。」孟悠然嘴上答應,心中卻覺可惜,跟錢又沒仇,利潤這麼大為什麼不做。
回房後便忍不住寫了幾行字交給莫利。
回信很快來了,賺錢養家是男人的事。
言下之意,什麼邊貿了,海運了,妳都不必管,大男子主義啊,孟悠然哀歎。
次日的信很有些浪漫,在花叢中建了一個房子,房頂全是西洋玻璃,明年夏天能躺在床上看星星,想想就很美,孟悠然笑彎了眼睛。
接下來的信全說的是孟悠然愛聽的,水池子很大,放上溫水,想游多久都成;山林很大,妳想種什麼咱們便種什麼。
他很是體貼呢,孟悠然躺在被窩裡看這樣的信,睡著了都還在笑。
◎ ◎ ◎
「這麼說,張並現在是春風得意了?」魏國公府,世子夫人林氏冷冷說道。
對面的武氏波瀾不驚,「可不是,父親一番功夫算是白費了。」
林氏心中鄙夷,我是因為阿慈跟張並不睦才想給他使絆子,妳不過是想嫁個娘家姪女給他,居然也跟著起哄,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
武氏也是心中鄙夷,我不過是勸魏國公莫讓阿並娶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妳卻想讓魏國公食言,讓魏國公府丟臉,有個沒出息的兒子,看把妳累的。
兩人心中各自看不起對方,卻是面上不顯,依舊溫潤謙和地說著話,很是和睦的樣子。
「六弟妹這些時日倒真是忙累壞了,平北侯府原是福親王府,地方大、房舍多,要歸置清楚可是要花番功夫。」武氏抬起一雙柔荑,溫柔注視自己纖細的手指,閒閒說道,面上雖淡然,心中卻忐忑不安。
張並置買羅湖山莊時,丈夫還對自己道:「剛剛置買房舍,下人哪裡夠使,夫人費心挑揀幾個得力的,送去服侍阿並。」
這次平北侯府剛剛立府,一樣是缺人手使喚,張釗卻是絕口不提讓自己送人,便是自己提上一句兩句的,張釗也會有意把話岔開,不只如此,他的眼神也不像從前那樣溫暖、那樣信任,難不成他疑心自己了?武氏越想越是頭皮發麻。
丈夫對張並這個姪子從小就疼愛,若知道自己想壞其姻緣,想必沒好臉色,自己不過是不服氣孟悠然這婢生庶女居然能做侯夫人,想出出氣而已,若為此事跟丈夫有了隔閡卻是不值得。
「張並這些伯伯叔叔倒都疼他,尤其是六弟。」世子夫人林氏語氣淡漠。
張錦夫妻兩個在魏國公府一向是最沒用的,這幾個月卻一個個忙碌起來。
「偌大一個府邸只阿並一個人,如何管得過來?少不得過去幫幫他。」沈氏說這話時一臉快活,閒人當慣了,不知道原來做些事情也這麼好玩有趣。
武氏心中一沉,張錦疼姪子,難道張釗不疼?可如今在平北侯府奔走的卻只有素日最不中用的沈氏,自己這一向能幹的反倒閒著。
「叔姪兩個這般要好,乾脆過繼了,豈不是好?」武氏微笑道。
這二嫂、這世子夫人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把張並拉回魏國公府,好為她寶貝兒子張慈效力?不管多麼顯赫的家族,一旦後繼乏人,最終還是會敗落。
張並是魏國公府孫輩中最出色的一個,卻是從來沒有被家族承認過,如今功成封侯,自立門戶,這當兒魏國公和林氏才反悔,想讓人認祖歸宗,晚了!
武氏對魏國公和世子夫人一向不滿意,想到他們二人為此碰了一鼻子灰,越想越得意。
林氏心中大怒,這四弟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氏心中煩燥,面上卻溫雅,「過不過繼的是三房跟六房的事,卻是跟咱們這兩房不相干。」林氏看著武氏,笑得很溫柔,「首輔大人做媒,聖上親自開口代為請期,張並這頭親事已是板上釘釘,孟家這五姑娘倒是個有福氣的。」妳不是想把娘家姪女塞給張並嗎?作夢吧。
看武氏面色微變,林氏心中略略得意,繼而悲哀,外人看著她是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將來的國公夫人,主持魏國公府的中饋,何等風光富貴,卻不知她有多少煩惱,不說眼前這難纏的弟媳,只丈夫兒子已是令她操碎了心。
世子張錕是個性情溫和的男人卻也懶散,只知道享富安榮;兒子張慈倒是個知道上進的,偏又被同齡的張並比得黯然失色。
身旁這武氏,雖是個庶子媳婦,卻有位精明能幹的丈夫,張釗現已是刑部尚書,有能幹丈夫、聽話兒女,偏為了個無足輕重的娘家姪女在這兒較勁,真是蠢。
「雖說自立門戶了,卻是三哥的親生子,說不得咱們做伯母、做嬸子的,還是要扶持扶持他,他新立府邸,又是個單身男子,家務事想必一塌糊塗,送幾個得力的僕婦給他使總是好的。」武氏一副好嬸嬸的樣子。
林氏微微皺眉,若說認回張並,對他噓寒問暖還算有意思,若認不回張並,理他做甚?
本想藉著孝道逼張並回府輔佐阿慈,無奈他立功太大,聖上對他很是眷顧,又有高人相助,竟是拿他沒有辦法。
既如此那便算了,難不成赫赫揚揚的魏國公府真的離不開一個張並?阿慈也是個能幹的,與其想著捉回張並為他效力,還不如悉心栽培阿慈。
林氏想清楚了,拿定主意,微笑道:「那是自然,待世子回來我與他說,是他姪子,總要他作主才是。」推得乾乾淨淨。
武氏氣結,本想拉著林氏一起,往平北侯府塞幾個心腹,也不用派上大用場,能給孟悠然這小庶女添添堵就成,誰知竟不能夠!二人對視一眼,心裡又是在暗自鄙夷對方。
客客氣氣告辭後,武氏回了自己的院子,本就一肚子氣,待張釗回家後,聽他說了件新鮮事,更是氣得肝兒疼。
什麼?孟家六姑娘,孟悠然的小妹妹由太后賜婚,指給了福甯公主的小兒子任磊!
自聖上登基後,福甯公主就身價倍增,她兩個親生子,長子任岩早已成親生子,是沒想頭了;小兒子任磊英俊能幹,令多少京城少女暗動芳心,不想任磊很是挑剔,這幾年了,挑來挑去也沒看中合心意的姑娘,最後竟是定了孟悠然的妹妹!
嫁了任磊這個長公主的幼子,太后最寵愛的外孫,聖上鍾愛的外甥,真是身分百倍,立刻可以進入京城最上層的貴婦圈,跟一幫王妃公主、公侯夫人往來應酬,前途一片光明。
不只孟悠然運氣好,連她的妹妹運氣都這麼好,武氏氣得頭都昏了。
◎ ◎ ◎
孟家則是歡天喜地。
「欣兒啊,乖孩子,快跟娘說說,太后都問了妳什麼,妳是怎麼回的?長公主和不和氣?皇后喜不喜歡妳?」鐘氏欣喜若狂,拉著孟欣然問東問西。
孟欣然羞紅了臉,只低下頭不說話。
孟賚也是歡喜,卻溫和地說道:「當著這些人,看把欣兒羞的。」
孟正宣夫婦、孟正憲夫婦都一臉笑意地盯著孟欣然看。
鐘氏回過神,開口攆人,笑罵道:「沒見妹妹害羞了嗎,你們還不快滾!」
孟正宣和孟正憲很識趣兒,見妹妹羞得抬不起頭,帶著妻兒笑著退下了,孟賚也微笑著起身去了書房,只剩下鐘氏和孟欣然在說著悄悄話。
「妳真是這麼說的?」鐘氏目瞪口呆。
「是啊,我就說了我不想別的,只想父母慈愛、夫妻恩愛,一家人和和氣氣、親親熱熱的,比什麼都強。」
孟欣然跟自己親娘也沒什麼不敢說的,揚著小臉,驕傲的樣子。
「妳怎麼能、能跟他說什麼夫妻恩愛……」鐘氏都有點結巴了,夫妻恩愛這話是隨便說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那會子在一個小島上,只有我們兩個。」孟欣然不以為意,「讓我們進宮是為的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那麼年輕英俊的一個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微風陣陣、鳥語花香,此情此景,孟欣然說了實話,說了心裡話,正對了任磊的心思。
於是婚事很快落定,當天太后就賜婚了。
挑了這幾年,總算有他能看上的了,孟家嫡女身分、容貌、儀態雖不是最上乘的,卻也是頗過得去,難得他喜歡,太后、皇帝、長公主心裡都樂開了花。
「這小子總算有著落了。」皇帝聞言大笑,「挑了這幾年,太后都急壞了。」高興過後又想起來,「如此,小磊豈不是和平北侯做了連襟?甚好、甚好。」
皇后親兄魯國公孫大人隨侍在側,湊趣道:「臣就討杯媒人酒喝吧。」自請做了大媒。
皇帝大笑准了,沒過幾日,魯國公就帶著任磊過孟府拜見,鐘氏見任磊果然氣宇軒昂兼禮數周到,滿意極了。
哼,五丫頭嫁的那個雖好,卻是從小無人照管,萬事都靠自己;任磊不一樣,有太后、聖上、長公主這些親長好生照應著,小兩口將來的日子定會紅紅火火!
想到自己親生女兒比孟悠然嫁得好,鐘氏終於心裡平衡了。
鐘氏樂得要不的,拉著孟賚商議孟欣然的嫁妝,「欣兒嫁得這麼好,嫁妝可不能簡薄了!」
孟賚聽鐘氏興沖沖地說著哪幾個莊子、哪些個鋪子、哪些古董字畫、金珠首飾要給孟欣然,心裡越來越冷,孟悠然也即將出嫁,鐘氏根本沒過問她的嫁妝,只命劉媽媽按庶女的規格備一份妝奩算數。
孟悠然從廣州回來時,交給她的甘蔗田、糖廠、織坊、鋪子有多少,銀票有多少?如今孟悠然出嫁,她竟一份庶女妝奩把孟悠然打發掉。
「爹千萬別為了嫁妝跟太太爭執,不值當,不過是些身外之物,我能掙回來。」想想孟悠然一再交代過的話,孟賚笑了。
只說我偏心,偏疼阿悠,卻不看看阿悠有多招人疼,一個女孩兒家有這份心胸,有這個氣魄,怎能怪做爹的多疼她。
孟賚抬頭看看滿臉興奮的鐘氏,溫和說道:「甚好,欣兒最小,便多陪送些也無妨。」
鐘氏很是高興,還要拉著孟賚說話,卻被孟賚輕輕推開,逕自去書房了。
又去書房,有一肚子要跟他說呢!鐘氏很委屈,卻沒敢追過去,孟賚去了書房,是不許她去打擾的。
「阿悠的嫁妝這麼寒磣,我總是過意不去,還怕過了門女婿看不起。」過幾日約會的時候,孟賚抱著黃馨發悶。
黃馨盈盈一笑,「咱們閨女老爺還不知道啊,她能吃了虧?斷斷不會,閨女說不爭嫁妝,咱就不爭,閨女成親,只要她高興,萬事都由她。」女婿看不起阿悠,怎麼會?阿悠這麼好,像仙女一樣美麗,會有男人不喜歡她?黃馨才不信。
孟賚抬頭看著黃馨,很無奈,她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這麼傻,唉,這麼傻的女人偏偏自己就是喜歡,她不會算計什麼,只會依賴丈夫,卻更聽女兒的話。
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他們會偷偷約會,年輕人同樣也會,有什麼力量能阻擋一個年輕男子見他心愛的姑娘?尤其那姑娘已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真的沒事嗎?莫利會不會裝得不像啊?」孟悠然還是不大放心,這麼偷偷溜出來,被發現了可怎麼好,快出嫁的大姑娘了,孟賚不許孟悠然出門。
張並柔聲道:「放心,一定沒事。」布置得很是周到、周密,不會出事的。
見他篤定的樣子,孟悠然放下心,人家多少仗都打過了,這麼點小事還能辦不周全?
「要見我做什麼呀?」孟悠然忽起玩心,湊近張並笑吟吟問道。
張並臉微紅,「無事。」
「沒事你還把我叫出來。」孟悠然嘟起小嘴。
粉粉的嘴唇無比誘惑,張並心咚咚跳起來,輕聲道:「只是想妳了。」
孟悠然有些發呆,古人不是很含蓄嗎?只聽張並又低聲道:「只是想見妳。」
纏綿曖昧的氣息在雅室流動,孟悠然只覺漸漸地不能呼吸。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孟悠然心裡掙扎著,掙扎半天,笑道:「臥室的布置我不喜歡,我要改樣子。」
「好。」張並毫不猶豫,「都由妳,妳喜歡怎樣便是怎樣。」
孟悠然乘勝追擊,「還有花園我也要改。」
張並點頭答應,「好,都由著妳,我回家只要有飯吃、有覺睡就行了。」
◎ ◎ ◎
福甯長公主府有樣學樣,也將婚期定在孟欣然十八歲生辰那日。
「是個吉日,若錯過了還要再等三個多月,小磊都這般大了,早些成親好。」福甯長公主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太后坐在上首,含笑聽著,沒有做聲。
皇帝笑道:「妹妹這是急著喝媳婦茶呢。」
福甯長公主點頭,「可不是,小磊今年二十一歲,差不多人家跟他一般年齡的,孩子都會跑了,我如何不急。」
太后目光柔和,自己親生的這一兒一女日子都順遂,兄妹又如此和睦,做母親的已是心滿意足,有了眼前這一切,從前吃過的苦,從前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都值了。
「早點成親好,我等著抱重外孫呢。」
太后這話音兒剛落,皇帝已是接上話,「是啊,等小磊做了爹,看他還調皮不調皮?」
福甯長公主則是胸有成竹,「放心吧,孟家六姑娘看著就是個好生養的,成親之後定是很快便有信兒。」
昭陽殿裡,一時暖意浮動,笑語盈盈。
婚期雖定在明年春天,過孟府給孟悠然、孟欣然兩姊妹添妝的親戚們卻已是春節前就陸陸續續來了,吉安侯府來得最早,王夫人和孫夫人老妯娌兩個親親熱熱一道過來,親親熱熱送上舅舅家的添妝禮:老坑玻璃種滿綠手鐲兩對,老坑玻璃種高綠圓珠項鍊兩條,大理石花開富貴炕屏兩扇,青銅鼎兩鼎。
鐘氏本是滿心歡喜,待知道給孟悠然和孟欣然的添妝禮是一樣的,心中不快,自己娘家這是怎麼了,一個丫頭生的居然和欣兒一樣?
王夫人對鐘氏知之甚深,見她臉色不豫,勸道:「娘說了,兩個丫頭雖是身分有別,卻都是嫁入高門,又是前後腳出閣,該一樣對待才是。」
鐘氏聽是太夫人的話,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嘀咕幾句罷了。
太夫人年高體弱,近年來精神頭越發不好,吉安侯府全家都是小心翼翼地服侍,鐘氏哪敢對太夫人有二話。
「真真的還是小妹有福氣,兩個小女兒,一個嫁入平北侯府,一個嫁入福甯長公主府,都是高門第好人家,女婿都是一表人才。」孫夫人笑盈盈說道。
鐘煒在孟家日子過得舒坦,不只公婆好支應,連小姑子都是好的,孫夫人到了孟家心情愉快,專揀好聽的話說。
王夫人卻道:「平北侯府雖好,到底孤單些,還是長公主府好,和氣又熱鬧,又有親長照應教導。」
果然還是王夫人了解鐘氏,鐘氏聽了這話才高興起來,「誰說不是呢,欣兒這頭親事真是沒話說了,沒一點兒不好的地方。」
孫夫人也明白過來了,跟王夫人一起只誇孟欣然,只誇長公主府,鐘氏聽得紅光滿面,笑得合不攏嘴,接下來的幾日又有不少親戚來送添妝禮,都是姊妹二人一模一樣的厚重。
漸漸地有些平時少打交道的官員,文官也有、武將也有,送來重禮。
「這人素無來往,這般重禮能收嗎?」待孟賚下衙,鐘氏拉著孟賚討主意。
孟賚看看禮單,溫言道:「這人原是征虜大軍左路先鋒,和五姑爺是舊日同僚,不收倒不好。」
鐘氏愣了愣,嘟囔道:「要送禮,送到平北侯府便是,送來咱家做什麼?」
「這些武將出手豪闊,怕是兩家都送了,無妨,收下便是。」孟賚交代好了,起身又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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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課可做好了?」見了孟悠然,孟賚慢吞吞問道。
孟悠然苦著臉,孟老爹不知怎麼的突發奇想,寫出一道又一道治家問題,要孟悠然詳細論述,然後孟老爹逐條批改,是怕自己管不好侯府,要進行婚前強化學習?這用心良苦的父親令孟悠然頗有些感動。
孟老爹拿起孟悠然的功課檢查。
「如何對待僕婦下人?」答:規矩定好,規則清晰,賞罰分明,恩威並施。
「如何對待妾侍?」答:不許進門。
孟賚哼了一聲,「妳說不許進門就不許進門了?」一家之主是男人,不是妳。
「納妾不是要正妻同意才行的嗎?」孟悠然一臉天真,「我不同意,妾侍就進不了門。」
真是這樣的,按禮法,納妾是要正妻同意方可。
「若他逼妳同意呢?或者是先斬後奏直接把人帶回家?」孟賚覺得人心險惡,還是做好準備才能臨戰不慌亂。
「那有何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孟悠然抬手做砍人狀,殺氣騰騰。
孟老爹先是無語地看了自家寶貝閨女片刻,繼而大笑起來,這臭小子處心積慮要娶我家阿悠,哼,若他知道阿悠這麼嫉妒、這麼慓悍,還敢不敢娶?
「爹爹。」孟悠然的小嗓音十分甜蜜,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孟賚警惕性立刻提高,孟悠然只要做出這副樣子,準是有壞主意!
「小宇年紀也大了,是不是該自己分出去單住了?」孟悠然甜甜問道。
哦?孟賚挑挑眉毛,孟悠然一向待小宇很是寬厚,小時候陪他讀書,看著他做功課,長大後姊弟兩人也很好,怎麼她要讓小宇搬出去?
「小宇是三房的兒子,沒有長住二房的理,該單住了,很該。」孟悠然很肯定的語氣,「不過這麼個半大小子,又沒有成親,一個人單過連衣食都無人照管,這一點卻是不好,不如爹派一個妥當的人去照顧他?」
「妥當的人?」孟賚明白過來,這丫頭,鬼的!
孟賚慢吞吞道:「自然是他親娘最妥當。」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孟悠然氣咻咻地瞪了孟老爹半晌。
「好了,乖女兒,不生氣了,爹都明白,自當設法。」孟賚歎道。
孟悠然想的不是沒道理,有孟悠然在,黃馨自是要守著親生女兒;孟悠然出嫁後,黃馨再留在孟宅其實沒什麼意思,不如跟著孟正宇離開,至少可以自由自在,不用日日在鐘氏身邊立規矩。
孟悠然是怕自己離開後,黃馨這傻樣子在孟宅會吃虧吧,孟賚苦笑。
黃馨確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這幾年孟悠然拿孟蔚然當擋箭牌,一直陪在黃馨身邊,時時看著她,不讓她受傷害;如今孟悠然要出嫁,若把黃馨留在孟家實在是不放心。
鐘氏並不壞,但是她吃起醋來,黃馨被打被罰都可能;還有兩個姨娘早已對她心懷嫉妒,美成這樣,女人怎麼可能不嫉妒她?只不過杜姨娘丫頭出身,沒什麼想頭,嫉妒也只是心裡想想,丁姨娘就不一定了,若丁姨娘使個什麼壞,黃馨可是一點抵抗力沒有。
「妹妹是五姑娘生母,以後有大福氣享呢。」
孟家後宅,丁姨娘、杜姨娘都是一臉笑著誇獎黃馨,沒辦法,人家生了個好閨女,同樣是庶女,孟嫣然嫁了尚書府次子,孟安然嫁了西寧侯府庶子,孟悠然卻嫁給了平北侯,過了門就是超品侯夫人,又上無公婆,進門就自己當家。
孟嫣然和孟安然也算嫁得好了,可是不能和孟悠然比,若和孟悠然比比,丁姨娘、杜姨娘原先心裡的得意、滿意,很快化為羨慕或嫉妒,或恨。
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麼差別這麼大呢?丁姨娘、杜姨娘各自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最完美的孟家姑娘。
「做妾侍的有什麼福氣,五姑娘是太太的女兒,不是我的。」黃馨很是侷促不安。
裝得真像!丁姨娘心中恨恨,這母女兩個都慣會裝模作樣,騙得老爺只喜歡她們倆。
本來孟賚由著孟嫣然挑來挑去挑了幾年,丁姨娘心中是很感激的,卻是到後來聽說了原來孟悠然早在征虜大軍出發前就許了張並,只是婚事祕而不宣,感激頓時變成憤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有孟嫣然這姊姊在前面擋著,孟悠然的婚事自是可以不必談起,為了保護五姑娘,三姑娘就這般不放在心上嗎?丁姨娘恨得要死。
「拿我當擋箭牌,卻和她出去私會,當人都是傻子不成?」丁姨娘心中怒火燃燒起來。
杜姨娘溫柔說道:「是呢,三位姑娘雖是從咱們肚子裡出來的,卻都是太太的女兒。」
這也是個會裝的,丁姨娘冷冷想著,卻是含笑說道:「是啊,姑娘們不管嫡出庶出,都是太太的女兒。」
孟嫣然已是出嫁了,老太太回了泰安,自己沒了依仗,整月整月獨守空房,難不成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丁姨娘只覺得不甘心,實在不甘心。
◎ ◎ ◎
這日,京師大雪,整個京城銀裝素裹。
平北侯府差了嬤嬤來,見了鐘氏恭敬行禮畢,笑道:「我家侯爺得了些毛皮,特來孝敬親家太太。」又指著一紅一白兩張狐狸皮說道:「這兩張是我家侯爺親手獵的,請親家太太孝納。」
鐘氏見這嬤嬤穿著打扮考究,舉止談吐不凡,倒也客客氣氣慰問幾句,命人送了出去,回頭看看,咦,兩大箱子上好毛皮正好做大毛衣服,這一紅一白兩張狐狸皮,一張火紅,一張雪白,都沒有一點雜毛,真真是難得的,若給孟欣然做了斗蓬,雪地裡披上該是何等的風情?鐘氏想著孟欣然,嘴角泛上絲微笑,這捧在手心長大的小閨女,再過幾個月就要出嫁了呢,可真是捨不得。
孟賚下衙回家就被鐘氏樂滋滋地拉著,「老爺快看看,這火紅的,欣兒穿上定是華貴非常;雪白的也好,純潔美麗,咱們欣兒生得這麼好,再襯上這般好皮毛,往雪地裡一站,拈一枝梅花,怕不是仙女一樣好看。」
近日祭祀多、喜事多,禮部很是忙碌,孟賚在衙門忙得暈頭轉向,甫一回家便被鐘氏拉著咕咕嘰嘰興奮地說個不停,好半晌孟賚才明白鐘氏什麼意思,愣了愣,笑了起來。
「張並親手獵的?」孟賚指著一紅一白兩張狐狸皮,慢吞吞問道。
鐘氏點頭,「是,平北侯府的嬤嬤是這麼說的。」
「全給欣兒?」孟賚很是平心靜氣。
鐘氏驀地懂了孟賚問話的意思,惱怒道:「是他親手獵的又怎麼了?既孝敬了我,我愛給哪個女兒,憑我的心。」張並也只敢說是孝敬岳母的,他可不敢說是送給孟悠然的。
鐘氏賭氣的路數跟她年輕時如出一轍,孟賚望著眼前的妻子神情有些恍惚,她倒是好,二十多年了,孫子都有了,遇事還是這般不管不顧的由著自己性子,一點顧忌沒有。
「銀錢財物這些枝節小事,爹不必在意,只要大面兒上不錯,順順當當辦了事就結了,還有,定要設法將她送出去,這才是最最要緊的事,爹定要記得。」孟賚想起孟悠然一再交代的話,失笑,阿悠都看得開的事,自己反倒看不開?
「太太心疼欣兒,定是想要將自己最好的都給她,是不是?」孟賚溫和問道。
鐘氏本是聽孟賚有譏諷之意,故憤而說氣話,卻見孟賚聽了自己的氣話後還是平靜溫和,絲毫沒有疾言厲色,不由有些後悔,低聲道:「是我孟浪了,老爺說得是,我心疼欣兒,有什麼好的都想給她,唯恐她有一絲一毫不如意的,老爺難道不疼她?」
「我疼欣兒跟疼悠兒一樣。」孟賚說得很是自然而然,「只要是我親生的都是一樣的疼愛,便是小宇過繼出去了,也時時為他操心。」
鐘氏忽有些心虛,對孟正宇她是從不關心、從不過問,可孟正宇也是孟賚親生的呀。
「小宇課業極好,孫先生常誇他。」鐘氏結結巴巴說道。
孟賚微微笑,孫先生哪裡是常誇人的?小宇的課業還過得去,卻說不上極好。
鐘氏看著孟賚的笑容,頗有些惴惴不安,接下來所聽到的話,令她覺得雲裡霧裡一般,半天才弄明白:孟正宇已經十七八歲,該成家立業了,該搬出去單住了。
「單住?住哪兒啊?」鐘氏傻傻問道,三房的產業都被孟怡然帶走了呀。
「老三從前在東四胡同置過一所房舍,離咱們極近,本打算搬來京中,兄弟相聚,可惜……」孟賚說到這兒有些哽咽,低下頭拭淚。
鐘氏忙安慰道:「三弟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後繼有人定也是欣慰,老爺快別傷心了。」
孟賚眼圈發紅,低聲道:「三弟將房契放在我處,只說家去歸置清楚就回來,誰知竟……如今小宇已是長大,也該成家繼承三弟的香火,若小宇寄居咱們家卻是不好說親,還不如讓他單住好些。」
鐘氏心下了然,像孟正宇這樣的,若是寄居伯父家,不尷不尬的,誰家好姑娘肯嫁?若是自己獨門獨戶,雖沒有親長扶持,至少能圖個自由自在,沒準兒倒能說門好親事。
「極是應該!」鐘氏滿口贊成,孟悠然嫁了,孟正宇再出去單住,府裡只剩下自己兩個親生兒子,這日子多舒坦。
高興之下鐘氏忽聰明起來,「房舍在哪裡?我這便著人去收拾,定要小宇住得舒舒服服的方好。」這順水人情惠而不費,樂得做呢。
「太太果然賢慧。」孟賚微笑著誇獎,鐘氏滿心喜悅。
聽孟賚柔聲道:「三弟留下的產業已是給了怡姐兒,單留下這處房舍,卻是連三弟妹都不知道的,不如對外頭竟說是太太拿嫁妝補貼的,可好?」
又不用出血,又得了好名聲,鐘氏高高興興答應了,「明兒我就命人歸置屋子去,老爺只管放心,管情到明年開春兒,小宇便能住了。」
孟賚鬆了口氣,訴苦道:「衙門事多,還有公務要做。」
鐘氏聽他還是要上書房的意思,卻不像前些時日一般抬腳就走,心下倒歡喜了,笑咪咪送走孟賚,可憐鐘氏剛高興片刻,便被孟欣然一聲大叫,好心情無影無蹤。
「您丟不丟人啊!」孟欣然摒退僕婦,衝著鐘氏大叫,「平北侯親手獵的狐狸皮,給我?」
「他、他是孝敬我的呀。」鐘氏瞠目結舌,說了給我的,那不就是我想怎樣便怎樣?
「孝敬您?孝敬您人家會特特說是平北侯親手獵的?」人明明就是送未婚妻的好不好?傻子都知道。
「娘不是看這皮子好就想給妳嗎?有什麼好東西娘不是想給妳啊。」鐘氏很委屈。
方才孟欣然看見狐狸皮眼睛發亮,知道全是自己的,更是整張小臉兒都發亮,閨女喜歡,做娘的不就是想給她?
「不稀罕!」孟欣然不耐煩地大叫。
就孟悠然的男人能獵狐不成,明年也讓任磊獵去,想到任磊,孟欣然心中柔情頓生,就要嫁給這樣一位玉樹臨風的天潢貴胄了,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
「娘,您聽我的,全給悠然吧。」孟欣然歎口氣,「過些時日太后還要召見我倆,親賜添妝禮,我們姊妹兩個必要親親熱熱的才成。」這次皇帝、太后、長公主都看上自己,聽說是欣賞孟家嫡庶諧睦,一團和氣。
「庶女都嫁得這般好,孟家這主母想必是位和氣厚道的,教出的女兒定是閨英闈秀。」京中已有這種傳聞。
「娘,皇家規矩大,咱們可要謹言慎行。」孟欣然一再交代,鐘氏只能依了,怎麼女兒嫁得好了,顧忌反倒多?鐘氏第一回覺著孟欣然的親事也未見得便是十全十美。
鐘氏這廂是母女之間有不同意見,書房這裡,孟賚和孟悠然父女兩個也有不同意見。
「您氣什麼呢,太太也算是個好嫡母了。」孟悠然對孟老爹的氣哼哼表示不能理解,「她沒怎麼為難過我,您看我這些年過的日子多自在啊,若她是個厲害嫡母,早把我制住了。」
在孟悠然的概念裡,鐘氏對自己能不下狠手管教就已經很好了,想讓人好好待妳,憑什麼呀,誰會對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掏心掏肺了?除非聖母。
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利益,便要求一個普通女子高尚成聖母。
「她敢?妳爹我還沒死呢。」孟賚瞪了孟悠然一眼。
制住我閨女?她配嗎?她若有這般厲害,憲兒也不會被養在吉安侯府,後來的事也便都不會有了,也不會有黃馨,也不會有孟悠然,就是因為鐘氏不厲害,才會讓一個過繼打亂陣腳,送走兒子迎來妾侍,後來更親自送上兩個妾侍,想想就因為鐘氏蠢,自己才能有黃馨,才能有孟悠然,孟賚突然不抱怨了,有一利總有一弊不是嗎?
「爹爹,男人對妻子的要求都有什麼呀?」孟悠然這探索的精神頗令孟老爹頭疼,孟老爹低頭看公文,不做理會。
「是不是只要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就行了?」孟悠然自顧自喋喋不休。
孟悠然前生曾聽過一節課,課中講到女人的三個基本需求分別是安全感、被寵愛、浪漫;男人的三個基本需求則是被崇拜、溫柔、理解和支持,也不知道古代男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子的,孟悠然這做金融的人曾精心算過帳:安全感、被寵愛、浪漫,張並是能給自己的;被崇拜、溫柔、理解和支持,自己卻未必能給張並。
自己外表溫和、內心狂野,很難真正崇拜某個人,要不裝裝看?未必裝得像啊;溫柔也不太會,俏皮還可以試試;理解和支持這個倒應該是沒問題的。
不太對等啊,孟悠然算完帳,卻沒有沾光的感覺。
第一要公平,第二要公平,第三還是要公平!婚姻生活中哪裡會有人一輩子無條件寵著妳、讓著妳?能這麼做的只有自己親爹娘好不好。
夫妻間是講平衡的,夫妻者,齊也,要和一個男人平等站在一處,總要講付出的,難不成一個女人只要生得風華絕代,就可以坐在神壇上等著男人來不停奉獻?哪有這回事。
「他怎麼說的?」孟賚從公文中抬起頭冷不丁問道,一副我什麼都知道,妳別想瞞我的樣子。
老爹知道我們偷偷見面了?孟悠然傻眼,心虛地說實話,「他說他回家只要有飯吃、有覺睡就行了。」
有飯吃,有覺睡……有覺睡!孟老爹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起來,這臭小子,這臭小子!
見孟悠然一臉無辜,天真痴傻的模樣,孟老爹按下怒火,淡淡道:「就他這樣的,回家給他口吃的,餓不著就行,旁的都不用。」吃醋的老丈人都這樣嗎?孟悠然無語望天。
冬日大祭祀在即,禮部忙得團團轉,孟賚連著幾天沒回家,直接睡在衙門。
「妳爹真是辛苦,乖女兒,娘真想燉個湯送去給妳爹補補。」黃馨心疼自己男人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優勢跟劣勢,與其燉湯,不如送上一枚香吻好不好?又省力氣,男人又喜歡,生得絕代佳人一般,怎地如此不開竅?孟悠然氣悶,怎麼跟她說呢,她燉的湯喝了讓人死的心都有。
張並的信一封封飛來,孟悠然不想去,這還沒過門呢,先偷偷跑去平北侯府看新家,不矜持,可張並的信卻是一封比一封無賴。
一個人坐在餐桌邊,悶死了。
一個人都不想吃飯。
「過於謹慎會讓自己失掉很多機會。」孟悠然終於決定要去「約會」一番。
孟悠然這邊輕輕一點頭,莫利已是眼睛一亮,樂呵呵出去布置安排,好了,這下子能跟侯爺交代了。
「姑娘放心,動用了三百名親兵,布置周密,斷斷不會被人發現。」莫利給孟悠然吃著定心丸,約個會,這費勁的令孟悠然無語,祕密到了平北侯府,換轎子進了二門,繞過一間又一間房屋,最後進了一間布置成餐室的屋中,甫一進屋,孟悠然就很後悔。
張並坐在東側,也不站起來,只輕輕道:「妳來了。」
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纏綿眷戀令孟悠然心怦怦跳。
這還吃什麼飯呀。兩人只坐得遠遠的,傻看對方,不敢坐太近,怕會把持不住。
「我要走了。」孟悠然想逃。
「不許走。」張並輕聲堅持。
「我下次都不來了。」孟悠然不滿。
張並微微笑起來,眉目舒展、神情溫柔,聲音也溫柔,「等妳下次來的時候,已是這侯府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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