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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庶女悠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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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春溫一笑
出版日期:
2013/05/21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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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年來殺敵無數,卻被她妙語連篇突破心防,
看冷言寡語的鐵血大將軍如何布下情網,
將一見鍾情的小庶女手到擒來。
晉江人氣作家「春溫一笑」以華麗文筆,
編織出甜蜜的世族羅曼史,
另收錄有溫馨的獨家番外,不容錯過!

誰說,庶女就該倍受冷落,卑微自哀?
孟悠然,自小爹寵娘疼,姿容更是五姊妹中最為出色,
可惜她是庶出,還是婢女所生,嫁不到高門大戶。
恰好小庶女向來性情淡泊,又受不得氣,一心只想嫁入人口簡單,
門風淳樸的尋常人家,誰知,看上她,為她上門提親的男子,
卻是位戰功威赫的大將軍,張並。
張大將軍為人冷情寡言,剛毅英武,
傳聞京城裡未出閨的女子為之春心大動,想成為將軍夫人的她們,
更是用盡心思手段。
雖然她被大將軍摟抱過,便宜佔盡,可位高權重的他,
日後必定侍妾成群,勾心爭寵,他,孟悠然不想嫁……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陽春三月,江南草長鶯飛,京城春意盎然。
  京城孟府後花園中,杏花、桃花、梨花、玉蘭爭相奪豔,尤其兩株白玉蘭更是開得不同凡響,精緻得如同白色玉雕,玉蘭花香在暖人的春風中一陣陣襲來,令人心醉。
  孟家三小姐嫣然站在玉蘭花樹下,攀住一枝花束深深嗅了一下,臉上綻開享受的笑容,她本就生得不俗,花樹下這一笑更是明媚鮮豔,旁邊服侍她的丫頭碧波看得有些傻了,怔怔地說道:「三小姐真好看!」
  孟嫣然聽著這丫頭誇得真誠,心中暗喜,面上不免露出得意的神色,不想「噗嗤」一聲傳來,有人在譏笑她。
  孟嫣然按下惱怒,微笑道:「六妺妺,妳又調皮了。」
  除了嫡妺孟家六小姐欣然,還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笑話她?
  孟家五位小姐,只有大小姐悅然和六小姐欣然是嫡出,身分貴重,脾氣自然也大些,不過大小姐是孟家嫡長女,一向自恃身分、端莊持重,對待庶出的妺妺雖溫和卻又有淡淡的疏離,不像六小姐欣然,年齡最小,兄姊最縱容,性情最跋扈,說話做事最無顧忌。
  一名十一二歲的綠衣少女從花叢中跳出來,拍手笑道:「三姊姊好興致。」
  淺綠色纏枝蓮花織金妝花羅的上衣,繡工精美,色彩富麗,頭上水頭極好的碧玉釵,項間明晃晃的金鎖,臉色紅潤、神采飛揚,正是孟家嫡幼女六姑娘欣然。
  孟嫣然冷冷地打量孟欣然,忽抿嘴一笑,「六妹妹打扮得這般齊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妹妹要出門做客呢。」哼,在自家後花園也穿金戴銀的,是炫耀自己衣裳首飾多嗎?
  庶姊說話不客氣,孟欣然卻不以為忤,毫不在意地笑道:「三姊姊說得是,妹妹正是要出門做客,太太要帶我上外祖母家。」
  嫡母又要回娘家吉安侯府,又是不帶著自己,孟嫣然心頭恨恨、臉上忿忿,扭頭不語。
  孟欣然看著她惱怒的神色,心裡痛快,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仗著老太太疼愛,就想欺壓嫡出姑娘,平日在孟家妳神氣,出門去可有人理會妳?
  「外祖母家今日有貴客,英國公夫人、葛首輔夫人都要去呢。」孟欣然言笑晏晏。
  孟嫣然手裡的帕子已絞成一團,英國公夫人、葛首輔夫人!這是京城貴婦們爭相結交的名女人,她素日聞名已久,卻哪裡有機會見得到!
  如願氣到素日囂張的庶姊,孟欣然小姑娘笑吟吟的十分開懷,「恐外祖母久等,妹妹這便告辭了。」施了一禮,得意地轉身離去,孟嫣然回頭看她離去的身影,泫然欲泣。
  孟欣然好像知道背後的庶姊正在傷心,更要往她傷口上撒鹽,一邊得意洋洋地走著,一邊興高采烈地跟身邊的大丫頭碧瑤說著話,「今兒到了外祖母家要好好玩玩,妳姑娘我心裡高興啊,咱們孟家最好看的姑娘,明後日便要到家了。」
  「五妺妺明後日就回來了,這麼快?」孟嫣然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隨即想到自己這麼說話是承認姊妺中五姑娘悠然最美,不由懊悔,好在這時孟欣然已走遠了,料是沒聽見。
  自己雖然自負才貌,無奈非嫡非長,又不受嫡母待見,雖得老太太青目,但老太太年事已高,能護著自己多久?自己已經十三歲,終身又該著落在哪裡?現在,悠然回來了,搶盡自己風頭的悠然回來了!三年前就該死去的悠然回來了,自己該怎麼辦?
  怔怔地看著嫡妹遠去的身影,孟嫣然不由想得痴了。

  ◎             ◎             ◎

  亥初時分,通州吉祥客棧的一間上房內,沐浴後的孟悠然半躺在床上,捧著一本遊記正看得津津有味,聽到篤篤的敲門聲。
  「阿悠,睡了嗎?」溫柔的女子聲音,很是美妙動聽。
  孟悠然放下書坐起來,揚聲道:「沒有呢。」
  一位身穿月白衫子的少婦走進來,她皮膚雪白、眉目如畫,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溫婉,看得人心裡軟軟的、暖暖的,她款款走到床前,把孟悠然手裡的書拿下來放在一邊,將一杯牛乳放在她手裡,柔聲道:「乖,先把牛乳喝了。」
  孟悠然笑咪咪地任她擺布,聽話地喝了牛乳,把杯子還到她手裡,「謝謝娘。」
  這美貌少婦是孟悠然的生母,孟家二老爺孟賚的姨娘黃馨,她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嗔怪地看著女兒,「又忘了,不能叫娘,要叫姨娘。」
  孟悠然滿不在乎,把她拉到床上坐下,膩在她懷裡撒嬌,「這兒又沒外人,就咱們娘倆,回府後當著人,我自然是叫姨娘的。」
  黃馨愛憐地抱著孟悠然,「就怕妳小人兒家,叫順嘴了回府一時改不過來,這三年來咱們娘倆跟著妳爹外放,妳自由自在慣了,回府後可不行了,老太太規矩是最嚴的。」
  孟悠然微笑不語,規矩?規矩嚴並不可怕,怕的是沒規矩,孟家老太太如果真是規矩嚴、規矩大,那倒好辦了,只怕未必如此。
  「妳爹爹為人至孝,回府後妳可要在老太太膝下承歡,讓老太太喜歡妳才好。」
  孟悠然點頭應道:「是,孝順老太太是應當的。」心裡卻想,娘親妳給我的這項任務著實有難度,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老太太並不待見我。
  「太太是妳嫡母,一定要恭敬、順從,阿悠乖女兒,妳將來的前程全在太太手裡呀。」
  孟悠然從善如流,「我省的。」自家老媽這麼美麗動人,不管有心還是無心,想當初肯定沒少給嫡母添堵,更何況三年外放陪在父親身邊的是娘,做為正室的太太反倒要留在京城侍奉老太太,照顧孩子外加管理小妾庶女,對著孟悠然有好氣兒才怪。
  情敵女兒,不下狠手整治就算好的,難道還想讓人家照顧,孟悠然真沒這個雄心壯志。
  「明兒咱們就要回府,早點歇著吧。」
  「嗯。」相依相偎的母女二人,長得極為相似,都是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不同的是母親更溫柔婉約,女兒容貌雖稚卻更為明豔照人。
  母女兩個又閒話幾句,膩歪了一會兒,黃馨便回房去了,黃馨走後,孟悠然卻神情恍惚,發起呆來。
  從廣州回來這一路上,黃馨一有空閒就給孟悠然惡補,把自己知道的孟家每個人、每個院子都對女兒一一細說,恨不得女兒對孟府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熟悉起來,怕女兒回孟府吃了虧,也難怪她,長化五年年初發生的事,讓她直到現在都心有餘悸,那次,她的寶貝女兒在結著厚厚的冰的湖上掉入冰窟窿中,險些送命。
  黃馨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兒已經送命,現在這個,軀殼雖然還是那個軀殼,芯子卻是已經換了,孟悠然前生已是癌症晚期,被放療、化療折磨得快要崩潰,穿越為年齡幼小、奄奄一息的庶女,她心中並無怨憤,就算撿了條命吧,經歷過生死,看得開了。
  這具身體的生母黃馨身分卑微、性情軟弱,好在美麗得像月亮,溫柔得像水,對唯一的女兒疼愛到骨子裡,百依百順;生父孟賚是位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中年美大叔,嘉正六年探花,知識淵博、性情耿直,先入翰林院任編修,後在京任御史多年,長化五年春被外放為廣州知府,三年任滿,現在要回京述職。
  剛穿來時,孟悠然聽身邊的丫頭使女說便宜老爹是位清官,嚇得夠嗆,這要是位海瑞似的官員,就要了人的命了!那海瑞,五歲的小女兒吃了男僕一塊餅,就被活活餓死!
  孟悠然後來欣喜地發現,自己多慮了,孟賚做官雖清正,卻也不是一味書生意氣,人情世故上也是通的,還是位好父親,會餵她吃藥,哄她睡覺,手把手教她寫字,託門路、託人情給她找好老師,抱她在懷裡看邸報、講故事,他的懷抱很溫暖、很踏實。
  孟悠然前世的父母在她六歲那年就離婚了,之後各自再婚,各自有了新兒女,孟悠然到了誰家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孩子,不想穿越到古代,還是身分尷尬的庶女,居然能享受到父愛母愛,人品太好了,靠譜的老爹,二十四孝的老媽,孟悠然知足了。
  這三年,孟悠然過得很逍遙,老爹白天要上班,親媽嬌慣女兒,日日睡到自然醒,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丫頭侍女是黃馨精心教出來的,日常瑣事不用她操心,偶爾寫出個好點的字,繡個像樣的花,都要拿到孟賚、黃馨處顯擺一番,得些誇讚、賺些禮物;請的先生都是好的,講課有章法,循循善誘;廣州城風氣開放,加上她年齡尚小,孟賚也沒拘著,廣州她玩遍了,也交了幾個女生朋友,都是孟賚同僚家的小姑娘,有一起釣魚淘氣的,有一起逛街買衣服首飾的,有一起學習琴棋書畫的,還有兩個老饕,談起吃就兩眼放光。
  美好的城市,美好的生活,真捨不得離開呀,要知道回到京城可是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的,想起來就頭痛。
  孟家是泰安孟氏旁支,百年望族、書香門第,嫡庶分明,妾室姨娘和庶女的地位極低,庶子好一些,畢竟男子可以憑本事考科舉、做事業。
  回到孟家,孟悠然就處於嫡母鐘氏和祖母孟老太太的勢力範圍中,不知怎的,孟悠然忽生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蒼涼感覺,睡懶覺什麼的以後別想了,早上要請安的,想想每天早上要從被窩裡爬起來趕到什麼祖母、嫡母、伯母、嬸母處請安,和一堆姊姊妹妹周旋,過了三年神仙日子的孟悠然連死的心都有,大家庭好複雜呀。
  而且,當年只有八歲的孟悠然雖是庶女,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也有四五個,怎麼會掉到冰窟窿裡?記憶中孟賚是查過原因的,後來卻不了了之,只是在外放的時候執意要帶孟悠然一起走,他查出了什麼呢?這是純粹的意外事件還是另有陰謀?如果這是陰謀,回到孟府的日子豈不是很危險?
  老爹,京城不少你一個四品官,你再次外放吧!阿門!

  ◎             ◎             ◎

  次日上午,孟賚房內。
  孟賚坐在上首,下面侍立一位美少年,身穿藍色倭緞長袍,腰束鑲寶石蘇繡雙龍戲珠玉帶,額頭繫著金抹額,姿容秀美如春花秋月。
  孟悠然進來先向孟賚問安,孟賚笑道:「五丫頭免禮。」又指著美少年道:「這是妳二哥哥。」
  孟悠然忙恭恭敬敬地行禮,「二哥哥安好。」動作標準、優美,聲音清脆動聽,竟是一絲毛病也挑不出來。
  孟正憲也滿面春風地問好,「五妹妹。」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訝和讚賞,這庶妹好個人品氣度!
  孟賚滿面笑容地看著兄妹二人客客氣氣的見禮,二兒子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比當年的自己風采更盛,女兒更不要說了,自小承歡膝下,相貌氣度都是一等一的,有兒女如此,夫復何求!
  「算起來已是六年沒見,慕阮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孟賚感慨。
  「六年前兒子隨舅父戍邊西南,一去就是三四年,等兒子回到京城,父親又去了廣州,不能日日聽父親教誨,兒子不孝。」孟正憲請罪的態度十分誠懇。
  「慕阮雖從小養在外祖家,在京城時倒能時時見著,這六年多沒見,為父常惦記你,跟著舅舅在西南,沒闖禍吧?」孟賚不只對著孟悠然是個好父親,對著兒子也是。
  孟悠然一邊觀察著,一邊想這是難得的,她見過很多士大夫,不管心裡是不是疼愛,表面上對著兒子總是疾言厲色的,「紅樓夢」裡的賈政不就是那樣嗎?
  「兒子在西南不只沒闖禍,功夫還有不少長進呢,大哥和我一起來接父親,兒子六七年沒見父親,心急,走得快了些,大哥隨後就到。」孟正憲道。
  孟悠然一副溫婉賢良狀,低眉斂目地扮淑女,凝神聽孟賚父子說話。
  慕阮?是孟家二少的字吧,這時候的人平輩之間是不能直呼名的,一般是稱呼字,父母長輩可以直呼名,不過為了表示親厚,也有父母長輩不直呼兒子的名,而是稱呼字,孟賚現在就是這樣。
  孟家二少名正憲,字慕阮,和分別六年的父親相談甚歡。
  孟家二少,孟悠然真是聞名已久,說起來孟家現在的情勢,實在和這位孟家二少大有關係。
  孟賚是孟家次子,娶妻吉安侯府嫡幼女鐘氏,鐘氏育有兩子兩女,長子正宣二十歲,年紀輕輕已是舉人,是孟賚的複製版;長女悅然十八歲,和長興侯府世子都鵬訂了親,婚期就是兩個月後;次子正憲十六歲,從小養在外祖家,聽說功夫極好、性子跳脫,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幼女欣然十一歲,最受兄姊寵愛。
  側室丁凌也育有一子一女,三姑娘嫣然十三歲,過繼給三房的正宇十一歲。
  杜姨娘育有四姑娘安然,黃姨娘育有五姑娘悠然,都是十一歲。
  還有位魯姨娘,先是生了個女兒,夭折了;又生了個極俊的哥兒,可惜不到兩個月也夭折了,魯姨娘萬念俱灰,在家廟裡吃齋修行。
  孟家出自泰安孟氏,孟家家規男子四十無子,方許納妾,孟賚和鐘氏成親後夫婦相得,偏到了第七年上,次子正憲剛剛出生,孟賚三弟孟賁竟在這一年病故,孟賁只留下一女,孟老太太素日最愛幼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幾乎哭死,孟家三房更是一片哭聲,悲傷過後,三房太太胡氏提出要過繼嗣子。
  胡氏年輕守寡,三房無子,要過繼嗣子無可厚非,孟家三房資財雖不太多卻也不太少,莊子有幾個,鋪子有幾間,把孩子過繼了,得這一注財是極好的事情,也確有幾個窮族親絞盡腦汁想把小兒子過繼給三房,誰知胡氏卻不願意,一意要過繼二房的次子,鐘氏的親生子正憲。
  孟賚大哥孟贇仕途不順,三十歲才考上舉人,在鄰縣當縣學教諭,當時只有一個兒子,肯定是不能過繼的;孟賚則有兩個兒子,長子不能出繼,次子卻應該是可以的;只是鐘氏妝奩豐厚、生活優裕,命根子一樣的兒子如何肯過繼出去,故只勸胡氏在族中過繼,有那吃不上飯的族親,幼子才生下幾個月,抱過來養豈不是和親生的無異?
  胡氏是孟老太太娘家姪女,也是孟老太太最寵愛的兒媳婦,無論孟賚和鐘氏如何勸說,胡氏一口咬定孟正憲血緣最近,只想要過繼孟正憲,孟老太太雖不言語,那態度卻擺明了是替娘家姪女撐腰的。
  鐘氏的娘親吉安侯府太夫人素日最溺愛幼女,外孫子更是心頭肉一般,過繼的事鬧了一個月,太夫人一個月寢食難安,這時正逢京城知名的張天師雲遊歸來,偶遇到白雲觀打平安醮的鐘氏母子,掐算出孟正憲的命格奇怪,只有長在外祖家才能凡事順遂。
  張天師道行深厚,京中人士無不信服,鐘氏聽了心驚,和孟賚商議後,連夜把次子送回娘家撫養,胡氏和孟老太太如意算盤落空,大惱,孟老太太作主,給孟賚納了表小姐丁凌為側室,說明將來丁凌生下兒子要過繼給三房。
  孟賚和鐘氏成婚以來仕途順利,又育有兩子一女,並不願納相貌平平的丁凌,百般推託,還搬出孟家家規,孟老太太連連冷笑,道:「你是有兩個兒子,可憐你弟弟連兒子都沒生就早早去了!你若肯過繼一個兒子給你弟弟,我萬事都由你;若實在不肯過繼嫡子,只能你納妾生子,過繼給你弟弟!」
  孟賚皺眉道:「族中十九叔的小孫子生得極好,又只有兩個月,三弟妹抱過來養豈不和自己生的無二?」
  孟老太太大怒道:「那孩子生得沒有憲兒一半好,憲兒也只有三個月大,過繼給你弟弟豈不是四角俱全?」
  一提起自家次子,孟賚不由心疼至極,不只鐘氏不願過繼,孟賚也是極不願的,兒子雖然寄養在岳家,岳家從上至下無人不疼愛,吉安侯太夫人更是命根子一般,兒子還可以常見到,還可以稱呼自己父親,一旦過繼給弟弟,就只能稱呼自己伯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老太太盛怒之下,孟賚屈服了,反正他只是多了個女人而已,總比少個兒子要強;鐘氏堪堪保住兒子又被分去丈夫,對孟老太太和胡氏自是不滿,從此兩相生隙。
  孟老太太和二太太鐘氏,一個是婆婆,身分上天然佔優勢,本朝以孝治國,官吏之家誰敢不孝母親?一個是名門貴女,二房嫡妻,孟家只有二房成氣候,十年甚至二十年,孟家只能靠二房,所以孟老太太和二太太鐘氏算是勢均力敵。
  丁凌第一胎生下三姑娘嫣然,孟家家規森嚴、嫡庶分明,從沒有妾室撫養孩子的,都是正室撫養,孟老太太卻越過鐘氏親自養了三姑娘,丁凌為了孩子自然同孟老太太親近,事事聽命於孟老太太和胡氏兩姑姪。
  如此一來平衡被打破,鐘氏處於下風,時常受制於孟老太太、胡氏、丁凌的聯合陣營,無奈之下,鐘氏只好引狼入室,先是給身邊親信丫頭杜晴開了臉,接下來又從外邊買了絕色女子黃馨,送到孟賚身邊服侍。
  杜晴生了四姑娘安然,黃馨生了五姑娘悠然,杜晴和黃馨的賣身契掌握在鐘氏手中,自是唯鐘氏馬首是瞻,有了杜晴和黃馨兩個馬前卒,鐘氏開始一步步奪回失地。
  孟悠然有時胡思亂想,覺得原主是不是孟老太太和鐘氏二人相爭的犧牲品?內宅中表面和和氣氣,內裡波濤洶湧,一個聰明伶俐、受父親寵愛的婢生女,嫡母固是不喜,祖母也不待見,想必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五妹妹,五妹妹?」孟正憲的聲音讓孟悠然回過神來,她開小差了!
  她羞得面紅耳赤,滿眼歉意地看著孟正憲,「二哥哥。」
  孟正憲笑道:「五妹妹在想什麼有意思的事,這麼入神?」
  「沒想什麼,沒想什麼。」
  「不想告訴哥哥?那就算了。」
  「不是、不是。」孟悠然急忙分辯。
  「你們是親兄妹,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五丫頭跟妳哥哥直說無妨。」孟賚笑道。
  孟悠然看著明顯是假裝生氣的孟正憲,很配合地湊趣兒,一臉天真地問道:「妹妹哪裡是不想告訴二哥哥,只是妹妹想的事不好講出來,怕二哥哥怪罪,妹妹在想二哥哥字慕阮,是慕哪個阮?」
  「慕哪個阮?」孟賚聽得直樂,「五丫頭真是孩子話。」
  「五妹妹覺得二哥哥是慕哪個阮?」孟正憲笑問。
  孟悠然想了一想,隨即眼睛一亮,大聲道:「阮大猷!」
  吉安侯府軍功起家,幾代侯爺都在軍中任要職,孟正憲自幼長自外祖家,由舅父吉安侯爺一手帶大,他總不會愛慕那個魏晉風流的阮籍吧,也不會愛慕文學家阮瑀,定是敬慕本朝鎮守西北邊境二十年、令羌人聞風喪膽的西北將軍,當代第一名將阮大猷!
  「哦?」孟正憲一臉的興味,「五妹妹知道阮將軍?」
  「知道、知道。」孟悠然連連點頭,「並州保衛戰的時候,我一天不落的看邸報,阮將軍大智大勇,那場仗打得真漂亮!」
  孟正憲有些意外,「五妹妹對軍事這麼關心?」小女孩不是困在內宅,只會做做女紅嗎?隨即笑道:「五妹妹說得是,我正是敬慕阮將軍,相信有一天我也會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堅定的語氣,鄭重的神情,讓這個十六歲的大男孩煥發出一種異樣光輝。
  孟賚看著次子認真的樣子,先是欣慰,後來卻又皺起了眉頭,建功立業是好事,上陣殺敵可是很危險的事呢,孟賚是文官,怎麼捨得兒子上戰場?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孟悠然抿嘴笑道:「將來二哥哥上陣殺敵,妹妹送二哥哥一樣禮物吧。」
  「什麼禮物?」孟賚和孟正憲一起問。
  「一副面具,二哥哥這般俊美,上陣殺敵會被敵人輕視,不如戴上面目猙獰的面具。」孟悠然壞壞地笑。
  「好啊!妳敢笑話哥哥。」孟正憲紅了臉,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男孩,放在現代也就是高一男生,被異母妹妹當面誇讚俊美,二少害羞了。
  孟悠然可憐兮兮地賠禮,孟賚笑罵,「五丫頭不許跟哥哥沒大沒小。」
  孟正憲忙道:「自家兄妹有什麼。」一室和樂。
  稍後孟家大少爺孟正宣也到了,又是一番見禮寒暄。
  孟正宣長身玉立,眉眼和孟賚有七八分相似,氣質也接近,都是溫文爾雅的類型。
  孟正憲則長得更為俊美,衣飾華麗、性子跳脫,比兄長少了些溫潤,多了分貴氣,一副侯門貴公子的派頭,看來他的舅舅吉安侯鐘元真如傳言所說,把這外甥當兒子養的。
  這般風神俊秀的少年,如果當初被過繼給了三房,認胡氏為嗣母,會被養成什麼樣子?孟悠然一邊聽著孟賚父子三人說話,一邊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想起胡氏的樣子,孟悠然不由暗笑,也虧得孟老太太一心維護娘家,雖胡家已敗落得不堪,子女的教養更是提不起,還是不管不顧地把胡氏娶回來。
  孟正宣一年多前曾到任上探望父親,在廣州住過半個月,那半個月衣食住行都是孟悠然打點,對這個進退有度的庶妹,孟正宣頗有好感。
  孟悠然小時候兄妹兩人見面的時候並不多,孟正宣印象中只記得五妹妹雪團兒似的,會衝著他甜甜地笑,會奶聲奶氣地叫他大哥哥,極是可愛。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昔日的奶娃娃長大後竟這般能幹,把他在廣州的行程安排得極為妥貼,回京時給他打點的禮物更是琳琅滿目,不只有木雕、玉雕、牙雕、微雕、核雕,陶瓷、粵繡、嶺南盆景、嶺南佳果也是一件不少,家裡每一個人都有合意的禮物,尤其送給孟悅然的那件金銀線繡龍鳳褂裙,金碧耀眼、逼真生動、精美絕倫,看到那件龍鳳褂裙的時候,一向雍容的孟悅然眼睛裡滿是興奮和雀躍,而旁邊的三嬸和三妹已是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             ◎             ◎

  午後,一行人出發回京,孟賚、孟悠然和黃馨乘馬車,孟正宣兄弟二人則騎馬。
  孟悠然看到眼前一輛顯眼富貴的石青帷飾銀螭繡帶的黑漆齊頭雙駕馬車,不由愣了下神,這馬車太豪華了吧!不像孟家的風格啊,難道是吉安侯府的?隨著孟賚和黃馨上了車,車內十分寬敞,靠前面一條橫板,上面放著茶杯、暖窠、點心蓋碟等物,後面一排放著五六個織錦緞靠枕靠墊,孟悠然坐下抱了只靠枕在手裡,嗯,是湘繡,面料也精緻非常,真是好東西,她坐舒服了,拿杯茶慢慢喝著,咦,五彩小茶杯居然是成窯!這二哥哥真是個會享受的。
  這兩個哥哥還真是不錯呢,雖然同父不同母,對自己倒都是和顏悅色的,大哥哥除了逼自己練字時可惡一點,其他時候都很溫和;二哥哥打小見得少,卻也一見如故。
  血緣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只可惜兩個哥哥都大了,快要結婚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姊妹始終是你的姊妹,兄弟是你的兄弟……直至他們結婚,這麼出色的兄弟倆,不知將來娶到什麼樣的妻子?孟悠然想著想著,靠在黃馨懷裡慢慢睡著了。
  孟悠然在惦記她兩個哥哥的同時,她兩個哥哥也在談論她,咳,那個,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孟家二兄弟騎馬徐行,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
  「父親這次回京述職,應是改任京官,以後父親常在家裡,怕娘反倒要為難。」這是孟正宣。
  「哦?」挑挑眉表示不解,對家裡的事知道得到底少,這是從小養在外家的孟正憲。
  「父親生性孝順,但凡父親在家,祖母的話就不能不聽;父親外放後,打理家事、交際應酬全靠娘,祖母倒對娘客氣起來。」
  孟正憲點點頭,沒有親生兒子慣著,老太太確實是神氣不起來的。
  「大妹和小妹還是不受老太太待見,小妹淘氣倒也罷了,大妹這麼賢慧明禮還不受老太太待見,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孟正宣為自己妹妹抱不平。
  「哼。」孟正憲毫不掩飾地不滿,「她再不待見大姊,也不能說什麼讓大姊守望門寡,孟家女兒貞烈也不是這種貞烈法!」
  孟家大姑娘悅然曾訂婚青州陳氏家主的嫡次子,兩年前不幸未婚夫去世,孟老太太接到消息後沉默了一夜,第二天就召來鐘氏,說孟家女兒貞烈,大姑娘當為未婚夫守望門寡。
  鐘氏眼睛裡要噴出火來,未婚夫去世,女兒已是悲痛欲絕,親祖母竟這般落井下石!
  孟悅然聞訊趕來,跪在祖母和母親面前,痛陳決心,「祖母說得對,孟家女兒貞烈,不適二夫,願為陳家守望門寡。」
  鐘氏當場吐血暈倒,孟府內宅亂成一團。
  彼時孟正憲剛隨吉安侯回京,兄弟二人在外書房說話,鐘氏貼身大丫頭碧桃尋著兩兄弟,且訴且泣,一向溫文的孟正宣只氣得渾身發抖,殺人的心都有;一副紈褲子弟樣子的孟正憲氣極反笑,敢這麼算計他親娘、親妹妹,當他孟正憲是死人不成!
  京城當即遍傳孟家大姑娘貞烈,孟家大姑娘賢名遠揚,青州陳氏家主親至孟府,淚流滿面感慨自己兒子和這麼賢慧的姑娘沒有緣分,當場認了孟家大姑娘為義女,還許諾孟家大姑娘出嫁時,陳家必厚厚陪送,當親生女兒一樣。
  更有甯安侯府、長興侯府、都尚書府等好幾戶人家的當家夫人上門看望有節義之名的孟大姑娘,長興侯夫人還為自己的長子求婚。
  孟家老太太和三房胡氏臉色鐵青,本來是為打擊二房,這下倒好,不但沒打擊,還成全了孟家大姑娘這次的未婚夫,比前一個家世更顯赫、人更英俊有前途。
  看著英武帥氣的長興侯世子,想想自己的親生女兒只比孟悅然小一歲,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還沒有著落,三房太太胡氏咬緊了牙根。
  那段往事直是不堪回首,如惡夢一般,孟正憲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這帳,回頭再算!
  「祖母也一向不待見五妹妹,這次回來不知會怎樣對她?」孟正宣擔心。
  「哥哥放心,五妹妹不會吃虧的。」孟正憲很有信心的樣子。
  「五妹妹相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也極能幹,只可惜是庶出的,還是婢生女,前程有限。」孟正宣神色間有些悵然。
  「這有什麼,記到娘名下不就好了。」孟正憲不以為然。
  孟正宣苦笑,「先不說娘能不能答應,五妹妹先就不願意。」
  「哦?」孟正憲大感奇怪,「還有庶女不願意記到嫡母名下的?」
  庶女記到嫡母名下,雖還是比不得真正的嫡女,卻能表示這是得到嫡母和家族承認、重視的女兒,身分比一般的庶女高了不少,多少庶女費盡心思討好嫡母,要記到嫡母名下,這還有不願記到嫡母名下的庶女呢,還真稀奇。
  孟正宣看著孟正憲,慢吞吞地道:「去年我在廣州的時候,和父親說起來五妹妹資質這麼好,只可惜出身差了些,不如記在娘名下,父親說他也曾那麼打算過,不過五妹妹自己不願意。」孟正憲滿臉不解。
  「五妹妹說有黃姨娘這樣的生母是她的幸運和幸福,她會尊敬、孝順嫡母,那是禮法,也會體貼照顧生母,這是人的天性。」孟正宣幾乎是一字不錯地轉述。
  「記到娘名下只是表面上好看,又不影響她和自己姨娘的感情。」孟正憲真心覺得孟悠然很傻。
  「是啊,只是表面上好看而已,究竟也不頂多大用,是誰的女兒就是誰的女兒,這是改不了的。」孟正宣道。
  看著孟正憲瞪自己,孟正宣笑道:「別瞪我,這是五妹妹自己說的。」
  「五妹妹真怪。」孟正憲有些下氣。
  「不只五妹妹不願意,黃姨娘也不願意呢。」孟正宣又補上一句。
  孟正憲更加愕然,女兒記到嫡母名下是對前程有利的事情,親娘還有不願意的?
  「黃姨娘說庶女有庶女的本分,五姑娘守著自己的本分就行,不用去想那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還真是母女同心!
  「可是婢生女將來嫁不到好人家的。」孟正憲想想孟悠然的相貌才情,還是覺得可惜。
  「慕阮這話說差了。」孟正宣皺眉道:「咱們孟家的女兒,即使庶女也能嫁到好人家去,只是嫁不到高門大戶罷了,好在五妹妹從不想嫁入高門大戶。」
  「哦。」午後的太陽太烈,孟正憲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孟正宣打起精神道:「五妹妹還講了一個故事,挺有趣的。她說從前有個出名的樂師,彈琴的技藝出神入化,為人卻倨傲無比,有一天在路上遇到皇族中人,他也不行禮,皇族中人就怒了,當場發作他,他傲然道:『你之為你,只因為偶然的出身;我之為我,卻是因為我自己。』」
  「你之為你,只因為偶然的出身;我之為我,卻是因為我自己。」回味著這句話,孟正憲忽覺得,五妹妹哪裡是恬淡,她分明和故事中的樂師一樣驕傲無比!

  ◎             ◎             ◎

  戌末時分,孟府正房。
  正中一張金絲楠木三屏式鑲大理石羅漢床上,斜倚著一位中年貴婦,榻上腳下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輕緩有度地捶著腿,屋角檀几上一盞青銅三足鼎式香爐,靜靜吐著芬芳的香煙,令人心平氣和。
  外面有小丫頭稟報,「劉媽媽來了。」
  中年貴婦,孟家二房太太鐘氏神色間有一絲疲倦,聽到小丫頭的稟報,打起精神坐起來,吩咐捶腿的小丫頭出去,讓劉媽媽進來。
  一個白淨皮膚的僕婦走進來,四十多歲的年紀,滿臉的精明,一身的幹練,是鐘氏奶媽的女兒,打小服侍鐘氏,是鐘氏手下第一得力之人。
  鐘氏抬手制止劉媽媽行禮,指指下手邊的椅子,「阿玉,坐下來說話。」
  劉媽媽也不多客氣,在椅子上坐了,自己拿茶壺倒了茶,抿了幾口,然後開始彙報工作,「老爺的書房已是收拾好了,黃姨娘的院子按丁姨娘的例,五姑娘的院子按三姑娘、四姑娘的例也收拾好了;今兒又全部看過一遍,該有的全都有,大少爺、二少爺使小廝順才回來,說老爺一切都好,今晚和老爺在客棧住一夜,明兒中午晌能到家。」
  鐘氏點頭,道:「妳做得很好。」想到明日丈夫和兒子一起回來,眉眼間都是喜悅,微笑道:「爺兒仨有日子沒見了,老爺見了兩個兒子,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劉媽媽趕忙湊趣,「是呢,誰不知道咱們老爺最疼兩位少爺。」
  鐘氏淡笑,「只有這兩個親生的兒子,不疼他們疼誰?」提都不提過繼給三房的孟正宇。
  鐘氏自幼受母親兄姊寵愛,嬌生慣養,少女時天真單純、不通世事,成親後公婆在泰安,小兩口在京城,平日上沒有公婆管束,下沒有妯娌聒絮,夫妻相得,妝奩豐厚,僕婦管事多是侯府家生子,使得順手,日子過得十分舒心,直到孟賁突然病逝,鬧起過繼風波,她才開始有煩惱。
  卻還是有一個強勢的娘家,護短的吉安侯太夫人在,孟老太太和胡氏逼著要過繼次子,吉安侯太夫人使出張天師,把孟正憲接到外家去,吃穿用度和親孫子一樣,對外孫教養得十分用心。
  孟老太太把丁凌塞過來,吉安侯太夫人心憂小女兒從沒經歷妻妾紛爭,心思單純、性情散漫,唯恐她被妾室暗算,於是四處打聽,終是請了一位從宮裡出來的嬤嬤到女兒身邊充當教官兼謀士,一應宅鬥經驗,能教就教,不能教就替她出手,保女兒少吃虧;丁凌生下孩子後,孟老太太和胡氏離開泰安老家到京城為丁凌撐腰,鐘氏處處受制,吉安侯太夫人先是在家生子裡挑了長相清秀、全家都老實巴交的杜晴,接下來又從外面買下絕色柔弱的黃馨,有了這兩個女人,三對一變成三對三,鐘氏不致落敗。
  孟賚的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京城可算不上人物,孟家大姑娘第一次議親時選定的青州陳氏還算得上門當戶對;未婚夫病逝後再擇婿,按孟大姑娘的家世身分,和長興侯世子並不般配。
  長興侯府在京城不屬於最有權勢的侯府,這一任的長興侯從小身體不好,不能習武,習文偏又沒取得功名,沒領實差,長興侯府未免有些門庭冷落,但畢竟是開國功勳,歷任長興侯在軍中頗有威望,族中人才輩出,在五軍都督府、五城兵馬司、六部任職的族人頗不少,雖是四品、五品左右的品級,卻也是枝繁葉茂、根基深厚的家族,兩相比較,孟家明顯家世單薄些;況且長興侯世子性情忠厚、作戰勇猛,頗有乃祖遺風,是大有前途的人物,完全配得上京城這些名門貴女。
  長興侯夫人為自己兒子看上的本來是吉安侯嫡女,偏吉安侯唯一嫡女許了韓國公府四爺,後來不知什麼緣故,竟是登門親自求娶孟大姑娘。
  劉媽媽瞅瞅鐘氏,太太雖然人到中年,已是四個孩子的娘,卻依舊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樣,比做閨女時強些也有限,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口卻是沒有說出來,算了,太太命好,有太夫人呢,萬事都有人作主。
  太夫人一輩子要強,長子鐘元、次子鐘亨、長女鐘利自小管束嚴厲,鐘元、鐘亨在軍中效力各是一方大員,鐘利嫁入成國公府,侍奉公婆、管理家務,照顧小叔妯娌,照應族人,交往公侯夫人,真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唯到了幼女鐘貞,寵溺至深,養成了天真的性子。
  到幼女長大成人不通世事,太夫人也頗有些後悔,深覺太過嬌慣,卻是性子已經養成難再改,只好精心擇了夫婿,出身世家大族旁支,家風清正、人物俊秀、仕途光明的孟賚,又厚厚地陪送,當年鐘貞的嫁妝單子足有長長的三頁,不只傢俱餐具精美,衣服首飾無數,更有不少莊子、鋪子,古玩字畫,連疼愛小姑的吉安侯夫人看到嫁妝單子的時候眼睛也抽了幾抽,她疼小姑是真的,疼銀子也是真的。
  「陳管事帶回來的物件兒都收好了?」鐘氏問道。
  孟賚自己乘船徐徐回京,卻打發陳管事帶了在廣州歷年積存的宦囊提前出發,前幾日已回到孟家。
  劉媽媽笑容滿面地回道:「都收好了,哎喲喲,要說老爺真是疼愛大姑娘,單是給大姑娘添妝的物件兒就裝了滿滿兩大車,我已細細收好了,老爺給的都是好東西,大姑娘看了抿著小嘴兒笑呢。」
  鐘氏笑得眼睛彎彎的,「悅兒的嫁妝單子又要改了。」女兒的嫁妝越豐厚,到婆家越有面子。
  孟大姑娘的嫁妝單子先是孟老太太擬好的,薄薄的一頁,鐘氏一句不言語,打開自己的小庫房給女兒加上了長長的一頁,再加上吉安侯府、成國公府送來的添妝,孟大姑娘的嫁妝已經很像樣子了。
  孟賚一向任京官,鐘氏已經習慣了孟賚微薄的俸祿,沒想到丈夫會有這麼一筆豐厚的嫁妝送回來,真是意外之喜。
  「老爺給大姑娘的,名貴的料子真是不少,倭緞、羽紗、蜀錦、棲霞紗、軟煙羅都有,要說這些倒也罷了,還有極好的皮子,猞猁、紫羔、狐裘、雪熊,這些北地的東西,難為老爺在南方怎麼找來的!」劉媽媽嘖嘖稱歎。
  「這有什麼,王逸少的姨母帖,鹿門居士的珊瑚筆架圖,才是難得的。」鐘氏矜持地笑,書香門第的姑娘嫁妝裡自是少不了高雅的古玩字畫。
  「瞧老爺細心的,連大姑娘賞人用的荷包都備了,一百個粵繡的荷包,裡面裝的金裸子、銀裸子都是南方的精巧模樣。」劉媽媽是真心誇讚,這做父親的,能這麼細心的可不多!
  鐘氏卻斂了笑容,沉吟片刻,「說起來這個我倒想起來,去年宣哥兒從廣州回來,帶回來的東西又別緻又新奇,人人都有合意的,給悅兒的龍鳳褂裙尤其華美,妳沒看三房那位,眼睛都綠了!宣哥兒說是五丫頭打點的,我也沒太留意,這麼看,在這細心上頭,和上次宣哥兒帶回來的倒是相似。」
  劉媽媽凝神想了想,試探地問:「太太是覺著,這荷包是五姑娘給準備的?」
  「也不一定,不過老爺對於瑣事向來是不理的。」鐘氏當然熟悉自己的丈夫。
  「要說這五姑娘,打小愛跟在大姑娘身邊,小尾巴似的,大姑娘也疼她,凡事都照應她。」劉媽媽回憶著。
  「可不只呢,五丫頭不只跟著悅兒,也愛跟著老爺,見了老爺就要抱,偏老爺也喜歡她。」鐘氏不由皺起眉頭,她對孟悠然這個庶女沒什麼惡意也沒什麼好意,基本上是無視的態度,可是她親生的小女兒欣然小姑娘和孟悠然只差了兩個多月,同樣的幼女,孟賚更喜歡會撒嬌、愛纏人的孟悠然,這還是讓鐘氏心裡很不舒服的。
  「要說咱們大姑娘,真真是書香門第知書達禮的姑娘,孝敬長輩、友愛弟妹,對庶出的妹妹都這麼好。」劉媽媽看鐘氏臉色不好,趕忙稱讚起大姑娘來。
  鐘氏果然臉色變好,笑起來,「不是我誇口,滿京城也找不出像我家悅兒這樣賢慧的女孩兒,竟是一點不好的地方都沒有。」笑了一會兒,臉色又沉下來,她心肝肉一般的女兒,當初竟被那老太婆逼著守望門寡!雖然沒有得逞,也不可能得逞,卻是生了多少煩惱,實實氣她不過!
  算了,眼下先讓女兒順利出嫁,以後再算這筆帳,丈夫一向是孝子,為這事也是涼透了心,等丈夫回來再細細合計,不能讓女兒白白受了這委屈!
  「老太太那邊怎麼樣了?」鐘氏慢慢的問道。
  「老太太已是安歇了,明日老爺就要回來,老太太定是高興的。」劉媽媽知她婆媳一向不和,小心地答道。
  嬌生慣養的這位從來都是把喜怒哀樂放臉上的,可是太太啊,不管和婆婆如何不對付,您也要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啊,這孝字能壓得死人的。
  鐘氏諷刺地一笑,高興?婆婆自然高興,她兒子要回來了,對她千依百順的兒子要回來了,她作威作福的日子也要跟著回來了。
  「三房有什麼動靜?」鐘氏問道,對三房太太胡氏她一向恨得咬牙切齒,無他,胡氏是她一切痛苦的來源。
  「三房的怡大姑娘還是整日做針線,不串門子、不講是非;宇哥兒用功讀書,三太太這幾日也消停得很。」劉媽媽一一彙報。
  「盯緊三房的人,悅兒出閣前不能出什麼么蛾子。」鐘氏對三房總不放心,再怎麼天真,虧吃得多了也要起戒心的。
  「太太放心,我省的。」劉媽媽鄭重答應,兩人又說了些瑣事,劉媽媽服侍鐘氏睡下,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春天的夜有點涼,鐘氏睡得不太安穩。
  對於鐘貞來講,一生中最偉大的事業,無非是嫁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廝守一生,她最偉大的事業是被三房破壞的,對三房她充滿了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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