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之際穿越到古代,成為宋青山的糟糠妻,
從小村婦到妙手賢妻,她如何在陌生的古代尋找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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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收錄逗趣的獨家番外,不看可惜!
一貫沉穩的宋青山,拜堂娶美嬌娘的那一晚,已打算與陳秋菊和離。
打從知道她不情願嫁給他時,他就說了,他不娶,豈料,
洞房一夜,他不但放下和離的念頭,還打定主意不讓她離開。
圓房時,他在她耳邊說著:「秋菊,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妳離開,
除非我死了。」
可從一個男人的眼光,沒有家私的他知道聰穎過人、知書達禮的小媳婦,
該過上更好的生活,那是他一輩子都給不了她的生活。
可看著那麼乖巧嫻靜的她,還未開口趕她,
心疼小媳婦的宋青山卻捨不得了……
第一章
沈棉愣愣地看著四周凹凸不平的土牆出神,前一次她被叫醒,睜開眼便見一個衣著怪異的農婦和斑駁的牆壁,以及幾件破舊的木頭傢俱,她以為那是夢,只是當她閉眼,再一次醒來,仍然還是那幅景象,牆壁依舊是坑坑窪窪的土牆,傢俱依舊是破舊的木頭。
沈棉揉了揉額頭,難道她也像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演的Dom Cobb一樣,進入了夢中夢嗎?
她撐著床,勉強坐起來,將腿轉向床沿,一雙暗紅色的粗布繡鞋赫然映入她的眼簾,她下意識地拿起鞋子往腳上穿,竟剛剛好穿上,不大也不小。
沈棉愣了半晌,脫下鞋子,仔細檢查起腳來。
她看著眼前這雙小巧的腳時,茫然中激動與心酸並存,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從德國回來的第五天起,她的雙腳就開始浮腫,鞋子的尺碼也從二十三到二十三半,二十三半到二十四,二十四到二十四半……直到她全身都浮腫得再也下不了床,也就不用再穿鞋子了。
而他,那個她背棄了父母與之戀愛、結婚五年的男人,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再也沒出現過了。
對於他,她已經說不上是愛還是怨恨了,她只覺得她所有的力氣,都被這場稱為血癌的病魔折磨完了,剩下的只是滿身的疲憊與絕望,對他的心也就淡了。
撫摸著這雙小巧的腳,她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沈棉又試了試,然後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踩了兩步,卻感覺輕飄飄的,好像這腳不是這具身體的,想了想,她試著使勁地跺了兩下腳,重重的踩踏感,才使得她有了點真實的感覺。
她邁著小步走到門口,抬頭就看到滿院的孩子在夕陽下蹦蹦跳跳。
「三嫂,妳病好了嗎?」一個頂著包包頭的十來歲黃毛丫頭,看到沈棉就歡快地跑了過來,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嗯,好了。」沈綿雖然感覺像作夢,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著這雙滿懷期待的眼睛,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
「咯咯咯……」小丫頭看著她點頭,就傻傻地咯咯笑了起來。
「奶奶、奶奶,三嫂好了、三嫂好了!」小丫頭傻笑完,轉身就往北邊的屋子裡跑去,其他幾個孩子也跟在她後面跑。
「妳個短壽的陳秋菊,妳不是上吊嗎?那妳怎不索性死個乾淨?」未見其人,卻聽到北屋已經傳來罵聲。
「妳個短壽的,妳就是個掃把星,嫁進來才兩天就鬧得家宅不寧……」一個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穿著綠色粗布上衣、褐色粗布長裙的老太太從門裡探出頭來,顫顫巍巍地向她撲來。
沈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可是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罵她?可她很久都沒有出過醫院的門了,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厲害的人物?
「妳不是會上吊嗎?啊,妳會上吊呀,那妳怎麼不跑回妳娘家去上吊?」老太太指著沈棉的鼻子歇斯底里地罵,「妳回娘家上吊呀,妳去呀、妳去呀,是妳老子娘貪錢賣了妳,妳倒來尋我們老宋家晦氣。」老太太罵著還嫌不夠,不停推著她回娘家。
「妳可是老宋家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妳還嫌棄我家大山窮呀?我今兒把話擱這裡,除非妳死,不然妳就是我家大山的媳婦,想要和離,門都沒有!」老太太推著沈棉猶不解恨,伸手就掐了起來。
沈棉疼得打哆嗦,頓時清醒了一大半,她邁著身子咧了咧,但老太太還不放過她,攆著又掐了好幾把,沈棉何時見過這等狀況?簡直苦不堪言,可是又不好和老太太動手腳。
老太太又是罵又是掐,折騰了半天,最後才罵罵唧唧地回屋去了。
沈棉揉了揉又麻又疼的胳膊,如果說一場又驚又疼的全武行下來,沈棉還覺得這是夢的話,那她未免太遲鈍了,也就不是可以幫著丈夫打拚事業的沈棉了。
看了看那幾個面色如常的孩子,又將這具身體從腳打量到頭,沈棉覺得這絕不是自己的身體,她想著動動手,這具身體的手就動了,她想著動動腳,這具身體的腳就動了……這相同的思想,不同的身體,讓沈棉不得不懷疑她佔了別人的身體。
難道她死了?她那副連丈夫都嫌棄的醜陋身體死了?
沈棉懵懵懂懂地走到門前一口水井邊,對著水面照時,她看到一雙茫然的丹鳳眼和枯黃的頭髮,瘦黑的臉蛋。
她摸摸臉蛋,掐掐胳膊、手臂,直到痛得清醒,對著水面琢磨了半晌之後,最終她不得不承認她死了又活了這個事實,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是在哪個朝代?
從剛才那個老婆子嘴裡,她知道她這具身體叫陳秋菊,是宋家給宋青山買來的媳婦,由於之前陳秋菊和宋家媳婦發生矛盾,又嫌棄宋青山太窮,日子沒個過頭就上吊了,然後就是她住進了這副皮囊裡。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在地裡工作的男男女女都陸陸續續挑著莊稼往家裡趕,沈棉看見遠遠的有幾個人向宋家走來。
「喲,這不是青山媳婦嗎?杵在這幹嘛呢?還想和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呀?」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裙,綠色短衫的女人看著沈棉,拉長調子陰陽怪氣地道。
沈棉沒有理會那女人的諷刺,她一直打量著回來的幾個男人,他們老老少少的腦後都盤著一個髮髻,蓄著的絕對是長髮,再看那些在大熱天穿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們,沈棉知道這絕對不是二十一世紀的農村,而是古代的農村。
「喲,小妖精今天可是耍得美了,有心情勾別人家的男人了。」那女人看沈棉不理她,而是打量著剛回來的男人們,就酸溜溜地嚷嚷著。
「秋菊好些了嗎?」那個上午叫醒她的女人看沈棉傻愣愣的,只道她是嚇傻了,便走上前來拉著她的胳膊,往院子裡擺著的一張桌子走去;剛才罵沈棉的女人則一扭身子就往屋子裡去了,其他人都沒怎麼說話,有的往水井邊走去,有的往屋子裡走去,也有的往桌子走去。
「丫丫,死哪兒去了?」拉著她的女人對著院子喊道。
「娘、娘,我在這。」那個叫她三嫂,梳著兩個包包頭的丫頭,不知道從哪兒一下就竄出來了。
「去拿幾個乾淨的碗來喝水。」叫丫丫的丫頭聽了她娘的吩咐,就蹦蹦跳跳地去了。
「秋菊呀,妳甭跟妳那拎不清的三嬸計較。」王芳看桌邊就只剩下自家男人和公公後,小聲勸解道。
沈棉衝著她笑了笑。
自稱四嬸的女人看著她,臉色有幾分複雜,「日子都是慢慢過出來的,雖然青山無父母依靠,不是還有我們幫襯著嗎?再說青山那孩子,就是話少了點,其實是個能幹的。」王芳終於忍不住,又苦口婆心地勸解了一通。
沈棉乖乖地聽著,注意著一些有用的資訊。
「秋菊,想開點,好好和青山過日子啊!」勸到最後來了句總結性的話。
「四嬸,青山呢?」沈棉聽她說了半天宋青山,可是在剛才見的那些男人裡,好像沒有特別注意她的,就試探著問道。
「沒回來,今晚他和宋錢看麥場呢。」王芳斜睨著她,好像在想,一天不見就知道操心了?
「等下妳去給他們送晚飯吧。」
「好。」沈棉點了點頭,她也想去看看陳秋菊的丈夫。
不到一會兒,天完全黑下來,月亮也出來了,宋家也準備著吃飯。
「給,給妳男人送去。」下午對她又掐又罵的老婆子,將一盆綠糊糊的東西塞進她懷裡,順帶狠狠地挖了她幾眼。
「三嫂、三嫂,我跟妳去吧。」丫丫捧著個飯碗,小跑到沈棉跟前。
「好,妳跟我去。」沈棉正愁不知道路,丫丫就嚷嚷著要跟她去。
丫丫捧著一碗飯走在前面,沈棉捧著一小盆飯走在後面。
「三嫂,妳還疼嗎?」丫丫回過頭來,滿臉同情地看著沈棉。
沈棉點點頭又搖搖頭。
「三嫂,下次奶奶再發脾氣,妳就趕緊跑。」丫丫一臉奶奶很凶的表情。
「嗯,丫丫看路,別摔著了。」沈棉笑著點了點頭。
丫丫也甜甜一笑,她總覺得今天的三嫂有點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很喜歡這樣的三嫂,她一路嘰嘰喳喳地講著三哥、四哥、四姐什麼什麼的,不一會兒,沈棉就看到月光下滿場子的麥垛。
「三哥,我和嫂嫂給你們送飯來了。」還沒走到麥場,丫丫就叫嚷了起來。
「丫丫來了。」一個又瘦又高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衝丫丫點點頭。
丫丫看到三哥了,又急著尋四哥,「四哥、四哥。」她捧著碗,小跑著向屋裡衝去。
場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那男人滿臉複雜地看著沈棉,沈棉也打量著他,看他的神色,他應該就是陳秋菊的丈夫了。
沈棉見他劍眉星目、五官剛毅,就是人瘦黑了點,可是就算人太瘦、太黑,養養不就有樣子了?再加上王芳說他人能幹,這樣的人怎麼會娶不到媳婦,還要買媳婦呢?沈棉覺得疑惑,但是又不好問什麼。
宋青山從沈棉手裡接過飯盆,帶頭向草棚子裡走去,沈棉跟在後面。
◎ ◎ ◎
棚子裡擺設極其簡單,靠牆放著兩張木板拼湊成的床,離床不遠處放著一張破舊的飯桌。
「三嫂。」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看到沈棉進來,便從床上翻身起來,看沈棉打量著他,而略顯得有點侷促不安。
「嗯。」沈棉衝他點點頭,坐在桌子旁邊的木凳上。
宋青山從屋子角落裡拿出三個碗來,把盆裡的綠糊糊盛進三個碗裡,將其中一碗推給叫沈棉三嫂的男孩,另一碗推到沈棉面前。
「這是給你們送的,我回去吃。」沈棉看看正悶頭喝糊糊的丫丫,和盆裡所剩不多的包穀糊說道。
「家裡不留飯,吃吧。」宋青山淡淡地說道。
「三嬸,我們家飯不夠吃的,妳回去就沒有飯吃了。」丫丫急忙從飯碗裡抬起頭來警告道。
沈棉摸摸肚子,也的確是餓了,拿起筷子輕輕攪了攪綠色的糊糊,乾的基本都是綠色的野菜,只摻雜著少許的包穀麵,聞起來有股清香的味道。
沈棉拿起碗來,就著碗邊喝了一口,只覺又苦又澀,再看丫丫和宋青山他們卻喝得香甜。
不到一會兒,丫丫就喝完了她手裡的那碗糊糊,應該是還沒喝飽,她留戀地在碗裡找找後又伸舌頭舔舔。
宋青山卻已經拿起了飯盆伸到丫丫面前,丫丫歡快地將飯碗遞了過去,宋青山給丫丫盛了大半碗後,將飯盆遞到那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面前。
「行了、行了,三哥,給你和三嫂留點。」宋青山給他倒到大半碗時,他看到綠糊糊不多了,急忙叫道。
宋青山也沒說什麼就把飯盆遞到沈棉面前。
「我夠吃了。」沈棉對著宋青山搖搖頭。
「夜長,多吃點。」宋青山看到沈棉還剩大半碗的綠糊糊不禁皺了皺眉頭,拿起飯盆給她添滿後,將還剩下的一點倒進自己碗裡。
宋青山雖然低頭吃飯,但餘光時不時地掃到沈棉,他覺得今晚的她格外柔和,雖然仍帶著些疏離。
一開始知道陳秋菊不情願嫁給他時,他就跟爺爺奶奶說他不娶了,雖然他也想有那麼一個人,不管多晚都會等著他回家,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幫他縫縫補補,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有人心疼,而一個不願意嫁給他的女人,肯定是不會為他做這些的。
但是爺爺死活不答應,爺爺認為他都拖到二十三了,而一般二十三歲的老爺們,兒子都六、七歲了,可他連個媳婦都沒有,他說再不給他成個家,怕地底下的老二要埋怨他了;爺爺又說這十里八村的姑娘太搶手了,可他又沒個姊姊妹妹替他換親,這次好不容易才找著個價格便宜就能買到的姑娘。
最後,爺爺和大伯、三叔、四叔東拼西湊,才勉勉強強弄來十兩銀子,為此,三嬸還和三叔鬧了好幾天,而大伯娘也整日沒個好臉色。
他預料到了,等他媳婦過門後,大伯娘和三嬸得和他媳婦鬧一場,只是沒想到過門的第二天就鬧了起來,而且還鬧得這麼大……
宋青山看著低頭默默吃飯的妻子,有些心疼,心疼她的單薄,心疼她此時的乖巧、不哭不鬧,雖然他知道她不願意嫁給他,又在他家受了委屈,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本來,他是準備答應她和離,送她回娘家去,可是,這一刻看著那麼乖巧、嫻靜的她,他卻捨不得了。
「三嫂,妳都不會餓的嗎?」丫丫吃完了碗裡的飯後,看到沈棉碗裡還有大半碗糊糊時,一臉困惑地看著沈棉。
「我中午吃了一碗飯,還不到下午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呢,三嫂中午沒吃,晚上也不餓,這樣就不會被說是個吃白飯的賠錢貨呢,呵呵呵。」丫丫為她的發現開心不已。
沈棉被丫丫的天真逗樂了,笑著問:「三嫂吃飽了,那丫丫還要嗎?」
丫丫直搖頭,「我吃飽了,只要和我三哥在一起吃飯,我就能吃得多多的、飽飽的。」邊說還邊比劃了一個多多的手勢。
沈棉看著還剩大半碗的綠糊糊有點苦惱,雖然又苦又澀,可是她還是喝了不少呢,現在不餓了,也不想喝了。
「妳吃得太少,再吃點。」宋青山看沈棉只看不吃,忍不住出聲道。
「我飽了,吃不下了。」沈棉有些為難地搖搖頭,她也不喜歡浪費呢。
宋青山看她確實吃不下了,也就沒有再勸,從她面前擔過碗,就著碗邊喝了起來,沈棉先是一愣,又釋然地笑了笑,他和陳秋菊是夫妻呢,大抵不會嫌棄她的剩飯。
「我送妳們回去。」宋青山喝完碗裡的糊糊,將桌上的四個碗放進飯盆裡就站了起來。
「不用,我和丫丫不怕。」在二十一世紀,沈棉天天走夜路,早已習慣了。
「天太晚,走吧。」宋青山拿起飯盆帶頭走了出去,沈棉見他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麼。
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頭的丫丫歡快地換著各種話題,沈棉和宋青山都安靜地聽著。
宋青山徑直走到水井旁,他放下木桶打了一桶水上來,倒進飯盆裡將四個飯碗洗了洗,「妳先回屋。」宋青山看沈棉一直站在他身後,就讓她先回屋。
本來沈棉看著宋青山洗碗的背影覺得似曾相識,記起她沒有生病的時候,她和老公也很好,他也常幫著洗碗什麼的,每當這個時候她就覺得很幸福,也常常這樣站在他背後,幸福地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只是後來,她病得快要死了,他也不再出現了,她累得也淡忘了。
宋青山一出聲,沈棉的思緒被打斷了。
「好。」沈棉輕聲答應。
她轉過身,向早上出來的那間屋子走去。
宋青山洗完了碗,將碗放回廚房就進了他住的屋子,他一進來就看到沈棉坐在窗子邊的椅子上,似乎正在想些什麼事情,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那麼地溫柔、淡然,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她是虛幻的,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沈棉覺得有人一直看著她,她抬頭就看到宋青山愣愣地站在門口。
沈棉望向他,他也醒過來了,臉有些漲紅,只是皮膚太黑,天色太暗,沈棉沒有察覺到。
宋青山以拳掩嘴,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脖子好些了沒?」
沈棉愣了一會兒,想起來陳秋菊是上吊死的,她摸了摸脖子,還真有些疼。
宋青山也沒等她回答,就走近了幾步,「我今晚要去和四弟守麥場。」
「嗯,四嬸和我說了。」
「那妳早些睡。」
「好。」沈棉點點頭。
「明天……」宋青山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妳也去地裡幫忙吧。」他覺得應該讓她休養幾天,但三嬸準得翻天,到時她反而難做。
「割麥、挑麥嗎?」她看到麥場大垛的麥子,估計是收麥子。
「嗯,不用妳挑,妳和她們一起割麥子就好。」
「幾點去?」
「嗯?」宋青山一愣。
看到他不解的表情,她才想起來古代不說幾點。
「什麼時候去?」她又道。
「雞叫一遍就起床,天濛濛亮就出發。」
「好。」沈棉淡淡地點點頭。
「我走了。」宋青山轉身說道。
「去吧。」看到宋青山走遠,沈棉關起了門。
聽到關門聲,宋青山在拐角處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已經關上了的門。
「對不起,我改變了主意,我不會放妳離開。」只是他的聲音近乎呢喃,除了他再沒人能聽清。
沈棉關上了門,仔細地打量屋裡的一切,除了對著門的一張床和靠近窗戶的一把椅子外,就只有靠著另一面牆擺著的一張長桌和長桌上的箱子了。
沈棉走近長桌和箱子,先拉開長桌的兩個抽屜,裡面乾乾淨淨,連塊布片都沒有,再打開箱蓋時,裡面只有一個暗紅色的包袱和幾件破舊的衣服,沈棉拉著衣服看了看,都是些針腳粗淺的冬夏服,沈棉覺得包袱裡的東西應該都是陳秋菊的吧。
她拿著包袱走到床邊,將它放在床上,然後解開包袱的四個角,裡面也是幾件破舊的衣服,好像有冬天的也有夏天的,沈棉翻遍了包袱,在角落裡找到一個用紅色線繡的黑色錢包,顏色搭配得不錯,而且針腳細膩,沈棉很是喜歡,她解開帶子,看到裡面有一把梳子和幾個銅板。
「這個家一貧如洗呢。」摸清了家底的沈棉不知是惆悵還是隨意呢喃,其實,更多的是隨意吧。
有錢沒錢又能怎麼樣呢?她二十五歲執意和他結婚時,他們也沒錢,但她很開心,後來,他們經過四、五年的奮鬥終於有錢了,她卻得了血癌這樣的病,從德國轉院到中國後,他就放棄了她,漸漸地,也就不再出現了。
雖然他將事業看得很重,但她一直堅信他是愛她的,也因此心甘情願為他忙裡忙外,但最後,她連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望,漸漸地,她也很少去想念他,到晚期,她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沉沉地睡去,那時最想念的人是爸爸和媽媽,但她卻沒有臉面再去見他們了。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打醒了沈棉的回憶。
「誰?」好像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睡了,那現在又是誰在敲門呢?
「秋菊,開門,是我。」估計是怕吵到大家,宋青山的聲音不大,但卻有種沙啞的磁性。
沈棉這時才察覺自己滿臉的淚水,她擦了擦臉才去開門。
宋青山走進屋裡,將一把新鮮的草藥遞給沈棉後,又轉身去提了一桶水,他就著桶洗了洗手後,就揉捏起草藥來,沈棉也沒問,就坐在床邊看著他。
「把草藥貼在脖子上。」宋青山把揉好的草藥遞給她,她伸手接過,他又起身去那只箱子裡找了一件舊衣服,然後在下襬處撕下一塊長布條。
他踱了回來,「把草藥放在布條上,綁在脖子上。」他將撕下的布條遞給她,她依言照做了,只是自己動手難免不方便,草藥總是掉下來。
他伸手去接,「我來。」
沈棉將放著草藥的布條遞給他,然後對著他的方向伸了伸脖子。
當他看到她脖子上長長的紅痕時,眼神暗了暗,伸手輕輕地摸了摸。
沈棉全身一顫,身體就有點僵硬,雖然他看起來不是會欺負女人的人,他們又是夫妻,但這麼曖昧的情形還是讓她不自在了起來。
宋青山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和她的反應,但又想她抬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嘴角悄悄地翹了起來,小心地為她貼好了草藥,將多餘的布條在脖子側面打了個活結,然後他站起來去洗了洗手。
「活著總是有希望的,別再去做傻事。」他定定地看著她道。
「嗯,我知道。」經歷生死的沈棉絕對是愛惜生命的,既然她佔據了陳秋菊的身體,也就替她答應著。
「以前我一個人過日子也就沒攢什麼家私,委屈妳了,以後……我們自己好好過。」宋青山略為沉凝,下了決心,說了今晚最長的一段話。
「嗯。」這話明顯是對陳秋菊說的,沈棉也不知道能怎麼回答,只能應了一聲。
「我去看麥場了,妳睡吧。」宋青山對沈棉的表現明顯很滿意,他轉身出了門。
沈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從今以後她就是陳秋菊了,也不知道真正的陳秋菊去了哪裡,只是最好不要寄生在她的身體,因為她已經是血癌末期,如果她寄生在了她的身體裡,那剩下的就只有痛苦了。
她佔了陳秋菊的身體,雖然有內疚,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她不用再被病魔折磨,慶幸她能夠再活一次,慶幸她又擁有一具健康的軀體,慶幸她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在慶幸的同時,她也有些恐慌,一些對未知世界和未知命運的恐慌,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她想她待在這個家裡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關於宋青山,從他的言語和行動中看出他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從這一大家子言語和行動中她也了解到,他從小就沒了父母,跟著這一大家子長大,父母攢下的私房也被伯伯嬸嬸慢慢地佔去了;他又是個顧念親情的人,有東西就給大伙兒分了,自己什麼都沒有,連他瘦成那樣,應該也是每次飯不夠吃的時候,他都將飯讓給小的吃了吧。
最後,他們這個大家庭又窮,他也沒有什麼家私,自己更是瘦得皮包骨,也沒有父母和姐妹幫襯著,所以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一直拖到陳秋菊嫁來吧。
既然暫時必須在這生活,那她以後就是陳秋菊了。
這一晚,陳秋菊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 ◎ ◎
「喔喔喔!」睡夢中的陳秋菊被公雞的打鳴聲叫醒,她揉揉眼睛從窗戶向外看去,見天只是濛濛亮,在現代的時候,自從她病了就沒有這麼早起過,到末期的時候就沒怎麼起過床,現在突然要起得這麼早還真有點不習慣,但她知道如果今天再不下地幫忙,那個三嬸就真得翻天了,只得咬咬牙爬了起來。
她在暗紅色的包袱裡找了一條赤紅色的粗布長裙和綠色的襯衣、外褂,割麥的季節肯定很熱,穿上襯衣後她實在不想再穿那個外褂,但她更不想和她們格格不入而引來非議。
當她準備洗臉的時候,她才發現屋裡連個盆子都沒有,她只好理了理頭髮,去水井邊看看,她打開門的時候,她們也都起來了,腳步聲、說話聲充滿了整個院子。
「呵,知道起來了?我還以為我們家白白地花銀子,買了個只知道吃飯的祖宗回來了呢。」三嬸冷笑了一聲嘲諷道。
陳秋菊沒有搭理她,徑直往水井邊走去。
「喲呵,今兒怎麼啞巴了?」三嬸看她不答話,猶自嘲諷道。
她放下桶,提了半桶水上來,倒在水井邊的木盆裡洗了洗手臉,然後倒掉木盆裡的洗臉水轉身往回走。
「陳秋菊,妳是來坑我們老宋家的是吧?」三嬸兩手插腰,一臉怒氣衝衝地衝著她喊道。
「那請問三嬸,怎樣做才能不坑我們老宋家呢?」陳秋菊隨口淡淡地問道。
「夏天容易乾旱,妳不知道嗎?」可能是陳秋菊的反應太過平淡,使得她更加地憤怒,吼得更大聲了,「洗臉水不能亂潑,要拿到屋後澆菜,妳娘沒教過妳嗎?」
宋家人基本沒受什麼影響,還是該進的進,該出的出,只是他們的頭壓得更低了,都擺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架勢。
王芳聽到吼聲,從屋子裡走出來看了看陳秋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陳秋菊衝著她笑了笑,搖了搖頭。
「那請問三嬸也是將洗臉水倒在了菜地裡嗎?」陳秋菊禮貌地問道。
「我、我、我當然是倒在了菜地裡。」陳秋菊一問,三嬸就結巴了,很明顯這是她故意找碴。
「那這塊地也是準備種菜的嗎?我剛看到三嬸倒在了菜地裡,我也就倒在了菜地裡。」陳秋菊指著被倒溼了一大片的地問道。
「哼。」三嬸使勁一跺腳,扭身就回屋去了。
屋簷下一個男人看著陳秋菊歉意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轉身進屋去了。
「難怪她那麼無所顧忌,原來她男人被她攢在手心。」看到那女人明顯在找她麻煩,別的人怕惹麻煩不敢勸,而他做人丈夫的卻好像更怕麻煩,陳秋菊明白以後在這個家裡繞著所謂的三嬸走才是王道。
一大早就來了這麼一齣,陳秋菊也不好受,她回屋匆匆梳了個辮子就去找王芳。
「四叔、四嬸好。」陳秋菊站在四嬸門口笑著問好,四叔、四嬸也衝她笑著點點頭,「四嬸,割麥子的鐮刀在哪裡呢?」
「在堂屋呢,我帶妳去拿。」王芳拍了拍衣服走了出來。
「四嬸,我們家都用什麼洗牙呢?」早上,陳秋菊沒有看到牙刷之類的東西,只捧了幾捧清水漱口,可是她總感覺嘴裡有一股怪味道。
「我們用清水呀,每天早上用清水漱口呀。」王芳轉過身來一臉奇怪的看著她,「難道妳在娘家是用鹽水漱口的?」
「嗯,偶爾用一次鹽水。」陳秋菊意識到這個時代還沒有牙刷之類的東西,只好順著桿子下了。
「還真是的呢,難怪妳牙齒這麼白。」王芳瞄了瞄陳秋菊的牙口笑道,「不過在宋家妳可不能去拿鹽漱口,不然她準得翻天。」王芳說著比了個三的手勢。
「嗯,我看出來了。」陳秋菊也打趣地笑了笑,「四嬸,謝謝妳這麼照顧著我。」這一大家子就數四嬸對她最照顧了,而謝意也是要時常說出來的,不然人家還道妳不知道好歹。
「哎。」王芳歎息了一聲,「秋菊呀,妳也別埋怨大家不幫妳出頭啊!」她眼神暗了暗,又接著道:「她呀,嫁進來就是個霸王,連她男人都被她管得死死的,要是我們敢為妳說話,她還不把天都掀翻了。」
「嗯,我知道。」秋菊笑著點了點頭,他們只是明哲保身,她又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陳秋菊拿了鐮刀,就和王芳一起往麥地裡趕去。
「妳也別和妳三叔說太多話,她見不得別的女人和妳三叔說話。」王芳又提醒道。
「難怪她昨晚罵我小妖精呢。」陳秋菊笑著聳聳肩。
「她不僅對自家男人管得嚴,看別家女人和其他男人多說幾句話,她就會以為人家有私情,而且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睛。」王芳無奈地搖搖頭。
陳秋菊點點頭,恐怕這也是宋家死氣沉沉的重要原因吧!畢竟誰都怕和自己的嫂姪傳出不好的謠言。
一個圓潤的農婦從對面遠遠地走來。
「喲,王芳,這就是你們家大前天給青山娶的媳婦吧?」
「秋菊,這是妳于家大娘,來,快叫大娘。」王芳趕緊為陳秋菊介紹道。
「大娘好。」陳秋菊也不知該行什麼禮,便欠了欠身道。
「喲,看這孩子乖的。」農村人一般都行不來這些禮,陳秋菊的欠身禮使她倍有面子,她趕緊抓住了陳秋菊的手叫好,「這才成親三天呢,就下地幹活了,可真是個勤快的孩子!」于大娘拉著陳秋菊的手稀罕地看來看去。
「大嫂子這是去收割麥子嗎?」王芳問道。
「是呢,這天兒也不早了,咱們改天嘮叨吧。」于大娘看看天笑道。
「大嫂子去忙吧,我們也趕著去上工了。」王芳笑道。
于大娘點點頭,風風火火地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她男人是個能耐的,家裡也是好的,為人也還可以,以後可以來往來往。」王芳提點道。
陳秋菊點點頭,「嗯,我記住了。」
看王芳對她那麼熟絡,陳秋菊就知道她是個有分量的。
不到一會兒,天大亮起來了,陳秋菊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路兩邊連成片的麥田,晨風一吹,麥浪層層疊疊地迎風撲來,使得整個大地之間格外壯麗宏觀,陳秋菊的心瞬間被填得滿滿的,早晨的鬱氣也消散殆盡。
「到了。」王芳在一片麥田前停了下來。
「那兒到這和那兒都是我們家的麥子。」王芳看到大片的麥田笑瞇了眼,彷彿看到了大碗的麥子飯。
「前天和昨天收了兩天,剩下的麥子估計還能收個五天呢。」王芳扳著手指算道:「今年冬天有飯吃了呢。」後面這句話近似呢喃,聽得陳秋菊一陣心酸。
「差不多都到了呢,今天咱倆可是來晚了,不過幸好她沒來。」王芳比了個三的手勢,笑得格外地促狹。
宋青山遠遠地看見陳秋菊和王芳在一起就鬆了一口氣,早晨他和四弟直接從麥場過來後,心裡一直不安,直到看到她好好地和王芳在一起才踏實了。
陳秋菊看到宋青山望著她,心裡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道做何反應。
「過去吧,青山等著妳呢。」王芳了解地笑了笑,徑直向著宋家來走去。
宋青山看到陳秋菊走近了,就往旁邊讓了讓,「從這開始吧。」宋青山指著右邊他割出來的缺口說道。
陳秋菊見他割的麥子缺口比別人大很多,應該是他特意給她割出來的缺口,於是就點點頭,她先捏了一把麥子,然後動刀去割,顯然,她高估了她的模仿能力,結果蹭了半天,麥子也沒被割斷。
「我們換把刀。」宋青山把手裡的刀遞給陳秋菊。
「不用,我慢慢來。」陳秋菊手裡的刀是被挑剩下的,自然也就不好使,可她以前從來也沒割過麥子,換刀後她也是割不快的,那又何必去連累他呢!
看她堅持,宋青山也沒再說什麼。
這次,陳秋菊每把麥子捏得更少些了,雖然仍然要割半天,但好歹割斷了,她學著宋青山的樣子,將手裡的麥子放在面前,再去割第二把。
不到一會兒,宋青山面前就堆了一大堆麥子,然後,他拿起陳秋菊面前的一小堆和他的放到一起,再用繩子結結實實地捆綁起來,又隨手將麥子扔在了背後。
面前的麥子被拿走了,陳秋菊行動起來也方便了一些,宋青山好像知道陳秋菊怎麼想的一樣,每隔一會兒,就把陳秋菊面前的麥子拿過來放在他的面前。
「開飯了,開飯了。」大概割了一個多小時的麥子後,宋家老婆子和幾個半大的孩子送早飯來了。
宋家十幾個人都放下鐮刀,往地頭的方向走去,陳秋菊確實餓了,也隨著宋青山往地頭走去,先是給宋家幾個年紀長些的盛飯,然後小輩們也都不客氣的爭先恐後地圍了上去。
「給妳。」宋青山拿了兩碗飯,將其中的一碗遞給了陳秋菊,陳秋菊接過飯碗的時候,發現好多雙眼睛都盯著他倆。
其實,從宋青山一上去拿飯起,好多雙眼睛都盯著他瞧了,他們覺得,按著以往的慣例,宋青山應該是最後一個去吃飯的;如今,這個傻小子變聰明了,知道飯常常不夠吃,所以搶著先吃了,只有和他常常在一起的四弟和四叔知道,其實他並不傻,只是如今知道心疼媳婦了。
陳秋菊和宋青山沒有理會他們探究的目光,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專心地吃飯。
吃完了飯,大家前前後後割麥子去了。
「拿著。」宋青山吃飯的時候,注意到陳秋菊的虎口被鐮刀磨紅了,再開始割麥子的時候,他執意給她那把快的鐮刀。
鐮刀好用,割麥子果然輕鬆了好多,陳秋菊就打聽起宋家的情況,「你給我講講家裡的情況吧。」陳秋菊聽于大娘說,她過門才三天,那她問這些應該不會太突然。
「爺爺奶奶生了四個兒子,我爹是老二,大伯家又有大哥、二哥、大姐、二姐和四弟;三叔家有兩個女兒,三妹和四妹;四叔家有五弟和五妹兩個孩子,五妹叫丫丫。」
聽到宋青山的話告一段落,陳秋菊抬起頭來打量他,平時他都是惜字如金的主,這會兒卻一口氣講了這麼多,不僅有宋家的關係圖,還有每個人的脾氣與性格,看來,他很重視陳秋菊,希望她能融入到這個家庭裡。
宋青山也目光灼灼地看著陳秋菊。
可她並不是真正的陳秋菊,最後,她不得不低下頭,躲避了他追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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