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嫁了一個渣夫,今生她發狠調教廢渣夫婿。
晉江原創網百萬人氣重生宅鬥大作,
且看「萌吧啦」筆下紈褲子弟與腹黑商女兩世愛恨難斷,
恩怨糾纏的孽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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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學士府公子莊政航,十足的紈褲子弟,風流之名傳遍京城。
她是商家之女簡妍,心思玲瓏、飽讀詩書,一身才華饒是尋常男兒也比不上。
第一世成親,她恨他不學無術;他怨她出身商家,
兩人早有隔閡,偏又有無良繼母、偏心父親、女人們心懷鬼胎的挑撥,
於是莊家被抄,她決然離去,從金尊玉貴的學士府少夫人,
淪落為市井婦人;而他則成了受人欺凌的說書先生。
再次重生,洞房花燭夜,他與她互看兩相厭,這一世真能白首偕老……
第一章
人總會因為一些經歷,害怕畏懼一些事物、一些色彩。
當睜開眼睛,發現看到自己眼前全是鮮豔的紅色時,簡妍情不自禁地掙扎起來,顫慄的驚叫聲壓抑在喉嚨裡,她忍不住向後縮去。
「簡妍。」
一聲冷淡又帶著厭惡的聲音響起,簡妍身子一顫,彷彿尚在惡夢之中一般,伸手向眼前的紅色拂去,直到摸到那有質感的紅色後,整個人愣住,然後一用力,紅色被拉扯下來,整個視野明亮起來。
「妳能看到了?」莊政航嘲諷地看著臉上帶著驚懼的簡妍。
簡妍愣了愣,痴痴地看著眼前大紅的雙喜剪紙字樣、高高的龍鳳雙燭,隨後低頭看自己的手,望見那手乾淨白嫩,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隨後,又欣喜起來,臉上的笑意怎麼也遮擋不住。
莊政航見簡妍兀自在笑,瘋魔一般,臉上更冷,這個女人害得自己一生無子,又在莊家落魄之後,獨自挾財遠走,不知廉恥地先後改嫁兩人。若不是曾聽人說她後來遇人不淑,被弄瞎了眼睛,他此時心中的怒氣只會更盛,如此想著,他忍不住再次嘲諷地「哼」了一聲,並疑惑老天讓他在與這個女人拜堂之後重生,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邊,簡妍聽到莊政航的哼聲,整個人不禁呆住,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試探地開口問道:「你也回來了?」
「嗯。」
簡妍心跳了一下,心中的憎恨鋪天蓋地地湧來,曾經在這洞房花燭夜許下的美好心願,都隨著莊政航的薄情寡義一一粉碎。倘若不是他,她豈會一再地失了腹中孩兒?豈會半點嫡妻的威嚴也沒有?豈會成了簡家與莊家的笑柄?豈會辛辛苦苦鑽研,要費盡心思弄那些零碎銀子安身立命……
因不想再看莊政航,簡妍垂下眼皮,隨即又放鬆了,再怎麼糟糕的事情她都遇到過,如今眼睛能看見,身子又好好的,這已經是最大的福氣了。
於是想著,簡妍從床上坐起來,轉身去收拾床上的花生、蓮子,染成紅色的花生,拿在手中,讓她忍不住想起「荒謬」這個詞。
「妳今晚想睡這?」莊政航冷聲道,從擺放龍鳳蠟燭的桌子邊站起,慢慢向簡妍走來,抱著手臂,打量著她如今尚且纖細的腰肢,口中嘲諷道:「妳以為我會與妳睡一張床?不要忘了,妳可是不乾不淨的人,據說最後隨著妳那表弟走了?妳當妳表弟也跟妳一般是瞎子,會看上妳這人老珠黃之人?」
簡妍收拾床鋪的手一頓,隨即回頭笑道:「您老耳聰目明,您老說說,當初嚷嚷著要跟您生同衾死同穴的女人,叫什麼顏來著,最後可跟您老在一處了?若是沒記錯,那女人可是比我還髒,怎地你當初不嫌棄,如今就嫌棄了?」
莊政航冷笑道:「不愧是在市井鄉村混過的,如今倒是嘴巧了很多,不似先前那樣,跟悶葫蘆一般了。」
簡妍走到梳妝臺前,將頭上的鳳釵等物小心地拿下來,望著耳上的明珠、腕上的玉鐲,以及梨花木做的梳妝臺、一尺見方的梳妝鏡,激動得心顫起來,「您老先前也是不屑與我說話的,怎地如今跟我說這麼多話?莫不是在茶樓做說書先生習慣了?」
莊政航見簡妍提起自己上輩子最後的落魄日子,臉上因為怒氣而青筋暴跳,上前抓住簡妍的手腕,反手將她手中的金釵抵在她臉上,「妳這賤人,與其留著妳敗壞家門,不如我現在就剜了妳的眼睛。」
簡妍並不退卻,反倒將臉揚起,慢慢站起並逼近莊政航,冷笑道:「我是賤人,你也是孬種,自己的老婆不管,家裡揭不開鍋,卻還想著給那女人買脂粉,老娘命不好,腦子可沒病,想叫我替你養女人,沒門!」
莊政航見她逼近,只要再一步,髮釵就能將她吹彈可破的臉皮刺穿,「妳倒是看得開,進了市井就做潑婦,如今越發連臉皮也不要了。」
簡妍笑道:「要這臉皮做什麼?還不是便宜孬種。」
莊政航放開手,見她細緻地拿著帕子擦金釵,臉上的不屑更甚,心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經歷了這麼多,姓簡的女人還是忘不了錢財。
「妳當我還會要妳?明日,我便以不見紅休了妳。」
簡妍心花怒放地看著自己滿是金玉的匣子,抱在懷中,閉著眼,強迫自己將上一世的事情當成一場夢,「不見紅?莊家的紈褲子弟花天酒地,玩壞了身子關我什麼事?你無能,可怪不到我身上。」說完,抱著那匣子就向床邊走。
莊政航眉頭皺了皺,「紈褲子弟」四字砸在心頭,往日所受的冷眼嘲諷,如洪水一般迴響在耳邊,心頭的怒火再一次被簡妍輕易地點起,上前將背對著他的簡妍壓住,伸手去撕她的嫁衣,意圖在她身上釋放心中的怒氣。
「滾開!」簡妍喝道,拿起匣子向後砸去,莊政航一時大意被砸了臉。
「這嫁衣若是當了,足足可當一百兩!」簡妍喝道,一雙洞房花燭夜裡,本該滿是羞怯的眼中,此時只有厭惡。
莊政航愣住,半晌怒道:「賣了也是養旁的男人,我如何撕不得?」
簡妍伸手將莊政航弄皺的裙襬捋平,做女兒時、繡著裙襬上的花草蟲鳥時,心中是何感想,如今她都忘了,只記得,將這嫁衣送至當鋪時,心裡的不捨,「你這白眼狼,當初當了一百兩銀子,給誰買的酒菜?」說完,又覺跟莊政航說話也是對牛彈琴,於是將匣子仔細地擺放在枕邊,又去慢慢地解衣裳。
外邊人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小心地揚聲問:「少爺,少夫人可好?」
簡妍不語,莊政航「唔」了一聲,然後看向簡妍毫不羞怯地寬衣解帶,手摸摸額頭,見額頭已經腫起,冷笑道:「明日,我便對母親說妳不賢……」
「說吧,你後媽恨不得你娶個叫花子,不知道背地裡求神拜佛多少次,只盼你跟簡家的婚事早散了。」簡妍不屑道,仔細將嫁衣掛在屏風上,人一下子撲到床上,睡過了麥秸、木板,再來睡這高床軟枕,此時便是有人叫她去做正宮娘娘她也不去。
「妳給我起來!」莊政航怒道,心知簡妍說得有理,他生母早夭,他舅舅顧念親情,好不容易替他定下這樁親事,若是休了簡妍,得罪了舅舅與簡家,自己身無所長,這一輩子,算是又完了。
因想上一世自己真傻,聽信了莊大夫人的話,只當舅舅是因為瞧不上簡妍,又捨不得跟簡家斷了來往,才將簡妍推到自己身上,若是上一世不對舅舅心存偏見,由著舅舅拿主意將他母親的嫁妝從莊大夫人那裡要回來,他也不至於手上一點存銀也無,處處受制於人。
簡妍向裡躺躺,拍著床褥道:「你躺躺,可舒服了。」
熏了香的被褥、柔滑的絲質被面,手中抱著她的首飾匣子,簡妍緊緊地閉上眼睛,再一次告訴自己,就如最後被表弟逼死一般,先前經歷的一切都是夢。
莊政航不屑地看她一眼,坐在床上,手撫摸起被褥,雖不肯明說,但身體愜意地想要躺下卻是瞞不住的,於是他也躺了下來,享受多年裡只在夢中出現的舒適。
半晌,莊政航聽到簡妍舒服的喟歎聲,嘲諷道:「想必上輩子妳最後也沒過過好日子,不然睡個乾淨被子就哼哼唧唧地。」
簡妍拉了被子捂住頭,須臾不甘心地冒出頭道:「你一直打聽我的事情做什麼?莫不是你如今見我年輕貌美,又起了色心?」
莊政航望著簡妍掛在一旁的嫁衣,嘴中的一聲「賤人」到底沒有說出口,他側著身子,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都是宿命。他是紈褲,曾經為了祝紅顏,將一落魄書生打死在酒樓之中,最後,不過是被已成了他人婦的祝紅顏看一眼,就被另一個紈褲打死在茶樓中,這就是宿命。
紅燭搖曳,暖香熏人。
許久不曾這樣舒服地躺過,莊政航背對著簡妍,慢慢地回憶道:「上回子,我記得妳是坐在床上不敢動的,連我脫妳衣裳,妳都臉紅了半天,連說話也不敢跟我說,我問妳名字,妳愣了半天,才在我手心上寫了個『妍』字。」
如今,她不僅說了,而且還以牙還牙地罵了,雖說上回因為先前曾聽人說,簡妍不是簡家最頂尖的女兒,他心裡有些覺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了,因此拜堂掀蓋頭的時候,就有些淡淡的,但上回好歹是自己頭回成親,見到簡妍的時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激動的。
良久未聽到簡妍的回話,莊政航只當她睡著了,於是閉上了眼睛。
那邊,簡妍睜開眼,手將裝著首飾的匣子向自己臉邊拉了拉。上回子,她是新嫁娘,一心想著相夫教子;如今,她也不知再回到這個百無一用的男人身邊做什麼。
◎ ◎ ◎
第二日一早,門外傳來叩門聲,簡妍翻了身不動,莊政航推了推她,就聽簡妍嘰咕道:「肯定是要帳的,別出聲。」
莊政航一僵,伸手將她扯起來。
簡妍從夢中乍然驚醒,想也不想一巴掌甩了過去,口中的謾罵尚未出口,人便已徹底清醒,就見莊政航虎目圓睜地瞪著自己。
「進來吧。」簡妍忙道。
「等一下。」莊政航喝道,隨即向簡妍舉起手。
「你敢打,我就敢上吊!」簡妍梗著脖子道。
莊政航手僵住,不打又覺失了面子,隨即扯過簡妍的手,在她手腕上用力咬下,聞到腥甜的血腥味,就將白帕子覆蓋在她手腕上,然後將帕子丟到簡妍臉上。
「潑婦,哪裡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莊政航不屑道。
簡妍捂著手腕,冷笑道:「半斤對八兩,你算是大家公子嗎?」隨即起床,叫丫頭進來收拾。
門外響起了開門聲,簡妍從床上坐起,望了眼龍鳳蠟燭,見莊政航的已經燃燒盡了,自己的還剩一截,忍不住快意地笑了。
莊政航看她一眼,走過去吹熄了鳳燭,「妳也不見得比我多活了多久。」
「好死不如賴活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簡妍道,自己去開了箱子取衣服。
莊政航坐在床邊,看著六個丫頭陸陸續續地端著盆子、托盤等物進來,一一看了眼,辨認她們的名字。
因隔了許多年,有兩個丫頭雖看著眼熟,但記不得名字了。
玉樹偷偷地看了眼莊政航額頭的瘀青,撿了帕子,放在托盤裡,就去呈給莊大夫人看。
金枝、玉葉見簡妍自己去找衣裳,忙慌著去開了箱子。
「姑娘……少夫人,您放著,奴婢來找就好了。」金枝忙道,伸手將簡妍手中的衣裳接過,「少夫人要穿這件?」
簡妍看著聲若黃鶯、人若梨花的金枝,扭頭去看莊政航。
莊政航見簡妍滿眼戲謔,哼了一聲,心知簡妍是嘲諷自己。看吧,今日你的妾,遲早會成為你狐朋狗友的人。
「我自己穿,你們去侍候少爺吧。」簡妍道。
金枝、玉葉一愣,見那邊金釵、玉環正滿臉羞紅地給莊政航穿衣,於是便訕訕地看著簡妍。
簡妍立在箱子邊,將手插進箱子裡,錦繡綢緞蹭到手腕上,涼涼的、滑滑的,多少年不曾見過這樣多的衣裳,她此時心裡的喜悅不亞於見到首飾匣子,想到首飾匣子,忙回頭往床上看。
「少夫人?」金枝喚了一聲。
簡妍回頭笑道:「人家都說四季的衣裳插不下手,我來瞧瞧我的手可能插得下不。」
莊政航蹙起眉頭,心道簡妍最好在見到莊大夫人等人的時候,不要給自己丟臉。
金枝笑道:「少夫人是打哪聽來的話?少夫人衣裳足足有幾箱子,何止是插不下手。」
簡妍挑了件桃紅的衣裳,自己慢慢穿上,金枝、玉葉幾次要幫手,都被她揮手支開。
「去侍候少爺吧。」簡妍道。
金枝、玉葉再次聽她說這話,便去看莊政航,然後各自找了差事,或給莊政航拂袖子,或給他梳頭髮。
莊政航多年不得嬌娃侍候,此時一下子來了四個,心裡也樂意,但這四人均是簡妍新帶過來的,與莊政航並不相熟,又兼不曾侍候過男子,因此不時地會扯到他的頭髮,又或者彼此相爭,反覆撫弄他的衣裳。
因存心要與簡妍置氣,故此莊政航雖不耐煩教四人圍著,但忍住了,問:「妳們叫何名字?」
「金枝。」金枝道,聲音清脆,一雙眼睛乍看淡然,再含情地望著莊政航。
莊政航「嗯」了一聲,心裡卻多少有些厭惡,心道這雙眼睛日後不定也是這般看著別人。
「玉葉。」
「金釵。」
「玉環。」
莊政航嘲諷道:「簡家不是詩禮傳家嗎?怎動不動就是金啊、玉啊的?」
簡妍噗嗤一聲笑了,「莊家也是詩書簪纓之家,不也有玉樹、金風?」
莊政航一噎,見一旁領著小丫頭端水進來的金風略帶悵然地看他一眼,心道只怕方才自己忘的就是玉樹、金風這兩人的名字。
因被眾女服侍洗臉,莊政航鼻息間滿是女子香氣,一時情動,在玉葉給他擦臉時,伸手去捏玉葉的手。
玉葉臉上浮起紅暈,偷偷望了眼莊政航,又收回視線。
莊政航得意地看向簡妍,卻見她正細緻地對鏡梳妝,不曾向他這邊看來一眼。
鏡子裡映著一個粉面桃腮的女子,年方二八,正是韶華正茂之年,一頭烏髮滿滿地堆在頭上。
簡妍對鏡理妝,最後插了一支明珠累絲鳳釵、一支蝶戀花珍珠簪子,又細細地於耳上懸上明珠。
此時,簡妍的奶娘阮氏才過來,臉色有些不對,但看著莊政航也在一旁看著,就未說話。
過一會子,又有一個婢女過來給簡妍叩頭。
簡妍看到那婢女,就想起阮氏要說什麼了。
「奴婢見過少夫人,今日來遲,還請少夫人責罰。」莊政航原本的婢女蝶衣跪下道。
莊政航望了眼簡妍,示意她讓蝶衣起來。
簡妍卻背著身子接著理妝,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妳起來吧,少夫人不會怪妳。」莊政航道。
蝶衣小心地看了眼簡妍,不肯起身,輕聲道:「少夫人不說話,奴婢不敢起。」
「簡氏。」莊政航道,用眼睛示意簡妍,蝶衣是有孕之身。
簡妍背對著他不動,忽地回頭道:「妳便是蝶衣?」
蝶衣一愣,隨即含含糊糊地應道:「是。」
「啊,那妳快起來,金枝、玉葉,快扶蝶衣起來。」簡妍道,上下打量了蝶衣一眼,嬉笑道:「是個齊全人,將我的人都比下去了,難怪昨兒個晚上,他誰都不提,只口口聲聲囑咐我莫要為難妳,讚妳知情識趣,誇妳聰慧賢淑,我還想是個什麼人呢,不想,竟是個我見著都喜歡得要命的。」
蝶衣莫名其妙地被簡妍誇了一通,心裡越發惴惴的,偷偷看了眼莊政航,心道不枉自己對他一往情深,又想他不該如此張揚,新婚之夜跟少夫人說這些,倒像是給少夫人下馬威一般。
「少夫人過獎了,奴婢實在是過意不去。」蝶衣一張圓圓的臉上泛起紅暈,她面皮本就薄,如此一紅,更顯膚如凝脂一般。
莊政航不知簡妍為何說這種話,方要開口,卻見兩個先頭開過臉的妾室走了過來。
「婢妾給少夫人請安。」那兩人道,偷偷地拿眼看蝶衣。
簡妍見她們已是婦人裝扮,心中冷笑,心想莊政航的後媽真是做足了慈母的款,她未進門時,就擺酒抬了房裡人給莊政航,萬幸她如今已是想開了,不然如今可不得再氣一次。
「都起來吧,妳是翠縷,妳是碧枝?」簡妍笑問。
阮氏見簡妍心無城府地對著莊政航的妾室喜笑顏開,咳嗽一聲,有心提醒她防人之心不可無。
翠縷、碧枝兩人一怔,忙說是,心中疑惑簡妍怎會連她們兩人也認得。
「蝶衣,可是她們兩個作弄你,偷偷支了妳跑腿?都是一家子人,妳們兩個以後莫要再戲弄她了。」簡妍笑道。
翠縷、碧枝兩個望了眼蝶衣,隨即見莊政航眉頭緊皺,心道簡妍才來,怎會知這些事?定是昨兒個晚上莊政航跟簡妍說的,那莊政航定是聽蝶衣訴苦才知道的,心道不過是個丫頭,竟然背後告起她們的狀來了。
蝶衣茫然地看向莊政航,莊政航皺緊眉頭,心道簡妍定是瘋了,才會這般口無遮攔。
「少爺、少夫人給婢妾作主,婢妾並未存心欺負蝶衣。」翠縷、碧枝跪下道,因兩人跟著莊政航的日子都不久,相貌又不是莊政航喜歡的一類,與莊政航並不十分親近,也無寵可恃,心裡越發小心翼翼。
莊政航舒展開眉頭,揮手道:「起來,也不看看日子,這會子鬧這個做什麼。」
翠縷、碧枝兩個訕訕地起身。
簡妍兀自塗著胭脂,摸摸手上鐲子,想想又不捨得,在匣子裡翻了一會,不見自己捨得送人的東西,於是對玉環道:「將咱們準備的見面禮給了她們三個吧。」
玉環一怔,聽簡妍說是「三個」,心道莫不是要給蝶衣按著姨娘的分例給見面禮?隨即又聽簡妍說:「就是放在包袱靠外邊的。」
玉環見簡妍挑明,於是拿了三個荷包出來,每一個荷包裡都有一錠十兩的銀子。
「以後更要盡心地侍候少爺。」簡妍道,親自將荷包一一送到三人手中。
翠縷、碧枝見自己得的跟蝶衣的一樣,心裡醋意上來,心道不管簡妍真心還是假意,蝶衣得莊政航喜愛,簡妍看重蝶衣卻是不假的。
阮氏見簡妍如此作為,雖有心勸她,但未免在妾室面前讓簡妍失了面子,就住了口,心道等到無人時,定要好好提點她,因此撿著空子對莊政航關切道:「姑爺的額頭是怎地了?」
莊政航摸摸額頭,笑道:「妳問妳家姑娘。」
阮氏嚇了一跳,隨即又想簡妍性子最是溫順,哪裡是敢傷人的人,於是就去看簡妍。
簡妍笑道:「可不就是他吃醉了酒,撞到了桌子上嗎?不然,妳當他如何會跟我說蝶衣的事。」似乎猛地想到什麼,又睜大眼睛問:「那個叫南南的哪去了?怎不見她?這位也是他掛在嘴邊說了一夜的,說的次數比蝶衣還多。」
莊政航咳嗽一聲,忙道:「我哪裡吃醉了酒。」又想那南南是誰,他怎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蝶衣瞳孔縮了縮,心知簡妍定是聽錯了,又或者莊政航吃醉了酒,才會將圓圓說成南南。
簡妍見莊政航聽到「南南」兩字沒有反應,心知他是將那人忘了,於是又與蝶衣、翠縷、碧枝三人說了些妻妾和睦、共同服侍莊政航的話。
◎ ◎ ◎
梳妝過後,莊政航與簡妍一同向外走,金枝、玉葉等人隔著幾步跟在後頭,翠縷、碧枝卻是留在院子裡不動的。
莊政航微微偏頭,對慢他一步的簡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妳若是早這般大度,也不會累及孩兒。」
簡妍的手情不自禁地滑下,摸向自己的肚子,怨毒地看向莊政航,昔日孩兒被人害去時,他還醉臥美人膝上,痛全教她一人受著,他如今竟有臉來說她,「狗改不了吃屎,夫君放心,我不教你改,我教你日日吃屎。」
莊政航一噎,曾經落魄時見過的骯髒場景一一現在眼前,滿眼的花紅柳綠都變得骯髒不堪,不再明媚。
「妳上一世害了蝶衣孩兒,如今還要害她?」莊政航恨聲道,隔世再見,他對蝶衣倒沒有多少留念,只是孩兒一事始終縈繞在心中,難以釋懷,畢竟蝶衣腹中乃是他頭一胎孩兒,不論男女,都是珍貴的。
簡妍嗤笑一聲,也不辯解那事與自己無關,只管笑道:「誰要害她?我這是跟您老有樣學樣,您老不是妻妾不分嗎?既是這樣,那丫頭跟妾室也應當是一樣的,我一視同仁,不分上下。」
莊政航聽簡妍提起他寵妾滅妻之事,鼻子裡哼了一聲,心道若不是簡妍實在不堪,無才無德,又喜斂財,他怎會如此絕情?簡妍最初嫁給他時,尚算得上是斯文文靜,身上也滿是書卷氣;後來卻是越發地不堪起來,人還是一樣的沉悶,卻多了一身銅臭氣息。
「金枝、玉環、祝紅顏、簡嫙、柳昭昭、秦綿綿……夫君放心,這些人,為妻一定早日替你全部尋回來。」簡妍嘴角勾起,忽地立住,輕聲道:「瞧我這記性,等會子指不定能見到紅嬌呢,不若我拉下臉,替你求了她回來如何?」
莊政航的臉色越發鐵青,與簡妍互看一眼,然後收回視線。
紅嬌乃是莊大老爺,莊政航父親的侍妾,日後被莊大老爺作主送給了莊政航,因他生性貪戀美色,早先已與紅嬌有了首尾,因此莊大老爺將紅嬌送給他,他也坦然受了。
只是沒想到,紅嬌的哥哥卻是那等愛生事的,裡裡外外給他惹了很多官司,更沒想到紅嬌的哥哥不是她親生胞兄,以至於後來鬧出紅嬌兄妹亂倫一事,此事害得他在莊家足足有兩年抬不起頭。更讓人憎恨的是,紅嬌偏偏肚子中有了孩子,而他也不知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妳別多事。」莊政航咬牙切齒道,那等汙穢的女人,他再也不要見到。
「過幾日,我就臥床,叫母親送了五妹過來,五妹如今雖年幼,但想來也是塊美人胚子,叫您老吃不著,看著也能解解饞。」簡妍瞥了莊政航一眼,絲毫不理會他鐵青的臉色。
簡家五妹簡嫙,乃是庶出,生得是貌美如花,眉眼間的風情,叫人見之難忘,上輩子因簡妍多年無子,莊政航一房又一無所出,因此簡嫙便成了莊政航的妾室。
對簡嫙,莊政航倒是沒有多少厭惡,只是不喜她的功利,比之簡妍的搜括錢財,簡嫙的鑽營更讓他膽寒。寡婦再嫁,如簡妍,有了錢財也不過是尋個小白臉來頂門定居,哪裡敢嫁到好人家;簡嫙卻是一轉身,就成了秦王的妾室,最後更進了宮成了妃嬪。
如今想來,簡嫙應當是在莊家的時候就跟秦王搭上了,只可惜自己眼拙,竟還當簡嫙比簡妍賢慧,更可氣的是,放走簡嫙時,他還當自己連累她,對不起她,跟她抱頭痛哭了一場,這等好事佔盡,又萬事都佔著理字的女人,怎不教人心生畏懼。
「再過幾日,我就來個體弱多病,不堪院中諸事,親自登門去柳家,務必言辭懇切地將柳家姑娘昭昭求來料理家事。」簡妍看著莊政航臉色變幻,心裡越發歡喜。
莊政航對紅嬌是厭惡,對簡嫙是畏懼,對柳昭昭就是全然的愧疚。
柳昭昭雖在柳府不受寵,但柳家夫人一向自稱慈母,家中女兒不論嫡庶嫁的都是好的,若非他在元宵節見她一面,痴纏過去,毀她清譽、奪她芳心,柳昭昭必會嫁到好人家,夫婦二人相敬如賓,不似在他院中,滿懷期待而來,最後落寞而終。
「妳敢!」莊政航面目有些猙獰地說道,今世,他再也不想去耽誤柳昭昭了。
簡妍見莊政航聽到柳昭昭這個名字時反應這般大,嘴中嗤了一聲,扭過頭去。
莊政航咬牙道:「妳若是敢,我就將妳日後的小白臉全部早早地弄死。」
「請便,你不弄死他們,我也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簡妍嘴硬道,心裡卻有些迷惘,表弟那般狠心將自己弄死,未必不是恨自己入骨,如此,究竟是誰欠了誰的?恍然間,她覺得自己並不像想像的那般恨表弟。
莊政航見她怔住,嗤笑一聲,隨後啐道:「此時妳還在想那小白臉?」
「你想你的,我想我的,咱們兩不相干。」簡妍道,她因眼盲脾氣暴躁,又不信表弟,疑心他為錢財才與自己在一處,每日與他吵吵嚷嚷,這般的人,他還隨著自己一起過日子,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他心中有情……忽地,眼前一亮,簡妍抓住莊政航的袖子,指著院門前一叢牡丹花,「這是十樣錦?」
莊政航隔世再見到這般名貴的花,心裡也有些歡喜,但不好跟簡妍一般激動,伸手將她的手拿開,鄙夷道:「妳也是大家出身,別這般沒出息。」
簡妍端詳著那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兀自笑著,並不理會莊政航。
「若是旁人瞧見了,指不定想,妳這得多恨嫁,才能在新婚第一天就樂成這樣。」莊政航斜睨向她,因見幾個僕婦過來,就住了嘴,昂首挺胸過去。
那幾個僕婦見莊政航過來,忙垂手立在一旁。
許久不曾被人這樣尊重過,莊政航臉上也露出喜氣,大有一朝翻身的快意。
簡妍笑道:「你看那邊的太湖石,你看那邊的香草,你看那邊琉璃瓦……」多年眼盲,此時,她看到什麼都是歡喜的。
莊政航瞪了她一眼,回頭望了眼低眉順眼的金枝、玉葉,隨即又瞪向簡妍,「妳注意些,別丟了尊重,這些東西何時不能看?」
「看一眼少一眼,誰知這些東西,過了明日還能不能看見。」簡妍道,依舊去看那初夏的美景。
莊政航輕嗤一聲,意氣風發地看著莊家園子,視線一一掃過風光明媚的庭院,昂然道:「今生這些都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話音剛落,就聽到簡妍憋住的嗤笑聲。
「妳不信?」莊政航冷眼看向她。
簡妍伸手摘了片綠葉,握在掌心看著,「上輩子你說的哪一樣事辦到了?便是你時常念叨著要休了我,最後也是我休了你。」
莊政航臉色又青了下來,「妳看不起我?」
「你若要我看得起你,就做一件讓人看得起的事,快往前走。」簡妍不耐煩地催促道。
莊政航見簡妍是半分不將自己放在眼中,自顧自地看著紅花綠葉,心裡越發地厭惡她,心想此時是不能休了她了,但是總有一日一定要親手將休書丟在她臉上。
金枝、玉葉跟在後面,見兩人不時竊竊私語,心道這兩人關係應當是好的,只是不明白為何昨晚上吵了起來,莊政航的額頭又為何多了塊瘀青。
因兩人彼此看不順眼,出口必是傷人,簡妍與莊政航不再說話。
◎ ◎ ◎
莊家原本的院子雖算不上狹窄,但也不是很寬闊,府中的少爺們,原本除了三老爺房中的四少爺自律地搬到前院,其他人,不論是已婚的還是未婚的,依舊住在後院,因此莊家的院子就不夠住,於是乎,新婚的莊政航與簡妍夫婦並莊敏航、姚氏夫婦與莊家眾姊妹,一同住在新建的園子裡頭。
出了園子,前面的景緻就不是那般迷人,只能看到庭院深深,瞧不見芳草萋萋。
「你還認識路嗎?」簡妍輕聲地問。
莊政航「唔」了一聲,卻覺眼前的道路十分陌生,竟似進了陌生的地方一般。
正要過去,卻聽玉樹出聲道:「少爺,該去老夫人那裡。」
莊政航愣住,忽地想到如今莊老夫人還住在上房泰祉堂,是要過一年,她才搬去西邊住的,於是也不說話,逕自拐向上房。
簡妍微微撇嘴,莊政航看見她市井氣十足地翻白眼,心道簡妍這是破罐子破摔,徹底不將自己當作大家閨秀了。
「妳注意些……」莊政航忍不住出聲提醒。
簡妍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忽地有些傷感,誰想這般俗氣?只若是不這般,指不定就被人坑了、賣了,又有誰樂意如此?如此想著,心裡越發不痛快,更是連連在莊政航身邊翻白眼。
忽地,前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簡妍忙收斂行為,端莊地站好。
莊政航見她一瞬間恍惚後,又成了那個嬌羞斯文的新婦,心中嗤笑她欲蓋彌彰,但自己也一下子變得謙謙有禮起來,與方才跟簡妍針鋒相對時,又是另一番模樣。
「大哥、大嫂。」莊政航喚道。
簡妍忙也隨著喚道:「大哥、大嫂。」心道莊二夫人房中的莊家大少怎不先去莊老夫人那裡,卻從隔壁莊三夫人院子裡出來。
「二弟、二弟妹。」莊家大少夫人姚氏頷首道,嘴角帶著一抹淺笑,身上帶著十二分的溫婉。
「快去吧,莫要誤了請安,仔細教老夫人、夫人笑話。」莊敏航道,雖只比莊政航大兩歲,如今卻是正六品內閣侍讀,且是正經科考出身。
簡妍對這位雖無大才能,但是滿腹經綸,為人和氣且又短命的大伯很是有好感,於是欠身道:「大哥、大嫂先請。」
莊政航也道:「大哥、大嫂請。」
莊敏航點了頭,對莊政航拱手,與他並排前行。
姚氏步到簡妍身邊,攜了她的手,笑道:「家中祖母、母親,都是最和氣不過的了,伯母也是溫善之人,妳只管放心,莫要太過緊張。」
簡妍笑道:「我聽大嫂的。」因想姚氏除了為人圓滑,不喜沾惹是非外,倒也沒有旁的壞處,大廈將傾,姚氏寡婦一個,力求自保也是應當的。
若在京城提起莊家,眾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晟安侯莊家,此莊家雖與簡妍所嫁的莊家不是一門,卻也是一脈相連的,不然,當初晟安侯莊家抄家後,莊家也不會一併被抄檢入官。
莊家老太爺乃是莊侯爺同族堂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莊侯爺封了爵位,不願旁人說他薄情寡義,於是給莊老太爺買了官,莊老太爺又是交遊廣闊之人,三教九流,均有與他同生共死的好友,因此,莊老太爺為官之路異常順遂,臨死前,竟給莊家掙下個內閣學士封號,如今莊老太爺雖故去,但提起莊家,世人仍稱之為學士府莊家。
莊家老太爺孝期剛過一年,莊老夫人就要搬出上房,但是被莊大老爺婉言勸住,莊老夫人於是便明言一年後搬出上房。
穿過穿堂、巷子,兩對年輕夫婦到了上房泰祉堂,又轉向左邊耳房中。
門前站著的兩個婦人含笑地報道:「大少爺、大少夫人、二少爺、二少夫人來了。」
說著,打了簾子,請四人進去。
莊敏航與姚氏先一步進了耳房中,隨後莊政航夫婦進去。
到了耳房內,不說簡妍,連莊政航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若說這兩人為何如此激動,並非見到親人,而是望見上輩子臨死前作夢也難以夢見一回的富貴場景。
進門便見到一道紫檀木大屏風,上面蘇繡繡製的牡丹彩蝶栩栩如生,邊上又鑲著黃金邊框,繞過屏風,就見到百寶閣上,擺滿了名貴器皿,藍瓷、彩瓷、細瓷、粗瓷,不論工藝,只按身價擺放著。
滿堂又擺著紫檀做的椅子、長案,案上擺著龍文鼎,插著流金屏,案上懸著名人字畫,案邊挨著頂級墨蘭,就連低頭,也能瞧見地上鋪著波斯舶來的猩紅厚實地毯。
簡妍早忘了上回子自己進來時,是多麼地看不上莊老夫人這副暴發戶的品味,此時只覺莊老夫人可愛非常,尋常人都是要守拙,都是要財不露白,都要裝什麼安貧樂道,哪裡似莊老夫人這般愛顯擺,能讓她過足眼癮。
如此想著,簡妍臉上忍不住地露出笑容,很是愛戴地望向坐在正座榻上的莊老夫人。
莊政航本是擔心,簡妍會在眾人面前露出她流落在外時染上的小家子氣,此時見到這金玉滿堂,哪裡還顧得上她?臉上也忍不住掛上了笑容,雙眼含情地望著莊老夫人身後那尊純金打造的彌勒佛。
莊老夫人見孫子、孫媳滿臉欣喜,也止不住笑了,指著兩人對莊大夫人道:「今早上妳還說聽說兩人吵架,心裡擔心得緊,妳瞧,這可不就好了?」
莊大夫人訕訕地笑了,「是婆子在我耳邊渾說,害得我一宿擔心沒有睡好。」
「讓母親擔心,是兒子的不是。」莊政航道,轉身對莊大夫人跪下,心道不管他與簡妍如何,莊大夫人在他新婚第一日就到莊老夫人這邊挑撥,實在太下作。
簡妍忙也要跟著跪下。
莊大夫人忙將兩人扶起。
「這沒上茶,新媳婦就磕起頭來了?」莊二夫人笑道,她聲音偏細,聽起來讓人心裡毛毛的。
莊政航與簡妍忙站起來,莊大夫人忽地哎喲一聲,然後拿了帕子去擦莊政航的額頭,心疼道:「這是怎地了?怎額頭青了這麼好大一塊?」
莊政航嘴一張,竟將今早簡妍胡說的理由說了:「是兒子昨日吃多了酒,才不小心摔在桌子角上。」
「怎這樣不小心。」莊大夫人心疼道。
莊老夫人聞言道:「快過來,教我摸摸。」
莊政航忙過去,跪在莊老夫人面前教她察看額頭的瘀青。
莊老夫人看後,笑道:「沒事,不礙的。」
「新媳婦該給敬茶了。」莊老夫人身邊的祝嬤嬤提醒道。
於是有人拿了褥墊過來,擺在兩人身下,簡妍私心裡是覺得跪在名貴的毯子上更舒服,但也知此時不好太惹眼,於是跟莊政航雙雙跪下,給莊老夫人磕了三個頭,然後奉上茶水。
莊老夫人接過茶碗,淺淺地啜了一口,笑道:「先前我在侯府瞧著妳家五姑娘,就猜著妳也定也是個討喜的,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沒聽到開口,就見到一張笑臉,可不是惹人喜歡。」說著,又親手將見面禮遞給簡妍。
簡妍接過,放在金枝端著的盤子中,心道原來莊老夫人喜歡看人笑,不過上一世也不怪她笑不出來,新婚第一日起床就見著莊政航的丫頭來示威,又聽奶娘提醒她這小心、那謹慎的,誰能笑得出來?
「我看她是個好的,你可不能虧待了人家。」莊老夫人又道。
「是,孫兒全聽祖母的。」莊政航誠懇地道。
莊老夫人見素日與自己並不親近的孫兒,此刻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一時有些頭腦發昏,心道莫不是成了家,這孫子才知道祖母的好?
丫頭將褥墊移開,擺在莊大老爺面前,簡妍與莊政航又跪下去。
莊政航自打進屋,就盯著莊老夫人看,此時才注意到自己父親,因想當初抄家後,莊大老爺先將自己的二兒子,莊大夫人所出的,府中排行第三的莊敬航救出來,以至若不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不知還要在那監牢中住上多少日子;況且素日裡,莊大老爺也是頗為偏愛、倚重莊敬航,對他卻是非打即罵……諸多怨懟湧上心頭,莊政航心中對莊大老爺的不滿溢於言表,俯身不甘地與簡妍一同給莊大老爺叩頭。
「成家便要立業,只盼你早日能夠立業。」莊大老爺淡淡地道,臉上不喜也不怒,瞧著就跟不相干的人一般。
莊政航心道,如今莊大老爺還是個六品國子監司業,比之莊敏航猶不如,又何德何能來教訓自己?
依次下去,就是莊二老爺,莊二老爺並不多說,喝了口茶,叫人給了見面禮。
下面的三老爺,臉上卻很有些喜氣,但礙於輩分,且他素日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又不是莊老夫人親生,因此雖喜,也不多說。
左邊的老爺跪完了,簡妍心中只算計著見面禮能拿多少,也不覺勞累,隨著丫頭又轉向右邊的夫人們。
莊大夫人滿面春風地飲了茶;莊二夫人嘴角雖微微撇著,但也不多說;莊三夫人與莊三老爺夫妻兩人最是情投意合,因此也莫名地喜歡簡妍,飲茶的時候,就多喝了一口。
簡妍心想人常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見時不時地笑笑還是很有好處,雖叩完了頭,簡妍卻知這事還沒過去。
果然,只聽到一陣笑聲,隨後,一名一身素衣的女子轉了進來,女子身後又立著一位嬌嬌俏俏十四歲的姑娘。
眾人面前,簡妍不好示意莊政航去瞧,只是含笑看向來人。
莊政航望向來人,見後面女子含情脈脈看他,頭皮一麻,心道這催命的女鬼果然又出現了。
莊政航一生風流,除了簡嫙讓他重生後不寒而慄,還有一人,是每每提及,就教他起寒毛立起的。
那人便是他表妹安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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