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超人氣作者天如玉成名作!一段爆笑的穿越版「傲慢與偏見」;
一場裝瘋賣傻求生存的穿越女,拜金不成反被擒的悲催羅曼史。
要鬥妖孽,光靠雄黃酒是不行的,得靠自己。捨不得自己,
套不住美男啊!實體首發,更有獨家番外奉上,不可錯過的新年甜蜜大戲!
陸甄心想,她不過一時衝動才會抱錯了人,尹子墨還以為她真想撲他啊?
況且,清白被毀,吃虧的人也是她,他尹子墨有什麼好不滿的?
再說就算他長得再仙人,也還是個妖孽,因為他會佔便宜,
不然不會在月圓之夜被月亮一激,獸性大發,於是乎化身成了狼,
還是頭專吃她豆腐的大色狼!甚至一杯雄黃酒下肚,
被折騰夠嗆後還將計就計,躺倒裝失身叫她負責。
想到這,陸甄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面對這麼個腹黑狡猾的尹子墨,
一旦成親之後,說不定她這位出身不高的小庶女,
就會被這妖孽整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第一章
三人出了店鋪,尹子墨又將現在這裡負責的人,介紹給了陸甄,基本上直接確立了陸甄的老闆地位。
上了馬車之後,尹子墨突然問陸甄道:「妳有沒有想好取個什麼樣的店名?」
陸甄怔了怔,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到這麼遠呢。」
尹子墨正視著她,「這可不是什麼久遠的事,店鋪都看好了,妳就早點想個好名字,到時候開張也不會太慌亂。」
陸甄一聽到「開張」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眼珠直轉,在腦中盤算著該叫什麼名字好。
陸長洛在一邊搖頭晃腦的道:「李白詩云:『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不如就叫盡歡樓吧。」陸甄抽了抽嘴角,「不好,聽上去像是妓院的名字。」
陸長洛一聽,鼓了鼓腮幫子,垂著頭去一邊揉衣角去了。
尹子墨笑著看了陸長洛一眼,又看向陸甄,「那妳打算取個什麼名字?」
陸甄在腦中想了一下現代的肯德基、和平飯店、星巴克之類的名字,總覺得不夠文雅,於是又想到了全聚德、六必居之類的名字,但又怕造成後世歷史的混亂,一時間也在猶豫,她想來想去,突然想到那天在尹子墨的別院裡,看的那本航海的書上說到「永樂」兩個字,就問尹子墨說:「叫永樂樓怎麼樣?」比盡歡樓好多了。
誰知道她剛說完,尹子墨就趕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眼神一片肅然,「亂說什麼?聖上的年號也是妳可以亂用的?」陸甄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的衝上來,一下子愣住,偏偏嘴被他捂著,只有眨巴著眼睛,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尹子墨感到手心溫熱的氣息,神情微動,緩緩收回了手,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赧然,「還是換個名字吧。」
陸長洛也在一邊點頭,一臉的慌張,「七妹還是趕快換個名字,年號可不能亂用的。」
陸甄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點了點頭,悶聲說了句:「那就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說。」
尹子墨想了想,「我倒是想到個名字,既然妳排行老七,不如就叫七味居吧。」
陸甄皺著眉看著他,「這也太簡單了。」
尹子墨搖搖頭,「人們常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妳這酒樓取名七味居,正好說明親近百姓,同時又不至於落入粗俗,難道不好?」
陸長洛在一邊拍了下手,「昭言說的好啊,七妹,我看可以,妳覺得呢?嗯?」
陸甄心想尹妖孽混跡商場這麼久,眼光肯定要比她敏銳得多,取的名字肯定也能迎合市場,於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好,看在你已經入股的份上,就聽你一回,就叫七味居吧。」
尹子墨笑了笑,「屆時我請個達官貴人給妳寫幅字做成匾額,想必也是個噱頭。」
陸甄讚賞的看著他,「好,那就再聽你一回。」
馬車停了下來,陸甄掀開簾子看了看,轉頭對陸長洛道:「我到柳家了,你還是直接回去吧。」陸長洛不捨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尹子墨掀開簾子對春生道:「小七行動不便,你好好扶著她下車。」陸甄相當感動的看了一眼尹子墨,在春生的幫助下艱難的下了車,仍舊揉著屁股朝柳家大門去了,正走到門邊,眼角突然瞄到大門右邊的巷子口,有人在張望,她轉頭看去,人又突然不見了,陸甄看得清楚,那兒的確是有個人的,於是好奇的往那邊走了兩步,小心翼翼的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尹子墨從車上掀開車簾看了她一眼,「妳怎麼還不進去?」
陸長洛也巴到了門邊,「七妹,妳回去吧,哥哥知道妳捨不得哥哥,哥哥會還來看妳的。」
陸甄勉強朝他笑了笑,一手撫額歎息,一手揉著傷處進了柳家大門。
尹子墨見陸甄進了門,從車上走了下來,緩緩走到巷子口邊,像是漫不經心一般朝裡面看了一眼,「原來真是秦公子,卻不知道秦公子這麼古怪的躲在人家的巷子裡做什麼。」
一人從巷子裡走了出來,正是秦公子沒錯。
陸長洛也跟著下了車,走到他身邊,奇怪的看著他,「子淵兄怎麼會在這裡?」
秦公子原本有些粗獷的臉上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反倒顯得扭捏了,「那個,正好經過而已。」
尹子墨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他一番,勾著嘴角道:「既然如此,秦公子是打算去哪兒呢?」
秦公子趕緊道:「自然是回家了。」
尹子墨點點頭,「那好得很,正好順路,秦公子不妨上車,我將秦公子送回去好了。」
秦公子像有些為難的看著他,稍稍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尹大公子了。」
尹子墨笑著說了聲「不客氣」,引著他上了車,陸長洛也跟著上了車,尹子墨在最後,稍稍落後一步,轉頭看了一眼柳家大門,眼眸微微轉動,心裡對秦公子在此的意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 ◎ ◎
陸甄自從有了店鋪,興奮得好幾夜都睡不著覺,一有空就拉著紅桃的手嘀咕個不停,「我要開店了,我要開店了,我要開店了……」導致接下來的好幾天,陸甄只要一叫紅桃,紅桃就立即反射性的回答道:「是,七小姐,我知道的,您要開店了。」陸甄這才意識到自己對人家的心靈傷害巨大。
陸甄忙碌無比,雖然屁股上的摔傷還很疼,但幾乎天天都要跑去鋪子看看,甚至還想要自己動手設計一番,要不是被尹子墨拉著,估計那間店鋪都不知道是怎麼被毀掉的。
忙碌了十幾天,何氏派了個下人來跟陸甄說,請陸甄七夕晚上去她家裡跟她一起乞巧。
陸甄思來想去,覺得對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不應該抱有好奇心理,應該果斷的揚長避短,於是第二天她就不再出柳家大門,對外稱自己生病了,何氏那裡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陸甄怕何氏會來突擊檢查,演戲演得特別真,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悶哼,大熱天的還裹個被子裝發冷,結果物極必反,嗓子哼啞了,人也真熱壞了。
何氏親自帶著好吃、好喝的來看她,一見她這副模樣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好言寬慰了一番之後,回去就去了寺廟裡為她燒香祈福去了。
何氏是個挺迷信的人,她知道陸甄一天到晚穿著男裝四處蹓躂,心想莫不是被外面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衝撞了?想想中元節要到了,萬鬼出籠啊,這個念頭就更強烈了。
等陸甄病好了,正好到了中元節,何氏叫來了尹子墨,對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叫他中元節的時候帶著陸甄去放河燈,好消災去禍。
陸甄在家裝病這麼久,加上後來又真病了好幾天,早就悶得發霉了,一心想的就是要出去,現在聽說尹妖孽要帶她去放河燈,頓時躍躍欲試。
中元節是家家戶戶祭祀祖先的節日,外出放河燈的女子也不少,陸甄便沒有穿男裝,紅桃當然又要把握住這個好機會,將陸甄打扮得光鮮亮麗,不過今天畢竟是中元節,陸甄身上的衣裳是很素的月白色。
到晚上的時候,陸甄吃了晚飯,柳良夫婦囑咐要她多加小心之後,便叫紅桃陪著她出門了,秀梅事先知道她要去放河燈,還和李嬤嬤一起親手做了好幾個河燈給她帶著去放。
尹子墨的馬車已經等在了外面,陸甄上了車一眼就看見尹子墨一身白衣坐在裡面,旁邊還有尹悠在,尹悠一見陸甄進來,立即上前一臉擔憂的握著她的手,把她拖到自己身邊坐了,急急的開口問她道:「小七,聽說妳病得很重?前段時間我爹娘不讓我出門,我也不能去看妳,實在是對不住。」
陸甄趕緊笑著搖頭,「沒事、沒事,我只是小病罷了。」
尹子墨在一邊道:「好在妳是好了,要是再不好,估計七味居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正式開門做生意了。」
陸甄抬眼瞄到他眼裡譏誚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了自己裝病的事情,輕飄飄的回了句:「誰教我是屬獅子的呢?身體能不好嗎?」
尹子墨嘴角揚起,「不錯,還知道回嘴,看樣子是好透了,為師很欣慰。」
尹悠從馬車最裡面的座位下拉開一個抽屜,指給陸甄看,「小七,妳看這裡有我給妳做的河燈,聽說親手做才能有消災、祛病的作用。」
陸甄聽了她的話,才知道原來有這層意思在裡面,難怪臨出門時舅母會要自己帶上她親手做的河燈了,她看了一眼裡面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用紙疊成的船型河燈,感動的問尹悠,「這些都是妳做的?」
尹悠搖搖頭,「當然不是,有些是姨母做的,還有些是婉柔做的,她今兒身體不好,就不出來了。」
陸甄恍然,頓時覺得自己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原來自己身邊有這麼多關心自己的人吶。
尹悠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從那堆河燈裡翻出了一只有些拙劣的小紙船遞給她,笑呵呵的道:「妳猜這個是誰做的?」
陸甄上下打量了一眼,搖了搖頭,尹悠哈哈大笑道:「是我那個笨手笨腳的二堂哥做的,叫他不要做他還非要做,實在是丟死人了。」
陸甄看著她笑得那麼開懷,想到梳子扭捏著手指做河燈的樣子,心裡也有些好笑,不過又有些感動,很久沒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今天他也沒來,可能是要成親了吧。
陸甄正在發呆想著尹子書,尹悠又拿著一只河燈到了她眼前,只不過這次她還沒開口,河燈就被尹子墨給一手奪去了,陸甄回過神來,看向尹子墨,然後看到了她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場景。
那個無所不能的妖孽,臉色居然難得的露出了尷尬,眼神微微閃爍,手中拿著一只河燈,輕輕咳了一聲。
陸甄頓時恍然大悟,指著那只河燈問他說:「你做的?」
尹悠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錯沒錯,是我大堂哥做的,妳看看,簡直比我二堂哥做的還不行。」她越笑越大聲,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
陸甄強忍著笑意盯著尹子墨,尹子墨被盯著不耐煩了,猛的抬眼掃了過來,臉色早已恢復平靜,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赧然,倒把陸甄和她身邊的紅桃給嚇了一跳。
尹子墨瞪著尹悠,「現在真是長本事了,居然敢嘲笑起妳大堂哥來了。」
尹悠只好憋著笑,小心的賠不是,整張臉都因為剛才笑得太狠而紅通通的。
尹子墨又掃了陸甄一眼,「為師一番好心,想替徒兒妳消災祈福,倒被妳們兩個沒良心的嘲笑成這樣,既然如此,還不如丟了算了。」說著就要掀開車簾去丟河燈。
陸甄趕緊上前一把搶了過來,急急忙忙的道:「好了,好了,知道您的好意了,待會兒我第一個就放您這只河燈總行了吧?」
尹子墨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尹悠的眼神滴溜溜的在兩人身上直打轉,然後又忍不住想笑,但尹子墨眼神太冷,她實在害怕,只好仍舊憋著。
沒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幾人下了車,到了河邊,天上月光明亮,河邊到處都是提著燈籠的人群,三三兩兩的將整條河岸都照得很明亮,陸甄轉著頭四下一看,頓時失望,河的兩邊到處都是放河燈的人,哪裡還容得下他們幾個。
尹子墨看到陸甄的神色,指了指前面停著的一條小船,「我們去河中央放好了。」說著帶著三人朝那條小船走去,船是尹子墨早就訂雇了的,船夫一見他現身就趕緊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的將幾人迎上了船。
這條河陸甄也叫不出名字,看上去河面也不寬,但卻不只他們這一條船在,船夫的技術倒是不錯,一邊要讓著其他的船隻,還要保證船身的平穩。
尹悠和陸甄在船沿坐下,開始動手放河燈,紅桃在一邊幫忙,陸甄手中還拿著剛才從尹子墨那裡搶救下來的那只河燈,像自己說的那樣,第一個就放這只。
尹悠看到陸甄放那只河燈,故意「哎喲」叫出聲來,起身走到另一邊的船沿,笑著道:「我這只河燈做得這麼好看,才不要跟那只模樣醜怪的河燈放在一起呢!」
尹子墨瞥了尹悠一眼,走到陸甄身邊,蹲下身子,慢悠悠的道:「沒事,我們師徒自己放就好了。」
尹子墨就蹲在陸甄旁邊,說話近在咫尺,陸甄聽著這話一愣,耳朵根子都紅了,幸好現在四周昏暗,看不清彼此神色,不然真夠丟臉的。
紅桃點了一小段蠟燭放在那只河燈上,陸甄伸手去放,但是船身挺高,她的小身板胳膊不夠長,大半身子都要探出去了,尹子墨見狀趕緊一手越過她的脊背按住船沿,另一手接過她手裡的河燈說了句:「我來替妳放吧,妳小心些別掉進河裡去。」
陸甄舒了口氣剛要起身,背部碰到他的胳膊,才知道自己幾乎已經被他罩在了懷裡,臉又紅了起來,也不敢動,只有悄悄的伸出一隻手猛掐自己的腿,好讓自己清醒點。
一邊的紅桃滿面歡喜的撇過了頭,心想自己準備良久,今天總算是有了效果了。
陸甄被尹子墨罩著不敢動,尹子墨倒是挺自然,他拿著河燈的手剛剛接觸水面,一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咦,七公子?」
陸甄心裡一驚,撐在船沿的手一滑,整個人差點栽到水裡去,尹子墨趕緊一手環住她,另一隻手裡的河燈已經落在河面上,隨著河水向東邊漂走了。
兩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尹子墨皺了皺眉,抬眼看向左前方的遊船,上面站著的果然是一身書生裝束的秦公子。
秦公子的船上也有女子在放河燈,他站在船頭看著被尹子墨環著的陸甄,一臉的驚訝,嘴張了老半天才合上,剛才要不是正好尹子墨要放的那只河燈的燭火照著,他還真沒看出來那個女子是陸甄。
陸甄這時終於反應過來,剛想動,一低頭看到尹子墨環在自己腰邊的手,剛剛才褪去紅暈的臉燒得更加旺盛了,甚至覺得尹子墨放在腰間的那隻手都是滾燙的。
尹子墨察覺到陸甄的異樣,將她扶正,緩緩抽回了手,看了一眼已經行至對面的秦公子,笑著拱了拱手,「秦公子有禮了。」
秦公子剛才看到他與陸甄兩人似乎很是親密,已經震驚、疑惑加傷心了一番,現在看到他還這麼大方的向自己行禮,頓時更覺得難受,於是只是草草的回了一禮,眼神又掃向了陸甄,「這位……可是孝全兄的七弟?那位七公子?」秦公子問出的話都帶著顫抖,陸甄抽了抽嘴角,這跟他的相貌可不符。
陸甄正想著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秦公子身邊的兩個女子突然開口喚他,將他叫了過去,陸甄聽到他們的稱呼,才知道這幾人是姊弟,不過秦公子去了那兩個女子身邊,倒是讓她鬆了口氣,她扯了扯尹子墨的衣角,「快些到別處去,換個地方放河燈吧。」
陸甄這麼著急除了怕這個秦公子一直追問之外,也是怕遇上她那個極品五哥,上次生病的事情沒有告訴他,他要是看到自己在這裡放河燈,再追問一番,那就有的囉嗦了,雖然他都是出於關心,但是陸甄還是實在吃不消他跟唐僧似的一件事反覆不斷的說,並且還伴隨著那銷魂的「嗯嗯」。
尹子墨又看了一眼秦公子的船隻,點了點頭,叫船夫快些划到前面去。
尹悠剛才也聽到了動靜,湊過來問陸甄說:「這不是那天郊遊時候看到的那個書生嗎?他怎麼在這裡?」她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神情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妳那個五哥沒來吧?」
陸甄心想自己跟尹悠還真是投緣,連想的都是一樣的,於是立即安撫的拍了拍她,「沒來,沒來,放心吧。」
尹悠剛撫著胸口舒了口氣,尹子墨就指著前面河岸上的一人,淡淡的道:「那個可不就是孝全嗎?」
陸甄的手一抖,尹悠轉頭看去,頓時哀號道:「這是什麼霉運啊?每次出門都碰到他啊……」
陸甄仔細的看了陸長洛一眼,他跟幾個書生一起,沿著河岸指指點點,時不時的搖頭晃腦,倒沒有看到這邊。
尹子墨盯著尹悠,緩緩笑道:「我倒是覺得孝全不錯,居然把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妹給嚇著了,好得很。」
尹悠不甘願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嘲笑了一下你的河燈,你就一定要報復回來不成?」
尹子墨搖搖頭,指了指陸長洛的方向,「孝全在國子監的學問可是人人稱讚,小悠妳不妨考慮一下,他可不是像方公子那樣的書呆子。」
尹悠茫然的看了一眼陸長洛,又看向尹子墨,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居然有這樣的想法?」
陸甄突然在一邊拍了下手,「我覺得不錯呀,我五哥可是個很好的人啊,尹悠妳真的要考慮一下。」陸甄心裡美滋滋的想著「把尹悠弄成自己的五嫂,於是這根高枝攀得就更加緊密了」之類的念頭,臉上笑得歡暢無比。
尹悠憤恨的看了兩人一眼,「好一對奸詐狡猾的師徒,本小姐放河燈去,不理你們。」說著又去找河燈去了。
陸甄看著尹悠正在一臉賊笑,尹子墨在她身後道:「小七,妳我幫幫他們如何?」
陸甄一愣,轉頭奇怪的盯著他,「幫誰?」
尹子墨白了她一眼,「自然是妳五哥和我堂妹了。」
陸甄點了點頭,「好,好。」然後又反應過來,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啊?」
尹子墨笑了笑,「各取所需啊,妳五哥前途無量,但是還要多多打磨,正需要我叔叔這樣的官場老手多調教,我堂妹又是這麼一副管不住的模樣,難得遇上妳五哥這樣一個讓她感興趣的,不如順水推舟,幫幫他們好了。」
陸甄看了一眼還在挑河燈的尹悠,又轉頭看著他,「你確定她對我五哥有興趣?」
尹子墨盯著她,笑得詭異,「有沒有興趣,不是看表面的。」
陸甄被他盯得愣住,突然後方又傳來秦公子的喚聲,喚回了她的思緒。
尹子墨皺著眉頭,有些氣悶的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船隻,轉頭吩咐船夫說:「再快點,把後面的船甩掉。」
陸甄突然笑起來,「哈哈,那不是跟賽龍舟似的了?」
尹子墨的眼神緩緩的掃過她,陸甄頓時囁嚅道:「唔,那個,賽吧,我不介意的。」
◎ ◎ ◎
放河燈結束後,尹子墨在回去的途中給陸甄下達了兩條命令,一是多結交些貴人,好準備開店事宜,二是離秦公子遠些,陸甄對第一個命令表示接受,對第二個卻表示了疑惑,不過她的疑惑很快就被扼殺在了尹子墨冰冷的眼神裡,陸甄想到酒樓還沒開張,這個時候還是乖乖聽他的話比較好,不然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啊,於是她接受了尹子墨的命令。
自此陸甄又開始勤勞的奔波於何氏和尹悠那裡,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結交官家小姐和貴婦人們,還不忘敬業的從她們口中打探,京城貴人們的喜歡菜式和口味。
這時店鋪已經整修得差不多了,陸甄摩拳擦掌,想到自己原先的一年計畫即將提前實現,心裡真是萬分感動。
這天陸甄又一大早樂滋滋的打算出門去看鋪子的進展情況,誰知道剛經過前廳,就聽到柳良在跟老管家說話,「這是秦公子的拜帖?那位秦勉之秦大人家的公子?」柳良的聲音明顯很激動,陸甄頓時覺得不對勁,跑進了前廳,「舅舅剛才在說什麼?」
柳良見她穿了男裝,知道她又打算出去,招招手叫她走近些,揚了揚手中的一封拜帖,「大理寺少卿秦勉之大人家的公子,居然要來家裡拜會我,還說要見妳,這是怎麼回事?」
陸甄一愣,耳邊有一瞬響起了尹妖孽告誡的聲音,於是立即搖頭,「不見,不見。」
柳良吃驚的看著她,「連秦大人的公子妳都不待見?」
陸甄又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柳良剛才提到那位秦勉之大人時激動的口氣,於是試探著問了句說:「大理寺少卿……官大嗎?」
柳良白了陸甄一眼,「自然是大的,再說了,對我們這種平頭百姓來說,什麼官兒都是大的。」
陸甄點頭表示同意,但是想到自己酒樓的未來,還是忍痛搖了搖頭,「還是不見,舅舅您見吧,我不見了。」說完都沒給柳良說話的機會,就急急忙忙的出門去了。
秦公子在遞過拜帖之後的第三天登門拜訪,柳良萬分惶恐的接待了這位官家少爺,引著他在前廳坐下,用上好的茶葉、點心招待,可是秦公子卻有些心不在焉,「敢問柳老闆,貴府上的七公子可在?」
柳良當然知道這個七公子就是陸甄,他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實在失禮了,我家小七有恙在身,實在不便出來相見。」
秦公子微微失望的垂下了頭,盯著手中的茶杯不說話,許久之後才又開口問了句說:「那敢問七公子為何在外要以男裝示人?」
柳良沒想到他已經見過了陸甄的女子模樣,吃了一驚,「這個……小七她……」正在結結巴巴的不知道怎麼回答,秦公子又問了句說:「她與尹大公子是不是……」
柳良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即拍了一下桌子,「不是!當然不是!」他怎麼捨得讓陸甄去給尹子墨做妾。
秦公子頓時鬆了口氣,笑著朝他行了一禮,心滿意足的告辭離去了,柳良連番留他吃飯,秦公子卻相當客氣的拒絕了。
柳良送走秦公子後多少有些明白過來,敢情這秦公子是看上陸甄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要是這樣,那陸甄還是免不了要做妾啊,他又想了想秦公子的身分,也許連妾都做不成,柳良事後將秦公子來訪的事情告訴了陸甄,陸甄正全力奮戰於準備開酒樓的最後階段,當然沒有心思應對,隨便說了聲「還是不見」就把舅舅給打發了。
柳良心想反正這兩人在一起也不般配,還不如不見,於是也直接打定了主意不讓兩人見面,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秦公子居然自那天之後,就經常過來柳家找陸甄,柳良與陸甄同一戰線結成,口徑一致,稱病不見,實際上陸甄正活蹦亂跳的在鋪子裡忙著。
秦公子幾次被拒絕已經感到不對,他一個官家公子,何嘗受過這樣的待遇?頓時心裡有些不舒服,再想想尹子墨與陸甄的關係,又想想陸甄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越發鬱悶,結果鬱悶多了就生病了,秦公子這一病把全家人都給嚇到了,別看秦公子長得高高大大像武將一般,實際上他從小身體就很不好,以前小時候就有舊疾,現在年紀漸長,調養了這麼多年才好了些,誰知道現在被鬱悶的心情一激,又復發了。
秦大人和秦夫人那個著急啊,請了京城無數的好大夫來醫治也沒有用,秦大人未曾納妾,秦夫人連生幾女,就這麼一個兒子,全家都寶貝得很,現在突然病了,當然是著急得不行了。
秦夫人整天坐在床沿拉著秦公子的手哭泣,秦大人急得團團轉,直到好幾天後,秦公子終於面色蒼白的醒了過來,對著喜極而泣的秦夫人喚了一聲「七公子」,這一喚就出事了,秦大人心裡氣啊,難不成自己養了快二十年的兒子是個斷袖?秦夫人剛剛停下的淚水又開始氾濫。
秦公子幽幽的喘著氣解釋,「七公子不是男人,是女子。」
秦大人頓時轉怒為喜,「那你說是哪家的小姐?我們去給你下聘娶回來就是。」
秦公子喜洋洋的回道:「就是我同窗陸長洛的親妹妹,柳家布莊柳老闆的外甥女兒。」
秦大人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秦夫人也一臉凝重的盯著他,「你說什麼胡話?我們秦家怎麼能娶一個商賈的外甥女做兒媳?」秦大人一甩袖子出門去了,秦夫人在一邊歎息不止。
秦公子眼見美夢落空,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這之後秦公子幾乎稍稍醒轉就開始喚「七公子」,一會兒又是「七小姐」,反反覆覆、連綿不絕,秦夫人的眼淚也是反反覆覆、連綿不絕。
京城幾位號稱神醫的大夫,給秦公子把過脈之後給出的結論一致,心病還須心藥醫,秦大人無奈再無奈,最後只好派了一個得力的下人去柳家請陸甄來看看。
彼時陸甄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榮登言情劇的女主角寶座,正在院子裡拿著小毛筆,態度嚴謹的算著開酒樓的成本,一抬頭就見舅母秀梅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拉著她就出了門,陸甄連毛筆都沒來得及放下,一直到了大門口,柳良迎了上來,指了指門口站著的一個中年男人,對陸甄道:「這位是秦大人身邊的人,特地請妳過府上去的。」
陸甄看了一眼門口那輛頗為精緻的馬車,疑惑的看著中年人,「為什麼突然請我去府上?」
中年人神情焦急的道:「我家公子病得昏昏沉沉,只知道念叨小姐的名字,所以我家大人特地叫小人來,請小姐過去一趟看看我家公子,否則他這樣下去,實在教人擔心啊。」
陸甄倒沒想到秦公子會生病,再想到他居然在病中還叫著自己的名字,著實臭美了一把,不過這時候不是臭美的時候,陸甄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所以她立即就將尹子墨的話拋到了腦後,決定聽從佛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教誨。
馬車行駛得極快,陸甄在車中推斷秦公子肯定病得不輕,不過想是一回事,等真正見到又是一回事,陸甄吃驚的看著眼前病榻上的人,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盯著她猛瞧的秦大人和秦夫人,陸甄想了許久才想起來要行禮,也許是太著急了,秦大人直接擺了擺手,「免禮吧,先看看犬子的病重要。」
陸甄哽了一下,難不成把我當醫生了嗎?她挪著步子到了床邊,秦夫人抬起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其中眼神裡幽怨的意味讓陸甄打了個寒顫,手中一滑,那枝來不及丟下的毛筆筆端被捏到了手心裡,沾了一手的墨。
「妳就是那個七小姐?」
陸甄眼神閃爍的回了句說:「大概可能就是我吧。」
秦夫人一把拽過她,陸甄跌坐在床邊,就聽秦夫人已經哭號起來,「兒啊,你睜開眼看看,你心中念著的那個七小姐來了啊……」
陸甄緊盯著秦公子蒼白的臉,和乾到脫皮的嘴唇,心想不會跟電視劇裡一樣那麼容易醒吧?事實證明陸甄是對的,秦公子是過了許久才醒過來的,不過他這一醒就直接說明了陸甄的作用。
秦公子一臉喜色的看著陸甄,原先粗獷的臉上臉頰凹進去許多,倒顯出一絲清俊來,「七小姐,真的是妳嗎?」陸甄聽著這無數次在電視劇裡聽到的臺詞,終於意識到自己成了最佳女主角,陸甄此時的獲獎感言是,原來我以為自己沒有春天,實在是大錯特錯,春天在哪裡?春天就在眼前啊,在這裡,我要感激我的五哥陸極品,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認識眼前這個春天?還要鄙視我的師父尹妖孽,要不是他,我怎麼會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春天?
不過這段獲獎感言,很快在尹妖孽這個稱號浮現出來時,就被生生掐斷了,陸甄想到尹妖孽那天的告誡,突然覺得周身有點冷。
秦公子毫無所覺,一直對陸甄說著話,陸甄心不在焉的敷衍著,直到大夫上前說秦公子要好好休息,陸甄終於得以解脫,立即告辭離去,秦公子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一片痴迷。
回到家,陸甄正在院子裡打了瓢水,沖洗著手心上的墨漬,就見紅桃從屋內走了出來,對她道:「七小姐,先前我看到尹大公子身邊的春生來柳家了。」
陸甄一怔,趕緊問她說:「然後呢?」紅桃想了想,「好像舅老爺告訴他,您去秦大人府上了,他就回去了,我當時就是正好看到,也沒太注意。」
陸甄手中盛水的瓢一下子掉在地上,眼神哀怨的盯著手中還剩一半的墨漬,喃喃自語道:「消息走漏了,這下要被師父整死了……」
尹子墨此時的確是知道了陸甄去了秦府的事情,他原先是打算叫春生去請陸甄來,商定一下具體開業的時間跟事宜,豈料陸甄不聽他的話就算了,還直接奔人家家裡去了,尹子墨的權威被這麼直接的挑戰了,他覺得相當的不爽。
陸甄準備著開業,一直在找機會跟尹子墨商量一下,但是這個大股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連續好幾天也找不到人,陸甄心想算了,他可能是太忙了吧,她心裡急啊,但是只好等著,秦公子那邊又屢次三番的派人來請她去府上,陸甄相當的不願意,但還是又去了兩、三次。
第三次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尹子墨的馬車從柳家大門口緩緩的駛走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叫他停下,但是馬車已經走遠了。
店鋪差不多要裝修好了,陸甄心裡更急了,尹子墨又連續好幾天不露面,她一個人實在是沒有信心讓酒樓就這麼開張,這著急的當口,陸甄只有繼續在尹悠跟何氏面前轉悠,順便攀攀其他高枝,尹悠見陸甄老是一副心急的模樣,好奇的問她怎麼了,陸甄慢吞吞的把原因說了,尹悠吃驚的問她說:「大堂哥他去揚州打理生意去了,妳居然不知道?他不是去跟妳告別了嗎?」
陸甄愕然,自己這邊等著開張,他居然炎熱七月下揚州去了,什麼時候去不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她一下子想起那天從秦府回來看到他的馬車離開,原來那時候他就是來向她道別的。
陸甄苦著臉哀戚的歎氣,「這下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業啊……」
尹悠白了她一眼,「我還以為妳是惦記我大哥呢。」
陸甄立即嚴肅的反駁她,「怎麼可能?我心中只有我的事業!」
尹悠翻翻白眼,「妳的事業怎麼還需要我大哥幫忙呢?」
陸甄一聽火了,她覺得自己的表現的確是太依賴妖孽了,好歹也跟他學了點兒本事,他不在就自己幹好了,越想越熱血沸騰,陸甄立即丟下尹悠,心急火燎的趕到鋪子裡指揮去了。
可是陸甄錯了,等她真正指揮起這些人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是有組織的,負責人很負責的告訴她,「尹大公子說了,什麼事情要等他回來做最後定奪。」
陸甄當然不知道尹子墨是出於為她把關的目的,心中萬分哀怨,但是又沒有辦法,只好天天巴在門邊,眼神幽幽的望著來往的人群,想著把他們拉進吃飯的場景,越想越哀怨,最後她又巴著門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馬車,心裡無聲呼喚,妖孽啊,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 ◎ ◎
陸甄心中著急酒樓開張的事情,偏偏尹子墨像是斷了音訊一樣,整整大半月過去,連一個口信都沒有,陸甄的夏裝換上了秋裝,眼看著中秋節都要到了,偏偏那人還沒有回來的跡象,讓她很是無奈。
尹悠知道陸甄心情鬱悶,特地來找過陸甄兩次,想要好好陪陪她,但是其中一次碰上了前來探望的陸長洛,兩人狹路相逢讓尹悠頗為不爽,於是就再也不來了,陸甄這下就更鬱悶了。
酒樓裡仍舊在整修,陸甄照例每天雷打不動的去探望,每一次看了都心中讚歎,這些人真是手巧,沒個人指揮,也沒個人描述要修成什麼樣子,居然能將裡面做得這般精美,陸甄哪裡知道,這些人仍舊與尹子墨保持著密切聯繫,甚至還有尹子墨專門派的人從旁監督呢。
秦公子的病養了一段時間總算是好了,可是好了之後就更加勤快的來找陸甄了,陸甄原先是同情他在病中才去看他,現在見他好像會錯了自己的意,又忙不迭的躲他了。
陸長洛又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這件事情,氣呼呼的跑來問陸甄,秦公子是不是打她的主意,陸甄無言以對,陸長洛狠狠的揪著小手絹道:「好個秦子淵,真的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來了,這次我一定要跟他絕交不可!」說完又氣呼呼的走了。
陸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無力的耷拉下了肩膀。
在這段暗無天日的等待時光中,陸甄某一天又在鋪子裡轉悠時,終於忍不住問負責人說:「尹大公子交代你們什麼事情都要聽他定奪,那有沒有說哪天開張啊?」
負責人依舊很負責的告訴她,「沒有。」
陸甄再次無力的耷拉下肩膀,拖著步子到店門口看著路口痴痴地盼望,正在望眼欲穿的期盼著那個無良師父早點現身,一輛馬車突然在店門口停了下來,陸甄一眼看出那輛馬車似乎有點熟悉,等反應過來,一人已經身著一身白衣施施然下了車。
陸甄心中狂喜,連忙奔上前去,還沒開口叫人,臉上的笑容又僵住,許久才扯著嘴皮子喚了句:「秦……秦公子?」她乍一看到這一身飄逸的白衣,還以為是那妖孽回來了,卻沒想到是換了衣服的秦公子,陸甄心裡無奈,你沒事學那妖孽裝什麼十三呢?
秦公子眼見陸甄剛才興奮的朝自己奔過來,臉上頓時一片欣喜之色,「七小姐真的在這裡,我還以為孝全是騙我的。」
陸甄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你還是叫我七公子吧,我現在可是穿著男裝。」
秦公子反應過來,趕緊點點頭,陸甄想到他剛才說的話,有些驚訝的問他道:「你剛才說,是我五哥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秦公子點點頭,笑得有些赧然,「今天妳五哥找到我,抱怨了我一通,他似乎不太願意我跟妳……」說到這裡,秦公子有些臉紅的看了一眼陸甄,咳了一聲,「總之我跟他辯駁了幾句,他就說出了妳在這裡要開店的事情,還說妳要跟尹大公子一起開店?」最後一句話已經帶著一絲黯然神傷的味道。
陸甄心裡氣啊,這個極品果真是幫倒忙,原本是好心幫自己打發秦公子去了,這下好了,反而一時嘴風不嚴,把自己開店的事情都給捅出去了。
陸甄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公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指了指店門道:「不知道七公子是要開什麼店?可否容在下進去看看?」
陸甄趕緊讓出條路來,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可以了,您請,您請。」秦公子溫和的笑了笑,跟著她走進了店鋪,店裡的負責人一看陸甄引了個人進來,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公子,然後仔細的聽了一陣陸甄和秦公子兩人之間的稱呼,招手叫來一個打雜的,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打發他出門去了。
陸甄當然毫無所覺,正在跟秦公子介紹店裡的大概情況,除了避開了自己要開酒樓和與尹子墨合作的事情,其他的都十分坦然的告訴了他,陸甄的態度尚算熱情,對於這個高枝來說,她知道自己攀不上,好歹也不能得罪啊。
陸甄又帶著秦公子進了後院,指著那棵大榕樹說:「我特喜歡這棵樹,要是在上面做個鞦韆,那才是有趣呢。」然後她又指了指三面的房屋,很是驕傲的道:「怎麼樣啊?這裡是不是很不錯?」
秦公子連連點頭,「是不錯,是不錯。」他看了看那棵大榕樹,又看了看陸甄,笑咪咪的說:「七公子要是真的喜歡鞦韆,我可以送妳一個。」
陸甄愣了一下,看了秦公子認真的神色,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我就是隨口說的。」
秦公子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陸甄又指了指西邊一排房屋的牆角,問秦公子說:「你說那裡要是種上點兒花草會不會很好?」
秦公子倒是很熱心的出主意,「當然好了,可以移些菊花過來,過些時日中秋佳節,正好可以觀月賞菊。」陸甄激動的拍了一下爪子,「對啊,這個主意好。」她倒不是自己想要賞菊什麼的,只不過是覺得這樣,能讓整個酒樓都顯得高雅起來,高檔啊,陸甄怎麼著也要開個四星級向五星級看齊的酒樓啊。
秦公子不知道陸甄的心思,聽了她贊同自己的意見,心中喜悅,更加賣力的給她出主意,「妳看那邊的牆角還可以堆上一個假山,做成一個小園林的樣子,七公子妳家在揚州,正好可以一解思鄉之苦啊。」陸甄雖然沒什麼思鄉之苦要解,但是聽到園林就覺得好,於是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秦公子來了興致,在院中逛了幾圈,又連連指了好幾處地方給陸甄謀劃,陸甄時不時的補充兩句,兩人說得唾沫直飛、熱情高漲,許久之後,秦公子已經將整個院落都規劃完了一遍,最後還不忘描述了一番自己腦中幻想的場景,「設想七公子妳,不,七小姐妳身著羅裙,於此院中養花蒔草,又或於鞦韆下玩耍嬉戲,必是一番美景。」
陸甄愣住,秦公子口中說的人是自己?她這邊還沒做出反應,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兩人身後響起,「我倒覺得該是身著男裝,於此處頤指氣使地,使喚跑堂的小二,又或於廂房中心滿意足的數錢,比較符合她的形象。」陸甄再拍了一下爪子,這才是自己嘛,欸?不對,這聲音……她機械似的轉過頭去,等看到眼前之人,頓時熱淚盈眶,她三兩步奔到後院門口,淚盈盈的看著眼前的人,就差抱著他放聲大哭了,「你終於回來了啊……」
尹子墨一身白衣,靠在門框上,眼神半瞇,看了看她身後微微黑臉的秦公子,又看了看陸甄,「怎麼,現在知道為師的存在了?我看妳似乎挺開心啊。」
陸甄愣了一下,頓時怒了,「你這是什麼話?我該問你才對,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徒弟嗎?我在這兒左等右等,你倒好,還樂呵呵的下揚州去了,到現在才回來不說,還指責起我來了?」
尹子墨眉毛微挑,勾了勾嘴角,「不錯,有了靠山,連嘴都變厲害了。」
陸甄張了張嘴,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秦公子,更加怒了,「你還好意思說?人家秦公子都知道要幫我出謀劃策,你一個股東居然到現在才現身,你……」
「我什麼?」尹子墨打斷她的話,「妳要是覺得秦公子說的好,那就試著去做好了,正好到時候妳可以在裡面養花種草,也不用做生意了。」
陸甄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尹子墨臉色很不好,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了。
陸甄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到不妙,她還要開張啊,想到這裡,她趕緊追著尹子墨跑了出去,一直到了大門口,眼見尹子墨就要上車了,陸甄趕緊跑過去拽著他的衣角,「你不會是變卦了,不打算幫我了吧?」
尹子墨轉頭看著她,「我幫妳這麼多,妳又何曾記住一點我的好了?」說完,甩袖上車走了。
陸甄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什麼不記得他的好?他幫自己明明就是為了賺錢,還要自己記得他的好?陸甄再次怒了,轉身忿忿的回了店裡。
秦公子從後院出來,臉色也不是很好,他走到陸甄跟前,猶豫許久才問了一句說:「剛才尹大公子好像很生氣。」陸甄撇撇嘴,「我更生氣。」
秦公子眼神黯然的看了她一眼,「我回去了。」
陸甄接著恨恨的道:「我也要回去了。」
秦公子停下步子看著她,「那我用馬車送妳回去吧。」
陸甄想了想,點點頭,「也好,這時候老管家還不會來接我,我就先坐你的車回去吧。」秦公子的臉色又好了些,帶著陸甄出門登車而去。
鋪子裡的負責人搖著頭嘖嘖感歎,「我跟著尹大公子做事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看他這麼明顯的動怒啊。」他身邊湊過來一個打雜的,神祕兮兮的問他說:「怎麼這就叫發怒了?我看尹大公子剛才臉色沒多大變化,說的話也不大聲啊。」
負責人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尹大公子那種人,有幾個人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啊,我跟著他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他的表情有過今兒這模樣啊,這不是發怒是什麼?剛來就走了。」他想了想,又囑咐那打雜的,「對了,剛才我叫你去給尹大公子報信的事情,可別教七公子知道了啊。」
打雜的撓了撓頭,「為什麼啊?」負責人「嗤」了一聲,小聲道:「尹大公子其實早就回來了,只不過沒有現身而已,要是讓七公子知道了這事兒,估計兩人就要分道揚鑣了,你想想,兩個老闆不對盤,誰倒楣啊?」打雜的恍然大悟,「兩個老闆不對盤,吃苦的是我們啊,到時候可別工錢都沒得拿。」負責人又「嗤」了一聲,「你放心,那還不至於。」
這邊兩人正興高采烈的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事,陸甄這邊已經坐在秦公子的車上往柳家去了。
陸甄心裡還在生著氣,她一直等那妖孽回來商量開張的事情,卻沒想到他一出現就不給自己好臉色看,全然不顧及自己的心情,越想越生氣,陸甄鼓著腮幫子在心裡不斷的腹誹尹子墨。
秦公子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無視的事實,看了一眼陸甄生氣的臉,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說:「七小姐在想什麼?」
陸甄回過神來,訕訕的笑了笑,「沒什麼,沒什麼。」其實她在想要不要動用那罈鎮妖雄黃酒。
秦公子又試探著問道:「難道是在想尹大公子?」
陸甄哼了一聲,「沒有。」
秦公子的心情頗為複雜,看了看陸甄,不再說話。
車中突然陷入沉寂,陸甄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了一眼秦公子,心裡開始滴溜溜的盤算,她以前只知道古代流行一見鍾情,還真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雖然跟秦公子談不上一見鍾情,但兩人認識的時間確實不長,秦公子突然對她表現得這麼殷勤,還真讓她不習慣,陸甄有些後悔答應他坐他的車回去了,兩人坐在一起實在有些尷尬。
正在想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少爺,前面有輛車攔著路了,我們稍候一下吧。」秦公子應了一聲,不好意思的對陸甄笑了笑,「有勞七小姐等候了。」
陸甄心中感歎,看看人家多知書達禮啊,哪兒像那個尹妖孽!
想到這裡,像是要應和她說的話一樣,車外突然傳來尹子墨的聲音,「春生你動作快些。」
陸甄一愣,掀開車簾朝外看去,尹子墨的馬車就在前面,卻掉轉了馬頭,好像要原路返回。
尹子墨也掀著車簾,與春生說了兩句話,剛準備放下簾子,眼睛看到對面車上一臉愕然的陸甄,又透過車簾掀開的縫隙,看到她對面坐的秦公子,臉色一變,手中車簾放下,對春生說了句:「不用返回了,回尹家去。」春生愣了愣,趕緊又忙著調轉馬頭,繼續朝前走了。
陸甄這才知道尹子墨剛才是真的要返回店鋪的,她心裡慌了,這下完蛋了,估計開張真的是無望了,陸甄滿心想的都是開張無望的念頭,到了柳家之後,渾渾噩噩的下了車,連招呼都沒跟秦公子打一聲,秦公子的心情也很失落,他一直覺得感到尹子墨跟陸甄之間有點那啥啥,但是他自己不希望兩人之間有那啥啥,所以他心裡很那啥啥的不舒服。
陸甄回到院子,紅桃看到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趕緊迎上來問她怎麼了。
陸甄望著她,垮著臉怏怏的回道:「紅桃啊,估計咱的一年計畫實現不了了,妳的嫁妝也無望了……」
這聲音實在太過哀怨、銷魂,以致於紅桃立即就意識到了不對,趕緊上前一步握著她的手,柔聲鼓勵道:「七小姐,您要加油啊,千萬要有信心。」
陸甄垂頭喪氣的進了屋子,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抽著鼻子道:「尹大妖孽跟我鬧翻了,開酒樓看來是沒戲了。」
紅桃大驚失色,趕緊撲到她身邊問她說:「怎麼鬧翻了?」
陸甄把事情原委說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他可真是莫名其妙!」
紅桃又不了解尹子墨的性格,也不能給她什麼實質性的建議,只有陪著她著急。
陸甄跟尹子墨鬧了不愉快,又因為覺得酒樓開張無望而焦急不已,結果晚飯只隨便吃了幾口就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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