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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風與坑爹共存的劇情嗎?晉江千萬網友眾所期待,
「蘇行樂」2012年度大作,文中特別收入獨家番外,
絕對讓您看得大呼過癮!
蘇唐,蘇記糕點鋪的當家,一個古代大齡未婚女子,
年年有人上門說親,年年嫁不出門。她想,
自己該是與姻緣二字無緣,心寒之餘,卻聞,
當今聖上為她指婚說媒來了,而被指婚的對象,
竟是她蘇唐這輩子最大的冤家,宋世安大將軍!
蘇唐驚嘆,到底是孽緣啊!當年他曾那麼囂張說,
天下女人都死光也不會娶她,而今……還不是非她不娶?
怎知,宋大將軍卻黑著臉回:「妳以為我願意娶妳嗎?」
第一章
蘇唐這輩子的桃花可算旺盛,但是……十二歲那年,蘇唐情竇初開,看上了對門新搬來的王大人家的小兒子,欣喜的是,王家的小兒子看似對自己也頗有些意思,於是蘇唐心想,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郎情妾意。
可誰知道不到三月,王大人又舉家搬去了京城,等到三月又過,蘇唐還沉浸在王家小兒子許諾的那個,待妳成年便來娶妳的美好憧憬中時,京城傳來音訊,王大人與工部侍郎秦大人喜結親家,而這新郎官,便是蘇唐一心惦記著的王少爺。
一舉錘子砸下,敲碎了蘇唐那顆可憐的「情豆」蘇唐傷心不已,猛吃了幾碗米飯,然後矮木樁子般的身高開始生長……
十三歲那年,蘇唐情絲再發,看上了蘇父為幼子請來的教書先生,教書先生姓江名臨風,生得是風度翩翩、儀表不凡,蘇唐每每看到他都是睜目張口若痴呆,只差沒垂涎。
只是尚未等她鼓足勇氣去表達愛慕之心,江先生已飄然離去,順便還拐走了她年芳十六的二姊,於是,情絲又被無情斬斷,蘇唐鬱結在心,竟生生在她那平板胸脯上氣出了兩個小肉包……
十四歲那年,蘇唐桃花又來,一門婚事從天而降,蘇父好友前來拜訪,看到蘇唐活潑開朗,便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孫媳婦,據說那人文武全才、優異無比,蘇唐心如蜜甜,只道柳暗花明,只是喜悅不過三個月,蘇父的好友再次上門連說抱歉,原因無他,只是那位優異青年已與別家姑娘私訂終身。
蘇唐得知後傷心不已,暗暗啼哭,這一哭,哭出了癸水初至,奔騰不已……
十五歲那年,媒人上門,前來求親的是殷商之子,媒婆舌燦蓮花,將那人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聽得蘇唐好生心動,誰知大姊夫一封書信寄來,粉碎所有幻想……那人確實美貌無雙,卻是個痴呆兒!蘇唐自尊受創,一拳將那媒婆砸了個頭暈目眩,雖是砸了個痛快,卻也砸得再無媒婆敢上門……
十六歲那年,蘇父好友為表歉意,介紹了又一好友之子,此次倒算順利,只待九月初六,行拜堂之禮成就百年好合,誰知,才到六月初六,此子上門退親,說是蘇唐不夠溫婉、不夠賢良,只怕將來不夠幸福美滿。
只是親事剛退不過十日,此子便被傳離家出走與一勾欄女子雙宿雙飛去了,蘇唐一口血差點噴出,按捺下後,怒道:「老娘不嫁了!」
從此蘇唐一心管理蘇家店鋪,抛頭露面再不管風言風語。
只是話雖如此,心裡還是存著期盼,但是天不遂人願,蘇唐也無可奈何,只得將自己修鍊得越發堅不可摧。
十七歲那年……十八歲那年……及至十九歲,好似嚴寒全部去,暖春忽然來,大齡蘇唐竟遭人追求!那人為蘇家一位主顧,家中有房又有糧,白手起家,至今未娶,且眉清目秀、溫文爾雅,真真是良偶一個!
蘇唐喜極而泣,眾人只道否極泰來,可誰知!這人在婚前一個月墜馬而亡!至此,蘇唐徹底死心,堅信自己這輩子與這姻緣二字「無緣」,罷了!罷了!
挺直腰,揚起頭顱,從此只做那巾幗英雄,斬斷所有兒女情長!蘇唐做好了孑然一生、孤獨終老的準備,誰知……又有人上門提親了?這這這,誰人如此想不開?
◎ ◎ ◎
「什麼?有人說媒!」蘇唐停下撥算盤的手,難以置信的望著丫鬟喜鵲。
喜鵲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跟了蘇唐三年了,對她的爛桃花史是瞭若指掌,所以看著蘇唐這般驚詫模樣,倒也不覺奇怪,更何況,她也覺得這事太過驚奇,不過這可不能表露出來,「是的,如今正在家中坐著呢。」
蘇唐還是覺得荒唐,如今她已二十,十足的老姑娘,她的那些破事、亂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她都被傳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傳成了一個笑話,更兼著去年那人婚前意外而死,她的傳說中又添了一筆「剋夫」的「美名」,那些好人家早就不敢娶她,那些小家小戶的公子也是對她避而遠之,如今居然還有人上門提親……不會是討她做填房或者妾室吧?想到這,蘇唐秀眉一蹙,問:「是哪家的?」
喜鵲回道:「我在邊上只聽了個大概,好像是京城的哪位公子……哦,對了,還是張老爺子作的媒。」
「張老爺子?」想起這位父親的好友,蘇唐氣不打一處來,「他老爺子告老歸鄉還真閒得不行了,一心想當個媒人不成?第一次介紹了他孫子,結果人家早跟人私訂終身了!第二次又給我介紹了,結果為了個勾欄女子跑來退婚!他這第三次還想給我介紹個什麼樣的良人?」
喜鵲見她火了,忙道:「小姐消消氣,張老爺子也是一番好意,說不準這回就……」
「說不準個屁!」蘇唐一拍桌子,硯上毛筆滾落,掃了半圈黑跡,蘇唐見著越發煩亂,拿了塊抹布胡亂擦著,擦了一會又一丟,「不成,我得回去!這輩子我不嫁了,他們趁早給我死了心,省得還一個個前仆後繼的忙活!他們不煩我還煩!」說著,蘇唐叮囑著店伙計看好店,然後鎖了櫃子、拿好鑰匙離開了蘇記糕點鋪。
◎ ◎ ◎
蘇府大堂坐滿了人,除了張老爺子之外,其餘的都是蘇家人。
蘇唐看著他們一個個笑容滿面,眉頭蹙得更緊,只怕這幫人又被說動,就盼著將她嫁出去了,她無可奈何,卻只能昂首挺胸跨進門檻,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
二姨太周氏見著蘇唐回來,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說曹操,曹操就到,來,三兒,張老太爺可給妳說了門好親事啊!」蘇唐是元配所生,只是生時較晚,排名第三,上有姨娘所生的兩位姊姊已出嫁,下有也是姨娘所生的弟妹各一,妹妹也在今年年頭出嫁了,弟弟今年十三,尚在學堂念書。
蘇唐聽得周姨娘迫不及待就要表露她的喜悅,掃了她一眼,不慍不火的說道:「二姨娘真是費心了。」不說張老爺子費心,只說二姨娘費心,蘇唐這是意有所指。
蘇父年邁,兒子尚幼,無奈之下將蘇家糕點鋪讓大女婿管理,後來蘇唐介入,憑她一介女流將糕點鋪發展得更為紅火,蘇父便有了讓她掌事的打算,這可大大急壞了周姨娘,大女婿管理店鋪,從中撈了多少好處,倘若讓蘇唐接管了,憑蘇唐那精打細算的摳門樣,等到老爺子百年,自己那房準要喝西北風,因此她才無比熱心於蘇唐的婚事。
周氏不算蠢婦,如何聽不出她話裡含刺,卻也不以為意,繼續笑若春風、一派慈祥,「三兒說的什麼話,一家人說什麼費心不費心的,姨娘實在是高興,那宋將軍可是一表人才,還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張老爺子,妾身說的可是?」
「是是是。」自從作了那兩次爛媒人,張老爺子實在是有些愧對這位蘇家三姑娘,如今見著她的冷鼻子、冷眼睛也只覺慚愧,可他也不想作這第三次媒人啊,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然君命難為,他也沒法啊!
蘇唐卻是聽出了端倪,「宋將軍?哪個宋將軍?」
蘇父放下手中茶杯,笑呵呵道:「三兒,宋將軍妳也見過,就是原來住在鎮東頭李老太爺的外孫,叫世安的……」
「是他!」蘇父一說,蘇唐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張硬邦邦的臭臉,當時的一幕幕在腦盤裡滾了個來回,於是那怒火在事隔十多年後再次燃燒,蘇唐一字一頓道:「我、不、嫁!」
這一聲,咬牙切齒,震耳之極!
看到眾人一臉驚愕,蘇唐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深吸一口氣,將那怒火收起,又裝出個雲淡風輕的樣子,「爹、老爺子、姨娘,蘇唐今年二十了,對於姻緣這事已經看開了,本想青燈古卷過此一生,但一想做了姑子有違孝道,便作罷了,雖是如此,卻也不想再跟個人結了連理、和好百年,不說我姻緣之途異常坎坷,光是個『剋夫』之名就讓我心慌難耐,宋將軍到底是個將軍,萬一不測被我剋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不疾不緩說完,蘇唐已是蹙眉哀神,十足的悲戚模樣,可是她心裡卻想,這番話說得真是違心,太過窩囊!不過為了讓他們死心,為了不嫁給那盤冷面,就委屈一下吧,哼!
見眾人一個個啞口無言的樣子,蘇唐又把戲作了個足,輕輕歎了一口氣,擺了個餘味深長的表情……張老爺子最先從驚呆中回過神,「三姑娘,妳可不能不嫁啊。」
嗯?蘇唐挑了下眉,難道他們不該先來寬慰幾句?
張老爺子捋了下鬍子,琢磨著該怎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蘇唐掃視了一圈眾人,見各個欲言又止的模樣,暗想事情好像不太妙。
果然,張老爺子隨即丟出了一句震得蘇唐心發顫的話,「三姑娘,這門婚事可是皇上指的。」
啥?她蘇唐出名都出到京城去了?她蘇唐的笑話都傳到皇帝陛下耳朵裡了?皇帝陛下在日理萬機的百忙之中,還抽空關心她的婚姻大事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蘇唐徹底混亂了,目瞪口呆又是一副痴呆樣。
張老爺子乾咳了聲,此女這番樣子實在不雅,不過還是先把正事說完吧,「事情是這樣的……」原來這位宋世安將軍常年在外,為了國事荒了家室,如今二十有八卻尚未婚娶,只有一個年僅四歲的私生子。
這次戰事漸緩,兩國言和,聖上將其召回,見他府上人丁寥寥,便思索著也給他許個良配,誰知宋將軍卻說他八字太硬極易剋妻,故而婉拒。
聖上不信,命人卜算,才知宋將軍所說不假,皇上掃興卻不氣餒,直命人想法子,結果如願卜算得出,倘若宋將軍娶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刻所生的女子,便能萬事大吉。
當時張老爺子之子在場,聽得這八字只覺耳熟,一想之下,便知這是當年許給自己兒子的那位蘇三姑娘的八字,張大人心直口快,當場便將蘇唐拋了出來。
聖上興致大增,忙下旨讓張大人去作這媒人,張大人事務繁多,便將這光榮任務丟給了老爺子,反正他已是駕輕就熟了……這般那般,便有了今日上門說媒之事。
「聖上可說了,姑娘願意最好,不願意也得願意……所以這門親是非結不可了……」張老爺子也覺這事太過強人所難,可聖上的意思誰能忤逆?只能硬著頭皮把這話說完。
這年頭媒人這一行當很吃香嗎?連聖上都要插一腳,還帶個強買強賣的!蘇唐聽完,不由得對高高在上的那位腹誹著,不過腹誹歸腹誹,她也不敢直言,只不冷不熱一聲笑表示著自己的不滿,而後又道:「所以,我是必須要嫁給宋世安,然後給他那私生子當這繼母去?」
張大人老臉一僵,他剛才可是極其委婉的點了一下,哪知蘇唐就這麼乾淨俐落的把「私生子」三個字拋出來,哎,當年怎麼就覺得她活潑可愛呢?這女大十八變,變得也太……
周氏見狀趕緊插話,「話也不能這麼說,那孩子畢竟還小,又沒個娘,妳嫁過去後就是他的娘了,再說,到時候你生下孩子,照樣是嫡子……」
蘇唐之父蘇倉實的元配死得早,可也一直沒將周氏扶正,生下的兩個女兒便一直是個庶出的身分,因此周氏對這嫡庶二字頗為介懷,然而此時為了說服蘇唐,竟也不管了,真是熱心非常。
蘇唐卻沒空理會她,因為她把心思全集中在了「生孩子」三個字上,無端的她就一陣惡寒,然後雞皮疙瘩掉滿地,突然間想起什麼,又問:「那這宋世安是什麼意思?」按理說,他該拒絕才是。
張老爺子卻笑道:「自然是同意的,不然老夫也不會來了。」
這下蘇唐驚訝了,「他知道要娶的是誰吧?」
「自然是知道的。」
蘇唐又怔住了,這宋世安搞什麼鬼,當年可是口口聲聲說……哼,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得趕緊拒絕才是,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一門心思發展蘇記的糕點鋪,更何況就算她要嫁人,也不要嫁給那盤冷面!不過皇帝都強加干涉了,若是抗旨不遵……
蘇唐在心中暗暗盤算著,然後說道:「我這一把爛桃花史他可知道?」
張老爺子猶豫了下,點了點頭,貌似他那兒子當笑話說給聖上聽了、貌似宋將軍當時也在場……貌似除了宋將軍沒什麼反應之外,其他人都是先目瞪口呆然後爆笑如雷?自家大人是這麼說的吧?
蘇唐又問:「那他可知道我『剋夫』的美名?」
美名?張老爺子睜大了那雙渾濁老眼,「咳咳,這只是意外,再說你們二人的八字匹配,斷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是沒問題了,一個剋夫,一個剋妻,雙剋相抵,天下無敵……嗯,這便是聖上的金口玉言。
蘇唐掃了圈,見眾人都無異議,心想只怕這事再無回緩的餘地,聖上下旨、父母有命、媒妁有言,她再不甘願,只怕也是白費力氣,可是當真要嫁?
蘇唐手指叩擊著桌面,瞇著眼睛反覆琢磨,最後一拍桌子,正色道:「好吧,我就嫁給那盤冷面吧!」那盤冷面……
千里之外那盤冷面正吃著一盤冷麵,結果吃了一半突然發覺這味道不對勁了……
◎ ◎ ◎
蘇三小姐要嫁人了!這一消息傳出,全城驚動,大街小巷、茶樓酒肆、閨房深院,都以此為話題,談得個興致勃勃、不亦樂乎。
蘇唐那些爛桃花史再一次的被挖掘然後反覆翻炒,她的酸甜苦辣被炒出個色香味俱全,供著那群無聊的人們咀嚼品味,想及此,蘇唐覺得自己如此偉大,辛苦我一個,歡樂千萬家,嗚呼哀哉。
喜鵲卻沒那麼大方,看著自家小姐還在閒閒的撥著算盤算著這個月的收支,不由噘起了那張肥嘟嘟的嘴道:「小姐,您怎麼都不發話啊,剛才那些人實在是太無理了。」
蘇唐挑了下眉,手指依然翻飛,「幾個浪蕩子而已,何須搭理。」
她蘇唐經營蘇記抛頭露面三、四年,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因著兩三句閒言碎語,就面紅耳赤的小丫頭了,這幾句輕浮的話別說放在心上了,耳朵裡都沒來得及到就被風吹散了,如今啊,還是掙銀子最重要。
想起掙銀子,蘇唐嘴角浮現出一絲狡猾的笑意,這幾日她又被丟到了風頭浪尖上,那幫子人為了一睹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皆跑來蘇記探頭探腦,蘇唐也不惱,大方招呼,結果就是這些人離開時,各個手上拎著點東西……哎呀,可不能白看,更何況她正研製了幾種新式糕點,急須推廣啊!
「小姐,您都要嫁去京城,去做將軍夫人了,怎麼還天天跑店裡來呀?」這邊喜鵲又換了個問題糾結了,也確實,婚期已經定了,下個月初六,也就一個月的事情了,可正主全沒成親的心思,還一心撲在店面上,喜鵲真心覺得難以理解。
蘇唐卻笑得更狡猾了,「妳懂什麼,正因為時間緊迫,我才要抓緊啊,等我一走,大姊夫就又接手了,到時候蘇記只怕又要走下坡路,我辛辛苦苦打理了三年,如何捨得?」
喜鵲似乎聽出了什麼,疑惑道:「小姐,那您要怎麼做啊?」小姐都要嫁去京城了,再厲害也管不到這裡了。
蘇唐放下筆,摩拳擦掌,目光閃亮,「我要做的事可多呢!姨娘不讓我插手蘇記,那我就如她所願,反正平城這塊地就那麼大,蘇記發展成這般已經是極限了,這可不是我蘇唐想要的!如今那盤冷面既然要娶我,我正好借個東風!哈哈,京城呀,多好的地兒啊,我就不信憑我蘇唐的本事,在那闖不出一片天來!」
蘇唐說得慷慨激昂,可實實嚇壞了喜鵲,「小,小姐,您做了將軍夫人了,哪還能出去抛頭露面啊!」蘇唐詭異一笑,「放心,這將軍夫人我做不長。」
「啊?」喜鵲越發疑惑,這小姐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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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大晴,大吉,蘇唐一早就被喚醒,沐浴洗漱,勻面換妝,她看著眾人來來往往忙得亂七八糟,再看看自己披紅掛彩、一片喜慶,不由有些恍惚。
她這是,真要嫁人了?
宋世安怎麼不來退親?怎麼不出意外?沒道理這麼一帆風順啊,蘇唐覺得匪夷所思,然後又想這次平城那幫無聊的傢伙要哭喪個臉了,據說為著她又一次的婚事,那幫人竟然開起了賭局,賭的是她這次能不能順利嫁出,而這賠率已經到了一賠一百!也就是一百個人中只有一個認為她蘇唐這次能順利出嫁啊!
蘇唐黑下臉,因為她自己也是這一百人之中的一個……
蘇唐有些咬牙切齒,但很快又釋然,那盤冷面下的聘禮可真厚實,厚實到了讓她老爹都驚詫的地步……不過,哼哼,下個聘禮都是讓自己副將過來的算怎麼回事?什麼叫忙於國事不得空閒,既然忙成了這樣還成個什麼親啊!
蘇唐心中又燃起了小火苗,不過轉瞬又熄滅,估計也是不甘不願、被逼無奈,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閨房之中還在忙活,蘇唐被伺候著穿那一層層的吉服,只覺頭暈胸悶,想想待會還有個十來斤重的鳳冠要戴頭上,不由得腿軟。
三姑六婆還在囉哩叭嗦,告誡著這樣那樣的為妻之道,蘇唐聽了一會,竟聽出了些心酸,這些話本該是娘親說的,只可惜娘親已經不在了,蘇唐想要憶出娘親的模樣,可是年代實在太久遠,她想了好一會兒,只回憶出個大致輪廓。
周姨娘倒是歡天喜地,比親生女兒出嫁還高興,見蘇唐整裝完畢,從袖中掏出個手鐲給她戴上,笑道:「這是姨娘給妳的。」
蘇唐收回神思,瞥了眼手腕上的金鐲子,笑嘻嘻道:「謝謝姨娘,蘇唐手腕子細,戴這麼大小的正合適。」別以為我不知道老爹給了妳多少銀子去買這鐲子!
周姨娘嘴巴一僵,知道蘇唐是知道她剋扣了點鐲子的錢,想著說點漂亮話解釋一下,誰知卻被蘇唐打斷了。
「我這回只怕是真嫁出去了,爹爹年老體弱,姊妹們都已出嫁,弟弟尚年幼,二姊跟江先生走後,孫姨娘又素來吃齋念佛不管事,我這一走,只怕這家子都要麻煩姨娘您了。」
周姨娘不知蘇唐怎麼說這話了,不敢應答,只道:「三兒說什麼話,這還不是姨娘應該做的。」
蘇唐眼眸一動,笑了,「這便好,咱們蘇家看著殷實,其實已不如往昔,如今全靠著蘇記撐著,倘若蘇記再有點什麼,只怕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姨娘還得記得。」
這話說得明白,可總覺得話裡有話,周姨娘看著蘇唐清澈見底的眸子,有些發怵。
蘇唐笑得更明媚,「雖說我這一嫁也不知嫁出什麼結果,但好歹是個將軍夫人,做起事來也會容易些,倘若這裡有個什麼問題,蘇唐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周姨娘可算聽明白了,這妮子是給她警告呢!
蘇唐見說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說,悠悠的拋了最後一句話,「姨娘,咱蘇家除了爹爹,就小五一個男丁了,咱得給他留點什麼不是……」後,便嫋嫋婷婷的走開了
周姨娘看著站在屏風邊,跟丫鬟喜鵲低頭說笑著的蘇唐,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妳個嫁不出的老姑娘!還威脅教訓起老娘了!氣死我了!看妳趾高氣揚的樣子,別被休了才好!哼!
倘若蘇唐能聽到周姨娘這幾句心裡話,只怕會更加樂不可支,再來句「借您吉言」,不過她現在看著周姨娘氣呼呼的走了,也夠樂半天了。
哼哼,拿個減了料的鐲子來噁心我,那我也得禮尚往來,噁心噁心妳不是?
喜鵲見自家小姐笑得莫名其妙,有點頭皮發麻,「那個,小姐,我按您的吩咐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了那只雕著『花開富貴』的紅木箱子裡的那件藕色繡梅花的衣裳裡,縫得可密實了,不會掉,也不會被人發現。」
蘇唐笑得更歡樂了,伸手捏了捏喜鵲肉乎乎的小白臉,促狹道:「小胖子,妳最乖了。」
喜鵲的嘴頓時癟下來了,怒目道:「小姐!人家不是小胖子!」
「嘻嘻。」蘇唐厭煩眾人的唧唧喳喳,便窩在屏風後逗喜鵲,三姑六嬸平時也有點怕這位主,見她刻意避開,也識相的不再去聒噪。
喜鵲正數著鳳冠上有幾顆珠子的時候,外邊突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蘇唐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說:「怎麼這麼熱鬧?」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嗖」的一下溜了進來,卻是蘇唐的幼弟,蘇明。
蘇明長得跟蘇唐有幾分相似,都是身材高挑、天庭飽滿,尤其是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此時他穿著簇新的鐵鏽紅長衫,臉上止不住的歡喜,「三姊,新郎官到了!」
新郎官?蘇唐疑惑了半瞬後明白過來,而後這心莫名的就「怦怦」跳起來,她意識到……她真要嫁人了。
蘇明前腳剛到,後腳又有人進來,卻是來傳話開宴的,一眾女眷聞言,跟蘇唐說了些告辭恭喜的話便出去了。
蘇明也要走,卻被喜鵲一把抓住,「五小爺,那宋將軍長什麼樣啊?」
蘇唐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喜鵲會來這麼一句,不過當蘇明開口講時,她的耳朵也微微豎起來了……說到底,她也有十來年沒見過這盤冷面了,聽說他常年跟延國打仗,也不知道有沒有缺胳膊、斷腿、破相什麼的。
蘇明笑嘻嘻的道:「三姊夫長得可好看了,一點都不像個將軍。」在蘇明十三歲的腦海裡,將軍之流是該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嗯,反正就該是個猛人。
「四肢俱全、五官皆有?」蘇唐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然了,全部好好的。」蘇明之前可也有這擔憂的。
蘇唐卻不爽了,「他宋世安打仗肯定不積極,這麼多年戎馬生活,居然還留個完整,太不像話了!」突然傳來一聲「砰」,最後一位走出去赴宴的,不知道算哪門子親戚的婦人聞言,華麗麗的摔倒了……這三姑娘的腦子果然有問題啊!
眾人都去吃宴席了,蘇唐自然沒法插一腳,雖然她很想,為此她有些忿忿不平,明明是她的婚姻大事,明明她是至關重要的人物,可為啥她要跟個沒事人似的窩在這屋裡?
哎喲,她也很想去湊熱鬧嘛!
喜鵲死死拉著一心想撲出去「開開眼界」的蘇唐,「小姐……求您了,別在今天去做些驚世駭俗的事了!」
蘇唐「唰」的頓下腳步,滿臉欣喜說:「呀,小喜鵲學問見長了嘛,都會用成語了。」
喜鵲滿臉鬱悶。
蘇唐想了想,決定不再為難喜鵲,也對,今天得安分點,驚世駭俗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幹……嘻嘻。
迎親隊來得比較晚,因此宴席開得晚,結束得也快,畢竟得掐著良辰回夫家,於是蘇唐正啃著一隻雞翅膀,吃得不堪入目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一眾女眷又蜂擁擠進來。
外邊鑼鼓又響,蘇唐左手喜鵲、右手蘇明的被攙出了門,極重的鳳冠壓得脖子疼,蘇唐垂著腦袋看著地面上一雙雙腳,也辨不得誰是誰,這成親非得遮個臉做甚?走路都不利索……蘇唐又開始腹誹起這延續了上千年的婚姻習俗。
及至看到一雙暗紅色的鞋,蘇唐才得以停下,她看著這大紅色的繡著祥雲圖案的衣袂,估摸著這大概就是那盤冷面了,於是,蘇唐以一種狀似無意、極其小心的步子,輕輕的,又狠狠的碾上了那雙腳面……
被踩了一腳,冷面的臉色頃刻間變了……
鑼鼓敲起來、鞭炮放起來,按著習俗給長輩磕完頭,蘇三姑娘便又被攙著出門入轎。
跨出門檻的時候,蘇唐突然想起自己該做點什麼,好似大姊、四妹出嫁的時候都哭得個梨花帶雨、說得個纏綿悱惻,於是自己是不是也該表達些什麼不捨呢?好歹以後自己就是潑出去的水了……
想及此,蘇唐醞釀了一下感情,試圖想要擠出幾點眼淚,奈何眼睛實在不配合,於是只得裝著抽泣狀,只是還沒等到她回頭發表不捨之情,人群已傳來一句話……
「哎,終於嫁出去了!」
蘇唐一口血差點噴出,僵著脖子,恨恨地轉身,徹底死了那份抒情的心思!
◎ ◎ ◎
蘇唐坐在馬車裡,想著還有兩個多時辰的路,不由有些百無聊賴,猛地想起現在自由了,便揭了紅蓋頭,又掀開簾子向外望去。
這把喜鵲嚇得不輕,「小姐!新娘子不能讓人看到啊!」
「噓……」蘇唐做了個噤聲動作,「妳小姐我有正事呢!」
新娘子所謂的正事,自然是看新郎官了,只是蘇唐看了半天,只看到一個挺直了上身的背影,以及那個一動一動的渾圓的……馬臀。
看了你半天,你都不來個回眸一笑!蘇唐呶了呶嘴,極為不滿,突然間靈光一現,蘇唐滿臉賊笑,而後嘴巴一噘,吹出了一個漂亮的口哨。
宋世安正昂首挺胸坐在馬上一路前行,突然聽到身後哨響不由一驚,警覺的回過頭,卻發覺並無異樣,再一看,眉頭輕蹙,這車簾子動得也太可疑了……腳趾又隱隱生疼,宋世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似乎娶了個麻煩的女人。
馬車裡蘇唐樂得直打滾,喜鵲卻是沉著臉,要不是她剛才反應快將蘇唐拉進來,小姐早被人看光了!小姐真是太胡鬧了!人家都是浪蕩子調戲良家婦女,她家小姐倒好,反過來調戲別人去了!真是丟死人了!
「哎呀,我的小喜鵲,妳不要生氣啦,我只是鬧著玩的。」蘇唐沒有一點丟人的自覺,眨巴著雙眼來討饒。
喜鵲還是將嘴噘得老高,小姐就她一個陪嫁丫頭,將來還不知道要收拾多少爛攤子,想想這人生真是太黑暗了,嗚嗚。
蘇唐也沒再理會感覺人生無望的喜鵲,又開始回想剛才冷面回頭的那一下子,嘖嘖嘖,到底是冷面,回眸都是冷冰冰的,不過那小模樣長得還真俊俏,哦不,該是老模樣了,貌似比原來還好看了些……不過再好看也還是欠扁!
唉,到底是孽緣啊!當年你那麼囂張說天下女人都死光也不會娶我……現在只怕心裡憋屈得要死要活吧,等到今晚洞房花燭,老娘一定要插腰大笑,笑你個自打臉、笑你個自作孽……呃……不對,洞房花燭?
蘇唐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只感覺到車子一個顛簸,然後外邊就傳來紛亂的馬蹄聲,以及混亂嘈雜聲,什麼狀況?蘇唐挑開簾子看向外頭去,還沒看清楚呢,一支利箭就凌空射來,「噹」的一聲,直插進馬車的門框上。
蘇唐瞬間變色,喜鵲已是驚慌失措,只見外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幫蒙面黑衣人,正跟宋世安的人廝殺!迎親隊伍已被沖散,人仰馬翻、嫁妝翻倒,場面亂得一塌糊塗,蘇唐看著這一切,怒火直燒,老娘成次親就這麼不容易嗎?
正在蘇唐尋找著混在人群裡的宋世安的身影時,喜鵲卻從馬車上溜下去了。
「妳幹嘛去?」蘇唐拉她不及,焦急的問道。
喜鵲跑到邊上散落一地的嫁妝堆裡,指了指一只紅木箱子,小聲道:「小姐,東西還在裡面呢!」
蘇唐汗顏,這時候她還惦記著這個,「快回來!」
喜鵲也怕這外邊亂七八糟的一切,捧起箱子就往馬車走去,只是走到僅剩下四步之遙時,她走不上去了,因為一個黑衣人騎馬而來,將蘇唐劫持而去。
「小姐!」看著小姐被劫走,喜鵲急哭了,邁著步子就要追上去,可是她哪比得過馬,沒一會就拉下好長一段距離。
而在這時,她聽到風中傳來小姐極其洪亮的聲音,「宋世安你個混蛋!你娘子被人劫走了,你還在那砍個什麼勁!」喜鵲驚呆、全場驚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匹馬飛掠而過,直追蘇唐……
很久很久以後,每當喜鵲回想起這一幕,都覺得宋將軍便是那蓋世英雄,在千軍萬馬之中如風般呼嘯而過,不惜性命、不畏艱險,只為了救下心上美嬌娘……然而宋世安手下的一名小將卻很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們將軍的臉色,那是黑如炭啊黑如炭……
再說蘇唐被劫走也沒閒著,想她雖然二十來歲大姑娘,可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不是,別說摟摟抱抱了,這牽個小手都沒有過啊!如此純潔的女子,怎麼可以被這麼一個該死的蒙面黑衣人緊緊的束縛在懷裡呢?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所以,她拳打牙咬,奮力反抗!
「哎喲!妳屬狗的啊!」蒙面黑衣人痛呼道。
「老娘就是屬狗的!」蘇唐一鼓作氣,趁著蒙面黑衣人不備,一把揪下了他的面巾。
呀?這人小模樣也不錯啊!黑衣人見被識破真容,面色一緊,然後雙眸一沉,一掌將懷裡的女人劈暈了,而後回頭一看,見宋世安緊追其後,不由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
這時,他們已跑進了一個山谷裡,而山谷,自然是環環繞繞,極好埋伏的,黑衣人喝停了馬,掉轉馬頭,面向狂奔而來的宋大將軍。
宋世安覺察到不對,已經來不及,看著四周出現的伏兵,停住了馬,瞇起了眼,而後將視線落在正前方的黑衣人身上。
「宋大將軍,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黑衣人笑若春風,一臉和善。
宋世安沉聲,「小王爺,如今你延國與我頌國正在和談,你此番作為怕是不妥。」
裴瑞和「嗤」的一笑,滿是不屑,「和談是兩國的事,殺你是你我的事,可不搭邊啊。」
「你就不怕再起戰亂?」
「死了你宋大將軍,我延國贏之有望,更何況,你死在這裡,誰人能知曉。」裴瑞和說得輕聲輕氣,卻是無限殺機。
宋世安掃了一眼四周,知道這是早已布局好的,埋伏的都是延國一等一的高手,單憑他一己之力,只怕真是難以應對,更何況,還有一個麻煩的女人,瞥了一眼馬背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宋世安眉頭皺得更緊……他果然是剋妻的命。
裴瑞和不想浪費時間,萬一援兵趕來,殺人之事就沒那麼順利了,所以一手揮下,下令開打,而他自己看著馬背上的女人,只覺礙事,又不好把她丟下去,便只好自己下馬觀望。
宋世安以一敵百,越打越吃力,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又沒個趁手的武器,真是落盡下風,然而他並不就此放棄,越危險就越冷靜,他在時刻尋著破逆境的生機。
而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擒王!宋世安緊盯著殺手們圍成的圈子,又在百忙之中盯著裴瑞和的動靜,而當他再一次的看向那位敵國的小王爺時,不由怔住了。
只見裴瑞和身後的馬背上,一個女人弓著身,轉來轉去的尋著什麼,而後面露驚喜,摘下頭上鳳冠,比劃著位置,重重的朝裴瑞和後腦杓砸去……那只鳳冠……可沉了……
「砰」的只聽一聲悶響,裴瑞和滿臉驚愕,緩緩倒下,倒下時還是回頭一望,難以置信的樣子。
蘇唐看著他滿頭鮮血,撇了下嘴,打了個寒顫,「呃,真噁心。」說完利利索索跳下馬,從鳳冠上拔出一隻釵子,對準裴瑞和的咽喉,又衝著那幫黑衣人大聲喊道:「統統不許動!不然老娘戳他一窟窿!」這一聲使得全場震驚。
◎ ◎ ◎
經過一番「和談」,刺客拖著他們昏迷不醒的主子先行離去,蘇唐看著人馬皆散,漫天塵埃墜下,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這緊繃的心一放,腳底便不由得一陣發軟,她拍了拍胸口,心想剛才可真險啊。
宋世安看著她的動作,蹙了蹙眉,本還以為是個膽大包天的……到底是個女人。
蘇唐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不由挺直了脊背,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過這麼一來好像也沒那麼害怕了,於是開口問道:「他是誰?」居然來劫持她!
「延國的小王爺。」宋世安簡單明瞭的說道。
「啥?延國?延國不是老跟我們打仗的那個?」蘇唐雖然一介女流,但沒少聽那些國家大事,她記得前陣子好像他們頌國將延國打了個落花流水,而這領兵的就是跟前這盤冷面。
宋世安點點頭,算是回答。
「就那德行還能是王爺?」轉而想到什麼,驚道:「那我剛砸了他一個千瘡百孔,他還不找我算帳啊?」蘇唐看著鳳冠上面岔出的一支支玉石釵子,不由有些憂心……喜鵲點了多少顆珠子來著?一顆珠子一根釵,一根釵子一個洞……呃,太可怕了!
宋世安看著帶血的鳳冠也有些窘然,這麼個凶器,他還真是前所未見,不過這樣的女人?宋世安轉過頭看向蘇唐,只見後者一身大紅吉服卻披頭散髮,面容扭曲、古怪至極……好吧,這樣的女人他也前所未見。
他突然間想起張大人的話了,他好像是說,那位姑娘明眸皓齒、賢良淑德……果然媒人的話不能信!古人誠不我欺矣!
真是粗魯無禮!宋世安想起她剛才的破口大罵了,還有莽撞!被踩痛的腳趾頭在強烈的提醒他,他有些後悔了,雖然是娶哪個女人都無所謂,不過這一位……
宋世安還在思索著如何處理這門親事,蘇唐又開始哭喪個臉發問了,「就算他是延國的什麼小王爺,可他為什麼要劫持我?我也沒招他惹他啊!難道是劫色?」
宋世安嘴巴抽了抽,心想如果這話給裴瑞和聽到,只怕又會氣暈過去,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閉月羞花,府上一個丫鬟也估計比跟前這位美上三分,這女人不但粗魯、無禮、莽撞,還沒自知之明!
想及此,宋世安回道:「他不過是拿妳當誘餌而已。」所以妳無須想太多,說完就走向邊上的馬去。
蘇唐立刻瞪眼,他這是說她自作多情了?哼,「照你這意思,他是來殺你的?」蘇唐提著長裙邊跟上邊問道,見宋世安又是懶得廢話只點頭,小火苗又燃起來了,「那他為什麼要殺你?」
宋世安撫了撫馬背,清亮的眸子卻是一黯,沉聲道:「我在戰場上把他們延國打得一敗塗地,他們視我為眼中釘,一直想除掉。」
「你能將你的豐功偉業說得含蓄一點不?」蘇唐翻了個白眼,果然還是那個兩眼朝上、牛逼哄哄的傢伙,一點都沒變!宋世安只覺這個女人好生麻煩,也不願多說,一個翻身上馬,又向馬下目瞪口呆的蘇唐伸出了手……呃,她為什麼一臉痴呆樣?
蘇唐眨了眨眼,心裡柔得擠得出水了,他剛才翻身上馬那姿勢,真是太俐落、太瀟灑了,「你……你先下來。」蘇唐說道。
宋世安皺了皺眉頭,「做甚?」
「別廢話,先下來。」蘇唐一點不客氣,宋世安臉一沉,還沒哪個女人敢指使他的!可是看著她一臉嚴肅,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想及此,他依言下了馬。
「嗯嗯,你再上去。」蘇唐一臉期待,宋世安臉色更黑,「妳到底要做什麼?」
「我不過就是覺得你翻身上馬那姿勢太漂亮了,想要多看一次嘛……」蘇唐回答得極其實誠,宋世安卻差點摔下馬來。
宋世安坐在馬上,看著還傻站著的女人,有些忍無可忍,「妳到底上不上來?」語氣已不善。
蘇唐看著他伸出的那隻手,摸了摸下巴,「你這意思是我們同乘一匹馬?」
「不然呢?」宋世安的耐心已近極限。
蘇唐看了下空空蕩蕩只剩了一隻馬的山谷,有些為難,「這男女授受不親的……」她可不想跟冷面身貼身的,嗯哼,她可是打定主意要跟他休來休去的,可不能被他佔了便宜。
宋世安可是受不了了,「那我騎馬,妳自己走路!」說著,雙腿一夾,騎馬向前,馬兒渾圓的屁股又晃悠在了蘇唐的視線裡,她氣得都快冒煙了,「難道不該是你走路我騎馬的嗎!」
見宋世安還是一直往前沒個反應,蘇唐放下裙子乾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邊上石頭上,「哼,老娘還不走了,你自個兒回去成親吧!正好連休書都省了!」
宋世安聽到「休書」二字,拉住了馬韁,掉轉馬頭一看,那女人正優哉游哉的坐在石頭上盤著散亂的頭髮,只好掉頭騎馬上前,在她跟前停下,居高臨下的問道:「妳剛才說什麼?」
蘇唐抬頭瞇眼一笑,「你是被逼成親,我也是被逼成親,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本來我是準備著成婚之後再讓你下個休書的,不過你看,就這麼一會功夫,咱們就都將對方厭惡個底朝天,所以咱還不如趁此機會散了。」
宋世安瞇起細長眼,審視著眼下這個喋喋不休還振振有辭的女人,他是被逼成婚不假,她怎麼也就被逼了?她不願嫁給他?還將對方厭惡個底朝天!她居然厭惡他?宋世安握緊了馬韁,眼底怒氣沸騰。
蘇唐渾然不怕這危險氣息,反而站起身挺直了腰,「你看什麼看?我又沒說錯!我就不明白你怎麼同意了這門親事?你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腦門被門板夾了?當年是哪個傢伙跩得跟什麼似的,說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娶我……」想到當年受的屈辱,蘇唐又開始咬牙切齒。
「當年?」呃?什麼狀況?看著宋世安目露茫然,蘇唐有些發傻,他難道忘記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娶的是哪個?」蘇唐小心問道。
「平城柳河鎮蘇記糕點鋪,老闆蘇倉實的嫡女,名唐,難道不是?」宋世安更加疑惑。
蘇唐的一顆心「啪」的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宋世安這麼一句話,聽著是知之甚詳的樣子,其實就是對她根本不記得了!世上還有什麼比將一個人恨了十來年,結果卻發現這個「仇人」壓根就沒把妳當回事,甚至壓根不記得更讓人抓狂的事!
「你居然把我忘記了!」蘇唐暴躁到轉圈,火得說話都不利索,「十一年前,你在平城你外公家作客,那年元宵,在流河上我們坐了同一條船,我跟我二姊放燈許願,我二姊許了個嫁個良人,我不知道許什麼,也跟著說將來嫁個良人!誰知你跟你一幫狐朋狗友在邊上偷聽,還開始笑話我,說我這麼小就開始思春!我火的,上前一拳就把那個混蛋揍進了河裡!他們問你他們說的對不對,問你會不會娶我這樣的,你個混蛋居然說,說這麼醜的醜八怪,我才不會娶,不但醜還凶,就算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娶我,估計也沒人願意娶……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就牛啦!你以為你那時候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就了不起啦!憑什麼啊!」
蘇唐越說越窩火,天知道當年她看見這盤冷面時,那個怦然心動!天知道她跟著二姊一起許願時,想著的是那張俊秀的臉!誰家少女不思春?她不過就是提前思春一下難道不可以嗎?哼!誰知這盤冷面說了那麼難聽、那麼傷人自尊的話!他就這麼殘忍無情的將她的初開「情豆」狠狠碾碎踩爛……哦不,她才不會承認是這盤冷面讓她情竇初開呢,那個王家小兒子才是!
蘇唐一番劈頭蓋臉地罵,將殘存在宋世安腦子裡的一點記憶碎片勾了出來,然後拼成了一幅勉強看得清的畫面。
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的,當年是有一個胖乎乎的、穿得稀奇古怪的丫頭,一拳將他的朋友打下了水,真是好生慓悍!可是他說過那番話嗎?宋世安仔細想了想,可還是沒想起來,不過這女人也太記仇了,都十幾年的事情了!
蘇唐如何能不記仇,自從那次開始,她的桃花就一路爛,爛到最後,她成了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成了一個笑話!若不是她性格堅韌,若是換了別人,早不知抹了幾次脖子、上了幾次吊了!就是這個烏鴉嘴一語成讖,掀開了她悲慘悲屈的小半生,她如何能不記仇!
宋世安還在上上下下看著蘇唐,當年的胖丫頭如今長成了細長的身量倒也挺奇怪,不過氣呼呼的樣子還跟當年一樣傻!
蘇唐卻又突然笑開了,她插著腰,道:「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哈哈,知道這是作孽了吧!哎喲,當年可是誰說不娶我的……哈哈哈,自打臉了吧,可疼了吧……趕緊下休書吧!」
蘇唐說完等著宋世安擺出懊惱的樣子,誰知突然間腳下一空、身子一輕,乾坤來了個顛倒,再回神時發現自己已在了馬背上,而她的身後,那盤冷面目視前方,駕馬向前,原來她剛被宋世安提溜著拉上了馬。
「啊,你放我下去!」蘇唐大叫。
「閉嘴!」宋世安喝了一聲。
「幹什麼?」蘇唐渾然不懼。
宋世安沉思半晌,吐出了這麼一句:「妳太吵了。」
「那你把我放下啊!」嫌她吵幹嘛還要將她拉上馬!
「時候不早了,得趕回去成親。」宋世安專心駕馬,抽空回答道。
蘇唐聽著一片凌亂,「還要成親?」不該是分道揚鑣了嗎?
宋世安倒是想退了這門親,可眼下府上那麼多人等著,他可丟不起這個人,更何況要是不娶,又得擔個抗旨不遵的罪名,相比之下,打臉什麼的還是小事情,還是先把婚事完了再說,休妻之事……宋世安瞥了一眼懷裡的女人,只怕方便得很,那理由估計能寫好幾頁。
「妳先跟我回去成親,一個月後我下休書!」懶得廢話,宋世安直接下了決定。
蘇唐立馬不動了,雙眼發光一臉喜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宋世安心在抽搐,尚未過門就一心想著被休,知道被休還能這麼興奮……他看了下天,心想是不是這麼多年他光在外邊打仗,都不知道這天底下的變化了?
「唉,既然咱們這成親是作戲,那可得作全啦!」洞房花燭什麼的,也得是假的!蘇唐不放心的說道。
「嗯。」宋世安已經懶得搭理她了,想了想,還是補充了句,「這一個月之內妳給我安分點。」
蘇唐滿臉喜色立即褪下,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娘哪裡不安分了!」
宋世安死死克制住想將她扔下去的念頭,一路無話,兩人回到剛才出事地點,可人都走了,連散在地上的嫁妝都收拾了個渣都不剩。
「他們人呢?」蘇唐坐在馬上問道,宋世安則下馬查看。
宋世安看了下四周的痕跡,回道:「迎親隊先回京城了,他們應該在城門外等我們,還有一些護衛隊應該是四處尋找去了,只不過裴瑞和將我們引到的地方太過隱密,他們沒能找到。」說著又翻身上馬,「我們現在趕回去。」於是一路上,風馳電掣,蘇唐慘叫連連……太顛簸了,她暈乎、她胯疼!
宋世安心裡直發毛,若不是剛才她磨磨蹭蹭,現在至於這麼趕著回去嗎?不過,他還是稍稍的放慢了一下馬速,稍稍的,就一點點而已,兩個人,一匹馬,走在夕陽下,皆是紅衣似火,只是一個冷若冰霜,一個面容扭曲。
蘇唐不但面容扭曲,而且身子緊繃,這身貼身的感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這麼一個冷冰冰的人身上居然熱呼呼的,不過還是硬邦邦的,跟塊鐵似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蘇唐的臉開始發燙了。
宋世安掃了一眼懷中女人突然發紅的耳垂,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幹嘛了。
正在這時,只聽遠方傳來馬蹄陣陣,蘇唐抬起頭,見前方塵煙滾滾,數不清的馬匹飛奔而來,轟隆隆,壯觀之極!
「怎麼回事?」不會是那小王爺殺回來了吧?蘇唐苦著臉想。
宋世安卻是雙眼明亮,「這是我的黑騎!定是他們回去告知我出事了,所以出來找我。」
我的黑騎!頌國大將宋世安一手組建的黑騎!讓延國軍隊聞之喪膽的黑騎!如今正飛馳而來,氣勢洶洶,有如排山倒海!而不知是誰一聲令下,百匹黑騎停下狂奔步伐,整齊劃一的停在十丈開外。
「將軍!」百名戰士齊呼,氣震山河,蘇唐徹底看呆了,這也太強悍了吧!
突然間,前方又發出一聲號令,「向後轉!」「唰」的一下,上百匹戰馬齊齊轉後,無人聲、無馬鳴,蘇唐看著一個個渾圓的馬臀卻傻眼了,他們幹嘛都背對我?
宋世安似乎想到了什麼,「妳的蓋頭呢?」新娘子是不好給人看見面孔的,雖然剛才她應該已經被看了個遍了,不過待會他們要進城,還是得做好樣子。
蘇唐明白過來,可也只是雙手一攤,「不知道丟哪去了,大概在馬車裡。」宋世安又黑下臉了,難道待會讓全城人圍觀將軍夫人這副尊容?太丟人了!
蘇唐眼睛一亮,卻是想到了法子,她掀起裙子「嘶」的一下,撕下裡面大紅的襯裙,本想罩在頭上,可一看這毛毛的邊,果然將其一折蓋在了臉上。
於是……城門外,夕陽下,新郎新娘坐馬上,新郎沉著臉、新娘蒙著面,驍勇黑騎站成列。
英姿颯爽!別開生面!
史記,昭和十年,九月初六,將軍娶妻,以黑騎為迎親隊,全城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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