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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駙馬圈《下》

如果半年前,有人說,長公主蕭池南的夫婿會是個頭紮汗巾, 腰繫麻布的山野男子,那人肯定被押入天牢,抄家問斬, 讓他永世鹹魚,不得翻身。這些年來,踏破宮門來求親的各國皇子們, 個個水靈、個個出色,長公主卻只是冷冷一笑道, 庸脂俗粉,何以為寵,毫不留情地將人全給踢出宮門。 而今卻下嫁給朱富,難道這位豬肉駙馬生得清新脫俗, 賣肉不過是他的表面工作?朱富曾溫柔的說,他家媳婦兒可兇了, 別人看見她就跟看見瘟神一樣,怕得不得了,不過媳婦兒是他的, 他卻喜歡得緊。誰知一轉眼,這位唯妻是命的駙馬, 竟然忘了他家媳婦兒,對曾經視若珍寶的她,不屑一顧。 而身為天家公主的蕭池南,早已習慣了朱富無賴般的愛寵,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失去,而且還失去的這般徹底!

會員價:
NT$1446.5折 會 員 價 NT$14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花日緋
出版日期:
2012/11/20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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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人氣作家「花日緋」真情佳作,
傾心詮釋憨厚駙馬與腹黑公主的愛情寶典,
晉江原創網編輯好評推薦。

如果半年前,有人說,長公主蕭池南的夫婿會是個頭紮汗巾,
腰繫麻布的山野男子,那人肯定被押入天牢,抄家問斬,
讓他永世鹹魚,不得翻身。這些年來,踏破宮門來求親的各國皇子們,
個個水靈、個個出色,長公主卻只是冷冷一笑道,
庸脂俗粉,何以為寵,毫不留情地將人全給踢出宮門。
而今卻下嫁給朱富,難道這位豬肉駙馬生得清新脫俗,
賣肉不過是他的表面工作?朱富曾溫柔的說,他家媳婦兒可兇了,
別人看見她就跟看見瘟神一樣,怕得不得了,不過媳婦兒是他的,
他卻喜歡得緊。誰知一轉眼,這位唯妻是命的駙馬,
竟然忘了他家媳婦兒,對曾經視若珍寶的她,不屑一顧。
而身為天家公主的蕭池南,早已習慣了朱富無賴般的愛寵,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失去,而且還失去的這般徹底!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三男三女分別回到了各自府邸。
  朱富一進房,便抓住池南的雙手左看右看,依舊氣憤道:「剛才應該多揍他幾下的,手腕上都留印子了。」
  池南看著朱富擔憂的表情,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在朱富「痛不痛、痛不痛」的追問下,無奈的搖頭。
  儘管如此,朱富還是不相信,固執的要給她上藥擦酒,池南不禁蹙起眉頭,她最受不了的,便是那股子刺鼻的藥酒味。
  「藥酒就算了吧,剛才這裡被碰了,我覺得噁心,相公你親一下吧。」對付朱富的固執,池南向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以柔克剛,亙古不變。
  朱富看著媳婦略帶撒嬌的臉,當然知曉她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既然媳婦要求,那他這個做相公的又豈能辜負?當即便在池南的兩側手腕處親吻幾下,嘖嘖有聲,惹得池南酥癢難耐,不住逃避輕閃。
  「還有哪裡被碰了嗎?我一併親了。」難得朱富也調皮一回,彷彿大義凜然般的對池南施恩道。
  池南見他如此,便扯著他的腰帶往床幃那裡拉去,媚眼」如絲道:「還有好些地方,相公都要親到哦。」
  朱富被她逗得心癢難耐,等不及被她慢慢勾去,乾脆一個橫抱,箭步便衝到了床邊,將媳婦壓了上去,急色般不住狂吻,邊吻邊道:「都親,一定都親到。」
  朱富沿著池南的耳廓火辣而下,猴急的解池南的衣襟,「我知道,還有這裡、這裡、這裡,對不對?」
  他指了指池南的脖子,順著脖子親吻而下,來到胸口柔嫩的肌膚處,最後才將遮羞肚兜扯開,埋入了那片美好中間。
  池南被他親得氣喘吁吁,兩條腿不知不覺便為其分開,朱富趁勢鑽入,扯掉裙襬,拉開褻褲,不客氣的上下其手,攻城掠地。
  一手握住媳婦的柔嫩酥胸,一手深入淺出的埋進溼潤地帶,池南配合著呻吟、喘息,弓起了柔若無骨的腰肢,一張一合的唇瓣彷彿在向朱富要求著更多。
  等不及朱富動手的池南,乾脆自己來,有些急促的開始拉扯朱富的褲頭,難得媳婦如此熱情,朱富又豈會放棄機會?將雙手從她身上放開,在媳婦略有不滿的呻吟聲中,朱富成功脫褲,將媳婦的兩條腿掛上自己的肩膀,抬槍上胯,直搗黃龍,床鋪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前後猛烈晃動起來。
  忘我的糾纏與喘息,使得室內瞬間升溫,曖昧情色的上演著一幕,原本白日便準備進行的春宮畫面,而此時,將更為隱祕,更為肆無忌憚。

  ◎             ◎             ◎

  一場中元節夜宴,在大家的配合下,一起喝喝酒、吃吃菜、嘮嘮嗑,平靜無波的度過了。
  節日過後,池南便恢復了每日上朝問政的日子,而朱富則在府中每日研究菜譜,待池南晚上回來後,一同品嚐。
  池南忍了一日、忍了兩日、忍了三日……到第四日便有些忍無可忍了,但又不忍傷害朱富的滿腔熱情,她總不能直接跟他說:「相公,你真的一點都不適合烹飪,放棄吧。」那太殘忍了,所以也只得推辭避讓這悲催痛苦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了月底。
  八月初,朱富便從律勤館的巡城馬一職,調去了城防營,上頭為了配合他大駙馬這個稱頭的身分,特地給了個「參副」的頭銜,官升四品。
  平日裡好像沒什麼事,主要也就是站站崗,定時的在皇城邊上巡邏一番,跟朱富從前的工作性質,並沒有發生特別大的改變。
  蕭國的城防營的統領是公玨王爺,而城防營又歸屬禁軍,而統領京城三十萬禁軍的,正是前段日子一直找他麻煩的百里丞相,朱富想起那位暴躁的老人家,著實覺得有些蛋疼。
  八月的豔陽,能熱死一群鳥,朱富頂著烈日站崗,半點不敢懈怠。
  雖說是官升一級,但朱富卻更喜歡上一份工作,最起碼自由,有事處理事,沒事還能到處逛逛,搜羅些媳婦喜歡的小玩意兒,可入了城防營,每日的工作便是站崗與巡邏,內容呆板無趣。
  但既然來了,朱富就沒有打算懈怠,不管是什麼,他總要做下去,這就是身為男子必須付出的責任感。
  正熱得冒油的時刻,一支穿雲箭破空而來,直接越過城牆,向宮中射去。
  箭尾自朱富眼前一閃而過,朱富借風使力,扶搖而上截住了力道並不是很大的穿雲箭,站在城樓上,看到箭尾綁著一張字條,正欲打開,旁邊不知哪位同僚大喊了一聲:「快報軍機處,有敵情!」
  在經驗豐富的城防營兄弟們看來,用穿雲箭傳遞的不是暗號便是敵情、不是探子便是敵人,一時間,整個城防營駐守的兄弟為之振動,兵力部署迅速展開,首尾交替,弓箭手蓄勢待發,如敵人兵臨城下般,情況十分危急。
  城防營參總顧昉一把搶過朱富手中的字條,小心謹慎的展開,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就在大家對這份特殊的「敵情」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第二支穿雲箭便疾風般射到,朱富空手接住,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淡定自若,扯下字條,交給參總。
  參總將第一張意味不明的「情報」暫且放下,帶著眾人的期盼,展開了第二張,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刻難為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直到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箭射來,參總滿懷發現敵情的期望之下展開字條,所得到的,無非就是一些痴男怨女的相思詩句,若不是他太過愚笨,那他還真分辨不出詩句中的「敵情」隱藏在哪裡。
  「這他媽是誰在耍老子……」他的咆哮傳入雲霄。
  穿雲箭每隔半盞茶的時間便發射一次,次次都射向皇城內東南角,奈何功力有限,每每都被朱富截獲……
  參總大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衝著穿雲箭發射的方向大吼道:「你!你!是不是你?
  誰他媽的在耍老子,誰?到底是誰……」
  顧參總是秀才出生,平時性格比較溫和,但真正爆發起來也是很有魄力的,被幾支穿雲箭搞得暴跳如雷,轉圈圈、抓頭髮、發狂吼,噴掃身邊每一種他看得見的生物……
  朱富見他如此,憑空算了算穿雲箭的來路,屏息靜氣,忽地,第六支箭疾射而來,朱富迅雷般截住箭尾,循著來路,將箭給原路射了回去。
  然後一個淒慘的聲音自不遠處的樹窩中傳來,「哎呀……」
  「哇……朱參副太厲害了。」
  「朱參副神箭!」
  「朱參副好樣的!」
  一時間,城樓上的奉承之言不絕於耳,朱富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憨笑,卻聽一旁暴跳如雷的顧參總趴在城樓上,搖頭晃腦拋來一句,「打草驚蛇!打草驚蛇!可惜,可惜呀!」要早知道朱富知道賊人藏身何處,他就派人去抓活的了。
  顧參總本就對朱富這種空降而來的裙帶戶無甚好感,正準備藉此機會,責備朱富急功近利的時候,一道罵罵咧咧的洪亮聲音自城樓下傳來。
  「誰呀?是誰截了我的箭,是誰射我的?給我出來,看我不擰斷他的脖子!」
  眾人往城樓下望去,只見文遠侯百里昀一手持弓箭,一手捂住鮮血淋漓的大腿,一瘸一拐的由遠至近,顛兒過來。
  見來人是百里相爺的愛子,顧參總立刻從城樓上跑下去迎接,卻被盛怒的文遠侯一把揪住前襟,書卷氣的面容故作惡態,叫道:「是不是你?截我的箭,還射我?」
  「不……不……不是的。」顧參總從前也跟這位打過交道,對丞相爺的脾氣十分了解,所以輕易不敢得罪,聽他如是質問,立刻猛烈搖手,以表清白。
  「不是你射的,那肯定也是你讓人射的,是不是?」文遠侯將滿是鮮血的手掌送到顧參總面前,訴說著他的怒火。
  顧參總看著近在眼前的血手,嚇得不禁咽了一口氣,要是這傷被他爹丞相爺看到了……他簡直不敢想像,他們城防營得遭受多大的災難。
  關鍵時刻,顧參總決定還是犧牲小我、保全大我,一改畏縮之態,轉身指著城樓上的朱富,快速從被告轉成了污點證人,「是他!是大駙馬射的。」
  文遠侯抬頭看向城樓,只覺陽光耀眼,朱富憨厚的高大身材立於城樓之上。
  「又是你!」文遠侯認識朱富那張臉,當日便是這個黑小子阻了他與光光的約會,新仇舊恨、舊恨新仇,文遠侯咬牙切齒,「你給我滾下來……」
  朱富被點名,在同僚們無限同情的目光中,走到了文遠侯面前,顧參總見墊背到來,自己便一溜煙閃了回去,知會眾人非禮勿視,一個個都把頭抬高看鳥。
  文遠侯將弓箭一摔而下,開始捲袖子,打架的意圖十分明顯。
  朱富見他如此衝動,腿上又受了傷,實在不想這樣跟他動手,覺得勝之不武的同時,也想給年近七十的百里丞相一個面子,所以,便秉著「有話好好說」的良好態度,對文遠侯笑道:「對不起,侯爺,我不知道射箭的是你,知道的話,我肯定不射你。」
  朱富將厚實的手掌在他面前攤開笑容滿面道:「這是侯爺的字條,我都還給你。」
  文遠侯本來聽朱富有意道歉,撩起的袖子打算放下,緩緩再動手,可忽然看到朱富掌心裡攥著他那幾張包含了無限相思情意的字條時,腦中神經頓時崩了。
  原想著多寫點、多射點,讓這些字條百轉千迴,總有一張能落到他心愛的光光手裡,沒想到,竟然一張不落,被這個黑小子半途截獲,試問他又怎能不惱?
  一場天人之戰瞬間展開……
  半炷香的時間後,文遠侯雙手被縛,朱富讓四個膽戰心驚的小兵,再一次將他抬回了相府。
  「光光……我會再來的!我們情比金堅、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             ◎             ◎

  這邊廂,相府門前花轎剛走,柳蝶芷於今日正式嫁入公孫府,成為世子的側妃,蘭姨得寸進尺,非要讓女兒在相府出嫁,三里嫁妝隨轎,恁的是有多風光就多風光,絲毫不加以掩飾。
  無論相府老管家怎麼說,她們娘倆就是不能理解所謂的側房之禮,也就是說,即便妳是嫁給皇帝,只要不是正房,就不能有那麼拉風的排場,別說是三里嫁妝,就是陪嫁的人都不能超過三個!
  老管家拗不過蘭姨的胡攪蠻纏,無奈便入內去請求相爺支援,可一入院子,便看到丞相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株參天老槐下,就在剛才,他從蘭姨口中知道了妖孽張晉的下落,她說,他在那之後化名朱大壯,隱匿於市,而朱富是他的兒子……
  那廝是個閹人,又怎麼會有兒子?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相府的獨苗孫子百里桀莫名夭折,丞相爺便心如刀割,整個人彷若老了十歲般,形容枯槁……
  就在這時,門房來報,「相爺,大少爺又被大駙馬打完送回來了。」
  相爺腦中一片空白,大少爺……大駙馬,大駙馬……朱富,朱富……朱大壯,朱大壯……張晉……還有他未成年便夭折的孫子……百里桀……
  「去他大爺的!讓他趁早死了滾!回回被人打完送回,把百里家的顏面丟到千里之外,他還有臉回來!滾……」
  百里丞相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終於爆發了……

  ◎             ◎             ◎

  朱富晚上回到家裡,便將白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池南,本來的意思,是想讓媳婦做好心理準備,百里丞相可能近期還會找上門尋他麻煩,到時候要注意避讓云云。
  誰料,媳婦彷似沒聽進去他的話,開口便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問題,「你的蝶芷表妹,好像是今天出嫁吧?」
  朱富正在脫鞋,停下動作想了想,搖頭回道:「不確定,好像是最近吧,媳婦妳問這個幹什麼?」
  自從那日蘭姨母女被趕出公主府,然後跟蝶芷表妹又遭遇那般尷尬之後,她們便沒有再聯繫過他,所以,朱富真不知道她們怎麼會跟丞相扯上關係,而且那位見樹都要踢一腳的暴躁丞相爺,竟然給蝶芷找了一門親事,據說對方還是個有爵位承襲的小王爺,怪不得蘭姨要抓緊時間,著急將蝶芷表妹嫁過去了。
  池南側躺在床內,水眸微轉勾唇道:「沒什麼!如果你的蝶芷表妹今天嫁出去了的話,我敢保證,丞相爺絕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丞相與蘭姨的交換時間,一定是在嫁娶的最後一刻,蝶芷既然出嫁,那就說明,蘭姨已經將事情告知了他。
  朱富奇道:「怎麼可能?妳不記得上回我打了文遠侯,丞相在公主府門前陳兵列陣,想要把我揪出去挫骨揚灰的模樣啦?」
  池南一挑秀眉,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上回是上回,這回是這回,我說他不會來,他就不會來。」
  朱富不說話,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家媳婦。
  池南將朱富拉著躺下,自己則滾到了他的懷裡,尋了一塊舒服的位置,神祕兮兮的說道:「相公,你就做好升官的準備吧。」
  「……升官?」朱富將溫熱的身子摟入懷中,下顎抵在媳婦芳香的頭頂,越發不明白媳婦在講什麼東西。
  「好啊!若是過兩天,我沒有升官,那……」朱富在池南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看我怎麼收拾妳。」
  池南不甘示弱,抓住朱富雙腿間的軟物,放在手中把玩,「怎麼收拾?信不信我現在就收回你這玩意兒的使用權?」
  朱富哭笑不得,「別呀媳婦,這玩意還有大用呢。」
  「什麼大用?說來聽聽。」池南翻了個身,讓兩個人面對面的曖昧交流。
  只見朱富眨了眨眼,無辜道:「尿尿呀!」
  池南十分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放開了那個「有大用」的玩意。
  「朱富……」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南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再次響起,朱富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只聽池南又在他耳邊輕問道:「你還記得你八歲以前的事嗎?」
  這一回,池南等了好半晌,朱富那邊都沒有傳來回應,抬首一望,那廝已然睡去了地老天荒,鼻端傳出淡淡的鼾聲。
  池南盯著朱富沉睡的模樣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搖頭睡去,其實在張晉與丞相府的這段糾葛中,朱富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             ◎             ◎

  這日,朱富剛站崗換班回到衙所,便收到上頭命令,全體出動,說發生大事了。
  朱富跟著大部隊,去到了發生大事的地方,三公主府。
  說是三駙馬偷腥,被三公主捉姦在床,朱富他們趕到的時候,三公主正拿著鞭子,將三駙馬追在院子裡打,塵土飛揚,看樣子打了好一陣了。
  跟在參總身後,朱富無限同情的看著縮在一旁太師椅上抽泣的三駙馬,實在忍不住,走上前去安慰一番,可還沒開口,三駙馬便彷若被拐少女,遇見親人般的激動撲入了朱富懷中,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我沒有通姦!我真的沒有哇!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叉著兩條腿,躺在我身邊,衣服都被扒光了……連我的衣服都被扒光了……我……我也委屈,我也吃虧,為什麼只打我呀?」
  朱富一頭霧水,「通姦?」
  這個詞語在民間來說,可是很嚴重的,有時候遇上蠻橫點的縣官,女方可能都會被拉去浸豬籠的。
  「我沒有通姦!」三駙馬癟著嘴情緒激動的強調,「就是通,我也找個漂亮點的黃花閨女啊,那個女人,沒胸部、沒屁股,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朱富嘴角不住抽搐,喂,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何況還是個有夫之婦!我……我委屈!我吃虧呀!」三駙馬悲傷順流成河……
  「放屁!」三公主忍無可忍,「你委屈什麼?你吃虧什麼?你好意思做,怎麼不好意思承認?」
  顧參總在一旁艱難的安撫三公主的情緒,對朱富使了個顏色,讓他勸勸三駙馬,可朱富不知道怎麼開口,三駙馬便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我怎麼不委屈?怎麼不吃虧?我這種絕世之姿,跟那樣一個糟糠女人躺在一張床上,我虧大了,何況還沒有穿衣服……我冰清玉潔的身體……」
  說著說著,三駙馬又趴到了朱富肩頭嚎啕哭泣。
  朱富拍著三駙馬的後背,想讓他冷靜一點,開口問道:「到底是哪家的女人啊?」
  顧參總對朱富使了個眼色,朱富沒看懂,還在問:「哪家?」
  對於朱富的遲鈍,顧參總比較無語,有些難以啟齒道:「首輔林大人家的兒媳婦。」
  朱富想了想,「啊,原來是她啊,那位夫人我也見過。」
  聽朱富如是說,三駙馬從他的肩窩中抬起腦袋,朱富轉頭與他對視一眼後,又道:「的確長得不怎麼樣,乾癟癟的,還很黑。」
  三駙馬顫抖著雙唇,恨不得在朱富的臉上親一口,激動道:「沒錯!試問,我柴韶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怎麼會找那樣一個乾扁四季豆來通姦呢?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三駙馬猛烈搖晃朱富的胳膊,想要尋求他更多的支持,卻聽朱富再道:「但你的酒品一向不好,喝醉了,誰說得清啊?」
  三駙馬柴韶看著朱富沉默了好一會兒,表情由希望轉到失望,再由失望轉到絕望,再由絕望爆發奮起,拿起一旁的椅子,便想向朱富砸去,好在被顧參總及時制止,讓朱富退下別再說話。
  城防營的工作就是為了預防皇家暴力,在顧參總舌粲蓮花之下,三公主與三駙馬才同意一切等他們調查出真正原因後,再做定論。
  一群人,如來時那般,又風風火火的回到了城防營衙所。
  還未進門,便遇到了親自登門的百里丞相和公孫王爺。
  顧參總心頭漾起了不好的預感,堆起滿面笑容迎了上去,「參見相爺、參見王爺,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百里丞相今日一身朝服,橫鬚橫鬢,看上去霸氣凜然,比平時更添幾分威嚴。
  顧參總的問題,丞相沒有回答,精湛有神的目光緊緊盯著朱富,顧參總循光望去,心裡便有了數,立刻躬身道歉,「呃,相爺息怒,上回文遠侯爺受傷,下官也覺十分遺憾,下手之人是大駙馬,下官已經很嚴厲的批評過他了。」
  百里丞相牛眼一瞪,「你……批評過他?」
  顧參總被瞪得心慌慌,不覺咽了下口水,恍然道:「呃,光是批評,當然不夠了,下官回去之後,一定再嚴懲!嚴懲!」
  百里丞相虎眉一蹙,「嚴懲?」
  顧參總心裡就像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眼前這隻暫時沉默的獅子滿意,剛想提議杖責朱富的時候,整個人卻被凌空揪起,百里丞相怒目咆哮道:「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敢批評他?還要嚴懲?老子告訴你,你要是敢碰朱富一根毫毛,老子次日便帶兵踏平你們城防營!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
  百里丞相震怒,城防營上下都要抖三抖,顧參總被噴得狗血淋頭般,腿都軟了,顫抖著雙唇,不住點頭稱是,心裡頭納悶極了,怎麼,怎麼這回相爺對欺負文遠侯的「凶手」如此寬厚,言語甚至帶些庇護……這天兒不是要下紅雨了吧?
  但剛剛遭遇雷霆之怒的顧參總,可沒那個膽子問個究竟,只當自己今日出門沒燒香,平白挨了一頓罵,晦氣死了。
  跟隨丞相一同前來的,還有城防營的最高統領公孫王爺,他生得圓潤,性格不似丞相那般火爆,見顧參總嚇得面如土色,連忙打圓場客氣的道:「哦,過兩日便是武魁大選,丞相與我一同前來,想要從城防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候選,你們該忙啥就忙啥,別瞎折騰了,我們看一會兒便走。」
  顧參總聽公孫王爺這般說後,才猛然想起,十日之後的武魁大選,形同狀元科舉,是一年一次,兵部挑選有能力新人的活動。
  百里丞相掀起袍角,踏上城防營衙所的臺階,走時還不忘回頭怒瞪顧參總一眼,顧參總委屈得心驚膽戰,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得火爆相爺如此暴怒。
  難道,百里丞相護犢的性格,只是傳聞而已?

  ◎             ◎             ◎

  在城防營中又混了兩日,朱富才知道,原來六駙馬莫驚鴻也任職在此,不過六駙馬任內職,朱富任外職,就兩人的工作性質而言,六駙馬的內職工作清閒輕鬆,不需要經常抛頭露面。
  換過一班崗之後,朱富滿身大汗,想要回公主府,卻被六駙馬喊住了,說六公主的生辰即到,他想去買支玉簪作為禮物相贈,朱富原本就對六駙馬很有好感,當即同意。
  二人來到城內最大的玉石金器店,朱富頓時被店裡所標示的價格嚇了一跳,入眼一只小巧精緻的玉戒,竟然標價三萬兩……
  朱富暗自掂量了下自己的荷包,裡面的二百二十八兩銀子是他的全部身家,見六駙馬淡定的選購,不為價格所動,朱富想,這樣的男人果真是女人最好的託付對象,自己要存多少年的錢,才能給媳婦在這種店裡買上一樣東西呀。
  最後,六駙馬挑了一支素色玉簪,拿給朱富看,朱富只覺得素雅,款式雖然比較簡單,但應該會適合英氣的六公主,隨口一問價格,老闆趨炎諂媚的報了個數,「這是南海玄玉所制,常佩有凝神靜氣、安魂撫魄之效,小店不二價,五萬六千兩。」
  朱富咂舌,一支看不出好壞的簪子,竟然要五萬六千兩?
  六駙馬點了點頭,貌似覺得價格還行,於是便當場便掏出銀票,付了帳,掌櫃的欣喜若狂的收錢包裝,拿出一支彷彿灑了金粉般的木盒將簪子裝了進去。
  出了店門,六駙馬邀請朱富去喝酒,朱富立刻搖手拒絕,六駙馬知道他的故事,所以也不勉強。
  朱富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池南已經回來了,見他憂心忡忡,不禁問道:「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朱富搖頭,他不想告訴媳婦,他是因為受了打擊才這樣的,六駙馬為了給六公主過生辰,隨手送出一隻簪子五萬六兩,可是他……就是不吃不喝存上二十年,也難送得出手吧。
  池南見他不說,便也不問了,朱富拿了衣衫,去到內屋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出來,正準備跟媳婦坦白的時候,城防營卻派人來傳話,城裡又出大事了。
  而這回出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與他一同逛街的六駙馬。
  原來六駙馬在與朱富分手之後,遭人襲擊倒在巷子裡,不省人事,而最離奇的是,六駙馬的周身散落了一地的珠寶玉器,幾乎在同一時間,城內的首飾鋪都有伙計循跡追到巷中,這才發現了昏迷的六駙馬,報官後,衙差才派人將他送回了六公主府。
  朱富領著幾個兄弟,在六公主府外打發了那些個追要「贓物」的玉器店伙計,一直忙到華燈初上。
  這是近日就在眼前發生的第二件奇怪案件,第一件就是三駙馬莫名其妙被脫光衣服,睡錯了床;第二件,便是六駙馬這件事了。
  朱富進屋看過六駙馬,知道他渾身並無明顯傷痕,雖然不醒,但氣息猶健,應該生命無虞……而三駙馬那邊,也是說得迷迷糊糊,他只說喝醉了,然後醒來就被人捉姦了。
  在朱富和城防營的同僚們,還未想出這兩件駙馬懸案的始末,那邊廂又發生事件了。
  公玨王府竟然發生了一件驚天大醜聞。
  公孫世子新納的側妃,因有正房干預,好幾日都等不到夫君恩寵,竟然偷偷下藥,將公孫世子騙去柴房,就地苟合,卻由於下的藥量劑過猛,使得公孫世子做到一半,便七孔流血,王爺急招太醫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怕是再也行不了房事了。
  朱富記得,他的蝶芷表妹好像就是嫁給了一位公孫世子呀,那這件事中的側妃,不會正是蝶芷表妹吧?
  正疑惑之際,同僚的一句話為他解開了謎團,「快去看看吧,那個瘋女人鬧個不休,滿口她是駙馬姨娘……」
  朱富只覺得剛平靜兩天的腦殼又嗡嗡直響起來。
  當他們趕到了公玨王府,蝶芷表妹倒是沒見著,據說被世子正妃關了起來,倒是蘭姨的撒潑身影遍布了各個角落。
  看到朱富到來,蘭姨迫不及待撲了上去,揪著朱富,就要他來主持公道,「你說說,他們憑什麼把我的女兒關起來?夫妻行房,天經地義,自己沒本事留住男人,還不肯放人!老娘下藥了,那又怎麼樣?是他自己身子虛,這也能怪到我女兒頭上?富兒,你給姨娘評評理,你倒是說話呀。」
  「蘭姨妳冷靜點。」朱富竭力穩住身子,不被蘭姨龐大的身軀拉倒在地。
  「冷靜個屁啊,朱富,你是不是人?你的表妹被人關起來了,你的姨娘正在被人欺負,你是管還是不管?」蘭姨不管不顧,那頭發完了火,便又將火燒到了朱富身上。
  公孫王爺坐在院子裡,已經被蘭姨鬧得頭疼欲裂,他從來就沒有遇過這般蠻不講理的女人!
  「管!」朱富無奈點頭,「但是,是妳們下藥在先,世子現在還在昏迷……」
  「下什麼藥?老娘下藥怎麼了?朱富,你給我說句痛快話,你是幫還是不幫?你要幫的話,現在就去把那個臭娘們的胳膊卸了,讓我狠狠抽她兩巴掌,要是不幫的話,我……我……我就是做鬼,也要鬧得你不得安寧!」
  蘭姨蠻不講理的咆哮在院子裡迴盪,朱富實在受不了,便一把將蘭姨推開,憤怒的吼道:「蘭姨,妳能不能講講道理?妳想要我怎麼幫妳?幫妳去殺人嗎?妳再吵的話,就別怪我不講情面,把妳也關入大牢!」
  朱富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蘭姨也被震懾住跌坐在地,但現在情勢危急,她如果不能爭取到朱富的幫忙,那就輸定了,於是,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向朱富撲去,尖銳刺耳的聲音喊叫道:「啊……老娘真是瞎了眼,才會認識你這麼個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再問一遍……」
  蘭姨的叫囂沒能撐到最後,她的攻勢也沒能到達朱富身邊,一道金針射來,封住她頸部的玉枕穴道,讓她瞬間便昏倒在地上。
  一名帶有明顯西域風情的女子從廊下走來,單個髮髻束於頭頂,一襲素淨衣衫包裹美好身材,她沉著面走到朱富面前,冷冷道:「這個女人,先扣押在公孫府,五日之內,你必須給我個說法,將那個無恥賤婦,是殺,是剮?」
  正牌的世子妃發話,又以強勢的手腕,一招解決了比蒼蠅還要討厭的蘭姨,朱富佩服之餘,只覺肩頭的擔子越發沉重。
  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將他弄得心力交瘁,每一件事都發生在他的周圍,都那樣撲朔迷離,叫人費解。

  ◎             ◎             ◎

  晚上回到家中,把所有事情都跟媳婦說了,媳婦還不以為然,說了句他怎麼也聽不懂的話,「有人在為你鋪路……你就等等吧。」
  他不明白媳婦話中的含義,誰要幫他鋪路?鋪什麼路?正欲多問之時,媳婦卻又莫名拋出一句話,「對了,明日我想去趟長陵,你去嗎?」
  「長陵?」朱富再不濟也知道,那裡是先帝長眠之地,「去那裡幹什麼?」
  池南臉上露出深思的神情,「父皇去世好些年了,我想去祭拜一番。」
  朱富知道媳婦與先皇的關係極好,先皇也十分寵愛信任於她,於情於理,他也該一同前往祭拜。
  「只是,這幾日城裡發生的事……」朱富有些擔憂。
  池南挽上他的胳膊,笑道:「你就放心吧,那些事到了時候,便會水落石出,你現在就算挖空了心思,也不能找出一些有意義的線索的,還不如跟我去長陵,散散心呢。」
  朱富看著媳婦嬌美的容顏,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雖然不是很明白媳婦話中的意思,但他相信,媳婦絕對不會騙他,而且,長陵位於茹城郊外,一來一回需要兩三天的路程,讓媳婦一人前去,他總是不放心的,既然媳婦說,這幾日的事時候到了自會解決,那他還擔心什麼呢?
  「好吧,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朱富接過池南送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後,問道。
  池南為他拭去唇邊水漬,輕聲道:「明日清晨出發,但是,朱富……」
  媳婦的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朱富不禁奇怪,只見媳婦神色有些變化,變得擔憂謹慎起來,她道:「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在長陵遇見什麼事、遇見什麼人,都不要太過介懷,有時候世上之事本就如此,白雲蒼狗、風捲雲舒,轉瞬即變。」
  朱富頭一次看到這般正經與他說話的媳婦,不知道如何回答,直覺媳婦是想趁此機會,告訴他一些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中隱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正如媳婦所言,世間之事,不可能全是好事,總有一些叫人無奈的事發生。
  但不管那些無奈的事有多煩心、有多鬱悶,對朱富來說,媳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放棄他,那麼在這個世上,就沒有他朱富不敢應對的事。
  「我知道了,媳婦妳放心吧。」
  池南將頭埋入朱富的胸膛,看著南窗外的一抹殘陽,陷入無限擔憂之中……

  ◎             ◎             ◎

  茹城與京城比鄰,風光氣候皆宜人,先皇只是來過一回,便徹底愛上了這個地方。
  因為路途不是很遠,又有朱富相陪,池南便放棄了輦轎、屏退了隨從,與朱富二人騎馬而行,馬兒一紅一白,正是朱富從胡國救下的那兩匹駿馬,對朱富忠心可比日月,讓往東絕不往西,讓狂奔絕不小跑。
  紅色那匹性烈,由朱富騎著,而白色的則溫順的讓池南騎著緩緩前行。
  一路的湖光山色令朱富心情大好,將連著幾日的鬱悶拋之腦後,決定好好的,放空一切來享受兩日難得的旅程。
  「媳婦,咱們今晚住哪兒?」朱富騎在馬上,啃著先前從樹上摘下來的野果子,隨口問道。
  池南咬了一口那果子,只覺酸澀過後漸漸生出一股甘甜,看朱富吃得像隻野猴子,她不禁笑了,「住山裡唄。」
  朱富狀似老實的點了點頭,將吃的果子核拋向了遠方,「住山裡好哇,幕天席地我還沒嘗試過,媳婦,咱們今晚就住山裡。」
  池南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搖頭白了他一眼,「別忘了我們是去祭奠先皇,你這樣說話,不怕先皇怪你有違孝道?」
  池南似真非真的說了這麼一句,原想調戲調戲朱富,沒想到那廝接下來的回答卻再一次讓她氣絕,「爹才不會呢,他巴不得我們日日恩愛、時時恩愛,早些給他生幾個大胖孫子才歡喜呢。」
  見池南不僅不回話,還加快了馬速,朱富也夾緊馬肚,趕上了池南的腳步,再接再厲的說道:「媳婦,咱們要個孩子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呢。」
  池南挑眉,好奇道:「名字都想好了?叫什麼?」
  朱富沉吟片刻,鎮定自若道:「就叫……富貴!這個名字無論是姓朱,還是姓蕭,叫起來都好聽!」
  這一回,池南連翻白眼的興趣都沒有了,你叫朱富,已經夠土了,竟然還要叫兒子富貴,當即駁回,「你想都別想。」
  朱富不依不撓的問:「別想什麼?是別想妳給我生兒子,還是別想兒子叫富貴?」
  池南只覺額前一陣冷汗,覺得與某人的溝通越發成問題,乾脆冷哼道:「哪樣你都別想!」
  說著,邊輕輕在小白馬腿上拍了拍,小白便十分靈性的加快步伐,惹得朱富在後面一陣追趕叫喊。
  兩人一路笑鬧,終於來到了茹城郊外,先皇陵墓便坐落於茂密蔥鬱的竹林深處。
  先皇愛竹,故修建陵墓時,特意叫人在四周培植了大範圍的珍貴蘭竹,此時夏日炎炎,蘭竹林中清風送爽,恁的是教人流連忘返。
  朱富跟著媳婦走入竹林,他背上揹了一只包袱,從出發開始,池南便問他那是什麼,他就是不肯說,池南不喜歡強問,也就隨他了,現在下了馬,他竟也不忘將包袱揹著,一副生怕遺忘的模樣。
  「媳婦,這裡面好大啊。」朱富走在林間小道上,不住轉圈圈仰頭望天。
  「嗯,先皇陵寢自是占地遼遠,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前半邊,陵墓的後面,也同樣種植著參天蘭竹,直通昊天崖。」池南提著裙襬,一步一步走上青石臺階。
  朱富初聽範圍,不禁咋舌,這麼大塊地,也就是皇家用的氣派,要是擱民間,小老百姓只要有一塊安寢之地便足矣,但他的老丈人是皇帝,占地小了,就算他同意,那些個史官、諫官們都不會同意的。
  先皇陵寢位處半山,朱富與池南徒步爬行了有半個時辰,才隱約見其陵角,池南體弱,平日也是車馬居多,今日一下子走了這麼遠的路,自是覺得體力不支,額前已然沁出細密的汗珠,朱富看著心疼,便提議揹她上山,卻被媳婦拒絕了。
  「兒女給父親掃墓,怎可偷懶?身體力行是必須的。」
  朱富想想也對,雖然這一路媳婦很累,但是成就了她的一片孝心,值了,既然不讓揹,那他就多扶著她一些好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抵達先帝陵寢正面,巍峨的墓碑、剛勁的文獻,玄武背石、朱雀鳴飛、青龍在天、白虎駐守,好一派皇家氣象。
  池南與朱富要來的消息,早一步已經傳給了守陵侍衛,所以,走到現在並未出現侍衛阻攔的現象。
  池南盈盈在父親墓前跪倒,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磕了幾個頭,抬起身子想叫朱富一同來拜,卻見他獨自蹲在陵墓邊緣,手裡搗鼓著什麼似的,忙忙碌碌。
  「朱富。」池南叫了聲,卻沒有收到回答,她不解的走過去一看,只見朱富從他的小包袱中掏出了香燭與臘肉……沒錯,池南揉揉雙眼,的確是臘肉,還有三樣水果,一盤紅燒魚……
  他是怎麼帶過來的?這是池南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問題。
  正怔怔的不知道說啥的時候,朱富已然擺放好祭品,點燃了三炷清香,嘴裡念叨起來:「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朱富特來拜見,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帶些什麼,這些東西,您老將就著用。」說著便虔誠無比的持香拜下。
  池南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被一種情感充滿,無疑,朱富樸實的舉措雖然有些好笑,但卻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因為無論怎樣,他都用心做了,並且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先皇,這些行為在常人看起來,有些不合時宜,卻絕對比那些嘴上說著尊敬,大肆鋪張進行祭祀活動,心裡卻絲毫感觸都沒有的人要好太多、太多了。
  「岳父大人,您先用,要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就託夢給我,我醒來之後,就騎馬給您送過來……」朱富磕完了頭,竟然開始跟仙逝岳父嘮起了家常,「如果錢不夠用的話,下回我來給你帶些金元寶……還有紙錢……」
  池南站在他身後聽了會兒,只覺滿頭黑線高高掛起,好吧!雖然孝心一片,但該阻止的地方還是得有人阻止,池南無奈的將在先皇陵墓前喋喋不休的朱富拉起,誰料對方還不樂意,嘟囔著還沒跟岳父告別什麼的。
  池南暗歎了一口氣。
  有夫如此,她還求什麼?是吧,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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