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人氣作家「花日緋」真情佳作,
傾心詮釋憨厚駙馬與腹黑公主的愛情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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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是西城外的殺豬匠,不料,他撿回來的媳婦兒竟是長公主,
而他成了月俸十兩的大駙馬。宮裡人都說,駙馬這頭銜,
說白了就是公主的玩物,只是公主露水姻緣、逢場作戲的樂趣,
更不用說,能當駙馬的男子,要嘛是人中之龍,要嘛是水靈美色,
哪是他這山野村夫當得了的?
打從朱富娶妻,西城外誰不知,他朱富天不怕地不怕,
就是天皇老子對面走來,他也絕不膽顫,
卻獨獨怕他家媳婦兒。而不想當下堂夫的朱富,一改憨厚耿直的性子,
不惜夜闖皇宮,將他的媳婦兒一舉拿下,管他什麼長公主、
管他什麼攝政王,她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媳婦兒說過,
他是她相公,她喜歡他,願意被他夜夜在床上弄……
第一章
天色還早,隱隱金光刺透雲層傾灑而下。
京城西隅一角的街道已然人聲鼎沸,清晨的市場總是喧鬧繁忙,各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人身推攘,魚躍水濺,勾勒出鮮亮的世間百態。
經過一個早晨的忙碌,市場終於歇息下來,但依舊人來人往。
豬肉鋪子前,守著一位風華正茂的純美少婦,粗布麻衣卻難掩其脫俗氣質,輕薄嘴唇緊抿,眼角吊梢,簡言之,就是一臉凶相,目光雖不說凌厲,卻十分不友善。
有這樣一座臭臉冰山駐守在豬肉鋪子前,縱使不賣豬肉也總能招來一些指指點點。
「阿富,什麼時候你媳婦能笑一笑,像她這樣一天到晚擺一副冷冰冰的臭臉,以後誰還願意來你家買豬肉啊?」一位阿婆眼角瞥著朱富媳婦如是說道。
豬肉攤後,一個黑不溜秋,結實壯碩的男子憨憨一笑,手起刀落,一塊豬肉精準無比的落到秤盤中。
「嘿嘿,我家娘子不愛笑,諸位鄉鄰莫要見怪才好,正好八兩五錢,吳嬸您拿好。」
排隊買肉的鄉親們再一次對朱富的刀法感到驚奇,因為無論你要多重的斤兩,他手起刀落,絕不會費第二刀,是市場上出了名的準。
「阿富,不是大娘說你,疼媳婦是不錯,可要是痴疼,那就不對了,我就是這麼教我四個兒子的,媳婦疼歸疼,可該打還得打,該罵還得罵,不然她不長記性。」
說話的大娘生了四個兒子,早年被惡婆婆欺負狠了,如今便是辛苦熬成婆,總是看不得別人家的媳婦享福。
朱富不知道怎麼回大娘的話,便一味憨笑,良久才憋出幾個字來,「我……回去說她。」
一旁賣魚的阿水好事,喜歡挑撥湊熱鬧,竟跟著說:「哎唷,他這哪是疼她?分明是怕了她,朱老三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兒,教訓教訓你那擺臭臉子的婆娘?」
在眾人的刻意起哄下,朱富支支吾吾,急得滿面通紅,黝黑的鼻頭上沁滿了細密汗珠。
他媳婦冷眼掃過眾人,笑得正歡的眾人頓時啞然,清冷的目光最終落在魚攤旁的阿水身上,莫名的,他就豎起了汗毛,周身發冷。
朱富媳婦自凳子上站起,一襲粗布麻衣也難掩其灼灼風華,她氣勢凜凜直逼阿水哥,眾人屏住呼吸,緊張萬分的等待朱富媳婦接下來的駭人舉動。
「春空,不要這樣。」朱富自是知道自家媳婦的脾氣,生怕她惹出禍亂,忙開聲制止道。
朱富媳婦恍若未聞,一步一步的終於走到了離魚攤前一米處,拿起了早上朱富出攤前為她沏好的茶壺,對準壺口,優雅喝了一口。
然後才拿著茶壺,轉身回到了先前坐著的位置上,彷彿對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顧般淡然。
眾人一下子鬆了口氣,阿水哥擦了擦被莫名嚇出的冷汗,強自鎮定。
「哈……哈哈,要是我娶了這麼個喪門星,我乾脆上吊自盡好了。」阿水哥如是說道,想挽回一點點顏面,渾然忘記了,他第一次看見朱富媳婦時的垂涎與嫉妒。
一場鬧劇以對手的徹底無視告終,市場恢復了喧鬧,朱富暗自擦了把冷汗,剁肉的空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兀自喝茶,悠閒自在,渾然不被外界干擾的媳婦,心中別提多甜蜜了,不管親親媳婦脾氣如何,他就是喜歡她。
就在這時,剛剛平靜了的市場中,又迎來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整齊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只見以一騎黑玉般的馬匹為首,二十來匹駿馬頃刻填滿了人流如織的街道,人們紛紛避讓至一旁,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平民百姓們,自然不會放過見識的機會,一個個探頭探腦的指指點點。
馬上的銀衣鐵衛齊「唰」地躍下,在豬肉鋪子前單膝跪下,口中齊呼:「軒轅鐵騎一營二隊,參見池南王。」
池南王?軒轅鐵騎?
眾人傻眼,難道在這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豬肉攤子周圍,竟有貴人出沒?而且這位貴人,竟然出動了素有帝國軍魂之稱的軒轅鐵騎?
是誰?這位池南王到底是誰?
黑玉般的馬上跳下一人,滿頭白髮,卻生得鶴髮童顏,眉目極其俊朗,一雙精明的眸子竟然微微泛出藍光,陽光照耀下越顯通透。
只見那人走到一人面前,如軒轅鐵騎的眾人那般,單膝跪下且恭順行禮道:「恭迎公主回宮。」
朱富媳婦神色如常的捧著茶壺,蹺著腿,就連眼角都懶得掃向跪在面前的英挺男子。
朱富也和所有的鄉親一樣嚇傻了,但事情終究是發生在他的鋪子前,而且那些人很明顯都是衝著自家媳婦來的,他自然有必要問問清楚了,「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是我媳婦,不是什麼公主。」
白髮英挺男子掃了一眼朱富,對於他口中的「媳婦」處變不驚道:「她是長公主,先帝親自冊封的池南王,掌攝政權。」
◎ ◎ ◎
香薰泰然的元陽殿中,瓊光太后憂心忡忡的看著眼前的女兒,對著正在為其把脈的太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失憶了嗎?」
太醫得太后親垂,不勝惶恐,「回太后,長公主體內並無鬱結之相,應該不曾失憶。」
瓊光太后稍稍安心,但隨即覺得不對,「那她怎麼不叫人?」
從前的池南就算沉默寡言,但見著她還是會象徵性喊她一聲母后的,可如今,這孩子進了元陽殿,不僅沒有行禮,連最基本的問候都沒有,所以瓊光太后才會懷疑,她失蹤了半年,是不是失憶了。
「呃……這個嘛……」太醫有些為難,畢竟他也不能掰開這位帝國最有權勢的長公主的嘴巴,讓她喊您太后不是?
「行了,身體無恙便可,你下去吧。」瓊光太后揮了揮手,「讓玉卿進來。」
白髮玉卿英挺而入,「參見太后。」
「起來吧。」瓊光太后指著正悠閒喝著茶水的池南,「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她一直藏在什麼地方?」
池南失蹤半年,瓊光太后和皇帝暗中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找她都一無所獲,這個玉卿何德何能,竟然搶在他們之前……呃,當然了,人能安然找到是最好的。
「回太后,是公主主動聯絡微臣的,找到她時,是在西隅街上的豬肉鋪子。」
瓊光太后剛剛坐下,聽到「豬肉鋪子」四個字後又立刻跳了起來,難以置信道:「什麼?哀家沒聽清楚。」
她一個風華正茂、傾國傾城的長公主,怎麼就和蒼蠅亂飛的豬肉鋪子有關聯呢?
玉卿不卑不亢,眼觀鼻鼻觀心道:「是豬肉鋪子,不僅如此,豬肉鋪中如今還多了一位駙馬……」
瓊光太后不淡定了,「你,你,你再說一遍?」
池南的……駙馬……豬肉鋪?
瓊光太后親記得,不知道是三、四、五、六年前吧,曾經有十三個國家的皇子同時來朝求婚,個頂個的水靈,個頂個的出色,池南當時也不過就冷冷一笑,說了句,庸脂俗粉,何以為寵……就把十三國皇子們踢出了局。
難道,這位豬肉駙馬生得清新脫俗,賣肉只不過是他的表面工作?
「據屬下所知,公主已經成親,駙馬便是西城外的殺豬匠,名叫朱富。」
「呀,太后要暈倒了。」宮女們亂作一團。
瓊光太后大驚失色的跌坐在鳳椅之上,宮女立刻送上人參湯為她接氣,還未緩過神來,便聽又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聲音剛至,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就跑了進來。
「是皇姊回來了嗎?皇姊,皇姊,妳終於回來了。」
年僅十四歲的天孝帝一見長姊安然坐著,便情不自禁的撲了上去,抱頭痛哭。
「皇姊,妳若再不回來,朕的蜜糖果子就快吃完了。」
天孝帝雖是皇帝,但畢竟是個孩子,心心念念的也只是他的蜜糖果子快吃完了……元陽宮眾人真替一心疼愛幼弟的長公主感到不值啊……
天孝帝哭夠了,從姊姊懷中立起,抹了抹眼淚問道:「母后,妳們先前在說什麼呀?我好像聽到了駙馬什麼的。」
瓊光太后聽到「駙馬」兩個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波瀾。
「去,把那個什麼豬肉駙馬叫進來。」太后千金一怒,眾人噤若寒蟬,唯有池南公主一人穩坐軟椅,一派悠閒淡然。
朱富在宮人指引下走入了元陽殿,瓊光太后看到他時,又一次扶住額頭,控制住內心想要撞牆的衝動。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訴她,池南的夫婿會是一個頭紮汗巾、腰束麻布的山野男子,她當時一定會將那人押入天牢,抄家問斬,讓他做永世鹹魚,不得翻身。
可如今事實近在眼前,她能做的只有……撫額……
朱富一路上心情忐忑,這裡的每個人都告訴他,他的親親媳婦竟然是位公主,這可怎麼辦才好呀?媳婦會不會就此嫌棄他,不要他呀?不行,他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進了元陽殿,行禮什麼的,朱富是斷然不會的,環顧一圈後,終於看到了親親媳婦,憨憨一笑,便徑直向她走去。
「春空,我可見到妳了,我跟妳說哦,就算妳是公主,妳也是我媳婦,我是不會讓妳離開我的。」
他這個人向來實誠,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學不來拐彎抹角,他心情緊張的等待著媳婦的回答,黝黑的鼻頭沁出了細密汗珠。
池南公主抬頭看了他一眼,竟然破天荒的微微一笑,衝他點了點頭。
朱富得到媳婦的回答,高興極了,當即便將媳婦一把抱起,旁若無人般轉了幾個圈圈才肯甘休。
公主也彷彿已然習慣了他的這種熱情表達方式,竟也任由他這般親暱。
朱富放下了心頭大石,情緒也漸漸放鬆起來,「媳婦,我餓了,也渴了。」
他只有在有事的時候才會叫她的名字「春空」,平日裡他總是習慣稱她為「媳婦」,叫著親切,嘿嘿。
池南公主將先前自己喝的茶水遞給了他,朱富不管不顧一通的牛飲,擦了擦水漬,又開始摸肚子。
池南四周看了看,起身走到瓊光太后身側,將奉於太后的那幾盤精緻點心拿過來遞給朱富。
太后被發生在眼前的溫馨畫面震驚住了,不是她這個做母后的蓄意詆毀自家女兒,但在她的印象裡,長公主池南可以說是帝國最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有時候懶病犯了,就連吃飯都是直接省略的。
如今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親自動手?而且還是那樣的一個男人。
太后再次撫額……然後,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她從鳳椅上跳起,去到池南面前,抓著她的胳膊,痛不欲生道:「南兒,我的兒,妳這是怎麼了呀?快告訴母后,妳是不是受人威脅?是不是中了他的妖法?是不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妳告訴母后,妳說呀,快告訴母后。」
池南公主吊起眼梢,冷冷看著瓊光太后的激情演繹,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什麼。
就在瓊光太后受不了女兒不理自己的事實,準備進一步進攻的時候,一旁的豬肉駙馬張開滿是沒嚼碎點心的嘴,「娘,妳就別再問她了,春空不愛說話。」
娘……瓊光太后眼角微抽,越發覺得這位駙馬欠揍……
「不愛說話是什麼意思?哀家可是她的母后。」太后放開女兒的胳膊,指著狼吞虎嚥的朱富質問道。
「娘,我當然知道妳是春空的娘,但她不愛說話嘛,您有什麼事兒,問我就好了,我幫她說。」
太后氣結,「你!哎喲,氣死哀家了,好,那倒是說說,你跟公主到底是何關係?」
朱富實誠,「她是我用花轎抬進門的媳婦呀。」
太后疑惑,「你們……如何會成親的?」
朱富回想,「村長說的媒。」
太后一窒,「不是!她……如何會答應與你成親?」
在瓊光太后想來,眼高於頂的池南之所以會嫁給這個鄉野村夫,肯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朱富無辜,「大概是因為我們村裡其他男人都成親了吧!」
太后一口氣沒上來,鬱結良久後,又重整旗鼓問道:「哀家是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朱富眨眼,「那一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無雲,我正在餵豬,她就出現了……」
太后崩潰,「……」
「呀,太后又要暈倒了。」
在宮人的攙扶下,敗北而歸的太后回到了她的鳳椅上休養生息。
皇帝膩在姊姊身旁不肯離開,側目看著眼前這個無禮至極,又榮獲姊姊多番照顧的男人,心頭酸楚一片,回想從前縱使自己再如何耍脾氣,都沒能讓姊姊心甘情願為他拿過一樣東西。
就連那糖果子,都是姊姊為了引誘他去國學老師那裡聽課才做的,如此比來,他這個一國之君兼親弟的身分,還不及這樣一個渾身髒亂,臭不可聞的山野村夫?
想及此,天孝帝覺得委屈極了,連帶看朱富的眼神都怨憤起來。
池南耐心的坐在一旁,待到朱富快吃完的時候,才揮手招來了白髮玉卿,他是公主的家臣,自公主成年開始,他就被選中做了公主的貼身護衛,這回公主失蹤,回朝第一個找的就是他,可見對他的信任。
池南在玉卿耳旁低語片刻後,玉卿便領命出了元陽殿。
無奈的看著正在用人參調氣的母后,一派悠然懶散道:「駙馬之事已成定局,絕無更改之可能,從今往後,朱富便是名正言順的大駙馬,享五品祿,暫使其任職律勤館。」
皇帝與太后二人對視一眼,均覺得這位橫空出世的「大駙馬」可疑之極。
律勤館向來是各朝駙馬們任職的部門,但每一位進入律勤館的駙馬,都是經過五學四堂的試煉之後才獲得進入的資格,而這個村夫何德何能?
太后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不行,他來歷不明、資質駑鈍,何以入律勤館?哀家不同意。」
池南瞥了一眼太后,「朱富的來歷就是大駙馬,不入律勤館又該去哪裡?」
太后一時語塞,心中覺得豬肉駙馬最適合去的地方就是飼馬司,但對著池南的冷眼冷面,她終是沒敢說出口。
就在太后稍顯猶豫之際,只聽池南又道:「本宮掌攝政權,失蹤這段時日,多受駙馬照拂,心存感激,故有此決定,此等小事,還望太后莫再費心。」
太后緊咬下唇,滿腹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這就是她從前放在掌心疼愛的小乖乖,如今竟然懂得利用攝政大權來壓她了,這……這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呀……嗚嗚嗚……
◎ ◎ ◎
離開了半年,朝堂內各項事宜雖不需事事親為,但也足夠池南忙一陣子了,從元陽殿出來,幾位老臣便聞風趕來,一番深情並茂的演說之後,她便被火速請去了軍機處。
朱富來不及跟媳婦告別,在宮婢的帶領下去了公主府,他知道,親親媳婦是去忙正事,自己沒本事幫她,就絕不能給她添麻煩。
一路上轎輿顛簸,雖說有些不適應,但朱富也試著克服了。
公主府坐落於與皇城緊挨著的一所宅院,與皇宮的富麗堂皇相比竟毫不遜色,牆體是雪白的背景,各處均繪滿了盛放的桃花,嬌豔欲滴,引人入勝。
朱富走下馬車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他情不自禁的走到那些栩栩如生的桃花前,觸手撫摸。
「公主喜愛桃花,先皇便命人請來繪花的一級國手興平居士,將公主府牆裡牆外都繪製出這滿園春色。」
公主府的管家嬤嬤早就收到了玉卿傳來的消息,早早便率眾人等候在公主府外,如今駙馬出現,便恭敬的緊隨駙馬身後,詳細解說道。
朱富如痴如醉的撫著牆體上的桃花,他不懂畫技、不懂色彩、不懂恩寵,只是覺得漂亮極了,觸手也是涼滑無比。
「真漂亮……」他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管家嬤嬤點點頭,心想這位駙馬爺也不似宮裡傳出來的那般上不得檯面,正欣慰之際,卻聽朱富又道:「摸上去就好像媳婦兒夏天最愛吃的涼粉。」
「……」管家嬤嬤嘴角笑容有些僵硬。
「切成塊塊,拌點醬油,媳婦兒能吃上一整碗呢。」
朱富渾然不覺前後兩者不在一個比較平面上,兀自說著,到最後想起媳婦兒的模樣,又憨憨傻傻的摸頭傻笑起來,這一行徑,使公主府內外僕從對這位橫空出世的駙馬爺印象非常深刻。
連著好幾日,公主都在軍機處忙著,未曾回過府,朱富每日在府中做著一些能力所及的事情,除了有些想念親親娘子,並不覺日子有多難過。
剛劈完幾擔柴火,膳房的總管就湊上來跟他要水,朱富還未坐下歇息片刻,又得拿著提桶去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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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嬤嬤在府內找了一圈之後,終於在後院找到了朱富的蹤跡,見他滿身是汗,剛穿上的華服也滿是髒汙,不禁蹙了眉頭,但畢竟是侍候公主的老人了,表面上並未叫人察覺出什麼。
「駙馬爺,內務府來人了,說是律勤館那邊手續已然齊全,從明日起,您便可以去那裡任職了。」管家嬤嬤和顏悅色的對朱富說道。
朱富放下提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樸實的雙眼撲閃兩下,「律勤館是啥?要我去幹什麼?」
「律勤館是各朝駙馬們任職的地方,職位很多,管轄範圍也不小,咱家公主失蹤的半年裡,便由二駙馬柳蓮掌管,您進去之後做什麼,奴婢可不知道。」
管家嬤嬤對這位駙馬印象不壞,除了覺得太憨厚,其他並無大過之處。
朱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管家嬤嬤對他行了禮,正準備離開,卻被朱富叫住了,只見他雙頰微紅,有些躊躇為難的問道:「呃……嬤嬤,那我去了那個什麼館,中午的飯……怎麼辦?」
這兩日住在媳婦家裡,雖然辛苦,但每日到了飯點總有人叫他吃飯,這裡的飯比從前家裡吃的要好多了,而且管飽,所以,如果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最關心的還是這一點。
管家嬤嬤無語的汗了汗,隨即穩住心神道:「駙馬無須擔憂,律勤館中的大廚乃宮中御廚,伙食自不會比公主府差的。」
「哦……」朱富這才放心的展開笑顏。
管家嬤嬤又告了一聲辭後,才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這樣一位憨厚無比的駙馬怎麼就落在心機深沉、冷酷無情的長公主手中呢?太教人可惜了。
◎ ◎ ◎
翌日清晨,朱富在一名小廝的帶領下去了律勤館。
還未從馬上下來,便遠遠的看到了一處水墨畫般的宅院,白牆黑瓦,說不出的清雅古韻,這就是他今後要待的地方?怎麼好像是讀書人待的地方呢?
總共沒讀過幾天書的朱富,對這種會有「先生出沒」的地方充滿了排斥,小時候就為了翹課,他的屁股可沒少挨板子,最嚴重的一次,是被他爹吊在院子裡的槐樹上,抽了一天一夜,現在回想都覺得肉疼。
朱富下馬後,便有人過來拉走了他的馬,而跟隨他的小廝便上前對守衛遞出了帖子,守衛將朱富上下打量了好幾圈之後,才敷衍放行,口中不冷不熱的說道:「大駙馬,裡面請吧。」
朱富粗生慣了,聽不出別人話中的敷衍,倒是貼身小廝看不過眼,一路上罵罵咧咧的,說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進了這水墨園子,鳥語花香,漂亮是漂亮,但朱富怎麼看都覺得有私塾的影子。
朱富識字不多,但現在小廝帶他去的地方,他抬頭看了看匾額,那三個字他竟然認得……「中古堂」。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當多了,朱富進去,見到了一個身著素衣的男子,該男子相貌柔美,滿身的書卷氣,但眉間浸染乖佞,使其一眼看上去就有些難對付。
他盤腿坐在書臺之後,朱富學著小時候的模樣,對他抱拳彎腰執禮道:「拜見先生。」
那人連眼角都沒有瞥朱富一眼,便揮手冷道:「巡城馬。」
朱富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正想發問,便被一旁的僕從請出了中古堂。
「巡城馬是什麼?」朱富不恥下問道。
僕從將他們帶去了任職司,說是進去準備官牒,讓朱富站在門外等候。
「巡城馬是所有駙馬中職位最低的,每日騎著馬在城中巡查,是為巡城馬。」小廝悶悶不樂的解釋,心中可恨極了先前給他們臉色看的人,同時也怨自家駙馬上不了檯面。
朱富點頭,表示懂了,過了一會兒後又問:「那剛才那個坐著的男人是誰啊?」
「他是二駙馬柳蓮,青瑤公主的正夫。」
「哦,他長得可真不錯,哈哈。」朱富想起那人的清俊相貌,發自內心的誇讚道。
小廝看著駙馬,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駙馬,人家剛才是存心給你臉色看,對你輕視著呢,你倒好,還誇人家長得好看。
隨便跟著「哼哼」兩聲,小廝回道:「是啊,柳駙馬的確生得漂亮,不過心眼兒可不太好,駙馬您還是小心點吧。」
正說著話,不遠的那頭便傳來一陣雜亂的人聲,朱富側頭望去,只見一名衣著豔麗,十分美貌的豐滿女子帶著大概二十來個家僕,凶神惡煞的衝了過來。
「這是三公主卿蝶,出了名的凶悍,駙馬咱們要不要躲躲?」小廝許是平日裡被嚇慣了,此時甚是膽小。
朱富搖頭,「她凶悍,我為何要躲?」
卿蝶公主的確凶悍,但畢竟不是衝著朱富他們來的,一幫人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轉入了南廂,每個家僕手中都拿著棍棒鎖鍊,那陣仗可叫朱富大開眼界了。
又觀望了一會兒,只見那群人又回來了,人群中卻多了一位人高馬大,卻臉色慘白的男人,男人被鐵鍊鎖住,家僕們毫不憐惜的拉扯著他向前走,為首的卿蝶公主腳步驟停,抬起藕段般的玉手,嬌斥道:「停,就在這裡。」
家僕們司空見慣般,將駙馬推倒在了公主玉手指著的地方。
「他們想幹什麼?」朱富看著嚎啕大哭、拚命求饒的三駙馬,忽然想起了街坊余氏被丈夫休棄時候的神情,也是這般哭天搶地,毫無形象,頓時覺得他所認知的世界有所傾倒。
「唉,估計一頓皮肉是少不了的。」小廝躲在朱富背後,語氣風涼的解說道:「三駙馬好賭,這回肯定又是賭輸欠債了。」
「來人哪!把他的褲子扒下來,本公主今日就要在這律勤館中,教訓教訓這個屢教不改的賭徒。」
卿蝶公主從一名家僕手中要來一根棍棒,精緻的妝容已然掩蓋不住滔天的怒火。
家僕們立即回應,兩人按手,兩人按腳,還有一人在中間……三駙馬的褲子就那樣被扒了下來,露出了雪白雪白的屁股。
然後一棍一棍,卿蝶公主親自動手,在丈夫平日裡工作的地方責打丈夫的屁股。
三駙馬的慘叫哀號聲吸引了好多人駐足觀望,包括中古堂中的那一位竟也出來了,柳蓮見喧嘩鬧事的是三公主,便抬手讓人退下,不許干涉。
可憐的三駙馬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責打了足足三十下屁股,頓時紅腫一片,好端端的一個漢子,竟然被逼得在眾人面前嚎啕大哭,那樣子也著實可憐。
如此生動鮮活的一幕,讓朱富長了不少見識,三公主責打完駙馬之後,還在律勤館中大放厥詞,「若今後有人敢再借銀兩給他……今日的一切便是下場。」
許是囂張慣了,三公主風風火火的一番鬧騰,竟然沒人敢出聲制止,更別說是提出異議了,眾人唯唯諾諾,對三公主俯首稱臣。
待三公主走後,中古堂那位才走至人前,對哭哭啼啼自己解著鎖鍊的三駙馬冷道:「三駙馬柴韶行為不端,由今日起著令貶為巡城,三月之內若不思悔改,吾自會奏明聖上,聽聖上定奪,在場眾人,引以為戒。」說完,便拂袖離去。
「我的媽呀,這婆娘也太凶悍了。」朱富朝著卿蝶公主離去的方向大發感慨,「幸好俺媳婦不是那樣的。」
一旁小廝聽駙馬如是感慨,越發欲哭無淚,天真的駙馬啊!其實有時候,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 ◎ ◎
從律勤館中出來,朱富的胸前多了一件繡著「御」的大紅短褂,坐在高頭大馬上,按照監管的當日指示,招搖過市去了東城。
小廝阿秋緊隨馬後,臉色臭臭道:「唉,好歹您也是大駙馬,二駙馬竟然安排您做巡城,簡直欺人太甚。」
朱富想的可沒有阿秋那麼多,在他的意識中,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關鍵一條就是不能給媳婦添麻煩,況且,他是真心覺得,做這個什麼「巡城馬」並沒有阿秋想像中那樣痛苦。
「不會吧,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朱富從來就是個知足的人。
阿秋不以為意的偷偷撇了撇嘴,神情更加哭喪,「好什麼呀?駙馬您就是太好說話了。」其實是太遲鈍了,以至於被人踩在頭上都不知道。
阿秋一半替駙馬抱不平,一半替自己抱不平,卻沒想到朱富接下來的話差點把他氣死。
「挺好的呀,以前在集市上,總是看見一些鮮衣公子,騎著馬,帶著下人和狼狗,在街上耀武揚威,魚肉鄉里。」朱富略帶羨慕的說。
這回終於輪到您了是嗎?阿秋聽後滿頭黑線,好吧,他承認,自己先前的所有擔心全都白費了,這位駙馬不僅自己沒有血氣,竟然還將他這個天下第一的忠僕與狗相提並論,唉,算了,全當自己是一片真心付水流吧。
「那明日,小的給您牽條狗出來吧。」阿秋無奈建議道。
原也只是開玩笑的話,誰料駙馬竟一臉心動的看著他……忠僕阿秋欲哭無淚。
在街上逛了半天,朱富首次充當協商的「官老爺」,在東城的菜市場處理了一件買菜缺斤少兩的事情,雖說事情不大,卻是他第一次辦事,所以,走出市場時的心情真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阿秋卻哭了,「駙馬爺,下次您再做好人,能不能用自己的錢?」
買菜的說賣菜的缺斤少兩,賣菜的說買菜的走了又來不老實,雙方都不肯讓步,最後朱富沒辦法,只好自己貼錢平息了這場動亂。
「呃,我身上沒錢。」朱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對著阿秋憨憨一笑。
「……」沒有錢你也敢管事?
見阿秋依舊滿臉怨憤怒容,朱富也覺得過意不去,即刻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晚上回去我跟媳婦要一些錢,明天就還你。」
朱富原也是說的真心話,未料阿秋聽後卻一個腿軟,差點沒有栽倒在半路,連忙揮手道:「不不不,駙馬您客氣了,這點銀兩與小的忠心相比實在不值一提,您可千萬別為了此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勞煩公主殿下,萬萬使不得啊。」
阿秋雖覺無力,但總比糾結先前那個問題要好的多,立刻趨身上前拉馬,猛獻殷勤。
朱富想不明白為何阿秋的態度徹底轉變,抬頭看了看時辰,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句:「午時了,該回去吃飯了吧。」
朱富小時候家裡窮,沒豬、沒羊,爹在外邊給人家洗澡擦背賺些錢,根本不夠兩個人生活,所以餓肚子是家常便飯,那時候有得吃就謝天謝地了,可不管吃的是什麼粗飯爛菜,人唯有將自己的肚皮餵飽了,才有力氣去想事情、做事情嘛!
◎ ◎ ◎
御風庭中的進食被悄然中斷了。
上百位駙馬、郡馬都不約而同的舉著筷子發愣,震驚的看著東南角上的一幕。
「再來一碗。」朱富狼吞虎嚥,將空飯碗舉得高高,另一隻手也不閒著,繼續挾菜往嘴裡塞,兩邊的腮幫子如皮鼓那般撐開,因為律勤館供飯的碗太小,他這已經是第八次添飯了……
他這廂吃得酣暢淋漓,別人那廂卻倒盡胃口。
當朱富吃飽喝足,打著飽嗝旁若無人的出去之後,御風庭中的眾位駙馬、郡馬才恢復了點生氣。
「他就是……池南長公主的……駙馬。」
阿秋垂著腦袋不敢去看周圍的指指點點,御風庭是駙馬、郡馬們進食的地方,他們下人進不去,但御風庭四周通風,僅用竹簾隔擋,既通風又雅緻……奈何,那樣一個雅緻的地方,竟然被他家駙馬硬生生的拉低了品位。
可關鍵是,當事人竟一點自覺都沒有,滿臉饜足的摸著肚皮,邊走邊打飽嗝,毫無形象可言。
一時間,大駙馬的「威名」享譽律勤館內外……
朱富每天勤勤懇懇的去律勤館報到,然後上街巡視,任何一件小事都不敢怠慢,而池南公主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回來了。
自從那日在太后的元陽殿中見過一面,朱富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對媳婦望眼欲穿,出門前總會去管家嬤嬤那裡問一問,媳婦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管家嬤嬤每次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朝內朝外的事太多了,公主日理萬機,老奴不知。
一天兩天也就算了,可是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怎能叫人不心焦?饒是朱富耐性再好,也快忍受不住了。
見不到媳婦,他總覺得整個人都沒精神,去監管那裡取執勤的腰牌,卻看見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朱富老實,總是第一時間,將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
監管的大人敷衍一笑,將執勤腰牌重重的拍到朱富手中,「女人都是貪新鮮的,公主尤其這般,駙馬還是想開點吧。」
「……什麼?」朱富聽得莫名其妙,但再問,監管大人卻不肯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冷笑。
朱富走出律勤館大門,阿秋已經將馬牽了過來,正待上馬,卻聽兩個並排站立的守門士兵說道:「你猜公主什麼時候廢他?」
「三個月吧?」
「三個月?我說至多一個月,想想九駙馬就知道了,那般好看的人物,也不過短短一個半月便被九公主休棄,何況是這種貨色?」
「……有理有理。」
阿秋聽後氣不打一出來,正想衝上去理論一番,卻聽朱富問道:「他們在說誰啊?」
「……」對於自家駙馬的遲鈍,阿秋深表無奈。
◎ ◎ ◎
渾渾噩噩值了一天的勤,朱富精疲力盡回到府中,讓阿秋早點回去休息,自己則循著以往的習慣向房間走去。
朱富徘徊在房門外,看著屋內漆黑一片,回想著從前這個點,春空媳婦便坐在油燈下等他回家呢,有時候手裡捧一本書,有時候擺一盤棋,有時候也會做幾道菜,對著燭火發呆……
可是如今,美得像畫一般的地方,卻沒有了媳婦的身影。
換了身上的錦緞衣衫,朱富穿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衫,又到井邊洗了把臉,這才起身朝廚房走去。
「總管,今天晚上吃啥呀?」朱富找到廚房間的小總管,客客氣氣的問。
總管正在和幾個小雜役嗑瓜子閒聊,看了眼他,冷漠的隨手一指,「喏,剛出爐的窩窩,那邊有鹹菜。」
朱富環顧一圈,看到了灶臺上的小碗,裡面放著一個半拳大的窩窩,上手摸了摸,早就冷透了,咬在嘴裡乾巴巴的。
「哈,果真是粗生粗養的賤胚子,他倒是不挑,什麼都能吃下去。」只聽總管身旁的一個小跟班如是說道。
朱富正在吃東西,聽到有人說話,便轉頭去看了看,卻看到了四五個人都看著他和手中的窩窩發笑,垂頭想了想,「嗯,我什麼都吃,不挑的。」
「哈哈哈……他說他不挑的……」對於朱富老實的回答,所有人哄堂大笑。
「馬不知臉長,咱們這位駙馬爺真是風趣啊。」總管冷哼著說著風涼話。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饒是朱富再遲鈍也聽出來了,這些人是在笑他,可是,他有什麼值得笑的?
想不明白,遂問道:「怎麼了嗎?」
也許是沒見過像他這麼遲鈍的人,總管哼哼唧唧的將手中的瓜子放下,流裡流氣走到朱富面前,他生得矮小,頭頂都不及朱富肩膀處,但勝在氣勢高昂,「今日,小的還尊稱您一聲『駙馬』,但您大可不必將自己太當回事,對於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人來說,駙馬不過就是公主一時興起才養的玩物,作幾天夢就得了,我要是你,就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去吧。」
「……玩……物?」朱富面無表情將這兩個字放在口中咀嚼,良久後才道:「你是說,我是……玩物?」
「沒錯!」總管假裝擺出一副可惜的嘴臉,語重心長道:「駙馬說白了,就是玩物,公主與你,不過就是逢場作戲、露水姻緣而已……」
「我跟春空不是逢場作戲、不是露水姻緣!」
朱富「咻」的瞪大雙眼,臉上出現了可怕的怒容,額頭手臂上青筋迸露,使他看上去像一隻發怒的大黑熊,將先前還沾沾自喜說風涼話的總管震懾住了,色厲內荏,結結巴巴道:「那,那……公主一個月都不曾回府,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什麼意思吧?你不覺得是逢場作戲,可是公主覺得呀,比你貌俊體健的男子天下間多的是,以咱們公主的權勢,憑什麼會對你這麼個山野鄉巴佬痴心一片?別作夢了。」
「……你住口!」朱富一把將吃了一半的窩窩擲了出去,撞在門框上,竟然硬生生將門框撞出了一個破洞。
如此力道,著實讓廚房裡的幾個人嚇得不輕,抱作一團,緩緩向門外移動。
「她在哪裡?我要見她!」一個月的等待,早就叫他受夠了。
朱富猛地拎起總管的衣領,徒手將人提到半空,總管雙腿不停撲騰,卻始終搆不著地面,從未遇過這般恐怖的力氣,內心害怕極了。
「在哪裡?」
朱富一聲大吼,嚇得總管把脖子縮了進去,顫抖崩潰的扯脖子喊道:「在……在青溪殿,壯士饒命啊。」
朱富一聲怒吼之後,烏合之眾們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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