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原創網上,人氣作家「禦井烹香」,帶來幽默風趣的宮廷大作,
看整天胡搞瞎搞的太子妃,要如何把太子爺的心給手到擒來?
獨家收錄此兩人「青梅竹馬」時的曖昧番外,絕對不能錯過哦!
蘇世暖,大雲王朝第一武將之女,父母早亡,兄嫂兵權大握,
長於宮闈,當今帝后將她捧在手心地哄著縱著。天子腳下,
她,橫行霸道;她,不懂溫順賢良,除了當今太子爺,
她對誰都敢放肆。這樣刁蠻嬌慣的性子,不該母儀天下、
不該與人共侍一夫,但皇上賜婚,她成了大雲太子妃,
王琅成了她的枕邊人。太子爺為人深沉,喜怒不形於色,
對她,除了放任,還多了一份勢在必得。東宮裡的美人,
都想爬上太子君床,可王琅只想專寵於她,因此侍寢太子爺,
蘇世暖不想卻逃不了,更何況她招惹上的,還是睚眥必報的王琅。
蘇世暖總說王琅盡會欺負她,可外人看來,分明是她欺負太子爺更多,
她也忘不了,當年皇帝賜婚,她是如何鬧騰地寧死不入東宮,
因為太子選妃時,王琅選中的女子不是她。
她卻痴心妄想發下狂語,要皇后下旨,把太子嫁進蘇家,
做她的相公,他要是敢多看別人一眼,她就挖掉他的眼睛,
他碰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她就砍掉他的手……
原來,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罷了。
第一章
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今生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
我姑姑給這句話改了個說法。
前生不善,今生宮女;前生作惡,今生宮妃;惡貫滿盈者,當屬太子妃。
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形容我挺合適,想我前生,必定惡貫滿盈,今生才入主東宮,當起太子妃。
這份工,苦哇!
第一苦,上工早。
「娘娘,娘娘。」自鳴鐘才敲四下,就有人來推我的肩頭,「是時辰起身了。」
上一剎那還徜徉於美夢中,這一刻已經本能睜眼起身,睡意通通飛走。
「今日沒有睡遲吧?」
身為太子妃,每日服侍太子早朝,給舅姑請安,乃是最重要的差使。
婢女小白蓮面色焦慮,「倒是沒有睡遲,但太子爺……太子爺已經起身了。」
第二苦,上峰難侍候。
我忙翻身下床,一邊憑人侍候著我潔面洗漱,一邊伸展雙手讓侍女們為我換下睡衫,披掛上鸞鳳和鳴襖、山河地理裙。小白蓮帶了五、六個侍女分工合作為我梳頭,扯得我頭皮疼痛,眼淚汪汪,最後一點睡意不翼而飛。
「太子爺換了衣裳沒有?」一邊換衣服一邊急急問,就怕在我上差之前,上司等不及我,先一步出發。
專事傳遞消息的小迎春來回奔走,一會兒一個新說法,「太子爺穿外衫了,太子爺梳頭了,太子爺加冠了,太子爺穿鞋了……」太子像是珍禽異獸,打個呵欠都值得回來通報。
急得梳頭宮女手上力氣更大,我的頭皮更疼,終於在「太子爺起身了」這句話傳來時,我已梳洗完畢,整裝起身,擺出太子妃的架勢,款款出了內堂。
太子爺他,已經裝束停當,負手在堂中等我。
他容貌清貴,氣質端凝,舉手投足處,自有皇家威嚴,俊顏雖白皙,卻凜然。
見我姍姍來遲,太子爺一揚眉,似有不耐,不言而喻。
「給太子請安。」雖不用三跪九叩,但也需深深斂衽,低眉斂目,不露絲毫煙火氣息,「太子爺萬福萬壽,今日……起得又早了些。」
儘管再三忍耐,仍有一絲牙癢癢暗藏其間。
太子爺按理該寅時中起身,寅時三刻用完早飯,出門給皇上、皇貴妃請安,我身為太子妃,一向也在寅時中起身服侍太子爺用早飯,說上工時辰,比他還早了一刻鐘。
可太子爺性子善變,有時我苦等半個時辰還不見他起身出內堂,有時又提早出門,惹得我匆忙狼狽,只看這上工的時辰,就曉得我的頂頭上峰有多難侍候。
太子爺淡笑著擺了擺手,「昨兒下了一夜的雨,倒是走了覺,一晚上沒睡好,早些起身梳洗,反而神清氣爽,愛妃說是不是呀?」
我咬牙,柔順應:「是,太子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起身跟在太子爺身後,進了膳堂。
第三苦,居室狹小似蟻巢。
服侍太子爺用過早飯,我與他並肩出了東宮,迎面差點碰著抬水進屋的宮女,我今兒起得太早,要不是太子爺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拉開,險些就要被宮女們絆倒。
放眼東宮,前後六間配殿,人口進進出出,好似螞蟻般挨挨擠擠,不由就歎了口氣。
我與太子駐蹕正殿,配殿裡尚有七、八名采女宮娥,侍候宮女各十數,太監數十……都在這小小的東宮內居住,怎一個擠字了得?
再一看宮外,這一口氣歎得更長。
浩浩金磚地,渺渺九龍階,這麼大一個廣場,就是露宿,也能住上百個人,就這麼空著,怎一個可惜了得?
太子爺體貼,「愛妃,今日天氣晴好,我們安步當車,散一散心如何?」
且不說今日天氣陰霾悶熱,只說我渾身上下,光是襖裙就有個四、五斤,頭頂還有四、五斤的珠玉,不要說安步當車,就連多走幾步,我都恨不得把頭就近擱在誰的肩膀上,好緩一緩脖子的痠疼。
我抽動嘴角,「是,太子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第四苦,上峰的上峰……更不好侍候。
安步當車,走了一刻鐘有餘,我與太子進了瑞慶宮。
重簾深垂,獸腦吐香,瑞慶宮裡裡外外一片幽靜,皇上他老人家……又、睡、過、頭!
我和太子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在瑞慶宮外殿枯坐。
皇上龍體強健,大有武帝遺風,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無婦人,床笫征伐之餘,亦不免有力不從心之歎,晏起是常有的事。
我和太子爺只好並肩枯坐,等候皇上起身,履行過子媳的問安之禮,再到重芳宮給皇貴妃請安。
昨晚雨下了一夜,我也沒有睡好,久坐枯燥,頭又沉重,不免一點一點,打起了瞌睡。
太子爺看到我的頭一點,就推我一下,我一睡著就被驚醒,很不舒服。
有個這樣不好侍候的上峰,真乃人生不幸。
苦等半個時辰,皇上終於捨得起身召見,我與太子連忙進了內殿。
身穿明黃便袍,眉宇間略帶蒼白的皇上,在東暖閣上半倚著用茶,見到太子和我,不過撩撩眼皮。
「兒臣見過皇上,皇上萬福萬壽,平安康健。」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萬壽,平安康健。」
太子和我卻不敢怠慢,一絲不苟地行過三跪九叩的大禮,才垂首等皇帝的一句平身。
這句平身,左等右等都等不到。
垂頭跪在金磚地上,讓我一頭的珠玉更沉重得很,墜得頭皮好疼。
皇上半天才開口訓斥太子:「無知的孽障!」
太子爺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盯著眼前明晃晃的金磚,聽皇上發威。
「想那大學士吳先生,是何等德高望重,連你父皇我,都格外看重三分,也是你一個黃口小兒,可以肆意折辱的?」
如果說太子爺難侍候,那皇上就比太子爺更難侍候,年紀越大,越是陰晴不定,連一點小事都要借題發揮,鬧得沸沸揚揚。
「居然嘲笑吳先生『胖胖的,長得和貓一樣』……教你讀了十多年書,連笑話人都不會!吳先生哪裡像貓,分明就像一隻豬!」
皇上越說越生氣,說到後來,簡直是在拍著桌子怒吼。
場面忽然就冷下來。
我不禁晃了晃頭,抬頭望著皇上,給了他略帶同情的一瞥。
皇上年紀大了,嘴上就有些把不嚴,老是一邊訓太子,一邊失言。
皇上自己也有些尷尬,別開臉不看我們。
太子衝我做了個手勢,我們兩夫妻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第五苦,不討上峰的喜歡。
從瑞慶宮出來,太子與我安步當車,去了重芳宮。
瑞慶宮與重芳宮分居東西六宮,各執牛耳,成對鼎之勢,中間隔了長長的御街甬道,走得我腳痠、脖子痠,渾身上下都痠。
「太子爺。」只得求懇,「臣妾……臣妾走得好累了。」
太子爺可能剛才被罵,心情還不大好,淡眉淡眼,「馬上就到了。」
我只好吞下傳喚御輦的求懇,唉,上峰不好侍候,受氣的上峰,更不好侍候。
走了幾步,我又忍不住問:「太子爺怎麼會說吳先生……」
吳先生是當朝最有威望的大學士,雖然的確肥肥胖胖,好像一隻可人的老貓,但太子爺怎麼也不該把這話說出口不是。
再說,「胖胖的,長得和貓一樣」這話多不尊重啊,哪裡是最尊重的太子爺會掛在嘴邊的話。
太子爺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好像有人在上頭掛了兩斤豬肉。
「愛妃怎麼會以為小王會說這種話?」他淡淡地回我。
太子爺今天穿了一身黑,玄色的烏木冠,暗繡金雷紋的袍袖擺啊擺的,不知是否擺出了錯覺,我看著他的臉色,也像是黑的。
若我是個省事的太子妃,此時此刻,必定住嘴不言。
若我是個玲瓏的太子妃,此時此刻,必定轉換話題,提些太子爺高興的事,把氣氛暖熱。
可惜我前生惡貫滿盈,今生就算有幸成就太子妃,也是個相當不討人喜歡的太子妃。
「太子爺的心思,臣妾哪裡揣測得來。」我猜測,「說不準,太子爺真覺得吳先生是隻老貓,一時失言,就衝口而出,好像剛才的皇上……」
太子爺加快了腳步,我趕忙碎步跟上,頭頂的玉步搖搖得歡,「也沒準是玩笑時逗一逗吳先生……哎,這太子爺的心思,我哪裡猜得到!」
太子抽了抽嘴角,又把腳步加快了幾分。
噢,對了,竟忘了自陳,太子爺並不喜我這太子妃,雖說我是名門之後,自小出入宮闈,更是故去孝嘉皇后的親姪女,但自小太子就不喜我的性子,成婚一年多來,對我冷淡逾恆,夫妻之間往往相對無言,乃是世間數一數二的……「怨偶」。
第六苦,上峰的半個上峰,也不怎麼好侍候。
進了重芳宮,皇貴妃已經打扮停當,對我們綻開一臉的笑。
「辛苦太子、太子妃,日日裡奔波勞累,給我請安。」
皇貴妃是皇上潛邸時的太子嬪,皇上即位後即加恩封為皇貴妃,掌印掌寶、出入起居一應供應,與皇后平級。
自從孝嘉皇后身故,皇貴妃執掌六宮已有多年,偏偏多年無子,僅於九年前得皇十子福王,皇上愛逾珍寶,養育於深宮之中,雖年已九歲,但仍與皇貴妃同住,與太子一同念書。
這是寵妃中的寵妃,自從入宮以來,二十多年,恩寵不衰,美人兒流水般來了又去,唯有皇貴妃長青不倒。
對這麼長青不倒的寵妃,我一直心懷敬意。
太子和我雙雙跪下,給皇貴妃請安。
太子才跪了半邊,皇貴妃就親手把他扶起來,「聽說昨天福王拿吳大學士取笑,是太子出面緩頰,真是多謝太子照拂福王,你弟弟不懂事……」
說著就把我晾在一邊,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又忘了交代,皇貴妃雖然溫柔嫻淑堪為國母,但卻獨獨並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成親一年多以來,明裡暗裡,她給了我不少難堪,若我是個省事的太子妃,早已以淚洗面,自省己身……
只可惜我前世惡貫滿盈,今世臉皮也很厚,看太子起身,我也就沒有下拜,而是起身坐到了太子身邊。
皇貴妃看著我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個剛脫光了衣服,在大庭廣眾面前裸奔的乞丐。
我低頭用茶,安之若素。
第七苦,爬床小白花數不勝數,防不勝防。
給皇貴妃請完安,太子帶著我回東宮。
皇上春秋正盛,朝政繁忙,太子爺反而清閒得很,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天天在紫光閣讀書。
往常從兩宮請安回來,太子爺稍事休息,就要前往紫光閣接受鞭策,今日卻換了外袍,拿了書在正殿坐了下來,並沒有出門的意思。
「太子爺今日不用上學?」我很吃驚,不免問。
「吳大學士告病,今日該他上課,於是放假一天。」太子爺的目光膠著在書本上,翻一頁,又翻一頁。
我應了一聲,只好在太子爺身邊坐下來,因為兩邊寢殿都有人在打掃。
今天太子爺起身得早,出門得早,回來得也早,寢殿都還沒有掃完,我們夫妻無處可去,只好坐在正殿裡,太子爺看書,我等待。
等了沒多久,宮娥采女們出動了,第一個現身的是姜良娣。
「臣妾見過殿下、娘娘。」
姜良娣乃是江南才女,生得又美又玲瓏,一雙大眼睛好似會說話,看著太子的時候,眼睛裡好像能伸出一隻手來勾住太子的脖領子。
給我夫婦請過安,她就站起身來,欲語還休地望著太子,大眼睛眨來眨去,像是要眨出一首歌。
太子卻很專心地看書,翻一頁,再翻一頁,又翻一頁,還翻一頁。
我看得很樂,一時失察,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說來姜良娣也是倒楣,太子爺宮裡的美女,也有那麼五、六個,個個都有一身的本事與抱負,有皇貴妃牽線搭橋塞過來的,有皇上看得順眼賞下來的,有我向娘家要進來的,有地方大員進獻上來的,偏偏就只有姜良娣是選秀選出來的,家裡是尋常農戶,在朝中一點根基都沒有,也只好憑著這雙會說話的眼睛,在太子身上做功夫了。
太子呢,又是個會喘氣的死人,身若槁木,心似死灰,在女色上只有「冷感」兩個字可言,所以姜良娣的那雙眼就算再水靈,他看來也如死魚眼珠子一樣,有時候他搭理姜良娣,好像不是因為她可愛,倒像是因為她可憐。
可我這一笑倒壞了。
姜良娣面皮薄,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囁嚅著看向地面,活像上頭有金子。
太子也衝我挑眉毛,你別說,太子挑起眉毛來,那還真相當的好看,他這人雖然寡寡淡淡,但也有幾分寡淡的風韻,眼角眉梢帶的那股凌厲,在我看是冷漠,說不定姜良娣看來,就是風流。
「今晚是姜良娣侍寢的日子?」我連忙彌補。
我前生雖然惡貫滿盈,但卻肯定還是做過好事的,今生這個太子妃,雖然有以上七大苦相伴,但唯獨有一點,令我很是滿意。
那就是,看戲看得很樂。
太子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太子,我們自小相識,從小看不順眼,勉強結為夫妻,不過是怨偶。
也正是因為我不喜歡太子,才能賢慧大度,為他廣納天下美人,而要不是東宮實在太擠,我還真想再納個十多、二十個美人進來,戲才唱得精彩。
哎喲,別這樣看我,我知道,太子妃當光風霽月,統領東宮,為太子爺採選良人開枝散葉……
不過我姑姑還曾說了,她說:「蘇世暖,妳就是個泥地裡爬出來的小無賴,看誰不順眼就是一掌,打得不痛也要蹭他一臉泥,蘇家怎麼就養出了妳這樣沒良心、沒臉皮的孩子!」
這是真事,第一次見太子,我才五歲,雙手捏了泥拍他臉上,不痛,卻拍了太子一臉的泥。
打小我就這麼沒臉沒皮,長大了我還能稍停?
姜良娣眼睛一亮,「今兒……是馬姐姐侍寢的日子呢。」
我掩唇一笑,「哦?」
新婦進門,頭一年要忍氣吞聲,這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我和太子去年三月成婚,截止如今,已有一年兩個月餘,戲已看了不少,皇上領銜主演,皇貴妃傾情出演,後宮眾美人、眾太監都是跑龍套的。
看得我很樂,也折騰得我很累。
如今嘛……是時候讓這場戲演得更精彩一點了。
◎ ◎ ◎
我這東宮,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
除了我這太子妃擔任女主角,與太子分居正殿左右兩側之外,東、西偏殿,後院開闢出的小花園裡,共住了五個美人,同本宮一起湊了個吉祥六寶。
說來也有意思,太子和我,也曾度過只有我們二人的日子,剛成婚的三個月,東宮空空蕩蕩,只有我對著他,他對著我。
那段時間我們都瘦了,我尚未習慣新婦身分,只要看著太子,就愁眉苦臉吃不下飯,太子恐怕亦是很難對著我加餐。
成親三月後,太子代天巡守去了南方,第一個美人鄭寶林進門了,皇上親口賞賜下來的功臣之後,鄭寶林的出身雖不如我,卻也絕不會比我差多少。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皇貴妃很快賞了李淑媛進門,外頭的穆閣老不肯示弱,又送了馬才人進宮。這三個美人兒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成日裡拈酸吃醋,不是妳嫌她多吃一口飯,就是她嫌妳多摘了一朵花,鬧得我日夜不得安寧。
一惱火,我就從家裡把我最寵愛的小侍女柳葉兒要了進來,抬舉為昭訓,不到三個月,三個美人兒服服貼貼,在柳昭訓手下稱了臣,給了我一段難得的安寧日子。
四個月前,太子終於回了宮,卻又帶進了姜良娣,這是江南地方選秀選出的美人兒,在當地素有才名,皇上想起太子在江南差事辦得辛苦,一高興,就把姜良娣賞給了他。
後宮裡一下就有了五個美人,如何安排侍寢,也是惱人的事,好在太子凡事都講規矩,我這太子妃,也就跟著講規矩。
後宮五位美人雨露均分,一人兩天,太子妃有特權,一月三天分額,剛好湊足半月。
太子隔天寵幸一個也好,前半個月奮力耕耘,後半個月在東殿睡大覺也好,隨他安排,只是這每人應得的福利,是只能多不能少。
這規矩一出,東宮頓時為一股祥和之氣籠罩,五個美人,誰見了我都是眉開眼笑,話裡話外都誇我是第一等賢慧的太子妃,或者柳葉兒例外,不論什麼時候見了我,柳葉兒都是瞇著一臉的大褶子,笑得好像個包子。
這丫頭從小就長得福相,臉兒像包子,身子也像個圓圓的小包子,她去參見皇上的時候,皇上倒是沒有說什麼,不過御膳房當天就加做了好幾籠包子,分賜後宮眾妃。
所以,我公公有時候也很有幽默感。
只是太子雖然講規矩,卻最受不了我跟著他講規矩,每次我講規矩,他都必定要氣得嘴歪眼斜,恨不得撲上來咬我一口。
這一次好像也不例外,他氣漲了一張俊臉,拎著我的臉頰晃,「妳把柳昭訓弄進宮,我姑且先不說妳什麼,可就她長的那個樣子,妳……妳……妳還……」太子很少被氣得連尊稱都忘了,妳妳我我起來。
我心情大好,笑道:「太子爺這就不知道了,面目圓潤,乃是福相,生兒育女,特別相宜。您身為國之儲君,龍章鳳彩,按理應當不好女色,只為傳宗接代行那周公之禮。柳昭訓珠圓玉潤,高潔賢淑,實乃國之良配……」
在宮裡生活久了,我覺得我說話都特有文采,反正什麼話拿四個字串著說,就顯得很莊重、很深思熟慮,也很能把太子逼瘋。
「夠了!」太子怒喝,一邊獰笑,一邊解盤龍釦,「本王今日就先拿妳開刀,上床!」
我待要說不,卻又假了些,好歹也做了幾個月夫妻,敦倫之禮又不是全不熟悉;可要說好,又好像太輕浮,所以我就不說好,也不說不,只是默默地幫著太子褪掉了明黃外衫。
事後,太子起身拿過茶,一邊啜一邊哼,「以後柳昭訓的兩日,就歸到妳那裡……蘇世暖,要是妳敢說一句不,我就廢了妳這張嘴!」
我可不信太子有能耐廢了我的嘴。
「殿下這是以貌取人,柳昭訓賢良淑德,溫文爾雅,並不比別的美人兒更差……啊啊啊啊啊,太子爺你幹什麼……」
結果我的唇上就帶了一圈牙印,腫得兩、三天不能見人,從此之後柳昭訓的兩日侍寢,也歸到了我名下。
太子為了報復我,還特地從太醫令那裡調了我的檔來,把我的侍寢日子,排到了兩次小日子中間的五天,可見得此人用心十分險惡,並不想讓我早日懷上皇家子嗣。
皇貴妃知道這事,當天樂得多吃了兩碗飯,連著幾天見我,臉上都笑得很歡。
我回頭就把李淑媛侍寢的兩日排到我後頭,太子爺連著征伐五天,就是鐵打的也該休息休息,所以李淑媛直到現在,見了我臉上都像是掛了兩斤豬肉,這嘴角,是怎麼都揚不上來的。
太遺憾了,其實我非但不討厭李淑媛,甚至還有點喜歡她……好吧,雖然我不喜歡李淑媛,但我也不怎麼討厭她。
像李淑媛這種七情上面的潑辣小姑娘,我蘇世暖是見得多了,想當年沒進宮之前,哼哼,我拳打王府,腳踢公侯,全京城誰不知道蘇家小女兒飛揚跋扈,成日裡打馬冶遊……哎呀,年少輕狂,年少輕狂。
當時我跟著哥哥四處遊玩的時候,少不得與幾個行事大膽、飛揚跋扈的千金小姐對上。
倒不是我自誇,還沒有誰能消受得了我的手段,畢竟千金小姐很少有我的隨機應變……或者用我姑姑的話,「誰有妳這麼無賴啊!」
李淑媛呢,出身雖然也高,但一看就是深宅大院長出來的小姑娘,行事最重臉面,壓她,我只需要一點心思。
鄭寶林的性子又孤高得很,雖然出身最高,但成日傷春悲秋,吹一點風就能感上半個月的風寒,自從入宮到現在,每逢侍寢的日子必定告病,太子看她就像是看一個玻璃人,好像碰一碰就會碎。
唯獨馬才人……
哼!我掩袖一笑,就把球拋到了太子身上。
「這侍寢的日子都是定好的,姜良娣想串個日子,也不是不行,就看太子爺的意思了。」
太子爺放下手中書卷,名貴的蝴蝶裝被壓出了一道痕,他抬起一邊眉毛,陰惻惻地看著我,「愛妃賢慧。」
我早說過,我又不識時務,也不玲瓏剔透,所以太子爺的不悅,我就當沒看到,「謝太子爺誇獎!」
我的寢殿已經打掃完畢,我拎起裙角,起身告退,「太子爺安心看書,妾身就先告退了。」
才走一步,我的步子就邁不出去了。
姜良娣本來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太子,忽然見我不動,她的目光,也跟著我往下溜,我們兩人的眼神,就一起彙聚到了山河地理裙下。
一隻繡滿銀線雲紋的黑頂雲靴,穩穩地踩在金線繡作輝煌燦爛的裙角之上。
我們又不約而同,抬眼去看太子爺。
太子爺拿起書本,看得入神,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敲著小几,唇角含笑,像是完全沉浸在書中。
「太子,您踩著娘娘的裙襬了。」姜良娣好心提醒太子。
姜良娣啊姜良娣,我在心底搖頭歎息,今晚侍寢的事,又黃了不是?
太子爺輕咳一聲,挪開眼神望向地面,做恍然大悟狀,「本王無心,耽擱愛妃腳步。」
他向我致歉,我只好笑,「太子爺說哪裡話。」
然後,我們三個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太子爺的腳上……這隻腳,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
姜良娣再呆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頓時煞白了臉,「臣妾忽然有些不適……」就匆匆地跑走了。
太子這才收回雲靴,又拿起書卷,邀我:「愛妃不再坐一會兒?」
我很想婉拒,但山河地理裙也是很貴的,以我太子妃之尊,一年四季也就是按季有兩條更換,洗濯就相當費事。
唉,上峰真是不好侍候。
我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到太子身邊,衝太子齜牙笑,「既然太子爺誠心相留,那妾身就再坐一會。」
太子也衝我亮出一口白牙,「愛妃體貼。」
◎ ◎ ◎
沒多久,馬才人到了。
想必是聽說姜良娣有搶她侍寢的意思,馬才人才匆忙過來的。
多匆忙呢?匆忙到她只在貼肉穿著的蔥綠小坎肩外頭,加了一條金線繡的披帛,雖說看著嚴實,但這一路走進來,酥胸彈跳間的風情,卻是披帛擋不住的,她雖然長得不算好看,但誰都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看著……好可口。
我眼一瞇,有了些磨牙的衝動,卻還不急著發作,先看太子爺,太子爺的眼神還膠著在那本書上,只是翻書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哼,男人!
說也奇怪,論美貌,馬才人是拍馬都趕不上姜良娣;論孤高,更是難及鄭寶林萬一;論鬧騰……鬧騰這兩個字,根本是為李淑媛發明的!
東宮四美裡,就屬馬才人對我最恭敬,行動舉止最謹慎……我卻偏偏最討厭她。
不等馬才人說話,我就對小白蓮招了招手,「柳昭訓怎麼不見?」
馬才人臉色頓時一變。
除了姜良娣沒有嘗過柳昭訓的厲害,東宮三美,誰都被柳昭訓收拾過。
太子爺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他笑著睇了我一眼,書本一合,悠然起身。
「愛妃妳坐,小王進寢殿讀書去了,雖說吳先生告病,但功課可擱不下。」又衝馬才人點點頭,「馬才人來得好,陪太子妃話幾句家常。」
然後,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進寢殿去了。
我和馬才人一起目送太子爺進了寢殿,再回頭對視一眼。
哼!我忍住磨牙的衝動,起身掩袖一笑,「馬才人慢慢坐,柳昭訓就快到了,本宮今兒起得早,先回寢殿休息。」
馬才人漾出一絲苦笑,「娘娘慢走。」她禮數周全,給我行了參拜大禮,可這就露出了胸前深深的溝壑。
可惡!得意什麼,擠一擠,我也有!
我不禁一挺胸,無聲地再哼一聲,仰首闊步,回了寢宮。
沒多久,屋外就傳來了柳昭訓的聲音。
「馬才人!」柳昭訓似乎十分驚訝,「您這是怎麼回事?嘖嘖嘖,身為東宮選侍,理當清閒貞靜,守節整齊……」
柳昭訓學問很好,一說話就引經據典,而馬才人生下來長這麼大,唯一讀過的書本恐怕就是「素女心經」,怕還是只看了裡頭的插畫兒,所以她一遇到柳昭訓,就只堪堪有招架之力。
我一邊換衣服,一邊聽屋外的動靜,一邊嗤嗤的笑。
小白蓮卻心疼得嘖嘖連聲,抱著山河地理裙上的那一點汙漬,簡直要潸然淚下。
「殿下也不是不知道,這泥汙是最難洗的!這條裙子,難道又要廢了嗎?」
東宮財物一向不多,光憑太子的那點銀米,根本不夠開銷,能支撐到九月就算不錯了。
我歎了口氣,那皇貴妃成天吃金屙銀,我這個當太子妃的,手裡卻沒有一點銀子,真是惡貫滿盈者,當為太子妃。
國朝對太子的限制一向嚴厲,太子爺等閒不能出宮,只在紫光閣讀書,很少有接觸朝臣的機會,而我這個做太子妃的,當然也不能飛揚跋扈,只好安分守己,接受皇貴妃的統領。
皇貴妃心胸又不寬敞,對東宮的俸祿銀子,常常剋扣,我雖有陪嫁,但面對龐大支出,實屬杯水車薪。
國朝多年,養出的皇子一個個都是一身的清貴氣,太子爺既然是太子,那當然就是皇子中最清貴的一個。看他的樣子,恨不得是每天餐風飲露,吹簫引鳳,白玉一樣的容顏上,哪有一點會為銀米操心的傖俗?
也只有我這個太子妃勞碌命,要為他和一群小老婆張羅吃喝。
「走。」我換了一身便袍,招呼聲小白蓮,「去找陳淑妃說說話。」
◎ ◎ ◎
皇上御宇多年,龍精虎猛,雖然眼看著就是花甲之年,但後宮女眷依然是與日俱增,宮娥采女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趁著難得的好天氣在太液池邊玩耍,一路走來,處處都是鶯聲燕語,煞是熱鬧。
我一邊看,一邊和小白蓮感慨,「還好太子爺性格嚴謹,不然日日裡和這一群青春少女相處……」
小白蓮難得地白了我一眼,「娘娘!」
唉,此女雖然在我身邊服侍不過一年多,卻也已經養成了頤指氣使的脾氣,我身邊的下人到了最後,往往都忘了誰是主子,對我說話都不客氣得很。
我只好黯然神傷,把沒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小白蓮卻還不放過我,絮絮叨叨地數落:「娘娘就是太沒遮沒攔了,有時候禍從口出,就好比那次賞月,您非得說皇貴妃『面如滿月,好像從盛唐走出來的美人』……」
皇貴妃年紀畢竟大了,面孔不如年輕的宮妃緊緻是自然的,那時被我這麼一說,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花容失色,摸著臉不肯說話,嘟了一個晚上的嘴巴。
「我這是實話實說嘛。」我也學著皇貴妃的樣子咕嘟起嘴巴,「我們又不學宋人啊,非得瘦得和小雞仔似的才好看,難道誇一句滿月就錯啦?」
「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小白蓮氣得蹦蹦跳,「皇貴妃年輕的時候,一張瓜子臉是有名的俏。」
「美人就是美人,胖了也是胖美人嘛。」我悠悠然負手,在太液池邊散著步,逗著蹦蹦跳的小白蓮,「難道胖了就不是美人了?」
小白蓮果然被我逗得更活潑了,上竄下跳,好像是一頭圓滾滾的小香豬跟在我後頭,「娘娘!」
從前柳昭訓還是我貼身丫鬟的時候,我才是被氣得蹦蹦跳的那個,現在角色轉換,教我心情大好,背著手一臉儼然,看小白蓮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感覺真好。
轉過太液池,進了西六宮,小白蓮忽然就不跳了,不獨如此,她還拍了拍身上的小襖,又端正了步伐,目不斜視做鵪鶉狀碎步而行,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妳做什麼?」我問小白蓮。
小白蓮從嘴角噓我,「娘娘請肅靜!」
喝,要不是還記得叫我娘娘,我還真當小白蓮這丫頭失心瘋了。
然後我一扭頭,就看到瑞王從陳淑妃住的露華宮裡緩步踱了出來,我立馬笑了,小白蓮對瑞王的迷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瑞王是陳淑妃的兒子,太子爺的七弟,是從小和太子爺一道玩大的好兄弟,見到他,我當然多了幾分熱絡。
「七弟。」招呼。
「六嫂。」回禮。
然後……然後就沒啦。
開玩笑,男女大防,我們又是叔嫂,難道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湊在一起說小話?
再說,瑞王可不像那誰,人家是很用功的,給生母請過安,估計是又要回家去讀書了。
瑞王衝我點了點頭,就慢慢地往皇子住處的方向踱了過去。
小白蓮於是轉過身子,心醉神迷地目送瑞王的背影,搞得我也一臉迷惑地跟她一起賞鑒。
皇上的幾個兒子都長得不錯,就連今年才九歲的福王都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可以上年畫。
瑞王呢,生得也不錯,雖然眉宇間過於柔和,沒有太子爺恰到好處的凌厲……
錯!
瑞王眉宇間溫潤如玉,有一股正人君子的氣息,讓人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感慨,要比某人眉宇間那股藏不住的殺伐之氣,要好得多,好得多!
他的背影正對著陽光,熱辣辣的日頭灑在那一身淡青色的常服上,彷彿都要柔了下來。
唉,我不禁就輕歎了一口氣,可惜這麼個大好青年,卻是個高低腳。
瑞王走起路來,雖然已經盡力遮掩,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的右腳要比左腳短一截,走起路來,就有些輕微的趔趄。
只是要不是這高低腳,以瑞王的年紀和才華,太子爺能不能和他這麼親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伸手在小白蓮眼前晃了晃,輕輕地咳嗽起來。
小白蓮嚇得一蹦三尺高,滿臉一下就紅透了,「娘……娘娘……」她依依不捨地看了瑞王一眼,一轉頭就又成了那個蹦蹦跳的小丫頭,「娘娘可別傻站著了,日頭多毒啊!」
我彈了她的腦門一下,誇她:「好眼光,比皇貴妃身邊的幾個宮女強得多。」
皇貴妃身邊的那幾個宮女,一個個都是姜良娣轉世,見到太子爺,恨不得從眼睛裡伸出手來,把太子爺脫光。
小白蓮又被我逗得蹦蹦跳,「娘娘滿口裡跑馬……」
我們就一邊鬥嘴,一邊笑嘻嘻地進了露華宮。
陳淑妃正在泡茶,見到我們來了,只是沉眸一笑,也沒有起身迎接,「世暖來了。」
和陳淑妃坐在一起,不期然就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瑞王像她多過像皇上,絕對是多得多。
或者呢,也是因為我公公欣賞不了陳淑妃的這分優雅,自從她有了瑞王,就一直沒有太得寵,這麼多年來平平淡淡,在露華宮裡打發日子,實在是紫禁城內第一個與世無爭的閒人。
我規規矩矩地在陳淑妃對面坐下,問候她:「表姑安好?」
我姑姑蘇皇后當太子妃的時候,東宮也不冷清,所以柳葉兒能入宮做個昭訓,還是皇上想到了當年陳淑妃也是這麼入宮的,才網開一面,不然以她那個包子樣,怎麼過得了宗人府那關。
陳淑妃是我姑姑的表妹,雖然一表表了三千里出去,但這聲表姑,我還是叫得心甘情願的。
話說回來,陳淑妃要不是我的表姑,我也有點不敢和她坐在一起,我雖然一向自負舉止得體,有天家貴氣,但在陳淑妃面前,卻覺得自己像個鄉下來的丫頭,一言一行都帶了土味。
「好。」陳淑妃笑著衝我點了點頭,又彎下腰去,多翻了一個杯子,提起泥金小茶壺,將滾燙的茶水徐徐注進杯中,手腕漂亮地一抖,就將水線收回,一點都沒有濺溼杯外的茶盤。
「先喝一杯茶再說話。」
我頓時一張苦臉,小白蓮就在我身後嘿嘿地笑起來,幸災樂禍,不言而喻。
陳淑妃是書香門第出身,一輩子就講究個穿衣吃飯,誰見了面,有事沒事都要先喝一杯茶再說話,這杯茶你要不喝,她就能不理你。
有求於人,我只好乖乖地拈起了被茶水熨得滾燙的小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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