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亂君心《下》 人人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點實實在在的印證在藍遠錚身上。 面對心如鋼鐵也化為繞指柔的苗王，金璃汐雖心喜也心憂， 她不確定，眼前這男人是否真對她用情如此之深； 她怕，怕眼前的柔情蜜意會化為虛無， 只因她身邊最親近的男人皆是如此。即使他們明明彼此允諾過， 生同衾，死同槨；即使他們明明彼此承諾永不辜負彼此。 可金璃汐沒想到，原來男人的變心是這麼的輕易，說不愛就不愛了； 原來只有自己死心塌地的去相信誓言，守著承諾…… 是她傻，不可以愛的時候，她愛了；當可以愛的時候， 愛則早已病入膏肓……

愛神蘇西繼「抵死纏綿的痛楚」又一扣人心弦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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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點實實在在的印證在藍遠錚身上。
面對心如鋼鐵也化為繞指柔的苗王，金璃汐雖心喜也心憂，
她不確定，眼前這男人是否真對她用情如此之深；
她怕，怕眼前的柔情蜜意會化為虛無，
只因她身邊最親近的男人皆是如此。即使他們明明彼此允諾過，
生同衾，死同槨；即使他們明明彼此承諾永不辜負彼此。
可金璃汐沒想到，原來男人的變心是這麼的輕易，說不愛就不愛了；
原來只有自己死心塌地的去相信誓言，守著承諾……
是她傻，不可以愛的時候，她愛了；當可以愛的時候，
愛則早已病入膏肓……

　　
　　第一章

　　桑焉護送著金璃汐回到屋子，想留下照顧，金璃汐卻擺擺手，道：「桑焉，妳去照顧禮央吧，我只是有點著了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禮央那裡離不開妳，需要妳好生照料。」
　　「可是，夫人……」桑焉還是不放心。
　　「別擔心了，我若是有事，我會叫丫鬟的，妳忙去吧。」金璃汐疲憊地說著話，向後仰靠在床榻上，倦怠地微微闔上了眼眸。
　　「真的沒什麼事嗎？」桑焉問著金璃汐，再三確定，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快去吧。」金璃汐無奈地睜開眼，望著桑焉道：「真的沒什麼事，妳若不放心，過陣子再回來看我，現在趕緊去幫禮央換藥吧。」
　　雖然禮央身邊有錦瑟與盧畫照看，但論起周到與細心，還是當屬桑焉。
　　桑焉躊躇了一下，只好同意，她走到門口，又回轉身，望著金璃汐道：「夫人若難受的話，就讓小丫鬟來叫我一聲，我去稟報苗王。」
　　金璃汐一聽，連忙支撐起虛弱的身軀，急道：「千萬不要驚動苗王，他的事務繁忙，不要為這種小事讓他分心，我真的沒事。」
　　桑焉見金璃汐如此，只好囑咐小丫鬟們好好伺候金璃汐，自己依然不放心地先去照看藍禮央了。
　　金璃汐見桑焉離去，便往後一靠，整個人蜷縮進被褥裡，她覺得天昏地轉，全身沒有一點氣力，想嘔又嘔不出來，她將臉貼在枕上，只覺得整個胃都在翻攪，逼得她出了一身虛汗。
　　她也許真是病了，金璃汐昏昏沉沉地想著。
　　她正疲倦地半夢半醒之中，恍惚間似乎有人走到床榻前，用一雙銳利的眼神在打量著她。
　　金璃汐一個激靈，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見她的床榻前正站著一個人影！
　　金璃汐一驚，從夢中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床榻前站的那個人竟然是錢莊老闆萬萌萌。
　　不知道為什麼，萬萌萌的眼神讓金璃汐感覺到了一種不安與忐忑，金璃汐立刻從床榻坐起身，出聲問著萬萌萌：「萬老闆，妳怎麼在此？」同時，金璃汐的眼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看丫鬟有無在身邊。
　　萬萌萌看著金璃汐，淡淡道：「妳別再張望了，那些小丫鬟們都被我支使開了，就我們兩人好說話。」難得被她逮到苗王不在的時刻，她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與金璃汐說幾句話。
　　說著，萬萌萌向前走了幾步，金璃汐不由向後一靠，避開了萬萌萌逼近的身體。
　　「妳很怕我嗎？」萬萌萌突然道。
　　金璃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萬萌萌盯著一臉浮腫帶著疲倦之色的金璃汐半晌，緩緩道：「妳真的愛藍遠錚嗎？」
　　金璃汐心裡微微一驚，不由抬眼看著萬萌萌。
　　萬萌萌冷淡地道：「我想，妳應該只是和他逢場作戲罷了，妳可別傻，真的去愛那個蠻夷，他配不上妳。」
　　金璃汐咬著下唇，沒有吭聲。
　　「可是，妳不愛他，為何和他在一起時，卻那麼氣定神閒，總帶著滿足與快樂的神情？」萬萌萌看著金璃汐問道：「難道，妳真的愛上了他嗎？」
　　金璃汐還是沒有答話。
　　萬萌萌盯著金璃汐看了半晌，得不到任何回應，半晌，萬萌萌歎了口氣，道：「妳總是悶葫蘆一樣，真不懂藍遠錚究竟是看上妳什麼。」
　　金璃汐低垂著頭，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好痠，頭也好沉，她有點嗜睡。
　　「我在和妳說話，妳別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好嗎？」萬萌萌有點惱了。
　　金璃汐勉力抬起眼，看著面前的萬萌萌，吃力地問道：「萬老闆，妳找我，到底要說什麼呢？」
　　金璃汐一雙美麗的大眼漸漸無神，她看著鬆軟的枕頭，只想一頭栽下去，睡個痛快。
　　「我……」萬萌萌想說什麼，看見金璃汐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突然沒了興致，她悻悻然地在床榻邊坐下，看著疲憊的金璃汐，道：「妳怎麼這副模樣？藍遠錚虐待妳了嗎？」
　　萬萌萌說著，卻否定了自己，「看他對妳的那副體貼勁，應該不可能捨得虐待妳的。」她說著話，笑了笑，道：「他對妳這麼好，可把某些人看得眼珠子要氣得掉出來了，不過，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命吧，女人的愛最堅定，也最脆弱，也活該某些人受到懲罰。」
　　金璃汐聽聞著萬萌萌的話，已經猜出她想說的人是誰，金璃汐低垂著頭，道：「萬老闆，我今日身體不適，想早點休息，妳……」
　　「不，妳聽我把話說完，我今日來找妳，是有要事相商的。」萬萌萌一臉嚴肅，眼眸裡隱藏著隱隱的焦急。
　　「我知道妳和蘇倦言鬧矛盾了，不過你們小倆口之間的事，想開點就算了，妳想報復他，也不用和藍遠錚假戲真做啊！」萬萌萌說著，有點焦急，「眼下的情勢我們應當團結一致，共同抗敵才是，千萬不要自己起內鬨。」
　　金璃汐詫異地看了一眼萬萌萌，道：「萬老闆，妳說什麼？報復？」
　　「是啊，我知道妳恨蘇倦言，恨他要將妳送給秦大人，也知道妳恨他對妳的所作所為，可是，蘇倦言他也是有苦處的，妳要原諒他，他也是為了你們金家人好。」
　　「為我們金家人好？」金璃汐凝望著萬萌萌半晌，直到把萬萌萌看得也低下頭去。
　　金璃汐淒然一笑，道：「是啊，他為了金家人好，他對我金璃汐簡直是好得不得了。」
　　金璃汐說著，以為自己會流淚，但沒有，她並未為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哭泣，自從她的心死後，她已不再為他哭泣了。
　　「妳要諒解他，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萬萌萌的話還未說完，金璃汐已經面無表情地道：「萬老闆，我實在是太累了，想歇歇，謝謝妳來看我，也請妳早點回去休息吧。」她下了逐客令。
　　但萬萌萌並不走，她盯著金璃汐道：「金家大小姐，妳如若不和我們合作，一起與苗王藍遠錚為敵，妳是要後悔的。」
　　金璃汐疲憊地歎息，道：「後悔便後悔了吧，我再不想管什麼恩恩怨怨，父親與母親都不在了，他們若是在天有靈，也會願意讓我和妹妹過上安穩的日子。」
　　「妳以為妳想安穩便可以安穩了嗎？若是藍遠錚只是玩弄妳的感情，欺騙妳，這也是一種報復手段，妳該如何？」萬萌萌逼問道。
　　金璃汐的心劇烈一顫，沉默了半晌，她的嘴角牽起一絲苦澀的微笑，道：「那我就當老天不公，處處要給我上一課。」
　　「妳倒是看得開。」萬萌萌冷笑一聲，道：「不過有人卻看不開。」
　　「誰？」金璃汐問道。
　　「我！」萬萌萌回答道，眼神變得懾人。
　　「妳？萬老闆？妳為何……」金璃汐有點詫異地問著萬萌萌。
　　「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親人因為藍遠錚而喪失性命。」萬萌萌說著話，那張精明能幹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脆弱。
　　「消滅掉藍遠錚，是我們的任務！」萬萌萌盯著金璃汐一字一字說道：「不僅是我，妳也有分！」
　　「為何？」金璃汐回視著萬萌萌，「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背叛他，藍遠錚不是壞人，他待我不薄，我不能傷害他。」
　　「不！妳必須親手滅了他！因為……」萬萌萌緩緩道：「因為有個屬於你們金家血脈的人被人挾持，需要藍遠錚的性命來交換。」
　　「屬於我們金家血脈的人？」金璃汐的心一緊，一雙眼連忙盯著萬萌萌的臉，想知道她所說的人是誰。他們金家不是被滅門了嗎？除了她和妹妹靈汐逃脫外，她的父親與二娘，還有她的小弟弟，不都死了嗎？
　　「妳知道我的妹妹是誰嗎？」萬萌萌從紅唇裡吐出字來。
　　金璃汐茫然地搖搖頭，與萬萌萌有血緣關係，又與她們金家有血緣關係，到底會是誰？
　　萬萌萌，萬萌萌……金璃汐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妳……萬……那麼千……」
　　金璃汐還未說完話，萬萌萌已經接話了：「妳猜得對，我的妹妹就是千細細！」
　　萬萌萌的話猶如晴天裡的一個霹靂，瞬間炸得金璃汐全身一震。

　　◎             ◎             ◎

　　「千……千細細，她不是……不是死了嗎？」處於震驚中的金璃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出言問道。
　　「她沒有死，不過比死好不到哪裡去。」萬萌萌說著話，站起身來，蹣跚地走到一張紅木椅前，用手抓住椅背，極力抑制住自己內心的焦慮與悲傷。
　　「千細……二娘沒有死，那……那我的小弟呢？」金璃汐又問著萬萌萌。
　　「他也沒死，不過，卻和妳二娘一起，被秦穆陽這個奸人囚禁在了普洱城的管事府中。」萬萌萌回答著。
　　「秦穆陽？秦大人！」金璃汐又是一驚，道：「我雖然對秦穆陽不甚了解，但我記得以前秦大人好像來過我們金府，還和我父親稱兄道弟，怎知他竟然如此對待我們金家人……」
　　萬萌萌冷冷道：「妳知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俗話嗎？秦穆陽的行徑讓人不齒，若不是細細落在他手上被他當做人質，我萬萌萌早就殺了他，豈會被他所指使！」
　　萬萌萌看著金璃汐，又道：「現在妳二娘和妳的小弟被關在秦穆陽管事府的大牢裡，正眼巴巴等著我們去救他們。這幾日秦穆陽又派信來催促我們早點動手，將藍遠錚除去，他放出狠話來，若是再延誤時間，他就不客氣了！」
　　金璃汐面色蒼白，坐在床榻上焦急地思索對策，萬萌萌道：「現在沒有別的法子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藍遠錚，把妳二娘與弟弟救出來。」
　　「殺了藍遠錚？」金璃汐抬起眼來，顫聲說道：「不，我不能！」
　　「妳不能殺了藍遠錚，那妳想眼睜睜看著你們金家延續香火的根從此斷了嗎？妳的心就這麼硬嗎，喜歡一個殺父仇人甚過於自己的親生兄弟？」萬萌萌怒不可遏，逼問著金璃汐。
　　金璃汐低垂著頭，心慌意亂，她既對自己的二娘與弟弟還活著感到驚喜，但又為他們的安危感到焦慮，雖說二娘平日裡對她與妹妹很是淡漠，幾乎不相往來，但弟弟還是和她很親的，畢竟他們是手足，怎能見死不救！
　　但是要以殺了藍遠錚為代價，她不能這麼做！
　　金璃汐低著頭，看著自己修長纖細的一雙手，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她無法想像自己的雙手沾滿藍遠錚身上的鮮血是怎樣的一種場景。
　　「我……不能，我不能，藍遠錚是我的夫君啊！」金璃汐痛苦地閉上了眼，不住地搖著頭。
　　「妳是他俘虜來的奴隸，他根本就算不上是妳的夫君，況且，妳只是一時脆弱，被他迷惑住罷了，妳和他之間，根本就不是愛，妳清醒吧。」萬萌萌站在金璃汐的面前，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對著金璃汐說道。
　　「不是愛嗎？」金璃汐喃喃道，對著萬萌萌說道：「那妳覺得什麼才是愛，愛是什麼？」
　　「這……」萬萌萌被問得語塞。
　　是，她萬萌萌見多了男人的百態，也見多了光怪陸離的世道，在商場上與男人調情嬉笑她在行，但愛情……什麼是愛情，她卻也說不上來。
　　萬萌萌的腦中突然浮現起一個憨厚誠實的人影，那人不在意她的刁蠻與心狠，一直對她好，而她呢，看見他心頭就如小鹿亂撞，於是用戲弄他、嘲笑他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她知道他喜歡她，但她卻不能接受，因為她有她的使命在身，可是當她拒他於千里之外時，她的心會抽抽的痛，這種滋味就是愛嗎？
　　萬萌萌佇立在那裡，心中念想著那個茶莊扈老闆，想自己的心事想得直出神。
　　「愛情，愛情算什麼？愛能當飯吃，當被蓋嗎？這人世間，人情的冷與暖，我是看透了，所以別指望男人會真心真意對妳一輩子！等藍遠錚對妳厭倦了，他的本性就會露出來，將妳棄之如敝履。」萬萌萌站在金璃汐的面前，出言警告著她，也似在告誡著自己。
　　「所以，去殺了藍遠錚。」萬萌萌將手放在金璃汐的肩膀上，低聲但不容遲疑地說道。
　　金璃汐沒有說話，她貝齒緊咬著紅唇，在唇瓣上留下了深深的牙痕。
　　「妳二娘與妳小弟弟的命就在妳手中了。」萬萌萌見金璃汐如此猶豫，不由放軟了聲音，道：「算我求妳了，大小姐，我就只有這麼一個親妹妹，求妳幫幫我，將她救出來吧！妳也有妹妹，妳想過，若是靈汐身陷牢獄，妳能袖手旁觀嗎？」
　　金璃汐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裡，她痛苦地回道：「萬老闆，請妳再想個法子出來吧，我……我實在下不了手。」
　　「妳！」萬萌萌看著柔弱的金璃汐，心急如焚，卻不知該如何說動金璃汐。
　　萬萌萌踱著步，不斷地端詳著床榻上的金璃汐，驀地，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道：「若是妳實在不忍心殺了藍遠錚話，就當我們的接應，由我和蘇倦言下手！」
　　金璃汐猛地抬起頭來，「你們要殺了藍遠錚嗎？」
　　「當然，這便是我們來這裡的首要任務！等過幾日，藍遠錚張口向我借銀兩的時候，我會藉機讓蘇倦言娶了苗族鄢瀾公主，只要蘇倦言當了駙馬，我們接近藍遠錚的次數就多了，而且也多了一個苗族公主做人質。只要妳當了我們內應，到時候再殺了藍遠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萬萌萌胸有成竹地說道。
　　「妳如何知道藍遠錚要向妳借銀兩？」金璃汐狐疑地看著萬萌萌，「妳也知道滇藏線路馬幫被劫一事嗎？」
　　「這……」萬萌萌遲疑了一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但她很快便道：「我也不瞞妳，這些都是按照秦大人的安排進行的，妳最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場，不久的將來，苗王藍遠錚一定會孤立無援，處於四面楚歌的境地，妳跟著他，是沒有好結果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金璃汐從床榻上站起，激動地問著萬萌萌：「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有多少人無辜地喪命在這場爭鬥中嗎？」
　　「我只能遵從秦穆陽的命令。」萬萌萌面無表情地說道：「今日我對妳說出的祕密，妳若是告訴了藍遠錚，不僅妳的性命不保，連細細與小弟也會沒命的，妳若知道事情的嚴重，就該知道什麼是分寸！」
　　「我等著妳的決定。」萬萌萌看著金璃汐道：「妳再好好想想，是親情重要，還是妳的愛情重要，妳早點做個選擇吧。」
　　說著，萬萌萌又看了金璃汐一眼，轉身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金璃汐用手撫著眩暈的額頭，幾乎站立不住，她扶住桌子，讓自己站得平衡一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也讓她無法抉擇。
　　她該怎麼辦呢？金璃汐心裡一急，不由又開始乾嘔起來，她用手扶住自己痠痛的腰肢，緩緩地走到床榻前，將整個人縮在床頭，一籌莫展。

　　◎             ◎             ◎

　　藍遠錚與祝酒一直在密室裡商討事務，直到半夜才回到苗王的寢宮。
　　明月夜，清如水，疲倦之極的金璃汐已經睡下了。
　　藍遠錚進了門，遣散了周圍服侍的使女，脫下身上的外衣，輕輕走到床榻邊，俯下身來，看著沉睡中的金璃汐。
　　金璃汐蜷伏著身子，閉著眼睛，微微的燭光照在她那如鮮花般嬌嫩美麗的臉上，更顯得柔嫩純淨。
　　藍遠錚看著看著，不由伸出手去，用手背輕輕愛撫著金璃汐那光滑的俏臉，越是撫摸著她，就越是愛不釋手。藍遠錚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來，想輕輕吻上金璃汐的臉，但近距離才發覺金璃汐的眼角有淚痕。
　　藍遠錚一愣，縮回手來，上了床榻，用自己的手臂摟抱住瘦弱的金璃汐，低低問道：「怎麼了？」
　　金璃汐沒有回聲，依舊睡著，但長長的睫毛卻顫動了一下。
　　「受什麼委屈了嗎？」藍遠錚又問道：「怪我太晚回來了嗎？」他解釋道：「我和祝酒有很多事要部署安排。」
　　床榻上的嬌弱人兒動了，將整個人都投入到她所熟悉的溫暖懷抱中，金璃汐伏在藍遠錚的胸前，半晌不說話，只是含著淚聽著藍遠錚的心跳聲。
　　「到底出什麼事了？」藍遠錚撫摸著金璃汐圓潤的肩頭，柔聲問著她。
　　「沒什麼……」金璃汐根本沒有睡著，她睜開了眼睛，眼眸中盈盈有水光，「我……我只是……只是想著你，就……就想哭了。」她說著話，一行熱淚又掉落了下來。
　　藍遠錚低低說道：「傻丫頭。」他抱緊了金璃汐，在她耳邊道：「我不是一直在妳身邊嗎？哭什麼呢？」
　　「我，我……」金璃汐突然哽咽著說不出話，她反手抱著藍遠錚，生怕他不見了似的用力抱著他。
　　藍遠錚有點驚訝，但心裡卻又是歡喜的，他輕拍著金璃汐的肩頭，溫柔地拂起她被淚水浸溼的青絲，看著金璃汐道：「別哭了，我以後早點回來陪著妳，妳不用擔心，我們永遠會在一起的，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我會一直在妳身邊，陪著妳，照顧妳。」
　　金璃汐伏在藍遠錚的胸前，止不住的淚水一直流淌著，她哽咽著問藍遠錚：「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嗎？」
　　「當然。」藍遠錚堅定地回答，「除非，妳背叛我，離開我，否則什麼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若是……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背叛了你……你會怎樣？」金璃汐囁嚅地問著藍遠錚。
　　金璃汐感覺到藍遠錚的呼吸頓住了，半晌，金璃汐才聽見藍遠錚在她耳朵上方，低聲但清晰地回答：「那我先要殺了妳。」
　　藍遠錚說著，感覺到懷抱中細弱的肩頭微微一顫，他接著往下說道：「我既殺了妳，再活著又有何意義？所以，殺了妳，也等於殺了我自己。」
　　藍遠錚抱緊了金璃汐，將下顎靠在她的頭頂，低聲道：「妳死了我也活不成，不要再提背叛，不要再提死字，我只想和妳好好在一起。」說著，他疲憊地歎了一口氣。
　　金璃汐在藍遠錚的懷抱中，漸漸收斂了眼中脆弱的淚水，她為自己如此喜歡流淚而羞慚。她抬眼看著自己頭頂上方那張英俊的臉，將臉緩緩貼在藍遠錚的胸膛上，這樣的一個男子，她怎麼能狠心殺了他？
　　他對她千般的好，對她萬般的愛，她不是鐵石木頭人，是感覺得到的，就連他的心跳，她都能感受得到，是溫熱滾燙的。
　　就如他所說的那般，若是殺了她等於殺了他自己，對於她來說，也是如此啊。
　　他若死了，她能獨活嗎？
　　金璃汐靜靜傾聽著藍遠錚有力平穩的心跳聲，在心裡暗暗思忖，無論如何，她也要另想法子將二娘千細細與小弟救出來。
　　「妳今日怎麼了？」藍遠錚還是感覺到了金璃汐的異樣，便低柔地問著金璃汐：「是病了嗎？臉色這麼難看，手也是冰涼的。」
　　「哦，沒什麼，只是……只是想我的親人了。」金璃汐低低地回應道，將臉在藍遠錚的胸膛上輕輕磨蹭。
　　「親人……」藍遠錚沒有說話，半晌他開口道：「我知道我以前做過的事情讓妳受了傷害，過去的已無法彌補，不過以後我會好好彌補。妳別再難過了，我已經叫人去尋找妳妹妹金靈汐的下落，一有消息，他們便會來稟報，妳不要再擔心了，嗯？」
　　「嗯。」金璃汐低柔地應了一聲，抱住了藍遠錚的腰。
　　「不要怕，再大的事情咱們一起分擔，妳若有事別瞞著我。」藍遠錚又開口說道。
　　「我……」金璃汐張口欲言又止，在這一刻，她真想告訴藍遠錚所有的事，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眼下她處於兩難的境地，若是被藍遠錚知道實情，萬萌萌與蘇倦言估計要被趕出苗王寨，這樣一來，不僅他們二人無法向秦大人交代，就連二娘與小弟也會遭到生命威脅的。
　　不，她不能這麼冒險！
　　金璃汐悄然地在藍遠錚的胸口上輾轉著頭，可是，這麼多人要對付藍遠錚，她若是不告訴藍遠錚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豈不是眼睜睜看著藍遠錚處於危險之中？
　　該何去何從，作何決定，金璃汐一時間心亂如麻。

　　◎             ◎             ◎

　　同時心緒混亂的人，還有蘇倦言。
　　他焦躁地在屋裡四處走動，踱著步的腳好似有千斤重，他在等著萬萌萌的消息。
　　外面起了大風，颳動窗外的枝椏大幅度地亂晃，憧憧的影子映在窗戶紙上，顯得有點詭異。
　　屋外，已經開始下起了零星的雨點，落在窗櫺上沙沙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樓，蘇倦言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他停下亂走的步子，走到桌前，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清醒著自己的思緒。
　　門「呀」的一聲被推開了，一條纖細的人影閃了進來，是萬萌萌。
　　蘇倦言連忙迎了上去，問道：「萬姐姐，情況如何？」
　　萬萌萌也不答話，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歎了一口氣。
　　「怎麼，璃汐還是不同意嗎？」蘇倦言問道。
　　「她對藍遠錚恐怕是動了真情了。」萬萌萌歎道：「現在根本無法說動她。」
　　「那該怎麼辦？細細她……她不是性命不保了嗎？」蘇倦言俊秀如冠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急，他又開始煩亂地踱步。
　　「你給我好好站著，別晃得我眼暈。」萬萌萌沒啥好氣，「眼下，我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這幾日藍遠錚必定會來找我們幫忙，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提出我們的要求，然後再從長計議。」
　　「我們的要求？」蘇倦言有點意興闌珊，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低著頭，望著梨花木的座椅腳發愣。
　　「就是你娶鄢瀾公主為妻的事情啊！」萬萌萌瞟了蘇倦言一眼，道：「怎麼，你對她沒有興趣嗎？你不是一向喜歡美人嗎？」萬萌萌說著，嘴角又掛起嘲諷的微笑。
　　蘇倦言也不答話，只是長吁了一口氣，道：「如今，我又有什麼可選擇的餘地？」
　　苗族鄢瀾公主，在他心目中不及千細細三分之一，更不敵金璃汐的十分之一，但情勢所迫，他還是勉強能接受的。
　　「你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萬萌萌道：「也不枉費細細的心都繫在你身上。」說著，她站了起來，道：「等細細解脫桎梏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
　　蘇倦言見著冷若冰霜的萬萌萌，倒不敢說話，只是悶頭坐著，他看著自己衣襬上的茶花繡樣，毫無徵兆地，他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蘇倦言抬頭，望著已經開始下起雨來的窗戶外，心中湧上一絲悵惘，有時，人真的不能做錯事，錯了一步，永世便不得翻身。
　　回首來時路，他蘇倦言已經錯了太多了，唯一沒有做錯的，便是當初愛上金璃汐的那一刻，但時光不能重頭，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不敢奢望將來有一天，她還能再回到他身邊，但是，他的心中又帶有一絲期翼，明知是奢望，他也要去索求。而這些慾望實現的根本，就在於手握權力，有了權勢，他所想要的必定會實現。
　　蘇倦言站起身來，抖落了方才一時的頹廢，也拂落了他衣襬下精緻的繡茶花，那美麗的圖樣一閃而過，便消隱在蘇倦言腿側邊。
　　蘇倦言回答著萬萌萌：「以後的事，我自會給細細一個交代，如今我們比較棘手的是，假若璃汐不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們就不好向秦穆陽交代，我想，不如……」蘇倦言摸著下巴，似乎下了決心一般，道：「不如就同意秦大人提出的第二個條件。」
　　萬萌萌看著蘇倦言，半晌，才徐徐道：「你又想第二次送她進秦府嗎？」
　　蘇倦言的臉上有過一絲羞慚，但很快便面無表情，「與其讓她和藍遠錚在一起廝混，不如送她去秦大人府中，早晚有一天，我會把她再奪回來的。」
　　萬萌萌瞠目結舌地看了蘇倦言半晌，才道：「你……你真是好人，蘇倦言，你厲害！佩服！」萬萌萌說著話，後脊背卻覺得有點發涼。
　　假如她是金璃汐，她一定寧可跟著藍遠錚當山寨蠻夷，也不會去跟眼前這個毫無一點人情的蘇倦言，在這一刻，萬萌萌開始有點同情金璃汐了，她曾經愛過的，是個怎樣的男人啊？
　　不過，即使心中有些對金璃汐的同情，萬萌萌還是歎了一口氣道：「就按你的方法去試試吧。」

　　◎             ◎             ◎

　　清晨，雨過天晴，空氣中帶著潮溼的清爽，還混著泥土草木的氣息。
　　金璃汐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緊閉的窗子，讓清新的空氣充溢到屋子裡來，她迎著風，深深吸進了一口氣，她的腰忽然一緊，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藍遠錚帶著熱息的身體緊貼著她，他在她耳邊道：「這麼早就起來了？」
　　金璃汐頷首，沒有說出自己是因為憂慮而失眠一整夜，她向後靠在了藍遠錚的懷抱裡，覺得自己全身慵懶無力，她閉著有點浮脹的眼，承接著藍遠錚溫柔地親吻。
　　「現在馬幫的事處理得如何了？」金璃汐抬起眼，轉過身，用手捂住藍遠錚的唇，不讓他再挑弄她，她認真地問著他。
　　藍遠錚一怔，但隨後一笑，道：「妳別操心那麼多了，事情我和祝酒祭司已經在著手處理，應該很快便有眉目了。」
　　「需要賠償的數目要很多嗎？」金璃汐問著藍遠錚。
　　藍遠錚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如今不僅是要賠償三倍的價錢，更主要的是現在市面上早已沒有我們想要的春茶，最近一陣子，據說普洱城裡的茶葉都被搶購一空，我們就算想要茶葉，也要等今年的秋季了。」藍遠錚蹙眉道。
　　「為何這麼湊巧？」金璃汐問著藍遠錚，「是有人故意的嗎？」
　　藍遠錚抬眼看著金璃汐，道：「妳別操心那麼多了，好好休養，由我處理就好了，妳看，這幾日我無暇照看妳，妳就這麼蒼白憔悴了。」說著，他憐惜地將金璃汐擁在懷中。
　　「我讓廚房給妳燉點補品來吧？」藍遠錚低聲道。
　　「不用了，忙你的事要緊。」金璃汐拉起藍遠錚的大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低聲說道。
　　藍遠錚粗糙的掌心觸碰到金璃汐嫩若花瓣的俏臉，手中光滑如水的觸感讓他有點沉迷，他輕撫著她，懷中將她擁得更緊。
　　「小汐兒。」藍遠錚低柔地喚著金璃汐，低下頭，想親吻金璃汐的紅唇。
　　但金璃汐卻掩住了他的唇，她看著他道：「遠錚，其實我們苗王寨地處高山地帶，氣候適宜，土壤肥沃，與普洱的地理環境是差不多的，但普洱城卻是有名的茶葉之鄉，而我們苗王寨卻並無什麼特色的種植物。」
　　藍遠錚聞言，饒有興致地含笑看著金璃汐道：「妳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金璃汐微微紅著臉，道：「我跟娘親以前也栽種過茶葉與藥材，在這方面懂得一些皮毛。這次茶葉被劫，無處買茶，也讓我想到，假如我們苗王寨也能出產好茶，就不用四處求人了，不僅可以自用，多餘的也可以出售，用來盈利。」
　　「此時是春茶結束後的初夏時段，正好可以進行茶園的開耕與移栽，我想……」金璃汐說著話，轉過臉，卻發覺藍遠錚正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她紅了臉，連忙收了聲。
　　「妳說得很對，繼續講下去。」藍遠錚鼓勵著金璃汐，道：「這件事，妳若是有閒暇的話，可以著手進行，我叫人來幫妳。」
　　見藍遠錚這麼快便毫無異義地同意了她的提議，金璃汐有點出乎預料，她看著他，有點口吃道：「你……你不斟酌一下嗎？」
　　「斟酌什麼，妳的想法其實我很早以前也想過，不過因為沒有合適的人才再加上我瑣事太多，才擱置一邊的，妳若是有興趣，可以去做，我派人供妳差遣，妳又為我們苗家人做了一件好事。」
　　「我，我……」金璃汐站著不知說什麼。
　　藍遠錚愛憐地捏捏她俏挺的鼻子，笑道：「想做什麼便去做吧。」說著，他回身穿上外袍，束好腰帶。
　　金璃汐跟在他身後問他：「你要出門去嗎？」
　　藍遠錚回首，點頭道：「我和祝酒要出門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附近沒有茶葉，他和祝酒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到更遠的地方去尋找貨源。
　　金璃汐不語，半晌，才輕輕道：「那你出門要小心。」
　　藍遠錚笑著答應了，儘管心裡焦躁，但他還是不想讓金璃汐看出他的心思，免得她為他擔心。
　　見著藍遠錚穿戴整齊，就要出門去，金璃汐在門邊叫住了藍遠錚：「遠錚。」在這一刻，金璃汐想將萬萌萌與秦大人的陰謀向藍遠錚合盤托出。
　　「怎麼了？」藍遠錚回過頭來，問著金璃汐。
　　「沒，沒什麼。」金璃汐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她怕藍遠錚知道真相後，依他的脾氣，反而會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藍遠錚遠遠看著金璃汐，道：「多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
　　金璃汐答應了，望著藍遠錚遠去的高大背影，她暗暗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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