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兒如今成了我心尖上的肉,姻緣的事都是命中註定的,
我這輩子就認定了我家夫人,願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在一起。
一個是溫吞彆扭又悶騷的狀元郎,一個是敢愛敢恨又慓悍的美嬌妻。
當裴延暉平步青雲,各家達官顯要家的名媛淑女,
想盡心思,威逼利誘欲做他的平妻,甚至是想盡辦法,
教他休妻,另娶她人。可他始終堅決地說,他,只要陶三春一人!
陶三春更是大膽上京求皇后下懿旨,裴延暉此生只能要她陶三春一人!
人人都問裴延暉,此生得此一悍婦,不曾後悔嗎?
裴延暉說,三春就是心裡有他,才會全心護著他,
為了他甘願受苦受累,為了他的家人委曲求全,
為了他生兒育女,更為了他敢拋頭露面……
能得此悍妻,何等有福!
第一章
與裴通判低調前來,默然上任截然相反,蘆州府新任督軍排場盛大,隊伍前後都有兵丁、護衛,中間幾輛闊大的馬車,最前面自然是督軍大人的,後面幾輛聽說是他的姬妾們的,裡面不時傳出鶯鶯燕燕的笑聲。每輛馬車旁都跟著服侍的人,有捧拂塵的、捧水瓶的、捧汗巾的、打陽傘的,也有什麼都沒捧著待命的,整個隊伍浩浩蕩蕩,蔚為壯觀,所到之處多有百姓圍觀,經過後的塵煙經久不散。
喬世安早早得了信,知道督軍大人將於七月初一前來,率了眾屬官在接官亭等候,屬官們頗有微詞,不過是一個督軍,要勞動知府大人親自迎接。
喬世安斥道:「這次來的與老夫相同品階,老夫不敢怠慢。」
眾人譁然,「州府督軍至高五品,那有正四品的道理,莫非是王侯公子嗎?」
喬世安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這位可是從國都調任而來,國都的督軍自然是正四品,斷沒有因為來了蘆州就降階的道理,況且他還是駕前的紅人。」
延暉心裡噔的一聲,難道來的竟是葉方遠?皇上是讓他來奪了喬世安的兵權嗎?他那麼狡詐,怎麼肯來淌這蹚渾水?
督軍的隊伍近午時才到,接官亭內的官員皆熱得汗流浹背,都焦躁得抻著脖子向路的盡頭張望,心裡罵這位督軍擺譜,只有喬世安氣定神閒品著香茗,延暉在一旁默默站著,師爺給喬世安打扇的涼風不時捎帶到他身上。
長長的隊伍緩緩而來,從馬車上帶著微微的笑,緩緩走下來的是葉方遠,他施施然進了接官亭和喬世安廝見過,一通場面話後,喬世安為他引見各位官員,頭一個自然是裴延暉,葉方遠坦然受了裴延暉的拜見,一副沒見過的樣子。
喬世安笑道:「裴通判是青州太康人,聽說督軍大人的父親任太康縣令十多年,難道竟沒見過?」
方遠端詳了延暉片刻,搖了搖頭,「沒見過,我這些年公務繁忙,也鮮少回去。」
延暉一笑,心想還得多學學這個人裝模作樣的本領。
方遠和別的官員一一見了,喬世安說府衙專門設宴為他接風洗塵,方遠跟喬世安一抱拳說道:「鄙人家眷眾多,先到督軍府安置一下,沐浴更衣後就來。」
眾人回到府衙又是好一通等,方遠才衣飾一新姍姍而來,延暉心裡也忍不住罵他,一上午又熱又累,還得餓著肚子等他入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遠出去小解,迎面與延暉碰上,延暉看左右無人也不客氣,劈頭就問:「你為何來蘆州?」
方遠瞇著眼睛笑了笑,「自然是不放心三春,你帶她來到這虎狼之地,你一介書生能保她平安嗎?」
延暉卻不上當,不惱不怒的說道:「能不能護得了三春是我的事,與你無半分關係,你這些說辭三春聽到也不會有半分感動,還是早早收起來吧,我倒寧願相信你是為了躲避相國夫人的逼婚,畢竟謊言只騙得了一時。」
方遠撫了撫額笑道:「尚沒到逼婚的地步。」
延暉笑道:「怎麼?到了讓你頭疼的地步?」
方遠不接他的話茬,正色道:「我是以身涉險,忠君報國,裴通判愛信不信。」
延暉沒有理他,抬腳要走,方遠突然湊到他跟前耳語般說道:「我幫你殺了那個秦恩鬥如何?」
延暉斜睨他一眼,「要殺早殺了,輪不到你,小不忍亂大謀,不懂嗎?真正是一介武夫。」
方遠笑起來,「裴通判狹隘了,聖上囑咐你我文武相濟,裴通判卻非要文武相輕。」
延暉聽他說到聖上,忙朝著國都方向拜了下去,待站直身子,方遠已笑著走開了,延暉又是好一陣腹誹,理屈詞窮了就拿出聖上來壓人,不過諒他也不敢假藉聖上之口說話,文武相濟應該是聖上囑咐的話。
宴席一散,有人過來稟報喬世安,因葉督軍身手極好,不敢靠得太近,觀察二人言行舉止,就算是認識,也是有什麼過節,言談間頗為不快。
喬世安點點頭,裴通判和葉督軍的妹婿是同窗好友,為何二人卻如此疏遠,如果是有過節,年輕人之間,難道是情仇不成?也許是裝出來麻痺自己,那就趁著夫人壽辰試探一下好了。
延暉回到家中,三春看他臉色有些沉鬱,笑問:「有什麼事憂心?」
延暉搖頭說:「沒事。」
一人到書房獨坐半個時辰,終究是忍不住,在吃飯時告訴三春:「新任督軍竟然是葉方遠,竟然是葉方遠,妳說他放著國都督軍不做,跑到蘆州來,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三春看他憤憤的樣子,笑說道:「是方遠啊,這不挺好的嗎?總比來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強,我倒覺得方遠是個厲害的。」
延暉聽到三春稱讚方遠,心裡更不痛快,盯著三春說:「他說是不放心三春才來的。」
三春笑道:「瞧瞧你,這陳年老醋吃起來沒完沒了,他再有什麼想法,我也是你的人了,方遠是個聰明人,哪裡會糾纏不休。」
延暉悶悶說道:「他在妳心裡就那麼好,我就想不明白,素素成親那日,妳該是很忙碌才對,怎麼就和他搭上了話,妳是不是看人家一表人才的,就又犯了痴病。」
三春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裴延暉,什麼叫做痴病?六年前偶遇一面,他說一直在找我,誰信呀,小小太康縣,憑他的能耐,想找一個人六年還找不到嗎?」
延暉一直以為素素成親時,三春和方遠才認識的,這會兒一聽,六年前就見過,比自己還早上兩年,心裡更不舒坦,飯也不吃了,追著問三春:「怎麼偶遇的?」
三春不理他,說:「正吃飯呢,別來煩我。」延暉就耐心等她吃飽,眼巴巴等著她說話。
三春漱了口,讓延暉給捏著肩膀才告訴他,延暉一聽三春根本沒記住他葉方遠何許人也,心裡就樂開了花,「原來他不過是一廂情願,就是,他糊弄三春呢,若是想找一個人,六年怎麼也找到了。」
夫妻二人說笑時,方遠也在督軍府中想著心思,他早知道蘆州府水深無比,本不想來蹚這趟渾水,在國都任督軍三年,已得到皇上和兵部認可,鄒相更是和他忘年交一般,他風頭正勁,如今一切都要從頭來過,他也深知喬世安並不好對付。
他應下來此地,原因有三,一是總覺自己仕途太過順暢,就因六年前中了武狀元,欽點五品御前帶刀侍衛,皇上對他的身手極為讚賞,時日久了察覺他不只擅武,也精文。三年前,湘州督軍告老,皇上考察他一番後破格提拔,他平步青雲,成了大裕朝年紀最輕的四品督軍,身為一個武官,他尚需要有所作為,才能徹底站穩腳跟。
其二確實如延暉所說,他有些頭疼,母親六月六專程來國都城隍廟上香,與鄒夫人不期而遇,言談中母親託鄒夫人為自己尋親事,鄒夫人這下知道定親之說是謊話,盯著他不放,又說要去太康縣府拜訪他的父母親,將他和鄒丹的親事訂下,想起那個口齒伶俐、假作溫柔的女子,他又撫了撫額頭。
其三他聽說了秦恩鬥之事,確實不放心三春,他和延暉打過兩次交道,也知道他不好惹,只是他一個文官,碰上講道理的還好,若是碰上需要拳頭伺候的,他就不擅長了。
想到三春,他撫在額頭上的手放下來,那麼笑容明媚、言語爽快的女子,想到她就是滿心的輕鬆快樂,可惜啊,可惜自己六年前邂逅雖將她記在了心裡,也試著打聽過,終究是仕途之事佔了上風,想著找一個像她那樣的妻子,卻沒想非她不可,造化弄人,偏偏在不經意間和她重逢,看著她活潑歡快的樣子,心裡才明白這種錯過是怎樣的遺憾。
錯過就是錯過了,雖然他不甘心,認為裴延暉佔了大便宜,卻知道今生無緣,能護她一分是一分吧,雖然她不見得在意,用她的話來說,她根本就不稀罕。
方遠笑起來,這時有姬妾過來請他聽歌,他擺了擺手,「我正忙著,妳們且自娛自樂去吧。」
方遠想著心思慢慢睡了過去,第二日一大早,侍從遞了封書信過來,他接過來一看不由苦笑,是母親託師爺寫的家書,追著問他能否訂下鄒相國的千金,好在母親知道他的性情,沒有作主給他定下,他走到書案前大筆一揮,一頁紙就寫了兩個大字「不能」,讓侍從火速送走。
◎ ◎ ◎
轉眼到了喬夫人五十歲壽辰,喬府大宴賓客,延暉、三春、方遠都在受邀之列,秦恩鬥自然也在。
進大門時,他和延暉、三春迎面碰上,三春一咬牙,延暉忙拉住了她,秦恩鬥認出了延暉,竟然沒認出三春,色瞇瞇看著,心裡說這位通判夫人長得可真美呀,他家娘子抱著孩子在一旁看他兩眼直勾勾盯著三春,也顧不得旁邊有人,照著他腰間狠掐了一把,咬著牙罵道:「還是死性不改。」
秦恩鬥如今在娘子面前分外氣短,忙轉了眼珠陪著笑臉,進了大門,嘴裡還說著:「不就是看看嗎?」
秦娘子啐道:「你這會兒也只能看看了,你以為自己還能怎麼樣嗎?」
方遠叉著手在一旁看著,揚唇而笑,以為是什麼樣人物呢,膽敢招惹三春,原來是個狗仗人勢的人渣,不值得下手,就留他一條狗命,想著三春也要進來,見了她只怕不忍心不理,還是不要見的好,免得讓喬世安看出端倪,就施施然往正堂而去。
方遠才懶得琢磨什麼壽禮,本來想送喬世安一位絕色美女,試探試探他是否好色,侍從提醒他是喬夫人祝壽,他才拍了拍頭,打聽到屬相,送了一隻赤金的金牛,沒有人不愛金子吧?果然喬夫人一看見那隻金牛,眼睛就亮了,再一看方遠高大英俊儀表堂堂,眼睛更亮。
過一會兒延暉和三春進來,跟著的侍從小心打開手裡的錦盒,喬夫人一看是一盆桃子,臉就比那桃子還綠,可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總覺的這桃子那裡不一樣,湊上去看時,就感覺一絲沁涼迎面而來,再一看,從那盆、那桃枝、那桃葉,還有桃子,都是玉做成,桃枝枝節自然,桃葉上筋絡分明,最妙的是每一個碧油油的桃子,尖上都帶著一抹粉紅。
喬夫人轉著看了一圈,拿給喬世安看,喬世安微笑著點頭說:「不錯。」
喬夫人雖記著姪子的仇,還是衝三春笑了笑,三春說了幾句祝壽的話,就有小丫鬟過來帶著入席去了,喬世安指指那盆玉桃,對延暉說:「太貴重了,老夫不敢生受。」
延暉笑道:「這都是我家夫人對老夫人一番心意,還請不吝笑納。」
喬世安還要說什麼,喬夫人已命人抱進內宅,囑咐擺在擱架上,小心不要磕了、碰了,喬世安一搖頭,笑著吩咐人帶延暉入席,四顧無人,在喬夫人耳旁低語:「既收了人家大禮,恩鬥也是咎由自取,他的事以後不要再提。」
喬夫人白他一眼,「不過是幾個桃子。」
喬世安冷笑一聲,「我們這座宅子也換不來那盆玉桃。」
喬夫人一聽張大了嘴,心裡更捨不得,可是恩鬥的仇也不能不報,不由萬分矛盾,開席後看三春心不在焉的,滿桌山珍海味都提不起胃口,心裡嗤道:「也不知什麼人家出來的,竟有那樣的寶貝,這麼些飯菜都看不上,總不能比公主還尊貴吧。」
宴席過半,喬夫人想起老爺囑咐,吩咐丫鬟給席間各位夫人、小姐倒了米酒,舉杯同飲,一杯見底後,喬夫人親自為三春斟了一杯,笑說道:「在座的都見過,只有裴通判夫人是頭一次見,多飲一杯,日後都認識了,有空就常來常往。」
眾人都笑說是,三春推脫不過,又喝了一杯,過一會兒就覺有些頭暈眼花,站起身跟喬夫人告退,喬夫人笑說:「大概是不勝酒力,快來人,扶裴夫人去後堂歇息。」
有小丫鬟過來扶著三春,轉過長廊有幾間屋子,三春被扶進其中一間,暈暈沉沉倒在榻上睡了過去。
男賓那頭,方遠因剛到任品階又高,席間眾人輪番敬酒,好在他酒量極大,千杯不醉,可也忍不住尿急,如廁回來,迎面一個小丫鬟攔住他問道:「裴大人,你快去看看吧,你家夫人身子有恙,剛剛扶到後堂歇息去了。」
方遠一聽三春有事,未加思量就跟在小丫鬟身後,進了屋子小丫鬟一閃身不見了,方遠走近一看,三春身子向外側臥在榻上酣眠,淺粉色紗衣傾洩在淡綠色的竹席上,烏潤的長髮搭在枕席間,兩腮酡紅睫毛輕顫,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方遠在榻前站了一會兒,手指伸出去又縮了回來,走到屋門外看無人服侍,坐在石階上靜靜守著。
宴席散了,延暉卻不見三春出來,忙去問喬夫人。
喬夫人身旁一個小丫鬟瞧著他一臉訝然,說聲:「不好。」捂上了嘴。
喬夫人問:「何事?」
小丫鬟驚道:「剛剛送裴夫人到後堂,路上碰到一位大人,以為就是裴大人呢,就帶他去了裴夫人歇息的屋裡,這可如何是好?」
喬夫人罵道:「蠢材,還不快帶裴大人過去!」
喬府千金喬麗華正好來找母親,一眼瞧見延暉就止了腳步,延暉卻沒空理她,只覺一個人影擋住了去路,生硬說聲:「讓一讓。」就跟著小丫鬟匆匆走了。
延暉到了屋子前,剛要衝方遠發作,方遠站起身指指那小丫鬟笑道:「這個小丫頭認錯了人,硬將我拉了來,說是裴夫人就在屋裡睡著,我看著左右無人,只好坐著等了會兒,裴大人放心,男女之防在下可是謹守的,坐在這兒一直沒敢動,裴夫人在屋裡也沒有動靜,估計還沒醒來,既然裴大人來了,葉某就告辭了。」
延暉咬著牙說了聲:「如此多謝。」
方遠看向小丫鬟笑笑說道:「喬大人府裡竟有如此粗心的下人,要是我早打發了了事。」
小丫鬟本來是奉了喬夫人指派,至於為什麼,當下人的是不敢問的,只要照做就是,她以為方遠當時半醉,她又刻意低著頭,定認不出她來,剛剛方遠一指她,她已經無從抵賴,臉色就有些白,這時一聽方遠怪責,跪下磕頭道:「都怪奴婢糊塗,請兩位大人恕罪。」
方遠左手拇指、食指箝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笑道:「小模樣倒是可人……」
小丫鬟驚慌得不敢掙扎,方遠右手從衣袖中掏出一顆什麼,快速扔到她嘴裡,捏緊她嘴巴一使勁,她就將那東西咽了下去,方遠笑道:「剛剛那是毒藥,快說,誰指使的妳,若有半句不實,休想本大人給妳解藥。」
小丫鬟面色如土,急急說道:「都是夫人囑咐的,裴夫人喝第二杯酒時,我在她酒杯裡放了蒙汗藥,她就睡著了,夫人還讓我在路上等著,見督軍大人路過,就假裝將你認作裴大人,引你到此屋中,看看你和裴夫人是不是舊識。」
延暉衝進屋裡前,擺手道:「不過是一個下人,算了,給她解藥。」
方遠古怪笑笑說道:「想要解藥,以後要為我所用,我吩咐妳做什麼,妳就做什麼,此藥每十日吃一次解藥,否則全身潰爛而死。」
小丫鬟嚇得連連點頭,磕了幾個頭要走,方遠又喚她回來囑咐道:「就跟喬夫人回報,我對裴夫人一往情深,和裴大人貌似有情仇。」
方遠看延暉一臉惶急,跟在他身後笑說:「放心,喬世安眼下還不想跟你翻臉,只是試探,估計藥量不大,睡醒了就好了。」
這時三春悠悠醒了過來,方遠從袖筒裡掏出一顆東西,扔在嘴裡「咯吱」一聲響。
三春笑道:「糖蓮子?我也愛吃。」
方遠拿了幾顆遞了過去,延暉「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扶起三春問她:「可頭疼嗎?」
三春搖搖頭笑道:「這一覺睡得真香,喝了兩杯酒就不行了,真是奇怪。」
延暉笑說:「既睡醒了,我們回家吧。」
三春點點頭問道:「方遠怎麼也在這兒?」
延暉笑道:「別管他了,他愛在那兒在那兒,我們趕緊回去。」
回到家中,延暉吩咐火旺去請郎中,過一會兒郎中沒來,有一個兵士騎快馬將一個紙包送到門口,說是給夫人的,劉大娘拿了進來,三春打開來,撲鼻一陣清甜香。
延暉一看沉了臉,「三春想吃,這就給買去。」
說著話就要奪下三春手裡的紙包,三春不依,兩手背在身後央求:「不就是幾個糖蓮子嗎?這會兒就想吃。」
這時郎中來了,三春趁著延暉去門外迎接,幾口塞下大半,延暉陪著郎中進來時,三春正鼓著腮幫嚼著什麼,延暉聽著那咯吱咯吱的聲音,無奈跟郎中笑了笑,郎中把過脈拈鬚一笑,「怪不得尊夫人如此嘴饞,老夫斷定尊夫人是喜脈。」
延暉不顧郎中在場,狂喜著抓住三春的手,不停的傻笑,過一會兒雙眸又暗沉下來,拉了郎中到一旁詳細問著什麼。
三春趁他不在身旁,把剩下的糖蓮子吃得精光,這才想起剛剛郎中說的話,恍若夢境一般,呆呆坐著直到延暉進來,朝著他大腿狠命掐了下去,延暉嘶聲喊著:「疼!」
三春看著延暉傻笑道:「原來是真的。」
延暉點點頭,兩人就相視著傻笑起來。
◎ ◎ ◎
夜裡方遠在花亭裡看兩個姬妾舞劍,並無器樂伴奏,只能聽到劍刃帶起「嗖嗖」的風聲,旁邊觀瞧之人也都神情嚴肅,兩個美人舞罷,咬唇怯怯看著方遠。
方遠站起身說道:「花拳繡腿,再練。」說完轉身回書房而去,門外報說裴通判求見,方遠往椅子上一靠,閒閒的說了聲:「請。」
延暉進來坐下也不廢話,「你準備怎麼對付喬世安?我和你聯手。」
方遠似笑非笑,「為何?就因為他在三春酒裡下藥?」
延暉略皺著眉頭,「當日在接官亭,你若是坦蕩承認你我相識,也不至於引起喬世安疑心,他為了求證,在三春酒內下藥,若是連累到她腹中的孩子……」
什麼?方遠盯著延暉站起身又頹然坐下,「我初來乍到,並不知道喬世安性情,也沒想到他會卑鄙得利用婦兒,倒是你,既是三春有了身孕,怎麼能放心帶到喬夫人面前,你們因秦恩鬥一事早已有了過節。」
延暉低了頭,「今日回去請了郎中過來才知道的,若是早知道,怎麼肯讓她……」
兩人幾乎同時一歎,方遠命人在月下擺了酒菜,說了聲:「請。」
延暉笑笑坐下,月華的清輝灑在石桌上,隱隱有笙簫之聲傳來,二人推杯換盞也不多話,月亮漸漸下去時,地上滾落著十幾個空罈子,牆外更敲子時,延暉站起身,方遠擺擺手笑道:「夜深了,回去照顧好三春,你小子好福氣,我徒留羨慕。」
延暉笑道:「各人自有各人命定的姻緣,不過你這府裡姬妾太多了些,誰做了你的娘子誰倒楣。」
方遠挑了挑眉,延暉笑道:「我們喝了兩個時辰,這笙簫就吹奏了兩個時辰,只怕得有十多個吧?」
方遠哈哈笑起來,「不提她們了,對付喬世安不可操之過急,我們慢慢來。」
延暉點點頭,出了府門,上馬而去,一路疾馳回到家中時,三春已香甜睡去。
◎ ◎ ◎
喬夫人待賓客散盡,眉開眼笑跟喬世安說道:「都打聽到了,這葉大人確實心儀裴夫人。」
喬世安心中一喜說道:「夫人這次幫了大忙了。」
喬夫人笑道:「可惜這個葉大人啊,坐懷不亂,裴夫人就睡在他眼前,他竟然也沒有動手,硬是坐在門外守著她。」
喬世安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喬夫人得意的把計謀說了一遍,喬世安站起身恨聲說道:「真正是無知婦人,頭髮長見識短,讓妳套一套裴夫人的話,妳竟在她酒裡下藥,若是葉督軍把持不住,裴通判還不恨死老夫嗎?」
喬夫人白他一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判,你不就怕他和葉大人聯手嗎?若是葉大人搶佔了他家娘子,兩個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還不是任由你擺布?我是無知婦人,我看你才是書生意氣,這輩子也就只能老死在這蘆州府了。」
喬世安沉著臉拂袖而走,喬夫人笑道:「你先聽我說說再走不遲,我看那葉大人一表人才的,若是把我們麗華許配給他,那真正是郎才女貌,他若成了我們家女婿,還能不為你所用?到時候,一個小小的通判更不用放在眼裡。」
喬世安皺皺眉頭,「既知道葉督軍對裴夫人有情,還要把女兒許配於他……」
喬夫人搶著說道:「舊愛新歡,男人選哪個,你能不知道嗎?」
喬世安挑起竹簾出門而去,夫人如今是越發的胡攪蠻纏,怎麼說都有理,若不是忌憚葉方遠,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讓她去試探裴夫人,男人之間的爭鬥,若是害了這位無辜的女子,倒真是勝之不武。
喬夫人才不理他,這麼多年來隨心所欲慣了的,就算他不高興,自己哭鬧一番,他不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今日之事,試探是其一,同時也是想著為恩鬥出氣。
門外小丫鬟端了銀耳蓮子羹來,剛到門口,喬麗華閃出身來奪了過去,笑嘻嘻端進了母親房中,喬夫人笑道:「又想要什麼了?」
喬麗華臉有些紅,半天才說:「母親,今日那個裴大人,女兒覺得很好。」
喬夫人笑著放下湯匙,「乖女兒,他再不錯,才是個六品官,再說了,人家有夫人了,讓妳出席,妳又任性裝病,真是拿妳沒辦法。」
喬麗華噘了嘴,扯著喬夫人衣袖說道:「大熱天的,那麼多人鬧哄哄的,母親,我藏在屏風後看了那些男賓,就覺得他好,母親……」
喬夫人摸摸她手,「我瞧著葉大人比他英俊,人家可是四品官。」
喬麗華癟癟嘴,「四品官又怎麼樣?我跟哥哥打聽過了,裴大人還是今科狀元呢,將來說不定官拜公卿,那個葉大人一看就心思詭詐,不若裴大人,脾氣好,待人溫和,母親不是說過嗎?女兒就得配個脾氣好的。」
喬夫人擺擺手,「再好妳也不能去作妾吧?好了好了,就這麼定了,過會兒就找媒婆來。」
喬麗華一扭身,漲紅著臉喊道:「母親若是不依著女兒,女兒就不吃飯,餓死算了。」
這一招百試不爽,喬夫人果然緊張的說道:「好好好,我想想法子。」
第二日,喬夫人派出去的人回來詳細稟報了,原來這裴通判和夫人成親已四年有餘,卻一直沒有兒女,這三年無所出照理該休妻才是,可聽說裴通判極為懼內,不如逼迫他家夫人自己離去,她命人去裴府請三春過來敘話,幾次都被三春以生病為由推脫。
三春心想,既還了這個宅子的人情,管妳什麼天大的事,你們喬府我是再也不去,那個喬夫人她再也不想看見。
喬麗華一聽沒有進展,又鬧著不吃飯,喬夫人這次狠了心,誰知女兒也鐵了心,一日一夜水米未進,她思量來去,誰讓自家女兒不爭氣呢,派了兩個有頭臉的婆子,去青州太康縣裴家莊送請帖去,誰知兩個婆子去晚了,裴老娘接到延暉的書信,早已高興得先她們一步來到蘆州。
這日,三春午後正歪著犯懶,蘇大娘急慌慌進來報說:「夫人,老夫人來了。」
三春爬起來一看,裴老娘已進了門,正笑咪咪看著她,小雙和劉大娘正大筐小筐的往屋裡搬,三春忙過去行禮。
裴老娘扶住她說:「自家人不用這些虛禮了,妳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本不想來擾你們,可是夜裡高興得睡不著,不來看看怎麼也不放心。」
三春扶她坐下斟過茶來,讓小雙自去歇著,裴老娘喝幾口茶,就叫來劉大娘細細囑咐,有了身子的人不能累著、不能凍著、不能傷心難過,想吃什麼就給吃什麼,不過也不能太懶,該走動就勤走動,為的是十個月後生產順利……
劉大娘都一一答應著,夜裡延暉回來看見自家娘親,自然又是一番欣喜,三春騰出間房給婆母住,裴老娘睡覺前叫了延暉到屋裡,專門叮囑說:「這有了身子可不能同房,忍得住忍不住都得忍,知道嗎?」
延暉低著頭、紅著臉說:「知道。」
裴老娘猶不放心,逼著他跪下拿孔聖人發誓,延暉只得照做,裴老娘才放下心。
延暉回到屋裡跟三春一說,三春笑不可支,跟延暉鬧了一會兒要睡,延暉苦著臉說,本來這幾日清心寡欲的,怎麼一發過誓心裡倒癢癢上了,三春抿唇一笑,推他仰躺在床上,雙手和唇舌挨了過去,延暉身子一繃低聲央求起來。
次日一早延暉去衙門剛走,喬府的請帖就送了來,裴老娘一聽是知府夫人,自然要去,三春心想,該來的終究擋不住,也不知這喬夫人打的是何主意,讓火旺駕了車送裴老娘過去,吩咐劉大娘陪著,小雙蹦跳著過來說想去高門大宅看看熱鬧,三春素來喜歡小雙,也就應下了。
◎ ◎ ◎
裴老娘一行到了喬府,裡面笑嘻嘻迎出一位穿金戴銀的夫人,親熱拉著她的手進了屋中,噓寒問暖一番,裴老娘小心翼翼應付著,這時有丫鬟扶進來一位小姐,喬夫人笑說道:「今日家裡有貴客,也不問問,就胡亂闖了進來,真是無禮,還不拜見裴家伯母?」
喬麗華規規矩矩福了下去,溫柔說道:「不知有貴客在,麗華無禮了,拜見裴伯母。」
裴老娘忙站起扶她一下,喬麗華告退出去後,喬夫人笑問:「老嫂子看看,我這位女兒怎麼樣?」
裴老娘笑說道:「這麼漂亮溫柔、大方知禮的孩子,我還是頭一次見。」
喬夫人笑道:「若是許給裴大人如何?」
裴老娘嚇了一跳,「夫人有所不知,延暉已經娶親四年多了。」
喬夫人點頭道:「這個我是知道的,只是我這個女兒是個痴心的,那日一見裴大人,就發誓非他不嫁,都好幾日沒吃飯了,我這心裡疼啊,我想問問老嫂子的意思,我們結個親如何?」
裴老娘怕到了蘆州給延暉丟臉,在家仔細跟魏大娘學了些達官貴人的禮儀,自進了喬府大門,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錯被喬夫人取笑,這會兒聽到喬夫人的話,就覺這些達官貴人不過外表光鮮,既知道延暉已成親,還提這等無理要求,但凡有一口飯吃,誰又願意讓自家女兒作妾呢?當下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說道:「那喬夫人的意思是,貴府的小姐肯給延暉作妾?就算你們願意低就,我們也不敢委屈了貴府的千金。」
喬夫人笑道:「聽說老嫂子這位兒媳婦成親四年多無所出,這可是犯了七出,要休離的。」
裴老娘笑道:「我們家已經有長孫了,延暉不是長子,他和三春年紀小,倒也不用著急,再說了這個媳婦是我們家的福星,我那會兒生了大病都快不成了,因為與她家結了親,才買得起何首烏,又撿回一條命,自打她嫁過來,因她們娘家幫襯,我們家的光景才一日好似一日。我早就想好了,就算是這個媳婦不能生,納幾房妾室就是,斷沒有休妻的道理。」
喬夫人本以為裴老娘一個鄉下婦人,該是巴不得與她們結親才對,誰知她竟如此剛硬,如此護著自家媳婦,掩飾著喝幾口茶,眼看裴老娘站起身要告辭,她突然又有了主意,笑說道:「老嫂子等等,我還有話說,老嫂子有沒有聽過平妻一說。」
裴老娘愣了愣,這平妻之說,聽過卻沒見過,若是延暉娶了平妻,一來不會委屈三春,二來能和知府家結親,正思量著,門外「咯噹」一聲滾進一顆皮球來,隨著跑進來一個雪團一般的孩子,身後跟著小雙。
裴老娘瞪了小雙一眼,小雙笑嘻嘻說道:「老夫人快看,這個孩子多可愛啊,我閒著沒事跟他玩兒了一會兒,是不是二夫人將來生了,也跟這孩子一般好玩兒。」
喬夫人撫摸孫兒頭頂的手僵了一下,就聽裴老娘笑道:「是啊,我家媳婦有了身孕,要不我能大熱天急慌慌來蘆州嗎?若不是小雙說,我倒糊塗了,坐了有一會兒了,該走了。」
說著站起身執意要走,喬夫人挽留不住,追問道:「剛剛我那話……」
裴老娘笑道:「這平妻怎麼講?我還得回去仔細問問,夫人別笑話,我這鄉下婆子沒見識,上回因不知事,作主給延暉納妾,險些惹出事端,後來給了大兒子,沒少雞飛狗跳的,如今兩個一起大了肚子才消停些,納妾都那麼多講究,何況是這平妻,夫人放心,我有了主意,一定給回音的,該走了,明日還要回家去,家裡兩個大肚子等著呢,孫子、孫女兒也放心不下。」
喬夫人執著她手相送,款款說道:「裴大人的仕途才剛剛開始,這一沒根基,二沒靠山的,日後會越來越艱難。」
她本想嚇嚇裴老娘,可裴老娘自打延暉中了狀元,聽到的都是奉承之語,一聽她這話有些來氣,挺起腰板說道:「延暉是沒有根基靠山,可同窗好友總是有幾個的,再說了,這中了狀元邁了第一步,以後怎麼樣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就算是攀個靠山,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喬夫人臉色就有些難看,尤其是這最後一句,自己家好好的女兒難不成上趕著嫁給她家兒子嗎?而且還是個娶了親的,唉,誰讓自己那女兒不爭氣呢?瞧瞧她剛才在這鄉下婦人面前,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說話也細聲細氣,彷彿怕嚇著這未來的婆婆,長這麼大,頭一次見她那樣收著自己的脾氣。
她堂堂知府夫人,也是聽慣了好話的,當即停下腳步笑道:「府裡還有些事,就不遠送了,那我等著老嫂子回話。」
裴老娘一路琢磨,氣歸氣,知府夫人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就怕得罪了她們,故意排擠欺負延暉,他在人家手下做官,還能有什麼好?可如今三春懷上了,納妾都沒有理由,別說是給延暉娶個平妻,又想起昔日三春對香蘭說過的一番話,她說此生絕不會跟別的女子共侍一夫,不過那會兒延暉尚未做官,如今為了延暉的前程,她會不會改變了主意?
裴老娘進了門說累了先歇下了,三春吩咐劉大娘給婆母捏肩捶腿,自己在屋裡擺弄著一塊布,琢磨若是裁衣該從那兒下手才好。
小雙笑嘻嘻進來關上了門,三春笑道:「機靈鬼有話要說?」
小雙點點頭,「知府家千金看上了二老爺,知府夫人給老夫人出主意,說是二夫人四年無所出合該休離,老夫人說二夫人是全家福星,就算是這輩子不生孩子,也只能給二老爺納妾,斷沒有休妻之理,知府夫人不死心,就跟老夫人說什麼平妻,老夫人像是有些動心,知府夫人怕老夫人不肯,就拿二老爺的前途做威脅,老夫人一路上心思重重。」
三春杏眼先是瞪大了,然後又瞇了瞇,拿出一只玉鐲給小雙。
小雙笑道:「這個不能收,娘說二夫人是我們全家的恩人,聽說二夫人有了身孕,日日在家燒香,這次讓我來看著老夫人,免得給二夫人添亂。」
三春捏了捏小雙的臉,「這小腦瓜怎麼長的,怎麼就如此機靈?若是我生了兒子,娶了小雙好不好?」
小雙苦著臉說:「還是把鐲子賞我吧,我可不想嫁一個小我十二歲的鼻涕蟲。」
三春笑個不停,小雙擔憂道:「二夫人還是趕緊想個法子才是。」
三春咬牙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陶三春才不怕她們。」
裴老娘鑽在屋中一直沒出來,晚飯時,在飯桌邊試探問延暉:「暉兒可聽說過平妻?」
延暉點頭笑說:「聽說過,如今有些商人外出經商,家裡有妻子,又在異鄉置了外室,對外也稱妻子,雖這麼說,也不是元配,見了元配也要尊稱一聲大姐,跟妾不同的是,平妻的子女也是嫡子女,可以繼承家業。」
裴老娘點點頭,「如此說來,就算娶了平妻,元配夫人也不會受委屈。」
延暉笑道:「按理說是如此。」
三春瞄他一眼,延暉笑道:「就事論事而已,娘親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三春笑道:「那麼,可有官員娶平妻的嗎?」
延暉點點頭,「太上皇和女皇時,官員中有娶平妻的,不過當今聖上後宮只有皇后沒有妃嬪,官員們納妾都十分謹慎,更沒有敢娶平妻的,鄒相國也沒有妾室。」
裴老娘一聽皇上和相國都沒有三妻四妾,暗自慶幸沒有應下喬夫人,否則豈不是害了延暉嗎?
三春見婆母悄悄拭汗,笑說道:「不說這個了,今日喬夫人請了娘親過府敘話。」
延暉臉上的笑容僵住,「三春和娘親謹記我的話,日後少和喬府中人來往。」
三春點點頭,裴老娘不解問道:「喬知府不是暉兒的上峰嗎?」
延暉有些生硬說道:「聽我的就是,別的不要多問。」
三春自然是不問的,衙門裡的事她不懂,延暉說了她就聽聽,偶爾也出點主意,他不說,她也不問,她只管照顧好家裡,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讓他無後顧之憂,仕途上順與不順,端看他的本事。
第二日一早,裴老娘就派小雙去送口信,回絕了喬夫人,說是不敢高攀。
小雙先去告訴了三春,三春囑咐道:「妳就去吧,只不過老夫人的話不用說了,妳幫我請那喬小姐過來。」
喬麗華正跟母親哭鬧,聽到小丫鬟進來傳話,破涕為笑忙著淨面梳頭換衣,髮釵換了十幾支,衣服換了幾十件,折騰到半上午,喬夫人說道:「就去吧,這會兒裴大人也不在家,家裡就是他的娘親和夫人,妳費那麼多心思做什麼?」
喬麗華笑道:「那還有裴老夫人呢,總不能讓她看我不順眼,另外總得把他家夫人比下去。」
喬夫人搖搖頭端詳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還真是貌若天仙,送出門乘了馬車,派兩個機靈的丫鬟跟著,目送馬車遠去,心裡不由一歎,怎麼就如此任性?就麗華這樣貌這出身,蘆州府的官宦子弟、士族公子,還不是隨便挑嗎?怎麼就看上了這個裴通判?這做平妻只是第一步,以後還得幫著她打發了那位裴夫人,讓她成為真正的裴夫人才是。
要不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唉,這父母為了兒女真是操不完的心,心都操碎了也不會叫苦、叫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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