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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折】無醉《下》

為什麼不重歸榮華?為什麼去而復返?為什麼捨命相救? 莫懷臣被長劍釘於冰崖,白衣染遍鮮血, 俊雅唇邊卻流出一痕溫雅淺笑,輕道:「因為,我別無選擇。」 生死關頭,傾瞳魅惑貼近,「小心眼,冷嗎?我吃點虧,分你些熱氣。」 百般銷魂深吻間,驟然揚手抽出他肩頭利劍, 他幾乎死去,她終於敢相信他的心。 她如水草絲柔,伴他醫治他;她勝千本兵書,懂他輔佐他。 一日,她終因知曉當年真相大怒離去,直到醋意橫飛地在情敵面前, 一把拉他到自己身後,怒道:「這個男人是我的!」 卻為此換來竹林之中萬種激情旖旎。 江山,情愛,天命,哪一樣才是他此生心間掛懷? 寶藏,生死,愛恨,不世丞相莫懷臣最終又會如何抉擇? 流雪飛劍,江河成殤,換得天地平朗,美人嫣然,是否此生足矣?

會員價:
NT$1446.5折 會 員 價 NT$14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昕言
出版日期:
2011/11/08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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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這一世,不飲下孟婆湯,守待痛苦千年,
下一世帶著記憶尋到你,那時,定不相負!

 

為什麼不重歸榮華?為什麼去而復返?為什麼捨命相救?
莫懷臣被長劍釘於冰崖,白衣染遍鮮血,
俊雅唇邊卻流出一痕溫雅淺笑,輕道:「因為,我別無選擇。」
生死關頭,傾瞳魅惑貼近,「小心眼,冷嗎?我吃點虧,分你些熱氣。」
百般銷魂深吻間,驟然揚手抽出他肩頭利劍,
他幾乎死去,她終於敢相信他的心。
她如水草絲柔,伴他醫治他;她勝千本兵書,懂他輔佐他。
一日,她終因知曉當年真相大怒離去,直到醋意橫飛地在情敵面前,
一把拉他到自己身後,怒道:「這個男人是我的!」
卻為此換來竹林之中萬種激情旖旎。
江山,情愛,天命,哪一樣才是他此生心間掛懷?
寶藏,生死,愛恨,不世丞相莫懷臣最終又會如何抉擇?
流雪飛劍,江河成殤,換得天地平朗,美人嫣然,是否此生足矣?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天濛濛亮,一隊人馬便輕悄整裝出了城,有通關權杖,自然一路通暢,領頭之人棄馬坐車,吩咐隊伍兼程趕路,一夜未睡加酒沉思雜,傾瞳倒在顛簸中盹著了。
  淺眠了不知多久,只覺得鼻翼間恍惚了一股冰雪的氣息,屬下韓冰隔窗的聲音有些異樣,「公主殿下,大夥兒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傾瞳心神微凜,醒了。
  日過正午,馬車左側是一座高聳的雪峰,跟隨的侍衛們個個神色委頓,眼看著幾個人閉眼倒在了冰川之上,她的副手左禁將軍韓冰撐著車壁,清秀的額上顆顆豆大的汗滴,神色尚似清明。
  他單膝跪地,「稟公主,此處乃渡鷹山左麓,屬下從半刻前,就覺昏眩睏極難以承受,將士們也一律如此。」
  「哦?」傾瞳攙起他便搭脈查探,蹙緊了眉又微微鬆開,「無毒,是普通的迷藥。」
  他們在堰丘期間一直十分小心,所用之物皆為自備的銀器,然而令人安眠的普通迷藥本無毒性,看來動手之人是深諳此法,才伺機下藥的。
  韓冰開口已經幾分吃力:「凌帝要留下公主,直接阻止不更簡單些嗎?何必要用藥?」
  傾瞳兀自擔憂地搖頭,「只怕凌帝與此事無關,倒更棘手……」說到一半,她忽然凝神側耳,「你聽聽,是不是有人來了?」
  好似呼應她的話兒一般,遠遠的,馬蹄聲紛遝,砸在冰面上發出不祥的嗡響。
  韓冰頓時變了面色,「殿下快走!」
  傾瞳怔了一下,反倒嫣然一笑,迅速掏出身邊錦囊,取了「清瑜澶」遞到他手中,「走什麼,走到哪兒去?把自己的兵丟在險境,主帥先落荒而逃?虧你還跟足我一年時間,聽山裡迴音,他們應該跟得不緊,還有一段才能趕到此處,我先想想辦法,你只管負責解毒,可惜我身邊的『清瑜澶』有限,先救得幾個算幾個。」
  她起身抬目四顧,除了身後天險,只餘一派無遮無攔的皚皚冰原,參差盡頭便是空蕩萬丈的冰崖,近處唯有一處低窪地,懸空著冰壁屏障,還算十分巨大,傾瞳足下輕盈一點,往那頭躍去。
  韓冰這廂一咬牙,再次捏碎了方才止住流血的傷口,鑽心劇痛令他心神一震,趕著施藥救人。
  傾瞳這時才察覺了他腿邊的一片深殷,片刻立即明瞭,不禁眼眶微熱,「韓將軍……」
  左禁將軍頭也未抬,「保護殿下平安,是皇上親自託付,韓某怎敢瀆職?」
  「你……罷了,快些救醒大家,那邊的冰壁後頭有個不小的天然空洞,順著彎道下去,可供暫避一時,一會兒咱們就調虎離山,把馬匹趕遠,他們上來了自然先追逃逸的車馬,不會考慮眼皮底下的東西。」
  她邊說邊與韓冰分工救人,可惜藥少人多,只救得不到一半將士便沒了藥引。
  忙亂間,後頭急急追趕的兵馬倒不知受了什麼驚擾,馬兒長嘶與兵戈交冷,停在不太遠的冰峰那頭。
  傾瞳暗自慶幸,趁機命稍微恢復的兵士攙扶依舊昏迷未醒的先去冰窟,眾人對她早已心悅誠服,也不問緣由,就互相幫扶著陸續轉移到冰崖下頭。
  人一走,冰原上顯得空蕩許多,足下的冰泥堅硬如石,車馬過不留痕,也不會暴露藏身的所在,隱隱約約,後頭兵馬聲雜,又開始逼近了。
  傾瞳吁出一口氣,握緊了手中拴成一束的韁繩,轉身吩咐身邊僅剩的二十來位屬下:「留下馬匹馬車,你們都去冰洞那邊,迷藥在寒冷處一兩個時辰便能自行解開,若不見我回轉,你們就速尋凌帝,向他闡明一切,韓將軍,我不在期間,將士們就由你全權負責調遣。」
  她以為韓冰會如常般簡短地領命,可那位一年前眼都不眨,在大殿之上誅殺了餘戰的狠厲副將軍,卻沉默不語。
  因為這一次的軍令,他不能領。
  仰起頭,他看著耀眼如環的白光一圈圈在傾瞳身後發散著光輝,百戰浴火的義氣紅妝啊,彷彿萬載千年的鐘靈神秀,孕育生就。
  當年簫帝因為她的一句話,不計他背主前嫌,賜他戰場上一展身手的機會,令他由報國無門的寒門子弟變為如今的左禁將軍,她說用人先要將他視為人,那個年輕人的眼睛很乾淨。
  這份知遇之恩,他韓冰焚感五內。
  「韓將軍,沒時間了。」她焦急地敦促著。
  韓冰深吸了口氣,忽然衝傾瞳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得罪了。」
  語音未落,他欺身搶近,揚手磕在猝不及防的傾瞳腦後,順勢將她軟倒的身子小心扶住,交到副侍衛官手中,「我去引開敵人,你等帶公主暫避,無論如何危急,誓死也要護得公主平安!」
  副手尚權的氣力還未盡復,聽罷卻將傾瞳交了回來,自己按鞍上馬,「將軍武藝最高,理應貼身保護公主,負責引開敵人的事由我來。」
  稍微恢復了精神的幾位兵士見狀也明白過來,毫不猶豫地各自奪了馬,「我去。」
  「我去。」
  「我去。」
  多一處混淆的方向,他們的盈瞳公主就會少一分危險,原來區區一載征戰,芙蓉躍馬綻遍河山,這位身先士卒,智計百端的女子,早收服了一眾將士錚錚之心,為了眼前的紅顏將軍,哪怕是赴死,他們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嗒嗒嗒,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緊迫,快要來不及了……
  韓冰不再多想,環緊了溫香軟玉的身體,揚眉輕斥,「出發。」
  「諾。」齊聲間,揮鞭打馬,數道帶著風帽的人影分散奔向各方。

  ◎             ◎             ◎

  藍天下冰原無瑕,飄蕩的水色衣裙也轉瞬沒入不見,後頭追趕的大隊人馬不多時便逼上了方才的山頭,藍灰一片交雜的衣色。
  灰衣首領是個高鼻深目的堰丘人,裹著厚重的貂皮背心端坐馬背,左頰一道疤痕猙獰可怖。
  他旁邊策馬的藍衣中年男子相貌倒斯文多了,不過瞇起的三角眼中流露著刻骨的怨毒,他轉頭對那個高大的堰丘人道:「說好了,祝王去找你要的東西,人呢,則歸我處置。」
  堰丘人一聲乾笑,「哈,這是當然。」
  「好。」中年男人遙望向雪原上狂奔起伏的小點,指揮著兩路兵馬,「你們十人一組,分別去追,記得抓幾個活口回來,如果追上了那個女人,定要加倍小心,寧可一舉重創她,也別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祝王寇闕手中長鞭甩開,抽得冰原脆響,他不屑笑道:「劉兄何必如此緊張,這裡是堰丘的荒蠻冰原,他們的馬跑不過我們堰丘的良駒,弓也敵不過我們堰丘的強弩,在此處圍獵,根本就是甕中之鼈罷了,那個什麼杜傾瞳一介女流之輩,能有什麼通天的能耐?依本王看,她可能就是憑藉幾分姿色又懂點兵法皮毛,所以被男人們捧得神乎其神罷了,劉兄不是真被她嚇破了膽,所以還沒交手就先打哆嗦了吧,哈哈哈哈……」
  「你……」餘戰的親舅劉壽鈞好像被打了七寸的蛇,頓時紫了臉盤,想了想還是咽下一口惡氣,冷笑道:「你我如今處境,不過彼此彼此,那個杜傾瞳有什麼本事,劉某是否言過其實,一會兒祝王看到,自見分曉。」
  他的確忌憚杜傾瞳,一年前餘簫登基,他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帶兵謀反,原以為可以藉機一鼓作氣問鼎曆越皇位,不想被半途殺出的杜傾瞳帶兵截擊,連番擊潰,最後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藏於邊境倚賴堰丘的庇護苟安度日。
  奇恥大辱啊,他日日夜夜恨不得將她嚼爛了,剁碎了碾為齏粉,其實卻沒能力動到她一根汗毛,這次她親自出使堰丘,更叫他寢食難安,
  於是祕密帶人以商隊之名徘徊在都城附近,無奈凌帝將她周遭護得密不透風,自己幾次動手都無功而返。
  今日意外收到風聲,他不知真假,匆匆趕來,居然在山下遇到了幾乎銷聲匿跡的祝王寇闕。
  堰丘先皇駕崩後,先帝的第二子寇闕在皇位之爭中敗下陣來,寇天不曾殺他,不過在城中給他留了個有名無實的府邸,放他在自己眼皮底下養老。
  寇闕的臉本來就不怎麼漂亮,現在多了一道疤,更顯得凶殘醜陋。
  劉壽鈞原以為此人早就一蹶不振,不料他原來還另藏了實力,他們都不願大動干戈引人注目,偃旗息鼓後才發覺是衝著同一目標而來,不過二人所求不同,隨後一拍即合,在山下結成了臨時的盟友,至少目前,這位兵強馬壯的祝王還有可用之處。
  只要能殺了那個女子血洗仇恨,他就是忍氣吞聲點也無所謂了。
  寇闕其實沒有表現的那般滿不在乎,大芙寶藏是他最後的希望,決不能有失。
  此刻他依然裝作漫不經心,「你我可不一樣,本王是以退為進,劉兄你呢?哈哈哈,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本王真正的精兵。」面朝冰原,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揚起的食指在空中一勾,「翻了這塊冰原,也要把盈瞳公主給本王找出來。」
  「是。」
  死亡的灰線,化作數道射向八方,急速追趕著顛簸兵士的曆越駿馬,手中的箭矢好像奪命的流星,在寒風中穿射。
  你追我趕,蹄揚冰屑,急急四濺。
  「嗖,嗖,嗖……」
  一匹大馬慘嘶中頹然倒地,鮮血濺上寒地潔白,亦灑了主人一身,失去坐騎的人卻在地上翻身躍起,頭也不回朝遠處縱躍飛奔,然而人的腳力怎及冰上良駒,不一會兒便被追趕上來,被五位騎兵圍在中央,其中一人冷冷揮刀指著他的鼻尖,「說,盈瞳公主在哪裡?」
  平日最愛賭牌的尚權往地上呸了一聲,「想知道公主下落,先問過老子手中的劍。」
  一個對十個,迷藥藥效也尚未解開,果真,尚權片刻便血染戰袍,但他卻越戰越勇,如瘋虎般拚殺衝鋒,一口氣殺了圍剿的三人,撞開了一個缺口。
  祝王騎兵見攔不住他,索性張弦彎弓,一箭穿透了他的腿骨,隨後幾個人衝上去按住了掙扎大罵的尚權,將他捆牢了帶回去。
  殘酷的圍獵在冰原上進行著,一個,兩個,三個,遠遠近近,分散開的小點在不斷減少,祝王與劉壽鈞足下的白雪,卻被鮮血逐漸染透,在陽光下豔得令人眼盲。
  祝王有些不耐地捏著手中皮鞭眺望遠方,劉壽鈞看了看所剩無幾的黑點,忽然對身邊的人桀桀一笑,「祝王可是等得煩了?」
  「廢話!」
  「盈瞳公主狡猾得很,未必真會選擇在這冰原上縱馬逃命,若她其實躲在附近觀望著,我倒是有個主意,能將她逼出來。」
  「噢?」寇闕終於露出一點興趣,「什麼主意?」
  「很簡單。」劉壽鈞隨手從地上拽起重傷的尚權,清了清嗓子,高聲喊,「杜傾瞳,現在妳的人都落在我們手上了,妳不是他們最欽佩的將軍嗎?難道預備不管他們的死活了?我數到三,妳要是不出來,多數一聲,我就殺一個,多十聲,我便殺十個,一……」
  「我呸!」尚權的粗嘎聲音先插了進來,他猝然轉頭朝劉壽鈞的臉上吐了口濃痰,瞅著後者氣急敗退的狼狽相,笑得好不歡暢,「哈哈哈,你這種不入流的卑鄙玩意兒,也配帶兵打仗,還妄想害我將軍?別叫我尚權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哈,天佑我盈瞳公主,決不會落入你等之手!禁軍侍衛尚權,死亦無懼!」
  高亢呼聲戛然而止,尚權高大的身體轟然倒地,緊閉的嘴角流出汩汩的血線。
  雪原上的白光越發耀眼了,寇闕的灰色眼珠也騰起幾分嗜殺的性味,「咬舌自盡嗎?想不到曆越人還有點意思,本王也來玩玩吧。」
  他順手撈起身邊另一個被俘的侍衛,一下重手便拍脫了他的下頷,接著化掌為刃,直剜向那人胸口深深的一痕刀傷,他一面欣賞著剎那間痛苦到扭曲的面容,一面提氣怪喝:「杜傾瞳,妳的兵下巴脫臼了,現在想死都死不了了,妳想不想聽聽他的慘叫?」
  一瞬間,雪原靜極,寒冷的空氣中,有什麼繃緊了,更緊了……
  毫無人性的手刀在血肉中一擰,逼出士兵喉中慘極的悶響,「嗯……」他幾乎要失焦的眼盯住天空,用最後的力氣祈禱著上蒼。
  公主殿下,不要出來,千萬……
  一聲天籟般的清音,終於打破了他的祈禱,「住手!」
  隨著嫋嫋餘音,一抹麗影從冰崖的那頭乘風而上,而後優美點地。
  來者,是一名女子。
  玉肌墨髮,豔眸清骨,姽嫿清姿如天外雲水,她冷冷然獨自立在危崖之上,偏又那般的無畏大氣,豪意凜然,呼啦啦的,崖底下勁湧的狂風,鼓起她水色衣裙上朵朵綻放的芙蓉,通靈般開在空中。
  那日崖上倖存之人,此後窮極一生,都無法再忘卻,曾目睹過那般無雙的美麗。
  那個出塵絕麗的女子,只是淡瞅向有些呆住的寇闕,一字一頓,「你們再殺一人,我就要大芙寶藏的祕密永埋冰谷!」
  凍耳的寒氣拂面襲來,寇闕左頰的傷疤一抽,敏感地察覺到兩股利箭般的視線。
  「大芙寶藏?」身旁的盟友好像在詢問,疑惑中難掩的一絲貪婪。
  該死的。
  寇闕暗中咬牙,轉過身對劉壽鈞擺出一臉的真誠相,「什麼寶藏,哪有那種東西?劉兄可別聽那女人挑撥胡說。」
  「噢?本王也好奇了,如果不是寶藏,祝王想從她口中掏出些什麼呢?值得冒了天大的風險,帶著隱匿的精兵來攔途截擊。」劉壽鈞顯然也並不好唬弄。
  寇闕噎了一下,態度陡然蠻橫起來,「咱們可是山下說好,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本王率精銳六百,山下還有接應,劉兄不過上百隨從,也不掂量掂量,配過問本王的事?」
  「你……」劉壽鈞大怒之下一把拔了刀,「放肆,以為我怕了你嗎?」
  「一隻喪家之犬,還是女人的手下敗將,你還想怎麼樣?劉壽鈞,聰明些你就閉上嘴,別礙著本王,否則……」寇闕如今懶得佯裝了,錯步拉開了距離,驕矜的戟尖斜指向劉壽鈞,「今天冰崖就要多幾條曆越孤魂了。」
  霍霍尖鋒閃著冷光,衝突一觸即發。
  「敢如此待我,祝王不要後悔!」劉壽鈞的眼底幾乎要噴出毒汁,一直唯諾賠笑的面容全然變了,他忽然冷笑一聲,閃電般揚刀劈下。
  一丈開外的寇闕下意識地閃避,卻驚愕發覺那一刀並非衝著自己,而是落在某個躺倒在地的曆越士兵的頸間,剎那之間,年輕侍衛的頭顱與身體悲慘地一分為二,無遮無憑地滾開,帶出一道血痕。
  不遠處傳來一聲驚絕恨絕的尖呼:「劉壽鈞!你敢!」
  嘶聲萬劍般刺人心肺,劉壽鈞卻想都不想,便再度高高揚起了刀,幾聲悶響,殘影帶著三四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飛上半空之間,他才抬首看向傾瞳的方向,「我為什麼不敢?杜傾瞳,妳今天就親眼瞧好,妳的屬下是怎麼為了妳一個個身首異處的,怎麼,是不是感覺比砍在自己身上更疼,是不是預備要衝過來殺了我?」
  說話間,鋼刀凶狠地砍殺,將那些無頭的殘軀劈得皮開肉綻、四分五裂,飲血刀刃不斷顫抖著尖嘯,還不及劉壽鈞此刻猙獰的神色,「妳再不過來,我保證他們每一個都死無全屍!」
  他要杜傾瞳死!
  要嘛,逼她冒死前來救人,一入合圍,杜傾瞳和她的黨羽必無半絲生機,或者她索性一怒毀了寶藏圖,祝王落得個雞飛蛋打,杜傾瞳今日也勢必難逃葬身冰崖的命運。
  總之,他劉壽鈞今天決不會是那個輸家。
  「惡賊,我要你死!」眼前迅速騰起了血紅的霧氣,傾瞳點足便往前飛掠,卻聽到一個侍衛大聲喊:「公主,不要過……」他的頭顱驟然飛上半空,餘音還衝著冰崖的方向,「來……」
  重重跌下的頭顱,摔到地上骨碌碌滾到人腳下,好像就阻擋了主帥急進的步伐。
  激蕩的熱流飛快衝上鼻翼,快要化作鮮血從眼中噴薄,這個千刀萬剮的惡賊,她為何沒能計畫周全早早擒下他,然後凌遲車裂、五馬分屍,她為何沒有?
  傾瞳咬得口中一片腥熱,一把扯下胸前墨玉吊墜,展臂伸出了崖外,墜子拽直了煙青的繩索,在風中脆弱地搖盪,指端輕輕一滑……
  「不要啊!」寇闕嚇得一聲大喝,但見指尖微勾,重穩住了那塊墨玉。
  果然,比任何言語更有說服力,寇闕立時轉了身,對劉壽鈞乾笑道:「劉兄快住手,剛才本王不過開個玩笑嘛,一切事情都好商量,你何必大開殺戒呢?」他主動收了兵器,靠近一步壓低了喉嚨,「頂多本王一定遵守約定,事成之後,這個女人的死活全交給劉兄處理就是了。」
  「本王就要她的命,現在!」劉壽鈞黑面無情地一揚刀。
  「不行!」寇闕慌忙提刃一擋。
  「為什麼不行?因為她手上那個東西,真和大芙寶藏有關?」劉壽鈞的眼裡閃過一絲老辣的洞悉。
  好一個奸詐狡猾的老東西!
  寇闕不禁暗罵一聲,提槍的手頓在半空,他才思忖著要如何答覆,背後的山下,一聲心平氣和的語調,如風簌簌拂過鏡湖,漣漪不生。

  ◎             ◎             ◎

  「不錯,那塊墨玉吊墜,就是大芙寶藏圖。」
  不知何時,陣中居然多出一個倜儻如畫的男人,白衣如雪,黑髮似墨,只是腰側一個松綠墨竹的荷包,顯得幾分濃鬱,眉宇間淡淡的神色,沒有殺氣,亦不沾絲毫塵煙。
  他好似沒看到四面合圍的兵士,優雅撥開刀叢,踱至寇闕與劉壽鈞之間,他食指指端一震,寇劉二人相交的兵刃似觸電般不由自主地向兩旁撇開。
  豐神俊朗的男子衝著色變的劉壽鈞微微一笑,「那個女人脾性甚烈,劉將軍逼急了她,本相就用不了了。」
  他自稱「本相」,如斯的寧和,卻又擁有如斯強大的壓迫感,加上這副驚世駭俗俊雅的面龐……
  「你是……立淵公子莫懷臣?」劉壽鈞一聲驚呼。
  那人含笑點頭,似乎帶了讚賞,「事出突然,本相不恭,打擾將軍了。」轉而朝一旁的寇闕客氣招呼,好像他們身處普通的酒樓府邸,「多時不見,祝王一切可好?」
  寇闕心中頓時打起了鼓,他與莫懷臣三年前曾有一面之緣,兩人交道雖不多,可他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紹淵丞相有些莫名的發怵,現在莫懷臣如此突兀的現身,難道也是為了……
  寇闕不自禁地去瞟高崖上的女子,嘴上故意打個哈哈,「好好,新鮮了,今兒什麼日子,紹淵莫相會大駕光臨我堰丘罕無人跡的雪山,敢問丞相大人,這次是碰巧經過呢,還是專程為了什麼而來?」
  莫懷臣順著他的視線掠過冰崖,居然自自然然地答道:「不瞞二位,本相此行,就是為了曆越的盈瞳公主而來。」似未察覺出對方陡然濃厚的敵意,他慢悠悠地繼續,「不過本相找她,是為了治病,只因一年之前,本相的頑疾由於原因種種,雖見起色卻未能痊癒,如今,世間只得她一人,能做本相根治的藥引,我不關心你們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只是在她死前,必須先物盡其用一番而已。」
  呼呼一陣冷風捲過,劉壽鈞與寇闕不禁面面相覷,一時有點犯迷糊了,莫懷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叫他們都靠邊站,先讓出圍剿的盈瞳公主,給他這個傳說中武功蓋世的立淵公子當藥引?
  「當然。」莫懷臣接下的三言兩語,卻好像兩柄大錘,震得人心頭動搖,「本相也懂得先來後到,得償所望之後,必不會叫二位吃虧,只需一時三刻之空閒,待到她為本相運功施診完畢,這個女人手中的寶藏祕密與生死命運,依舊交由兩位決定,當作回報,本相多年查得關於寶藏之事,必然知無不盡,日後更可與二位精誠合作,甚至借兵贈糧,助得兩位有朝一日東山再起,一償夙願。」
  好吸引,太吸引的條件,有了大芙寶藏,有了強盛的紹淵撐腰,更有一位莫懷臣這樣無所不能的同伴,他們還何愁大業不成?心動不已啊……
  劉壽鈞半信半疑收了手中兵器,左顧右盼還帶著防備,「可是,我們怎知莫相不是想救她順便捲走寶藏圖?莫相堂堂一國重臣,難道隻身前來,沒帶一位隨從?」
  寇闕馬上心有戚戚地點頭,好像忽然找到了同盟間的默契。
  「性命攸關,本相自然心切,便是如此緊趕慢趕,還險些晚到一步。」薄唇淺淺勾起,莫懷臣從容地負手鄙薄,「不過兩位手握近千之眾,弓強馬壯,還帶著一般高手,在這飛鷹都折翼的渡鷹山,難道還怕本相一人插翅飛出不成?」
  寇闕一聽又再次打量四周,莫懷臣說得不錯,他們面前是一派平坦的冰原,後方是陡滑的下坡,右手聳立高大雪山,左側的冰原也不甚寬。
  沿途的冰崖只有傾瞳所在之處懸突在風間,距離並不遙遠,兵士的箭能輕易瞄準射殺,憑藉這種地勢,就算莫懷臣武功再高,也難耍出什麼花樣來。
  他放下心來,便哈哈大笑著一擺手,「莫相言之有理,請。」
  「好。」
  一旁的劉壽鈞卻移步閃到人前,看到莫懷臣明顯的不悅,他別有深意地斜睨著崖邊,提高了嗓門道:「既然是結盟,口說無憑,莫相就和我們擊掌為誓,日後三人同心,誓敗簫帝與凌帝,大破曆越、堰丘,從此開國建業,你我三人共用世間榮華。」
  清月般的衣袂不由一頓,劉壽鈞又進逼一步,「怎麼,莫相不肯嗎?」
  「莫相?」寇闕面側的疤痕跟著扯緊。
  漸漸騷動的風間,莫懷臣終於低咳一聲,似笑非笑的,「這有何難?莫某起誓,有生之年,盟誓不滅,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好,你我擊掌!」寇闕大喜。
  「啪。」三掌空中脆然相擊。
  劉壽鈞一激動,手背未乾的鮮血不小心蹭上了某人潔淨的指,「哎喲,對不住,大人,我來給您擦……」他忙諂媚地拉起袍角,卻被莫懷臣不動聲色地避開。
  「不必了,本相如今需要先找個理由說服盈瞳公主,二位先將她的人暫時送到前方空曠些的地方,綁得寬鬆些,沒有本相示意,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那個愛潔的男人取出一方白帕擦乾了血跡,而後隨手棄之。
  半點不屑虛心陪笑的神氣,反而令寇闕覺得安心,寇闕於是滿口應道:「沒問題。」
  劉壽鈞亦訕訕退開,「如莫相所願。」
  「如此,二位稍待了。」
  莫懷臣轉身,終於直面著那個從方才開始就凝住的煙影。
  一步,兩步,三步……步子平緩而均勻。
  足下長長的冰道,彷彿憑欄經載的黑白晝夜;彷彿紫薇之華,陰謀之血;彷彿思極之狂,慟極之傷,徹寒地凍結在他與她之間。
  四步,五步,六步……
  她的眉、她的手、她的唇,越來越清晰,有什麼在撕痛跳躍,快要撐開了胸臆,令他不自禁地蹙眉撫了胸口,低低地咳嗽。
  一步,再一步,不快,亦不可慢,可那一段距離,竟如此的漫長啊,好似永遠走不到盡頭。
  終於,步伐停了下來,他站到那個漠然佇立的女子面前,俊顏微微低垂,一雙深潭般的桃花眸子浮起莫測如夢的墨漪,倒映著她的清影,一圈一圈,溺入清冷不見底的眸心。
  傾瞳聽到他壓住咳嗽,極輕地吸了氣,「瞳,好久不見。」
  靜靜的……他望著她,她亦望著他,似有萬語千言,被壓在極致的靜中。
  風間一點細雪的碎屑,輕盈地飛拂著,飛拂著撲在女子的睫端融為淬冷的冰瑩,他不自禁地伸指,溫存地想為她撫落,卻被一痕寒芒刷地止住。
  一柄劍尖,無情地指著他胸口的方向。
  清音安謐,風止雲息,「莫懷臣,你失信了。」
  莫懷臣怔了一下,輕笑道:「是,破壞約定來找妳,是我失信。」他的俊顏帶著清淺的倦意,似有一川如水月色,要從那雙瞳裡幽然洩出,「原諒我。」
  原諒?原諒?
  傾瞳極快地蹙了一下眉,轉而居然爽快地撤劍,兀自牽起他的袖,魅容顯得嬌柔乖巧,「好,我原諒你,而且,還要謝謝你,當作謝禮……讓我為你療傷可好?」
  「妳……」莫懷臣卻似乎被灼了一下,回握住她發燙的指,躑躅著探向她的眼,「瞳,妳聽我說。」
  「聽什麼?你現在來了,不是足以證明一切了嗎?不過這裡太多外人盯著,比較掃興。」她依然勾著唇角,不叫人睨見她低垂的眸心,「要不要,叫他們也忙一會兒?」
  揚手,墨玉吊墜繁複的圖案吊在陽光中異樣的剔透,傾瞳直盯著寇闕的方向,提聲道:「祝王,若你幫我殺了劉壽鈞,這塊墜子現在歸你所有,我說話算話。」
  這時還想離間他們,以為能爭取時間給人治病?哈哈哈,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遠處的寇闕不屑地想著,心中一合計,背向傾瞳對黑了臉的劉壽鈞擠了擠眼,「我說,如今你我都想乘上莫相的東風,你我乾脆配合一下,就當著她面假裝拚殺,拖一會兒時間,等她給莫懷臣治好了病,你我再做計較……」一面忽然高嚷著提槍急攻,「本王殺了你!」
  虛招並沒用真勁,劉壽鈞反應倒也不慢,眼珠幾轉口中卻呼著,「你這奸賊。」一面佯擋了一下,故作不支地狼狽倒地滾了幾圈,才爬起來,「本王跟你拚了。」
  「看刀!」
  「鏘。」
  兩邊的人馬開始都有點發蒙,後來在主子授意下終於明白過來,呼喝著抄起把式假打了起來,你一刀我一槍,雪原上刀劍相交鏘然陣陣,倒是十分熱鬧。
  不遠處的莫懷臣回首望了一眼那場滑稽的好戲,眉間一蹙,「小瞳,妳想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他們打擾你我獨處,來……」傾瞳拉他盤膝坐於危滑的崖端,雙手一沉,如翻轉煙雲,對上他的手心,「很涼呢,莫相的寒症,又犯了嗎?」
  勃勃的暖氣直衝向莫懷臣掌心的五虎、浮間、脾腫、木炎、眼黃大穴,只需要運轉周天,便融合他體內的寒毒與烈熱,導歸入本消除病根。
  然而她的真氣未入,卻撞上一層嚴冰屏障,被磅礴的勁力全然阻擋。
  傾瞳詫異抬頭,見到那人眼中隱約的不悅,「為何要這樣?」
  到了如今,他居然問她,為何,為何……
  「你我何等關係,傾瞳如此,當然是為了報莫相相待一片赤誠。」傾瞳諷刺地挑眉,再次催動真氣,感覺身下的冰壁在層層吶喊中輕微地震顫,「莫相難道不喜歡?」
  莫懷臣靜了須臾,卻咬牙笑了,「妳……呵呵,好,我很喜歡,再喜歡不過!」
  口中說著歡喜,相貼的掌卻頑固地堅拒。
  她送,他拒,再送,再拒,他們彷彿在玩一場隱形的拉鋸,彼此都賭著氣不肯認輸。
  莫懷臣胸前的白衣壓抑地起伏,似能融入這一派茫茫的雪氣,後來不知怎地呼吸一頓,他飛快鎖眉闔目,唇色變得一片急蒼。
  鑽心刺骨,師父說寒症再發,會一次沉重過一次,發作時萬根寒針刺穿肺腑血脈,是人類無法承受的劇痛。
  想到此節不由刺心,傾瞳不由自主欲催動真氣護住他的心肺,低聲呼喚:「大狐狸,讓我給你療傷……」
  他卻高傲得不肯接受她半分相幫,沉凝調息了一小會兒才掀開眼瞼,慣常的冷意從睫間的陰影間淺淺滲出來,「怎麼,肯認我了嗎?不想藉他們的手殺掉我了?」
  傾瞳驚得幾欲一躍而起,卻被一股大力生生壓住動彈不得,他的臉色很白,唇色也很淺,「妳在冰崖下面,動了什麼手腳?今日這樣的情況,妳以為還能護得住誰?何況為了幾個隨從,值得妳不顧生死,玉石俱焚嗎?一年了,妳還是如此衝動。」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她故意示好,是要藉療傷拖延時間;她引寇劉兩方假鬥,是為了掩飾冰崖下鑿痕的雜音。
  他原來都知道,在他面前,彷彿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狼狽痛徹無能為力,而他則浮在萬丈雲端之上,無色無相,漠然而超脫,永遠英明的抉擇,英明得沒有了悲喜,也沒有了人氣。
  凍眸流火照人,終於不再掩飾方才的絕望憤然,「我死我活,我自己選,與你何干?你這麼在乎我的生死,是為了什麼?要我為你醫病,要得到大芙寶藏圖,或者,還需要我暫時活著,保留開啟寶藏需要的後裔之血?莫懷臣,你不屑衝動卻還執意捲了進來,所求的又是哪一個?」
  「杜傾瞳……」他似乎動了真氣,深深吸氣間,波瀾不驚的沉眸終掀起巨浪驚濤,鋪天蓋地。
  傾瞳不肯再看他,亦不敢再看。
  她的屬下,她的兄弟,一個個為她壯烈捨命的將士,躺在那片遙遠的雪地上,遠遠一片蜿蜒的深朱,好像焚盡人心的煉川,呼號著屈辱。
  她必須殺了他們,她必須送寇劉兩個奸賊下十八層地獄,她剛才便發了毒誓。
  可見到了這個男人,她居然貪戀起生存來了,聽他親口承認早知大芙寶藏的祕密,看他與寇劉二人擊掌發誓,深知他重發的舊疾,她居然還想說服自己相信他,還會為他的一個眼神、一次病痛牽心動肺,哪怕是死,也想讓他記著她,一輩子都無法忘卻今日這皚皚高崖。
  真是無可救藥啊,無可救藥的糾結,無可救藥的迷戀,她已然無可救藥!
  耳畔清潤的聲音卻沉下她的心,「既然妳都知道了,何必徒勞掙扎,我要得到的,從不會失手,妳該清楚。」
  傾瞳搖搖頭,略微詭異地笑了,「可惜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如意的,丞相大人。」
  她勁力一吐,看到莫懷臣明顯吃力的神色,阻礙的真氣通暢打破了屏障,送入他的體內。
  「你瞧,這種藥無色無味,能短暫制住你體內真氣,足夠我做完我想要做的事。」
  她的真氣對他是大補良藥,那股豐沛的暖流卻叫他有些慌亂,莫懷臣只得低聲嗔道:「雪崩馬上就要來了,妳的屬下在冰崖下面不會受到影響,另一部分已轉到那邊雪原上,也不會被傾覆,妳再與我鬥氣,一會兒給寇劉兩軍陪葬的,就是妳我而已。」
  「雪崩?」她氣息瞬頓。
  「鬼和尚早上了雪山山巔。」
  傾瞳情不自禁地揚起頭,不知何時,空氣中的冰晶真的多了起來,片片晶瑩閃著琉璃的光彩,碎虹撒了漫天,側耳細聽,除了高低的喊殺之聲,崖下的冰裂之音,曠遠的高處,似乎真有什麼隱隱沉悶的東西在往前碾近。
  原來他淡定前來,是計畫將所有的敵人都永埋冰原?
  剪水眸子惶急點水,她倏然收回真氣,一把扶住他幾乎傾倒的身體,「大狐狸,你怎麼不早講?」
  莫懷臣不禁苦笑,勉力調節著體內委頓欲枯竭的真氣,「妳可曾給我機會了?惡人先告狀!」
  「明明是你……」傾瞳才要頂嘴,卻聽到一陣更大的騷動之聲,那邊相鬥的兵馬俱停了動作,寇闕大喝一聲「擺陣」,手下精兵三排弓箭手,齊齊對準了來路的方向。
  劉壽鈞則一指冰崖,指示手下箭手,「給我看好,一個都不能放走。」

  ◎             ◎             ◎

  嗒嗒嗒,蹄尖碎雪,好像急促呼嘯的心。
  烈馬踏乾坤,揮袖變風雲。
  令人眼盲的純白中,一竿猛虎烈火的旗幟高熾而起。
  寇闕的兵刃幾乎驚脫了手,「寇天?」
  一聲劍氣長吟,那頭停駐一匹青灰大馬,點地落下金絲紋龍的玄袍男人,長著一張張揚十分的容顏,好像烈日般氣勢睥睨,他開口道:「幾日不見,二皇兄還認得朕嗎?看在父皇的面上,二哥今日挑選個怎麼樣的死法,朕都准了。」
  身後旗幟林立,皆為冉冉如火的虎吞豔陽。
  劉壽鈞深知不妙,心虛往後退了一步,「凌……凌帝。」
  寇天哈哈仰天長笑,竟然全是狂態,「今天這麼齊全,都不需本王費勁,我的好母后至少還算為本王做了一件稱心的事。」
  一邊的冷漠司紫緊緊相隨,靜然瞧著他的姿態,眸中一陣虛空。
  方才宮中一番激變,凌帝積蓄已久突然發難,終於鐵血剷除了母親的親信,軟禁了不肯放棄擺布朝政的夜紜太后,才辦妥一切,他居然從被囚的火媚口中得知她私下給盈瞳公主馬隊下毒的消息。
  凌帝雖預備趁機引出依然蠢蠢欲動,伺機奪位的寇闕,但亦算準盈瞳公主用兵如神,就算不能敗敵,也綽綽拖到他的援軍合圍,可是他忘了,世間之事,但凡關情,便多波折變數。
  見他對那位從小陪他長大的狐媚女子高揚了劍,她在一旁,卻不知該阻止或是幫他狠狠刺下。
  火媚那時卻笑得如此美豔,朱髮紅唇,吐出惡毒的詛咒如附骨之蛆令人心麻難忘,「記不記得你說過你我都是受到惡咒的人,所以根本不會懂得什麼感情,所以寇天,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一樣得不到,一輩子也無法得到,你以為利用完她以後,還能追回她放肆愛惜?以為你還有很多時間來享受情愛?我告訴你,等你趕到的時候,杜傾瞳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不過她終於能乖乖順從的在你懷裡,變成一攤枯骨聽你一世的悔恨。」
  司紫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王失控,一掌將火媚擊得經脈盡碎,然後帶了一隊親兵,好像瘋了一般往渡鷹山趕來。
  幸好,幸好他們及時趕到了。
  可如今的局勢,卻也不妙,他們所帶兵力雖足,但畢竟地勢受限,祝王與劉壽鈞只需動動指頭,那些致命的利箭也會在他們阻攔之前到達冰崖。
  而如若她的眼力沒出問題,那頭與盈瞳公主雙雙並立的清傲白衣,只可能是……
  果然,凌帝焦急四顧,目光終於對準了冰崖那頭的人影,紫眸剎那間狠狠緊縮,似有火焰從深處炸開了,化為奔騰的岩漿要熔了天地一切。
  他只是直直盯著傾瞳的方向,悶吼從牙縫裡擠出來,「莫懷臣,你放開她。」
  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隔著遙遙的冰崖,險崖那頭面如冷玉的男子,顯然也聽得清楚,可他好像失聰了,反而從容將那位如詩的女子帶到身後。
  青天之下,只見風中二人交疊飛舞的衣袂,牽牽連連浪漫繾綣。
  「凌帝來得真遲。」
  寇天怒得往前大跨一步,對上那頭繃緊的根根箭尖,胸襟昂揚猙獰的龍爪一陣起伏,他卻揚聲喝道:「好,今日莫相助了她,算朕欠你一次。」
  傾瞳在莫懷臣身後不由欲笑。
  助?如今情勢,大狐狸助得賠本,寇天卻也謝得莫名。
  這邊的冰崖再多一點分量,就會徹底崩裂傾塌;而雪崩若當真來襲,屆時這片冰原上的人馬將在瞬息間被雪葬,這冰崖一樣難逃被覆滅的命運。
  寇劉二人那頭奪命弓箭何止百數,而莫懷臣還在此時被她弄得真力全無,寇天大軍壓近,越發火上澆油。
  進,是箭林凶險;退,是萬丈深崖,說九死一生都嫌太過樂觀。
  環顧天高風狂,四面琉璃江山,如此驚世之美,倒真是個不俗的絕命之地呢,她唯有,唯有……
  吸了口氣,傾瞳催動真氣注入那個男人略涼的掌心,以外力催迫他體內真氣加快流轉。
  他似心有靈犀,不問,亦不再拒絕,不過手心懲罰地加大了力道,捏得她手指發痛,面朝著那頭的凌帝,聲線還顯得優雅而尊貴,「凌帝客氣了,本相是掛懷盈瞳公主,見她出使遲遲不歸,才心急迎上來一程,倒見識到了堰丘人的待客之道,實在大開眼界。」
  「大狐狸,你瞎說什麼?」清眸頓時瞪得溜圓,傾瞳熱了臉小聲磨牙。
  莫懷臣側身回首,清雋的鼻梁如斯靠近,呼出的氣息癢癢拂上她的面,「我只是叫他不要妄想。」
  「你,吃醋?」她好不驚訝。
  「不成嗎?」他居然一彎桃花眸子承認了,裡頭星河爍爍,魔魅動人。
  兩人那般親密對望,驚得這邊的寇劉二人滿腹狐疑,卻幾乎立馬點著了那佇立的玄衣,真氣激飛紅髮四散,「莫懷臣,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傾瞳正在思忖大狐狸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聽到莫懷臣冷冷地挑釁,「凌帝以為,有勝我的把握嗎?」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昂揚的身影一躍衝天,巨鷹般攜著颶風飛掠而來。
  寇闕見狀著了慌,「攔住他!」
  「天虎騎,護駕!」司紫的冷聲如鈴。
  一排密集的箭雨,被山下應聲而來的箭矢一一攔截,寇天則騰挪避開幾支飛羽,姿勢不改往前疾奔,才要躍上那頭的冰面,卻被一抹紫痕攔住,「太后之事方畢,朝中一切還需要皇上定奪,請皇上保重聖體。」
  寇天沉了面,含勁出掌,風聲赫赫,「別攔著朕。」
  司紫忙滑到一邊,一面揮袖捲住寇天的腕,「皇上三思!」
  「滾開!」
  寇天並不想傷了這個忠心耿耿的屬下,下手總算留了幾分餘地,司紫一次次勉力阻撓,不過功力終究相較甚遠,聽到寇天終於不耐地哼了一聲,勁力陡強,「嘶」的一聲,水袖斷裂,司紫被震得飛退一丈。
  「皇上!」
  「慢著!」
  「慢著!」
  兩聲阻止好像無形的屏障,卻分別出自寇闕與冰崖那頭的女子。
  老辣的寇闕大致瞧出些端倪,見擋不住寇天的來勢,便故意高聲試探,「所有弓箭手,瞄準冰崖,凌帝敢稍動,就給我放箭。」
  好似被打了七寸,寇天當真生生止步,盛怒之下滿面的暴虐,「寇闕,你敢傷她半根寒毛,朕保證你死無全屍,悔不當初。」
  「哼哼,凌帝可別逼我,弓箭可不長眼!」寇闕此刻已將傾瞳當成了護身符,見寇天全神關注冰崖,便一面威脅著,一面開始往相反方向慢慢退遁。
  豈料高崖那頭女子卻生了雙雪亮的眼,揚聲便掐住了他的脖子,「祝王,現下這麼熱鬧,你怎麼能走?劉壽鈞不是好端端站著嗎?你難道想拋下盟友,也不要大芙寶藏了嗎?還是,你真的那麼怕寇天?」
  「妳這個妖女,找死!」寇闕不禁悻悻然。
  「哈,誰生誰死,自有天定,殺人償命是曆越國法,劉壽鈞,你今天一樣難逃。」
  那頭清音似劍,激起劉壽鈞滿面怨毒,切齒咬牙的神色煞是猙獰,「我為何逃?今天我就奉陪到底,看是妳先死還是我先死。」
  冰崖那頭無依無憑,實在危險萬分,她為何要出言激將?寇天一時疑惑,不禁稍提聲喚道:「小瞳……」
  傾瞳似乎終於發現了他,轉了目標似笑非笑望過來,「凌帝既然大駕光臨,傾瞳有幾件事不解,還想當面請教。」
  「妳……」寇天本想開口問她如何了,可有受傷,想說幸好她平安無事,忽然被那雙清澈沉寒的杏花眸子逼住,一瞬似被冰鎮在墨潭之中,話語都噎在喉間,不過乾巴巴地答:「妳問吧。」
  「傳說凌帝千盞難醉,所以昨夜一場賭局結果,究竟是真還是假?曆越將士離開前被下了厲害的迷藥,是否凌帝手下所為?還有,凌帝來得如此及時,是機緣巧合,還是明知道這兩隊人馬會隨風而至,所以故意以傾瞳為餌,算準了時機前來截殺?傾瞳的確十分好奇,從過去到如今,凌帝對傾瞳的種種言行,究竟有沒有一句不是謊言?」
  風正冽冽,風中的冰屑猶如根根冰箭,刺入皮膚,然後化為數點徹涼。
  寇天張張嘴,竟已無言,只咽進一口冰冷,遲疑了片刻,他才握緊了手中劍柄,倉促地解釋,「朕身為一國之君,有許多必須為必須放,希望妳能體諒。」
  「呵。」那頭的女子聽罷卻了然地擺手笑了,淡薄笑語和著衣衫輕飛,卻似能引來天邊滾滾的隱雷,「凌帝何必致歉?畢竟你我之間,除了兩國之間重重利益,別無其他,不是嗎?」
  痛!一瞬,胸口的位置居然痛不可仰。
  一月相處,她也曾供桌嫣然,她也曾高簷陪醉,她若有似無似的憐惜溫柔,還有清晨時分加在他身上那層暖裘,帶著如斯無痕卻熨帖的溫度,如今被她毫無所謂地一語揭去,帶下了不知不覺貼上的一層皮肉,驟然疼得鑽心刻骨。
  寇天急握胸口,咬了牙,「童若,任妳怎麼說,我不會讓妳走。」
  她諷刺地扯了一下唇角,「這一點,我早不存幻想,只當童若不曾識得當年的堰丘之虎,杜傾瞳也不識今日的寇天,不過盈瞳公主,還是有凌帝需要的東西,你我都不必再矯情作態,既然只關利益,你只須答應我的條件,我便會還凌帝一個順意合心。」
  雙足捲走無蹤。
  「小心!」寇天覺得熱血都要凍結住,一瞬不瞬地盯緊崖上,生怕她再動一分一毫,他只能控制著音量,艱難出聲,「什麼條件,妳先回來,朕都答應妳。」
  「退下十丈,待我與寇劉兩位了結恩怨。」
  寇闕與劉壽鈞立時互換了眼色,都又驚又疑,在這個當口,叫寇天的兵士退開,豈不是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逃生奪寶機會?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好,朕答應。」
  什麼?齊刷刷的目光瞪向微煞著面卻合作後撤的寇天,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只懂得狩獵嗜血的猛獸,居然也會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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