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三界,超脫生死,一群冥界執事世世不悔的執念;
帶你見證「煌瑛」筆下最玄幻的世界,最憾動人心的摯情。
一生中,如果能有過一次美妙的愛情,誰都不捨得輕易放開手,
就像無法停止去愛墮落龍神敖淨澤的敖紫夷,
就像念舊著曾經愛過那時代、那些人的冰萱,
就像愛過如流星明輝的妙瑩……
無論留下的是甜蜜、酸楚還是傷痛,
如果真的愛過,怎樣都不捨得放棄那段回憶,
而冥界更是這些女子保留那些世代情緣的歸宿。
只是冥界不是躲避傷痛的避風港,更不是膽小鬼的天堂,
飲下孟婆湯,踏上輪迴路,這場冒險將以遺忘做為付出的代價。
殊途同歸的天帝靈威仰與天后羲和,
千年之後,再次執手的拂水姬原紅曲與流星豈憂,
還有最終學會放手的龍子敖淨澤與龍女敖紫夷,
這輩子,不是前世的重複,過去那無法邁過的溝坎,
在重新降生的瞬間,都將獲得救贖。
無論一輩子如哪一場夢,所有的靈魂,
最終都將再次回到這裡,地獄冥界。
第一章
在炫光的印象當中,那天和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誰也不會料到,這麼平常的一天,竟會發生那樣一件讓天、冥兩界雞飛狗跳的大事。
那天,閻羅寶殿一如既往的在十八層間飄移,妙瑩一如既往地睜著天女之眼觀察十八個囚籠中的情狀,炫光一如既往地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審閱資料,絢姬安祥地為他們泡茶。
「大王、妙瑩姊,茶泡好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絢姬一如既往地微笑著提出建議。
這時候,冥界忽然光芒大盛,這件事不能算「一如既往」,但也沒引起多大的轟動,妙瑩微微閉上眼睛迴避這強烈的光,皺了一下眉頭,對炫光說:「大王,看來是您的某個哥哥來訪。」
太陽神時不時跑到冥界喝茶聊天、看望弟弟,也不是什麼新聞,所以炫光只是一如既往地興高采烈問道:「能看到是誰嗎?」
「這位殿下把光芒收斂一些,我才能看清。」妙瑩一邊應承著,一邊睜大眼睛,「啊!」她驚訝地輕輕捂上嘴巴,這個舉動絕對反常,「是、是赤冕殿下。」
◎ ◎ ◎
「噗。」一把陽傘深深插進沙灘裡。
「砰。」一張花俏的躺椅在三途河邊展開。
「啊。」一個俊朗挺拔的年輕人伸個懶腰,心滿意足的在躺椅上舒展四肢,「還是冥界清靜啊。」
「嘩。」他展開最新版的「天界快報」,瞇著眼睛唸起來,頭版上佔了整個版面的,依然是那則誇張的「尋人啟事」:尋赤冕殿下,男,外貌約二十五歲,身高近一九十釐米,長髮,面容英俊,不擅言笑,額頭有金色日輪一個;於三三九年前離家出走,外出時身著米白色上衣,同色長褲;攜帶藍底銀絲百寶囊一個,內含陽傘、雨傘、折疊床、躺椅、衣櫥、廚房用品、蚊帳、冬被、夏被、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持有天冥兩界通用信用卡三張,卡號:000│013│03、010│023│03、005│003,望有知其下落者,速與其父母兄長聯繫;押解此人回天界者,重賞天界珍寶、龍族珍寶各一百件;舉報其下落者,重賞天界珍寶、龍族珍寶各五十件;協助龍族勇士抓獲此人者,重賞龍族珍寶一百件。
「這到底是『尋人啟事』,還是『通緝令』啊?」年輕人隨意地把頭版往沙灘上一扔,開始看下一頁的小說連載。
「赤冕殿下。」一個紫色的身影幽幽出現在陽傘下,正是閻羅大王的秘書紫夷,她手裡捧著一個托盤,表情有些不自然,「閻羅大王吩咐我給您送來一些茶水和點心。」
赤冕揚起頭,透過墨鏡掃了紫夷一眼,心不在焉地說:「放在這裡好了。」他一揮手,「啪。」在躺椅旁邊出現一張小茶几。
紫夷把托盤放下,卻不打算走,在赤冕身邊站了許久。
直到赤冕覺得個人空間遭到侵犯,渾身不自在地扭頭瞪紫夷時,才和她那好奇的目光碰撞,他一臉厭惡地問:「紫夷,妳幹嘛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
紫夷不只是看著他,甚至伸出手指在他肩上刮了刮,這個動作讓有潔癖的赤冕當即決定去三途河裡游個泳。
「聽說赤冕殿下對龍族的女性過敏。」紫夷皺著眉頭,有些失望,「我還想看看你過敏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很正常嘛。」
「妳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赤冕擰起眉,一邊繼續看報,一邊喝了一口地獄靈茶。
紫夷一本正經地回答:「全龍族都知道啊,天帝家和龍族通婚是老早的規矩,您的姊姊芬豔瓔不就是嫁給我的某個哥哥?您的二哥辰宮殿下也很認真地在和龍族的公主相親,只有您,光輝燦爛的赤冕殿下,一聽到『相親』這兩個字就扭頭逃跑,要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怎麼說得過去?」
赤冕不屑地哼了一聲,「真幼稚!妳真以為我哥哥是認真地相親?他只是沒什麼事好玩,和龍族的美女約會打發時間,再說,對一百二十多個公主『認真』相親約會的男人,怎麼會是個對婚姻認真的人?」
紫夷渾身一震,似乎恍然大悟,「您說的有道理,我會提醒我那些姊妹、表姊妹以及侄女、外甥女們,不過……您該不會是為了給自己的逃婚找藉口,故意貶低辰宮殿下吧?」
「貶低?」赤冕歎了口氣,「他是我的哥哥啊,要是貶低了他,我不就更低了?」紫夷若有所思地消失了。
赤冕靜靜地看著小說連載,許久,發出一聲讚歎:「寫的真好!怎麼只有這麼一點呢?又得等四個月。」說完,他一扭頭,發現了茶几上的茶水和點心。
「咦,奇怪,是誰送來的?」他撓撓腮,有些不解,「好像剛才有人來過,是誰啊?在我看得投入的時候打擾。」
當赤冕殿下看到報紙第三版的小說連載時,去問他一些問題,保證能得到真實的答案,而且他本人對該段對話會一點印象也沒有,他的絕大部分思維沉浸在小說中,只用微小的一部分來應付打擾他的人;而這微小的一部分,也會隨著小說的繼續進行而消失,這是紫夷的經驗。
看完了報紙,赤冕無聊地蹲在三途河邊,數河面上的漣漪,雖然可愛的弟弟炫光,無私地為他提供了冥界這個得天獨厚的避難所,但條件是不能四處遊玩,炫光可不敢保證每個冥界執事都能抵抗那些天界、龍族珍寶的誘惑;何況,在這個小道消息傳得飛快的地方,還是不要有很多人看到流浪的赤冕比較好。
「沒意思。」赤冕活動了一下關節,「來游泳吧。」
如果他只是像平常一樣,在三途河這個偏僻的河段上,游一會兒,就到人間去晃蕩,那一切麻煩都不會發生,但他竟然躺在水面上睡著了。
如果漂流的赤冕,只是在奈何橋下引起女鬼的尖叫圍觀,造成場面一時失控,也就算了,可是早就習慣了女人,以及女神、女仙、女鬼、女怪、女妖的尖叫的赤冕殿下,竟然在混亂的場面中,繼續酣睡。
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終於間接引起一件後果很嚴重的事!
◎ ◎ ◎
「嘩啦啦啦,嘩啦啦啦。」耳邊似乎是清涼的河水在歌唱,赤冕的心情越來越放鬆,他只依稀記得自己的身體似乎隨著河水轉了好幾個彎,但現在究竟身處何處?他不知道,也不在意,這個俊朗的年輕人,就在清澈澄明的河面上隨波漂蕩。
「呼!」赤冕的腳被什麼東西猛然絆住。
「哎喲!」赤冕心裡一驚,差點灌一肚子河水,不過他反應快,「嗖」一下從河面上飛起,但沒飛多高。
絆住他的腳的,是一支深褐色、很粗糙的木拐杖;握著拐杖的,是一個滿頭華髮的老婦人。
要不是看在老婦人年紀大,而且一副虛弱的樣子,赤冕真想教訓一下這個影響他午睡的傢伙;不過羲和女神對兒子的教育,一向把「尊老愛幼」放在首位,而赤冕是這種教育成功的成果之一。
「老婆婆,妳幹什麼呀?差點害我淹死。」他抖了抖身上的水,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老婆婆呵呵一笑,佈滿皺紋的臉看來十分慈祥親切,溫和地回答:「怎麼會?你一定是個心地純潔的好人,不然的話,你的身體無法漂浮在水面上,只要有半分邪念,不論人鬼神,一律會沉淪到無盡的河底。」
「無盡的河底?」赤冕的好奇心有些萌動,「這河很深嗎?我不覺得啊。」
「很深。」老婆婆莊重地微微點頭,「人的心有多深,這條河就有多深;人的慾望能走多遠,這條河就能走多遠。」
赤冕瞠目結舌,感歎道:「冥界真是臥虎藏龍,一個老人家,竟然隨口就說出這麼富有詩意又蘊含哲理的名言,簡直比刊登在『天界快報』第七版的那些專供寫文章時引用的語錄,毫不遜色!我還沒請教您的名字呢?」
「我是上、上、上、代的孟、孟、孟婆,啊嘁。」老婆婆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打了一個噴嚏,讓赤冕很難確定她是上代還是上上代還是上上上代的孟婆。
「原來是前任孟婆啊,失敬失敬。」他很靈活地客套了一句:「您怎麼在三途河邊遊蕩呢?」
老婆婆從腳邊拎起一個大籮筐,微笑著回答:「我退休以後,閻羅大王讓我管理附近的忘憂草園,專為孟婆湯提供原料。」
赤冕看那籮筐大到和老婆婆的身高完全不成比例,有些於心不忍,主動幫老婆婆扛起了大籮筐,「您住在哪裡?讓我送送您好了。」
「真是個好青年。」老婆婆笑顏逐開,「可是怎麼有煩惱呢?」
赤冕有些驚訝,「您怎麼知道我有煩惱?」
「呵呵。」老婆婆一笑,她似乎是個很喜歡微笑的人,而且她的笑容讓她顯得萬分和藹,「沒有煩惱的人,不會漂到『忘憂草園』。」
說話間,他們已經離開了三途河,小路兩邊生長著茂密的綠色植物,有些已經綻放出淡藍色的小花。
「這就是忘憂草。」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朵小花,生怕弄傷了它,「它能解除人的煩惱,也能召喚有煩惱的人;不過我們冥界有煩惱的人屈指可數,好多執事我都從來沒見過,你是哪裡來的?」
赤冕更加吃驚,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日輪,那是太陽神獨一無二的胎記,「您沒見到這個嗎?」
「那是什麼?」老婆婆有些迷惘,「沒見過。」
赤冕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九個太陽神尚未復活的時候,天上天下只有東君有這個胎記,但並不是每個神仙都有機會瞻仰東君的容顏;九個太陽神復活以後,據說還是有很多人無緣一睹他們的英姿,這是「據說」,不過赤冕算是知道了這樣的人,真的存在。
他並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分,大概每個貴族都有微服私訪的嗜好,「我是來找閻羅大王玩,不過他很忙,顧不得理我,所以我隨處走走。」
老婆婆又呵呵一笑,「如果你不趕時間,不妨到舍下一坐,讓我沖一杯清茶,當作你幫忙的謝禮。」
「一點小事,用不著道謝,不過我倒是很有興趣參觀一下草園管理員的宿舍。」赤冕也笑起來,「您真和藹,就好像是傳說中的『祖母』呢。」
「傳說中的?」老婆婆瞪大了眼睛,「你,沒見過自己的祖母嗎?」
「這個嘛……」赤冕撓撓腮,想起了嬉皮笑臉的幽篁,「她啊,長相和我沒什麼年齡差距,行為又沒大沒小,實在沒辦法把她想成祖母。」
老婆婆似乎聽到很有趣的評論,大笑起來,「真是可愛的年輕人。」
忽然,她好像發現什麼,不大的眼睛驟然發亮,拉住赤冕,說:「等等。」赤冕被她一驚一乍的舉動嚇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也許對忘憂草園管理員來說,確實是大事!從赤冕髮梢滑落的水珠,滴落在含苞待放的忘憂草上,立刻催開了藍色的花朵,而且這些花朵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這種事情我從來沒見過。」老婆婆低下身,從腰間抽出銀色的小鐮刀,把這些發著光的花朵收集起來,小心地放進一個白色的布包,「我得研究一下。」於是,她就跟在赤冕身後,一路收集這些新品種。
忘憂草園比赤冕想像中的還遼闊,大概忘憂草的需求量確實大得驚人;管理員宿舍只是一個簡樸的茅屋,但十分乾淨整潔,裡面陳設也簡單,無非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一張床,屋外搭著許多架子,上面鋪著採摘好的忘憂草。
「年輕人,你自己到附近採一些忘憂草吧。」老婆婆很鄭重地說:「隨便採,採多少由你。」
赤冕不知道這是什麼風俗,但出於「尊重他人習慣」這個「羲和教育法」第二條的要求,他很順從地在周圍遛達了一圈,摘了一把忘憂草,有的已經開花,有的還沒有。
老婆婆就拿他摘的忘憂草,為他煎了一盞草茶。
「這……」赤冕有些遲疑,「我不會失去記憶吧?」
「不會。」老婆婆笑著保證,「你採摘的時候沒有想著要失去記憶,所以它也不會帶走你的記憶,它只是知道了你的煩惱,讓你能從另一個角度看看自己,這樣的話,煩惱大半會消失。」
「真的嗎?」赤冕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發現味道不錯,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
「忘憂草茶,一個人一生只能喝一次。」老婆婆笑了笑,「你喝完了,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頭了;年輕人,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赤冕此刻只覺得全身從頭到腳有一陣異樣的清涼舒爽,心情無比愉快,於是爽快地說:「您直說吧,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多。」
老婆婆從箱子裡翻出兩盒茶葉,有些黯然,「這忘憂草茶,希望你轉交給我弟弟一盒,他有太多煩惱,又喜歡鑽牛角尖,如果沒人幫他一把,他永遠不會解脫;另外一盒,送給你,但不是給你喝,你到了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合適的人時,自然知道這盒茶該送給哪個人。」
赤冕接過茶葉,有些迷茫,但嘴巴卻好像不聽使喚,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老婆婆拉著他,走到屋子的後門,說:「你從這裡出去就是奈何橋。」
赤冕迷迷糊糊地推開門,邁了一步,回頭想和和老婆婆道別,卻不見了忘憂草園,耳邊只有冥界小鬼的喧嘩,他已來到奈何橋頭。
◎ ◎ ◎
動地殿
動地翁,元緒眨巴眨巴小眼睛,瞪著桌子上的茶葉盒,又眨巴眨巴小眼睛,充滿懷疑地看了赤冕一眼,問:「這是什麼?」
赤冕有些不耐煩,回答:「是你姊姊讓我捎給你的。」
元緒的眼神更加古怪,撇撇嘴,「我沒有姊姊。」
「不會吧?」赤冕聽他說得這麼鏗鏘有力,也不大自信,翻了翻手裡的筆記本,嘟囔著:「我查了一下,就外貌而言,全冥界只有你的情況完全符合條件,你真的沒有姊姊?」
元緒吹了一下鬍子,神情似乎很不屑,「赤冕殿下,這裡可是冥界,怎麼能以貌取人呢?請容我提醒,您的年紀就比我大。」
赤冕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本來以為是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中間需要考慮的因素這麼多,早知道就問清楚她弟弟是誰,又得去卞城王殿查資料,姊姊肯定煩死我了!」
卞城王樓雪蕭確實很煩,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似乎沒搞清他現在的處境,明明是被天界通緝,還攬這麼多閒事。
「娥姊姊,妳認不認識忘憂草園的管理員,妳知不知道她弟弟?我當時怎麼沒問清楚呢,也不知道她那個弟弟是在冥界還是在天界,還是在人間輪迴,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姊姊,妳要幫忙。」叫姊姊這麼稱呼絕對不是出於親切,而是因為赤冕記不起娥隱珠的全名,更不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其實樓雪蕭是她現在的名字,她還是月神的時候,叫做娥隱珠。
「忘憂草園的管理員?」樓雪蕭的眉頭似乎挑了一下,眼神流轉之中,似乎有些動心,「她是上上上代的孟婆?」
「對對對,就是她。」赤冕鬆了口氣,「姊姊認識她,太好了,她的弟弟在哪兒?」
樓雪蕭搖搖頭,「你不能見他,他在我們不能去的地方。」
赤冕垮下臉,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哀求道:「可是,我怎麼能食言呢?」
樓雪蕭抿了一下嘴唇,開始說教:「你怎麼這麼大意,還沒問清楚就答應別人,你真以為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天真。」
赤冕對她的說教沒興趣,心急火燎地問:「那個人到底在哪兒,冥界、天界?他要是在天界,可就糟糕了,我打算離家出走兩千年,現在還不到四百年呢。」
樓雪蕭長歎一聲,無可奈何地說:「也許這是天意,不然怎麼讓偶爾才來的你,剛好遇到青未。」
「青未,她的名字叫做青未?怎麼聽起來像龍族的女性。」赤冕努努嘴。
「她就是龍族的女性。」樓雪蕭不動聲色地說:「她的弟弟可有名呢,不過你的麻煩也就更大了!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去找炫光吧。」說完,她就埋頭在文件中,不理赤冕。
「我最討厭姊姊這副樣子,明明什麼都知道,就是不告訴人家。」赤冕拍了拍樓雪蕭的桌子,「聽說姊姊在人間的時候是預言師,即使如此,也不該養成這種壞習慣呀。」
忘憂草園吹過一絲清涼的風。
「緣分真是奇怪。」老婆婆捶捶腰,淡淡笑了一下,「明明以為早就走到盡頭,偏偏還是若隱若現,這次終於要斬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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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炫光瞪大了眼睛,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個叫青未的龍族女性。」赤冕鄭重地重複了一次:「她的弟弟在哪兒?姊姊讓我來找你。」
炫光歎口氣,「不用問,這個姊姊肯定是卞城王,其他姊姊可沒心思給我找麻煩,她可真機靈,有麻煩就扔到我這兒。」
「很麻煩嗎?」赤冕哈哈一笑,拍了拍炫光的後腦勺,「你可是閻羅大王呀,『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的那個閻羅大王呀!」
「哥哥。」炫光嘟著嘴,把王冠扶正了,有些不滿,「哥哥要是知道她是誰,也不會這麼草率。」赤冕一臉無辜地衝弟弟眨了眨眼,什麼也說不出來。
炫光嚴肅地看著他,「這個青未,是現任南海龍王的親姊姊。」
赤冕:「哦,這麼說她找的是南海龍王?」
「不,她找的是另一個弟弟,前任南海龍王有十二個女兒,哥哥沒什麼印象嗎?他的大女兒就是青未,哥哥還是沒什麼印象?我們還沒有被后羿射落的時候,父親說要在東海給東君哥哥選一個公主為妻,要在北海為辰宮哥哥挑一個妻子。」
「啊!」赤冕倒吸冷氣的時候,發出詭異的慘呼。
「所以,青未當時是南海龍王的長女,就內定為赤冕哥哥的……未婚妻。」
「啊!」赤冕的胸膛一起一伏,可怕地顫抖著。
炫光掃了他一眼,「不過,你被人家甩了,青未在我們死後,和人間的一個男人結婚,被她老爸一怒之下打成凡胎,失去了龍族的資格,她死了以後就在冥界工作。」炫光歎了口氣,「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們竟然見面了,這該算哪種緣分呢?」
赤冕渾身一陣哆嗦,掐著炫光的肩膀,牙齒直打顫,「快,告訴我她弟弟在哪兒?我要趕快把茶葉送了,我再也不想和這個可怕的女人牽扯,我再也不想聽到什麼『結婚』、『未婚妻』之類的。」
炫光奇怪道:「哥哥竟然害怕結婚?」
「不。」赤冕振振有辭:「結婚就像買東西,一眼看到滿意,那就是它了;要是看不到滿意的,硬從沒有感覺的後備中挑一個,即使買了也不稱心。」
紫夷在一邊偷聽著,在她為各位姊妹收集的「赤冕資料集」中添了一句:信奉一見鍾情。
炫光不想在無關的話題上糾纏,臉色沉了沉,「她的弟弟被我囚禁在一個很深的地方,不過哥哥應該能到得了那裡,我在那裡加了太陽神的封印,十八層;她的弟弟叫做淨澤,哥哥可能沒什麼印象,但那個人,也許真的需要『忘憂草茶』。」
◎ ◎ ◎
如果赤冕只是為找到淨澤,鬧騰半天,也就算了,什麼大事也不會發生;如果赤冕只是乖乖把忘憂草茶送給十八層那個愕然的囚犯,也就算了,什麼大事也不會發生;但他實在不該忘了回到閻羅寶殿的道路。
「奇怪了?」赤冕雙臂抱胸,再一次擰緊眉頭,「我好像剛才就在這裡晃悠,還是說冥界都一個樣,怎麼辦?」
他只能依稀記得來這裡的地方有一團小小的紅光,炫光的封印;但周圍卻只有茫茫黑暗,似乎天地都被吞噬,再也找不到什麼光芒。
赤冕無聊地在黑暗中飛來飛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夾在十八個空間分界的地方;不知飛了多久,他終於看到光,不只是紅光,而是五顏六色的小光球,好像許多色彩絢爛的螢火蟲。
「這是什麼?」赤冕好奇地湊過去,伸出手指,戳了戳一團金色的光;就在這一瞬間,他周圍的樣子完全改變,他忽然置身一片綠色的山林……
妙瑩瞪大了眼睛,顫抖著尖叫起來:「大王,赤冕殿下被吸入十六層!」
「什麼?」炫光真的嚇了一「跳」,而且因為跳得太高,他的頭「咚」地撞在天花板上,閻羅大王上任之後第一次暈了過去。
◎ ◎ ◎
周圍的情形有些奇怪。
赤冕偏著頭,莫名其妙地看著身邊這些奇怪的圍觀者,六隻腳的牛、白色的野豬、四根角的羊、兩對翅膀的鷹……十幾個發育不良的野獸圍在赤冕身邊,神情咄咄逼人。
「你、你是誰?」一隻長著黑色獨角的兔子大著膽子問:「你的樣子怎麼那麼奇怪?」
赤冕的眉毛擰成了麻花,反問:「這裡有樣子不奇怪的嗎?」
「這、這倒是。」兔子有些不好意思,臉竟然紅了。
「喂喂,玄勾月,過來。」野豬偷偷摸摸溜到兔子身邊,眼睛不忘警惕地盯著赤冕。
然後,這些傢伙聚攏到一邊,似乎在開祕密會議。
「已經好久沒來過新人。」
「是啊,世間的魔獸應該被收盡了呀,他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要是無支祁在就好了,我們當中數他見多識廣呢。」
赤冕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於是湊到跟前,輕聲問了一句:「無支祁?你們說的是不是那個白毛金爪電目靈猿?」
魔獸們嚇了一跳,瞪著赤冕的眼睛充滿疑惑和崇拜,「你認識無支祁?」
「這個……」赤冕斟酌了一下,「怎麼說呢,他可以算做是我弟弟。」
無支祁是寒靈天后常羲的乾兒子,是十二位月神的乾弟弟,也算和赤冕沾點親。
「哦!」魔獸們頓時對赤冕崇拜得五體投地。
「大人,請教您的尊名?」兩對翅膀的鷹畢恭畢敬地問。
「赤冕。」
「原來是赤冕大人。」魔獸們通常都是小地方長大的,連大名鼎鼎的太陽神的名字也不知道。
「無支祁大人是我們當中智慧最高的。」六隻腳的牛充滿敬意地說:「既然赤冕大人是他的哥哥,可見更加聰明。」
「哈哈哈。」赤冕被恭維得不好意思,仰著頭說:「這個嘛,無支祁確實很聰明啦,但是……」無支祁的智商比十個太陽神都高,這是幾千年前就不爭的事實,但赤冕怎麼能承認?
「咱們別說那麼多了,趕快帶赤冕大人去見三位大人吧。」四根角的羊有些不耐煩。
「對對對。」其他魔獸應聲附和。
赤冕有些奇怪,「三位大人是誰?」
「就是咱們十六層智商排名前三的三位大人,本來有四位,可是您的弟弟無支祁大人早就逃走了。」
「現在的前三名是白面金毛九尾狐靈雪豔、七頭三尾蛇炯天高、雙角黑翼天馬嵐金督。」
「哦。」赤冕隨便應付了一句:「可我很忙,不能耽誤太多時間,炫光不定在哪兒找我呢。」
「啊!」魔獸們倒吸一口冷氣,對赤冕的崇拜無以言表,「您說的那個人,是第四任閻羅大王嗎,您竟然直呼閻羅大王的名字?」
赤冕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從炫光出生,他就直呼其名,也沒人這麼驚訝。
如果赤冕只是去看看熱鬧,就算了,不過赤冕也沒想到,會遇到那個人。
◎ ◎ ◎
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赤冕有些恍惚,她靜靜地站在碧綠的草原中,半人高的綠草在她身邊輕搖,似乎想再努力一點,碰一碰她的衣衫。
她白色的衣衫在風裡張揚,似乎隨時都能把她托上天空;她烏黑的長髮隨風飛舞,凌亂而淒美;她明亮的黑眸靜靜地看著赤冕,似乎從幽黑的水潭深處射出淡淡的清輝;她超凡脫俗的面容那麼平靜,赤冕的出現沒有讓她的一根睫毛抖動一下;她的臉,就像水面的月光一樣,清絕、純淨,散發著人人都可對視、看過之後就不願讓眼睛離開的柔光;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突如其來的赤冕,似乎既不驚恐,也不掉以輕心。
赤冕毫無惡意的好奇目光讓她莞爾一笑,問:「你是誰?」她說話的時候,好像風停了、好像每一株草都平靜下來,傾聽她吐出的每一個圓潤的聲音。
「妳又是誰?」赤冕挑了挑眉毛,挑釁似的反問。
她既不氣惱,也不卑亢,清晰地回答:「靈雪豔。」
「靈雪豔?」赤冕微微一驚,「狐族的靈雪豔?」
靈雪豔輕輕揚了揚頭,看著赤冕的目光有些疑惑,「你知道我?真少見,除了狐族以外,後世的妖魔已經很少有認識我的。」
「我死的時候,妳還只是三條尾巴的小狐狸。」赤冕聳聳肩,「我還認識妳的哥哥,緋靡。」
靈雪豔的眼神一動,似乎感慨良深,「緋靡確實是我哥哥,他已經死了好久,我以為世上除了我,再沒人記得他。」
赤冕被她的神情感染,聲音有些惆悵,問:「妳怎麼在這兒?」
靈雪豔淺淺一笑,「我是狐族的族長,狐族罪孽深重,當然要我來承擔。」
「罪孽?」赤冕有些迷惘,「在我印象裡,狐族也算神聖的種族,你們幹了什麼壞事?」
「狐族本來是聰明、驕傲的種族,現在的人聽來這幾乎是神話。」靈雪豔的目光變得冷漠而輕蔑,「但後來墮落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影響了狐族,我總是想把這筆帳算在人類頭上,他們自私、貪婪,他們的慾望無窮盡;狐族和人類最初的交往,總是被人類算計,但後來,聰明的狐族就變成了專門害人的種族的代名詞,狐族看透了人類的慾望,利用人類的慾望,卻也付出了更大的代價。」
赤冕這時候看到了靈雪豔的尾巴,「咦?妳似乎沒有專心修煉,怎麼到現在才有五條尾巴?」
狐族出生時都是一條尾巴,修煉一層,多一條尾巴,修煉的境界達到完滿時,會長全十尾;她的名字裡似乎有「九尾」,但卻只有五條尾巴。
靈雪豔失落地輕輕搖了搖尾巴,「我本來修夠了九尾,但被閻羅大王砍掉了八條,讓我重新修煉;我的雙胞胎妹妹在人間禍害匪淺,她被處死,而我身為族長也難逃其咎,這是懲罰。」
「原來是嬈碧華連累了妳。」赤冕有些惋惜,「妳被關了多久?」
「不知道。」
「還得關多久?」
「永遠。」
「永遠?」赤冕大吃一驚。
靈雪豔看了赤冕一眼,「你似乎也挺強,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我需要一個同伴幫忙。」
赤冕覺得應該解釋一下,他不需要逃走,離開這裡才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時候天空忽然垂下一條金色的長索,空中傳來雷聲般的轟鳴,「殿下,我們奉閻羅大王的命令,前來帶您走,請抓住繩索。」
赤冕握著長索,衝靈雪豔笑笑,「妳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靈雪豔有些迷茫,半信半疑地去握那長索,但金色的長索卻在她手中化為飛舞的金色水珠。
「它不是為我而來。」靈雪豔神色黯然,搖搖頭,「你自己走吧。」
◎ ◎ ◎
忘憂草的清香,在青未老婆婆的頭頂盤繞。
「龍族的預言師說,我和他的緣分絕非姻緣,但我會讓他找到命中註定的人。」她一邊熬孟婆湯,一邊若有所思地微笑,「善良的年輕人,要是他能找到就好了。」
◎ ◎ ◎
赤冕殿下的十六層歷險記並沒有帶給冥界多少話題,三天之後,這個小小的插曲就被忙碌的執事們遺忘了;這三天,赤冕照例是在人間度過的,他已經養成了在冥界待一陣、在人間躲幾天的習慣。
當赤冕再次出現在冥界的時候,炫光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好預感,倒不是因為赤冕出現的頻率比正常狀況高許多,而是因為這個平常有些傲慢的哥哥忽然沉靜下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如果沒看錯……」炫光緊張地召集三個秘書商量,焦躁地搓著雙手,說:「他那種樣子,就是人們所說的『被狐狸精迷住』吧?」
「嘶!」妙瑩、紫夷和絢姬一起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可能?」紫夷低呼一聲,「您說的可是那個自視甚高的赤冕殿下,他的定力據說是太陽神中的極品,怎麼可能為狐族傾倒?他連龍族的公主都看不上眼。」
絢姬想了想卻說:「這也不是不可能,靈雪豔那樣的人物,即使放在天界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了,要不是和審美觀不正常的魔獸一起關在冥界,她在人間説不定會引起多少故事呢。」
妙瑩搖搖頭,「赤冕殿下不可能對靈雪豔鍾情,他的自尊心太強,怎麼會接納名聲不好的狐族?他只是一時迷惑,過一陣子自然會好。」
「要是那樣就好了。」炫光有些發愁,沒從她的話裡得到任何安慰,「這句話讓妳說出來,特別沒有說服力。」
妙瑩臉色變了變,眼光偏向一邊,轉移話題:「我們也不能肯定赤冕殿下就是對靈雪豔怎麼樣了,他本人什麼都沒說過,我們操心不是有點多餘?」
她才說完,別人還來不及評論,就見閻羅寶殿上忽地出現一個人影,正是焦點人物,赤冕。
「炫光,我有點事情和你商量。」他的表情雖然正常,但眼底卻有一抹怪異的光華。
閻羅大王和他的秘書們面面相覷,炫光微微一遲疑,含笑說道:「哥哥,這裡都是可靠人,有什麼話……」
「那我就直說了。」赤冕倒是爽快,一揚手,身邊出現一把舒服的椅子,他不客氣地坐下,一本正經地說:「我要給冥界提一個合理化建議。」
炫光鬆了口氣,神經緩和下來,笑容也不像剛才那麼尷尬,直說:「歡迎歡迎!哥哥有什麼建議,盡量提,不要客氣,提得好還可以評選『年度合理化建議獎』呢,這只獎前三名喔;妙瑩、絢姬,作記錄。」
「咳咳!」赤冕清了清嗓子,連謙虛的客套話都省了,理直氣壯地說:「我建議冥界頒佈新刑法,廢除不定期刑。根據這一陣的觀察,我發現你們冥界的管理實在太差勁,沒假釋、沒緩刑,減刑制度也不健全,而且,據我調查,迄今為止,特赦只適用過一例,就是咱們的乾弟弟無支祁;冥界刑法已經有三千年沒有作修訂,整部法典的法律精神和理論原則,嚴重落後於時代,缺乏人道主義關懷,大多數囚犯被關押了若干若干年,沒人過問,怪不得『生不如死』、『人間地獄』之類的詞都給歸在貶義詞裡;總體形象不佳,歸根究柢是你們的管理有問題!」
他又咳嗽一聲,完全忽視了目瞪口呆的閻羅大王,從百寶囊裡一摸,手裡多了一本磚頭厚的十六開精裝書,赤冕的聲音有些得意:「我考察了卞城王殿的資料,分析了十八層中的典型案例,並且參考了時代最前沿的刑法典,終於幫你制定了一份比較合理的草案,請過目。」
炫光接過那本大書,苦笑一下,「哥哥已經打算讓冥界施行這部法典了吧?封面上沒寫『草案』兩個字,而且印數表明,您已經自費印了一百冊。」
赤冕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大言不慚地回答:「我估計冥界的人也挑不出毛病,你也知道,瑯嬛書院印刷廠是一百冊起印,只印一本他們不接。」
炫光無言地翻開一章,發現熱心的赤冕把重點都用紅筆勾了出來。
罪責自負,禁止連坐。
完善減刑制度:罪犯在刑罰執行期間,認真遵守『冥界囚犯管理條例』,確有悔改表現,或有立功表現的,適當減輕原判刑罰;有多次立功表現或有重大立功表現的,可大幅度減刑,減刑可多次適用。
建立假釋制度:對判處一千年以下刑罰的罪犯,在執行刑罰四分之一以上後,確有悔改表現,不致危害社會的,規定一定考驗期,考驗期內,如果遵守一定條件,原判刑罰就不再執行;如果再犯罪或發現判決前有遺漏罪刑,則取消緩刑,實行數罪並罰;如果考驗期內違反相關規定,則撤銷緩刑,執行原判刑罰。本制度不適用於累犯及因殺人、爆炸、搶劫、強姦、綁架等暴力犯罪,以及重大盜竊、濫用法術造成重大災害的罪犯。
健全特赦制度:特赦的前提是犯罪人在服刑過程中確實有改惡從善的表現……
看到這裡,炫光的頭已經充斥著嗡嗡聲,「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這部法案一實施,十八層要空一半?」
赤冕卻像早已料到,滿不在乎地說:「這只能說明冥界現在有太多冤魂,人家還指望在人間的冤屈到你面前申訴呢,沒有一個更加完美的制度,僅靠人治怎麼能服眾?」
炫光看了看身邊的三位秘書,緩緩搖搖頭,「哥哥,這樣說可能很失禮,但我還是得說,您太不現實了,您真的以為那些魔獸、餓鬼、墮落的神祗,會像脆弱無力的人類一樣,為了獲得寬大就放棄自己的信仰?他們擁有的不只是遠超過人類的強大神力,還有更悠長的生命和更頑固的內心。」
「如果你不給他們一個改惡從善的機會,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改變?」赤冕振振有辭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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