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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王子變公主(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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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草兒
出版日期:
2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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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愛,是一場最痛苦的等待,因為看不到幸福未來,
被愛,是一種最甜美的期待,因為未來就在手心握著。

十二文月,帶著陰能的他,為了解開十二家千年詛咒,
他找上那位俊逸清美的年輕大學校長──杜天封,
原以為教授不都是老頭子的十二文月,第一眼的驚豔,
再加上杜天封看似斯文,骨子裡卻是個武打高手,
潛入杜天封的家,為的是找出解咒的方法,誰知,
方法沒找成,還被杜天封給冷冷的嘲弄了一番,
氣傲的他,是該拿架子走人,可惜,為了十二家,
更為了自己,十二文月索性一裝傻,二裝可憐,
再來耍賴的賴在杜天封家裡白吃白喝,反正,
富公子杜天封有的是錢,他再能吃也吃不垮,況且,
這男人還有一手好廚藝,不只將他不挑食的胃給養刁了,
最後還發現,這該死的自大男車庫裡那輛火紅重型機車,
竟然就是當初跟他尬車的傢伙!他以為砸了機車,
會惹得杜天封發飆,可杜天封發狂的卻是自己一次又一次,
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難道……這傢伙愛上自己了?
可那蓄著一頭火紅長髮吻著杜天封的人,又是誰?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楔 子


   觀望機艙窗外,朵朵雲花飄在蔚藍空中。坐在窗邊隔層玻璃往下看,城市正在腳下。拂開臉頰邊調皮的髮絲,隨即又無聊的托著尖瘦的下巴。異常清秀、甚至可以稱為漂亮的臉蛋上,明顯掛著不耐煩。

  「這飛機還要飛多久,從日本到英國不是一瞬間的事嗎?」自從坐上本家安排好的班機,已經過了好久。一直待在僅有兩人的偌大頭等艙裡,悶都悶死了。

  坐在他身旁位置的人道:「文月,這是本家給的資料,你先看看。」

  文月接過彌生手裡的一疊資料,隨意的翻閱起來。他們從得知Queen是唯一接觸過關於十二家解除詛咒方法的人,尋找至今已有三年卻仍是毫無所獲。

  七年前,殺手組織『神話』內部改革,首領換人之後、就再沒有人見過當中的兩個最強拍檔,那便是Queen與Knight。

  所有人,都說他們死了。直到最近與新崛起的殺手組織『結社』聯手,才勉強得知最有可能與Queen有所聯繫的Knight正在英國隱姓埋名過著平凡生活。

  所以本家立刻指派他與彌生哥哥前往英國,打算從資料所指示的人身上,打探Queen的消息。那畢竟攸關十二家未來的希望,更是他們十二個傳承到古老詛咒的孩子最大希望。即便當中有多大難處,他也絕不容許自己退縮。

  為了自己,更為了所有的兄弟們。

  看著資料上挾帶著的照片,鏡頭穿過人群清楚的拍到那抹高大身影。溫和的笑臉下,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冷然。那就是他此次的目標,英國倫敦貴族學校校長,杜天封。

  而此時的文月,卻絲毫不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Queen竟是牽起他與他所有聯繫的人……


第一章


   夜幕低垂,寬廣的路邊、分立兩旁的路燈亮起,四周除了道路與街燈,再看不到其他景色。但此時應該是寂靜無人的郊區,卻出現兩台以高速駛著的重型機車,分別是白色與銀藍色。

  在黑夜中奔馳。隨著燈光反射在車體上、那泛著光暈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兩隻正嬉戲的精靈。感覺著那極速的快感,風呼聲如在耳邊低語。

  他十二文月今天才到倫敦,好不容易下了飛機、終於可以騎著自己最愛的白色重機,在異國寧靜深夜裡奔馳如電。雖說來這只是為了工作,但工作之餘、怎能少了放鬆心情的娛樂,所以他才硬是拖著十二彌生哥哥一同飆上幾圈。

  剛過一處彎,前頭的文月手不斷催油,腳也不停的踩變速器,動作熟練的好似賽場上的機車手。那台銀藍始終與文月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論文月的速度有多快、都能緊緊跟著。不知持續奔馳了多久、過了多少彎處,他們在一處過彎時意外的見到前不遠處有一抹微亮。

  文月沒想到竟碰上同好,立即起了玩心。猛的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而去。彌生見前頭的人一下子如閃電一般衝了出去,一剎那便知文月想做什麼、並不緊跟在後。

  就在文月與前面那火紅距離越縮越短時、他連變三速,即刻追趕上前面的人。白色與紅色車身,在寬敞卻又彎曲的路上並著肩,誰也沒讓著誰。就像在比賽似的,速度只增不減!直至一處大轉彎,兩人的速度卻只越發加快。

  臨到過彎前,仍是互不相讓!直至最後一秒,紅色機車的主人手一伸,捉著白色機車主人的腰一拉、然後長腳朝著幾乎要撞過來的車體猛力一踹!沒了主人的機車立即翻倒、打滑。

  對方在將白色機車踹出後,拉緊煞車、藉著那一腳的力量將機車穩住,整台由高速瞬間煞車的車體硬是甩了好幾個尾才停下。留下一道長長、仍冒著煙的煞車痕。

  而白色機車則是由於速度太快,機車失重懸空翻轉幾圈,接著下墜。車殼一接觸地面立即粉碎、白色碎片一路紛飛,直至整台機車撞上遠處護欄然後瞬間解體。

  一聲巨響,便起熊熊烈火。好在此處無樹無木,屬於偏遠地帶,不然準要引起騷動。

  他被身後人攔腰抱著,看著遠處冒起的火光,有沒有搞錯,這人沒品到了極點!文月氣得他毫不留情的用手刀劈著腰上的手腕:「野蠻、粗俗、白痴、智障混蛋加三級!」

  可是只有第一下命中,第二下正對準目標要劈下時,一眨眼對方就制住他的雙手,變成雙手交叉於胸前,兩隻手分別被對方捉著。

  他安靜了一會,又是更加憤怒的叫罵:「人渣、廢物、下流骯髒的東西!快把我放開!」邊叫罵著、他邊用仍帶著全罩式安全帽的頭往後撞,硬是要對方吃到苦頭。不料對方反應比他更快,迅速放開他的手、並借力將他往外用力一推。往前踉蹌幾步才停下,不過隨即他的罵聲更精彩了。

  「文月,你沒事吧?」另一台銀藍色重機的主人趕了過來,擔心似的檢查他的身體。文月則是指著不遠處的火光,摘下自己的安全帽朝仍舊跨坐在車上的人奮力一丟。

  「這台機車是我最喜歡的,你看看、你要怎麼賠我?」文月生氣的怒吼,可對方依舊坐在車上,一點要回應的意思也沒有,這更讓文月惱火。

  「喂!去你的,你有沒有在聽老子說話?」文月走上連車都沒下的人身旁,雙手一揪便捉起對方衣襟:「你說話啊!你是傻了還是白痴啊?啞了你?」

  那人仍帶著安全帽,文月完全無法看清對方表情,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對方完全不想搭理他。文月一手挽著在冷風中飄揚的長髮、一手拎著對方衣襟,邊口無遮攔的破口大罵。若只是單純的罵那倒還好,只是文月不時的用日文、中文、英文等等語言罵著。

  「文月,你再不冷靜、我要生氣了。」此時另外一個人也摘下帽子,露出與文月相仿的面容,只不過卻多了一分冷漠。彌生對著仍在發飆的人說道,只是聽那虛弱無力的口氣、完全沒有威嚇力。

  意外的、對文月卻非常有效,剛才還高聲叫罵的人此刻已經乖乖閉上嘴:「彌生哥哥,這台是水無月哥哥特別送我的……」

  「誰叫你不好好珍惜,與人衝突。」彌生抬手替文月理著頭髮,順到耳後,然後俯身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別忘了我們來英國是幹什麼的,別生事。」

  很不情願的,文月在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後、才跟著彌生上了銀藍色的重機。很快的,車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幕中,速度快得連車尾燈都捕捉不著。

  文月緊抱著彌生的腰際,任由冷風將他的長髮吹拂凌亂。一想到那台珍惜的機車變成一片火海,他就恨不得將剛剛那個人碎屍萬段!

  要不是……對了!文月想到那一瞬間,要是那個人踢出那一腳後、沒有將他捉離那台失衡的車,那麼他早就葬身火海了!難道英國人都這麼慓悍嗎?


☆ ☆ ☆


   不久,兩人回到在英國的住所,一處傳統日式建築的地方,這是他們十二家在英國買下改建的。脫下一身車手專用裝,也不在乎在人前裸露軀體,接過侍女遞上的乾淨白色浴衣便套上:「霜月還沒有回來啊?」

  「你千萬要小心,對方可不簡單。」

  彌生走過去替文月繫上帶子,想到文月的工作、不禁要再叮嚀。接過一旁遞上的木製細梳,彌生替文月順著細長如絲的髮:「如果失敗了,我們再想辦法就是,千萬別逞強。」

  文月沒有回答,雖然知道彌生是真的關心他,但為了疼愛他的哥哥與他疼愛的弟弟們,此工作絕對不能失敗!短暫的休息過後,文月便起身準備。杜天封,是他此次的目標,位於倫敦的知名貴族學校校長。

  他要從那位尊貴的校長身上,找到曾經閱讀過古籍的人,Queen的下落。因為他們查到幾年前,Queen獨自去中國將那些記載他們十二家某些秘密的書籍給燒了。如今唯一知曉其內容的,就只有Queen,所以他說什麼也要找到Queen。

  準備齊全後,文月離開住處,一個鐘頭後來到這資料上標示的地方。根據資料上的報告,他知道早上六點到七點是目標離開的時間,通常會到晚上七、八點才回家。甚至,有時候不會回到住處。

  他熟練的開了門鎖,潛近屋內,把整個房子都給摸了遍,確認位置後,再查看留下的資料。可時間緩緩過去,能摸的都摸了、能看的資料都看了,除了貴族學園的一些資料外再無其他。完全沒有他要找的資料,看來他只能待到屋主回來。

  來到主臥室,裡面新舊衣服擺在一起,有的還沒有穿過、髒了的衣服就丟進垃圾桶。看來主人的生活習慣並不好,甚至冰箱裡只有過期的調味包。環顧整個臥室,他找到了能藏匿的地方,然後確認能藏起他整個不算矮小的大男人後,開始安靜的等待主人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文月坐在那張大得離譜的凌亂大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越發橘紅,他開始計算屋主回家的時間。直到太陽西下,剩下微亮光芒時、文月聽到底下的動靜,主人回家了!

  閃身進藏匿處,確認毫無破綻後、屏息等待。雖然這個位置不好,但是卻是唯一能清楚看到床上的地方。而且主人有個習慣,即使到了夜晚仍不開燈的怪習慣。所以算不上多好的藏身地點,憑著這點、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

  隨著隱隱接近的腳步聲,直到臥房的門被推開。他看著在黑暗中高大的黑影,行動自如,彷彿黑暗對他來說就跟光明一樣,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就跟前些日子一般,屋主洗澡、只套上長褲就上床睡了。

  靜待一段時間,待空氣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後,文月才從隱匿處走出。跟貓一樣,他的動作很輕,一點也沒發出聲音,連呼吸聲也沒有。直到確定他睡著之後,才緩慢的往床邊靠近,近到一個距離、伸出手就要往床上人摸去。

  沒想到手就快要碰到對方身上時,才赫然發現目標的雙眼在黑夜裡閃過光亮,要抽手是早已不及,手腕被用力捉住,一個施力、文月重心不穩就往床上倒去。

  他被壓制在床上,才剛想掙扎、對方卻把身體的重量全交給他,一瞬間他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側過頭,便見黑色槍口正對著他太陽穴:「誰?」

  文月緊咬下唇,硬是不肯發出聲響。他心裡快速的把對方的十八代都問候一遍,然後思考著如何應變,但這樣被壓著、他要使力基本上很困難。

  壓著的人沒了聲息,杜天封傾身,看清了黑暗中的那張臉。那是一張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的漂亮臉孔。從一進門,他就察覺到房內多了一個人的氣息。卻沒想到竟是前晚碰上的、好潑辣的那一個人。印象中有人喊出他的名字,十二……文月。

  「他媽的,你……快放開我!」不論怎麼劇烈的掙扎、壓在背上的人聞風不動。從旁邊拿起自己的領帶,杜天封將文月的手綁個結結實實,然後再拿起一旁連標籤都還未拆的襯衫將他的腳纏起來。

  杜天封將手腳被縛的文月丟在大床,自己則退到床邊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替自己點了根菸。文月一雙眼睛憤怒的似要噴出火來、一直盯著眼前那張臉看,好像這樣就可以在那張討厭的俊臉上燒出兩個火窟窿。

  看著那個人打著精壯的赤膊,手臂上是一塊又一塊的肌肉,腹部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八塊肌,胸前不似健美男那般噁心的大胸部,而是結實的胸膛。他看……就算不用槍,杜天封打也能打死人了。

  扒扒不似白日規矩的頭髮,杜天封英俊的臉龐此刻顯得魔魅、像只懾人心魂的惡魔,嘴角噙著一抹不帶感情的笑,看得床上的文月背脊汗毛直立。

  隨意的把槍放在床櫃上,他起身往床邊靠近。等到一定距離後,文月才注意到對方身上的結實肉塊、有著與外貌不符的滄桑:「小傢伙,你想偷什麼?」

  沒有回答,文月在黑暗的空間裡與杜天封對視著。突然,杜天封眉一皺、起身往文月靠近時已來不及,被縛著的人不知如何辦到,竟然已經掙脫。

  文月見對方靠近,猛的一個直拳擊向杜天封的臉。後者身型微頓,一隻大掌即時捉住文月手腕,隨即熟練的猛力一轉、另一隻手朝他肩膀一推,瞬間被擒住,手被反折的劇烈疼痛令文月無法動彈。

  操,這是他第一次吃鱉!沒想到這傢伙這麼牛,來硬的不行、那他得到需要的情報後、馬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Queen在哪裡?」

  杜天封動作未滯,就像一點也不認識Queen一樣,若非資料上標出指示,文月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Queen?你找他做什麼?」

  這一瞬間,文月想要藉由接觸的地方,窺探對方內心的記憶,沒想到意識只進到門前、就被阻擋在外了!不可能,他的能力一向能借由碰觸、來讀取對方的記憶!從他會使用這項十二家傳承下來的陰能後,從未有失敗過。像今天這樣被擋在門外,還是頭一遭!

  「你……你怎麼會?不可能!我不可能感應不到的,怎麼會?」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但杜天封也並不感到驚訝。文月不禁猜想,或許對方早知十二家的奇異能力,而且也早有防備?

  結社與神話同屬殺手組織,他十二家雖也性質相同、可卻從好幾代前便全改了,僅做消息買賣而已。直到最近才與結社聯盟,尋找共同目標。

  但合作也只是各取所需,並以互不干涉為前提。結社只透露與Queen關係密切的人,接下來只讓他們自行探索。而杜天封就是他們尋到唯一一個可能知道Queen在哪裡的人,也是他們十二家抱持最大希望解除詛咒的人。

  手被反制住,文月弓起身子、腳奮力往身後人的腹部一踢!杜天封沒料到,手一鬆往後倒退一步。可就這一步之差,原本還被制的人卻一溜煙的跑掉了。

  有點好笑的看著倉皇逃跑的人,他追出臥房,僅見文月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直接躍下,想來是早有準備。雖說他放水很多,但能從他手下逃走也算這小鬼有一番真本事。

  不過十二家尋找Queen的事,也是直得注意。而且,從剛才的情況看來,對方並沒有得到需要的情報。也就是說,文月一定還會再來。

  文月拉著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安穩落地。正當他站穩欲離開時,眼角撇見一抹火紅。轉頭猛一瞧,竟是一台隨意停放在車庫前的重型機車!重點還是前晚、害他愛車葬身火海的罪魁禍首!

  一想起那熊熊烈炎,猶如他心頭竄上的火,再加上方才吃鱉、陰能無法如預期般使用。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文月顧不得立即離開,也不管聲響會不會被聽到,先解了心頭這口惡氣再說!

  箭步上前,文月一腳踹翻了那台重機車,然後隨手拿起一旁可供他洩憤的鐵棍,朝那台機車,宛如朝著樓上的那個人使勁的打!可惡,若不是他、他的愛車就不會……

  扔下早已變型的鐵棍,文月呼呼的喘口氣,臨走前還不解憤的往殘破不堪的紅車補上幾腳。我看你再紅吧、紅得跟噴血似的,哪天看我也把你這杜王八給打得頭破血流,操!

  文月終於離開,較處一處陰暗,走出一個人站在路燈下,頂著一頭紅得如火似的及肩長髮,原本漂亮的碧綠色瞳孔卻因為四周的昏暗而顯得黯淡:「Knight,你可真是越來越心軟了。」


☆ ☆ ☆


   那晚文月回到英國的住處,與他一同前來的彌生另外工作去了。他獨自待在房哩,心中那股憤怒卻還是沒有因為方才洩憤的行為稍稍平息。可是,怎麼會感應不到呢?那可是他們十二家歷代來不曾出過問題的陰陽之能,怎麼可能會有不能正常使用的時候。

  忽地、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冷靜下來才想到,難不成那名為詛咒的反噬,在他身上悄悄的降臨了?文月當下隨便捉住一個女侍的手,微微聚力,一些陌生的畫面立即浮現腦中。

  一連嘗試幾個,都不外乎可以從對方身上感應到一些畫面。那證明了,文月的陰能僅僅對杜天封一人無效而已:「靠,老子不信!」

  沒辦法使用能力,不就代表了無法得到Queen的消息。而且偏偏只無法對杜天封使用,再說了,杜天封肯定不會供出Queen,這老天不是存心要他們十二家活不下去嗎?

  可既然不是他本身的問題,難道是杜天封身上有鬼?從未遇上這事的文月,竟足足困擾了三天,連飯也忘了吃,睡覺滿腦子想的也是這事。莽撞行動是不可行的,他的實力與對方相差甚遠,再怎麼頭腦簡單也很明白。

  不行,若是在他遲遲未能取到Queen的消息,那萬一他兄弟們的反噬開始了他不是要自責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才不能為了這一點點挫折而喪志,為了十二家的兄弟們,他拼了!只對杜天封一個人無法使用是吧?老子試到你他媽能用為止!

  想通了,隔天一早文月就來到杜天封家門前,在這裡埋伏、要逃也比較方便。咻一下跑得遠遠的,看老兄還捉不捉的到!

  等著等著、好不容易等到杜天封出門準備上班了,文月在暗處伺機而動。終於看見門前高大的人轉身關門,將背部給露了出來。文月兩眼泛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杜天封的大手。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不論他如何試、試到渾身發汗發冷、頭暈目眩就是沒有反應。怎麼都跟那晚一樣,像是被一道門給阻擋在外了。

  看著他瞬間佈滿細汗了小臉,握著他手的小手也變得越發冰冷。杜天封打一出門便覺察到他的存在,雖然早已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虧他還故意背向著他,看看他想做什麼,沒想到僅是上前握住他的手而已。

  手……想起那晚文月被他制住後,問了Queen的下落。而下一秒的不尋常,似震驚、似疑惑的臉,看上去不像作假。十二家?他想起來了,從前仍在神話裡的時候,他聽聞十二家的異能。這麼說來,十二家尋找Queen的原因……

  當他沉默思索的時候,感覺手上一陣拉力。回身竟看見文月纖細的身子往後倒去,他抖抖眉、猶豫該不該伸手。最後,還是出手接住那冰涼的軀體。他想看看,這小鬼在變什麼把戲。

  穩住後,文月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不行了,他剛才不間斷的一連使用了陰能,瞬間力氣全被抽光。連跑都沒得跑,這下虧大了。

  急促的呼吸著,文月乾脆賴在地上等力氣恢復。只是現在渾身發冷、暈頭轉向的,從前他未曾因為使用陰能而出現這樣的狀況,也未曾聽說過度使用陰能會怎麼樣。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反噬的前兆。突然一股怒火竄上,要死,他也要先從這他媽該死的臭傢伙口中得知Queen的消息!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文月從地上跳起,雙手緊揪著杜天封的衣領……

  咕嚕,一陣宛如雷震的悶響聲,兩人四隻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聲源處。文月不知飢餓了幾天的肚子。杜天封抬起頭,隱約還看見有人在陽台收衣服……

  定格在原處,文月想起來自己因為那三天過於專注自己的困擾,沒好好的吃過一頓飽。連早上也是直接就過來了,還沒有吃早餐呢!

  杜天封有點想笑,這又是小鬼新的計謀嗎?繼裝死後,又是裝可憐。不過那響聲也未免太震撼了,姑且先照他的計劃走吧。

  拉下文月的手,杜天封轉身開門進屋,門卻沒有關上,只掩了一半。文月隨即又難看的一屁股往地上坐,剛才那麼猛烈的動作,導致他更加的不舒服,而且又餓。

  可才坐了一會,從那半掩的門縫中隱約傳來了食物的香味。再聞又沒有了,但下一秒卻是更勾起食慾的香,一陣比一陣還濃。飢腸轆轆也無法形容現在的文月,他起身推門入內,看見餐廳裡的桌上,擺著一道道美味的佳餚。

  一點也不客氣,文月當場坐下狼吞虎嚥起來。直到杜天封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怔怔的看著桌上被掃蕩一空的食物。看到食物就隨便亂吃,這小傢伙的習慣非常不好。或者,又是另一種計謀?

  「小鬼,沒人告訴你除了話不能亂說、食物也不能亂吃嗎?」

  看見杜天封又端了一道菜出來,文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搶來再說:「哈哈、你別想唬爛,要是你在食物裡下毒還會說嗎?傻瓜!」

  第一次看到眼前人的笑臉,沒想到遠比生氣的時候成熟許多。只不過,猶如曇花一現,隨即文月又開始難看的吃起最後一盤菜。

  呼,真他媽有夠給他飽!肚子脹的很,文月鬆開了自己的褲頭,讓自己滿足的地方可以不用被箍著。只是通常這種情況下,某種生物是很容易進入夢鄉的,所以文月理所當然、就坐在餐桌旁的木頭椅子上,用著相當離奇的姿勢睡著了。

  收拾好一桌子凌亂的杜天封走出廚房見到的,就是睡得正香的文月。杜天封豈止很想笑,他根本就已經笑了,而且笑得肚子很痛。果真是個小鬼頭,也罷,就這樣看看他到底在盤算什麼。


第二章


   醒來時,文月不但全身痠痛、渾身更是虛軟難當!操,流傳幾千年的十二家詛咒文獻也不是那麼的準確,為啥沒記載萬一碰上不能使用能力的對象該如何應變?

  還有過度使用陰能的後果是什麼也沒有紀錄,甚至是連一個字也沒有提到。什麼破文獻,歷史久了果然就全然不可考了!

  環顧周圍景色,發覺自己躺著的地方竟然是那個杜王八的大床。想起來,他好像酒足飯飽之後就睡著了。然後怎麼會睡在床上,他自己夢遊找床睡的嗎?

  看向床頭的電子鐘,驚覺此時隔天正午。也難怪,他那三天苦思不但食不下肚,連睡也難睡得安穩。能力無法發揮,這種事情還是頭一遭,他想破頭也想不出為何!

  文月就坐在大床上,重新思考自己接下去該怎麼做,叫他回去報告誰會信?而且他也不能這樣毫無收穫的就回去,家裡唯一擁有感應能力的就他。或許只是天時、地利都不對,過段時間搞不好就會恢復正常!

  他媽的,要是有辦法直接讓杜王八這該死的東西,直接說出他想知道的情報,哪還用得著這麼辛苦!算了,也不用指望那個混帳傢伙會直接說出來,倒不如想辦法賴著試他不知道要失靈多久的能力。

  丟了人格丟了尊嚴,也絕對不能丟了全兄弟們的性命!

  打定主意,文月決定死皮賴臉的留下來,直到他能從杜天封身上正常使用陰能為止!決定好後,文月不客氣的翻找對方衣櫃,昨天因為過度使用能力,留了一身的汗水,衣服滿是汗味,臭的要命。

  有夠沒品味的,衣櫃裡新的舊的都是西裝,連件像樣的休閒衫也沒有!哇靠,這傢伙是人嗎?算了,隨手揀一件白色襯衫與褲子,文月擅自借用了盥洗室。

  待著也不知道要幹嘛,文月走進書房裡,意外的在隨意翻看時、發現杜天封藏書種類頗多,上至難懂的外文書、下至小朋友愛看的漫畫書都有。

  凌亂的書架上、平均幾本書裡就藏著一本漫畫書。文月開始翻找,然後堆疊在一起,慢慢的閱讀。文月將頭枕在一疊高度適中的漫畫堆上,讀著讀著、最後將書往臉上一蓋,睡著了。


☆ ☆ ☆


   杜天封傍晚回到家時,原以為文月早已離開,沒想到在經過書房時、聽見裡面傳來的陣陣鼾聲。他輕輕推開書房半掩的門,發現聲音竟是從那書堆中傳來的。走近一看,才發現一個人躺著,杜天封沒想到文月還留在這,而且還這麼沒防備的睡著。

  有些好笑的拿開文月蓋在臉上的書,看著那張熟睡中難掩稚氣的面孔。年紀輕輕、便要承受如此重擔,杜天封不是不知道,文月吞下了多少酸楚。

  因為,他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心裡隱隱不希望……文月最後也跟他一樣。他的雙手沾滿血腥,隨著滾燙的鮮紅逐漸冰冷、他的心,也再無一絲溫度。看人,都是帶著有色眼鏡。

  等到文月從夢中轉醒時,書房內僅剩他一個人。望眼窗外,才發現天色已暗下,那個人也差不多回來了。一走出書房,立刻便聞到由樓下傳上來的食物香味!

  文月的肚子立刻咕嚕咕嚕的響起,這才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

  「小朋友,下來吃完飯趕快回家吧。」杜天封站在樓梯口,失笑的看著文月。沒想到有人肚子餓,可以發出這麼恐怖的悶響聲,萬一工作時肚子餓怎麼辦?

  去你的小朋友,別以為比老子大幾歲就可以把所有人當作小孩子了!文月在心理賞了杜天封一個特大號的中指。跟著杜天封下樓,樓下的香味更濃,香得他鼻子都要掉下來了。

  一路到餐桌,桌上擺著幾道一慣簡單的中式家常菜,昨天也是這般道地的菜餚。也不拿筷子、文月直接用手朝著一道菜捏過去:「幹幹,燙、好燙!」

  把筷子遞給文月,好笑的看著他邊呼邊吃的樣子,活像隻餓死鬼。沒吃過這種道地中國菜,文月吃得津津有味。

  文月這模樣,令杜天封不禁想到那個人,他是為了Queen而去學做菜的。後來因為Queen不在了,所以有好一段時間他都沒再用過廚具。

  開始,只是因為愧疚與自責,才想替他照顧葉海勻。只是漸漸的,葉海勻天真、單純的笑容,還有會為他落下難過的淚水,令他不禁對他視如親人般看待。

  再後來,為了照顧葉海勻,他才又開始下廚。但沒想到不知不覺,葉海勻的廚藝遠超過自己,漸漸的又不再碰這些東西。

  「喂、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

  繼裝死裝可憐之後,是耍無賴?這小鬼花樣真多,不過也當真有趣,再陪他玩一陣子吧,當作無聊日子裡的餘興節目。等漸漸感到不耐煩了,那時候他是不會客氣的。

  飯後,杜天封意外的沒有如往常倒頭便睡。而是進書房撥了通電話,文月跟著進去、他倒也不甚介意,大大方方的交談起來:「海勻,好久沒連絡了,最近過得好嗎?」

  聽著那頭略為哽咽的聲音,杜天封笑了聲,揶揄道:「愛哭鬼,這麼感動。」

  彷彿被這溫馨的氣氛影響,杜天封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柔和:「你胃不好,三餐有沒有按時吃?不然又鬧胃痛。」

  一方是因繁忙而沒空撥打電話,一方是平常開機卻不會撥打電話,所以相隔許久都未聯絡。一聯絡便開始寒噓問暖、東南西北的聊。但也是因為不想打擾葉海勻在那邊的忙碌,一個年輕才二十二歲的天才,要作為教師教導與他同齡、甚至比他年長的學生,難免辛苦。

  而且葉海勻所傾心的人,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笨蛋。他當初也明白葉海勻決定回到台灣任教的理由,他雖無奈,卻也沒有辦法。

  文月站在杜天封斜背後的地方,隨手拿起一本書假裝看著,實則側頭看他。杜天封臉上滿是溫柔,與面對他時的戲謔不同,他知道那個人是誰,調查杜天封的時候,有跟著調查與他周圍的人。從小便認識,電話那頭的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那種眼神,他知道、也看過。他依賴的那個人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只是那個人、不在了。因為身為十二家的人,很年輕就走了。他們這些擁有奇異能力的人,最後也不外乎是以那種結局收場。那麼,他還有多少時間呢?

  不想待了,文月忽然覺得不想再待在這裡。放下書本,悄悄的退出書房。走至主臥室,將床上凌亂的衣物全丟下床,空出床位後便呈大字型倒臥床上。在十二家他們從來都是由侍者鋪好被褥後才睡,異常守舊,所以幾乎沒有睡過這種軟床墊。

  雖然很不習慣,但極為柔軟,很舒服。況且上面有一種很熟悉、很好聞的味道。把厚重的棉被捲起來抱著,找個舒適的位置,舒服的嚶嚀聲,漸漸入睡了。

  正當他睡得迷糊,懷裡抱著的棉被捲竟然被抽走。文月不滿的咕噥聲,伸手胡亂揮舞,沒想到、竟摸到一個比棉被捲更溫暖的東西。好開心!文月立即緊抱住那暖呼呼的東西,順便再用臉磨蹭幾下,滿足的進入夢鄉。

  夢裡……他夢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夜裡,一直帶著溫柔與溫暖哄他入睡的人……突然不見了,好幾個夜裡,因為冰冷而無法安睡。

  奇怪的事發生了、懷裡的溫度開始蔓延,直至將他整個人包圍著。整個人暖烘烘的,好似那幾個擁抱冰冷的夜晚都只是夢境而已……


☆ ☆ ☆


   「拿點衣物就好了吧?」

  文月繞開侍者走動的前廊,以不被發現的狀況下往自己的房裡前進。沒想到回自己的家也要這般躲躲藏藏的,但比起將能力失效的事情告訴彌生,令彌生擔心,他倒寧願這般偷偷摸摸。

  打開壁櫥,將換洗衣物整齊的放置行李箱中,順便換下一身不合的裝束。換下來的衣物,還殘留有那個熟悉的味道:「靠,真是怪了!明明都是全新的衣物,怎麼會有你那王八的味道呢?」

  記得昨晚臨入睡前,被褥上的味道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跟他身材完全不符合的尺寸,文月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的摺疊整齊,然後收置在他的行李箱裡。

  回想起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在杜王八的懷裡安穩入睡,那包圍著他的氣息是如此令他安心。也讓他想起了……原來人的體溫,是這麼的溫暖。

  「你整理行李做什麼?最近沒有工作吧。」被熟悉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文月回頭、發現門口佇立著一個不陌生的人影:「水無月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到英國了?」

  「前幾天剛完成工作,當家叫我順道來看看你們。」穿著整齊的斯文男人,一頭細柔長髮也整齊俐落的繫在腦後:「那你呢?收拾行李,打算一聲不響的離開?」

  「不是,我是真的想把Queen的消息帶回來……」文月有些沮喪,深思熟慮一番,決定還是暫時不要把能力無效的事情說出來。

  「即使無法從這邊得知Queen的消息,我們還有很多方法。」即使他們日夜都膽顫心驚的害怕著十二家的詛咒,反噬降臨,但也絕不會想要看著自己的弟弟這般辛苦難受。

  文月知道,他知道水無月在為他擔心。可是,他無法放棄這邊,不僅僅因為杜天封曾經是與Queen最為接近的人。

  「……你想,就去做吧。」水無月斯文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與外表不相襯的艷麗笑容:「不過,不要太勉強自己。」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也看出了他心裡隱隱的堅持。文月想,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水無月的雙眼。

  回到那間不算陌生的大宅,離開前仍熟睡著的人已經不在。他將自己的東西放在主臥室的小角落,反正也只有幾件換洗衣物,沒什麼好藏的。

  整間大屋子,只有他一個人在,東看看、西瞧瞧,離杜天封回家還有好一段時間,他還是找點事情做好了。從主臥房開始,他把床上凌亂的衣物分為使用過、以及未使用過兩類,然後將新衣物一一架好,放置衣櫃左邊。

  使用過未髒污的則歸類右邊,然後剩下的全部丟至洗衣機清洗。不過……原本這些事情都不是他在做的,足足與洗衣機搏鬥半個多鐘頭,才見洗衣機緩緩運作起來。

  然後再拆了櫥房裡全新未拆封的抹布,把家裡沾上灰塵的地方全部抹過。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弄的文月,連擦拭要將抹布擰乾都不知道,弄得溼溼的才想到不對。

  本家裡傭人都會擦四次,第一次使用加了清潔劑的水將抹布打濕再擦拭,第二次則是將清潔劑給擦乾淨,第三次用乾抹布將多餘的水擦乾,第四次再用專用蠟、讓整間屋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操……好麻煩,下次再用!」文月丟下抹布,看時鐘才發現正中午了,此時肚子也適時發出咕嚕聲。他跑往廚房,想找些能吃的東西,沒想到竟是空空如也。一些找出來的東西也早已過期,無法食用。

  稍微將冰箱給清理乾淨後,文月拿著自己的信用卡出門,打算採買一些生鮮食品,把偌大的冰箱給塞滿。反正,杜天封會下廚、而且不得不承認,還真他媽挺不錯吃的!更何況他出錢,杜王八只是出力,這樣誰也不吃虧。

  可一來到最近的超市,文月逛了三圈都不知該從何下手。他從來不知道,魚竟然有這麼多種!肉竟然有分這麼多部位!

  「麻煩死了!這什麼鬼?能吃嘛!」

  而且蔬果類林林總總一大堆,他猶豫了好久、才終於推了一台特大的購物車,只要看到喜歡的就都買了。等到他提著大包小包回不屬於他的房子時、已是下班時間。但房子的主人,卻直到文月將東西放置冰箱時、仍未到家。

  文月空著肚子等,卻遲遲等不到應該回來的人。雖然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杜天封生活作息非常不一定,有時甚至是好幾天都不回家。

  但是他還是很不爽,他老大辛辛苦苦的出門搬食材回來、竟還敢餓他肚子!他媽的,越想越火大。怒火中燒的人,更是容易將舊恨一併挖出來澆油。於是他在偌大的屋子裡叫罵著,把先前沒罵出口的也跟著罵個夠。

  直至晚上十一點多,文月已經餓得沒火了,在客廳沙發上睡得正熟。此時,才聽聞門把被旋開的聲音。淺眠中的人立即驚醒,爬起來咚咚咚的跑到玄關處對著門口的人道:「幹,你他媽怎麼現在才回來?」

  「小鬼,你還沒走?」看見文月換了一身新衣物,並且竟在門的對面,杜天封還真沒想到文月說不走就真的不走了。不過既然已經配合到這種程度,他就接著看文月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反正就近觀察,他也比較好注意十二家找Queen的原因。

  什麼鬼話,當他隨口胡謅嗎?這杜白痴真他媽討人厭!文月立刻板起臉孔、憤怒的叫囂道:「當然!老子還沒得到重要的情報呢!」

  杜天封沒有回答,帶著淺笑從文月身邊走過。又是那個,跟照片上一樣溫和、卻不帶溫度的笑容。文月霎時不知該說什麼,皺著眉頭站在原處。他很不爽看到,杜天封的這種笑臉。

  就在兩距離越拉越大時,一陣悶響聲劃破寂靜、在偌大安靜的屋子裡迴響。而發出聲音的地方,正是文月又空了一整天的肚子。

  「噗哧!」杜天封難看的笑彎了腰,連腳步都沒力氣邁出去。那恐怖的飢餓交響曲,可能這世上沒人能比他動聽了!每次聽到都忍不住要笑開嘴。

  終於笑完了,喘口氣、才邊挽起袖子邊往廚房走去。臨了,還望了眼仍佇立在原地,背對著他的文月:「你晚餐沒吃嗎?」

  何止晚餐,連早餐跟午餐都空了!雖然對於自己動不動就演奏的肚子感到無奈,但今天還是不得不小小的感激一下。要是讓杜天封就這樣上樓的話,他真的是得下去作餓死鬼了。

  「……這些都你買的?」看著冰箱裡滿滿的生鮮食品,杜天封幾乎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他家的冰箱了。自從葉海勻會下廚,他的冰箱就再也沒有這麼豐富過。

  「告訴你,這個要放冷凍、那個才要放冷藏。照你這種放法,生鮮食品都不鮮了。」對著身後人說著,將擺錯的一一擺好,然後隨手拿出幾樣材料。正當他拿廚具準備動作的時候,才傳來文月的聲音:「呃、你能不能準備多一些,我從早上到現在都忘了吃、餓的要命呢!」

  杜天封手上的菜刀一滑、險些握不住。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會讓人連飯都忘了吃?不過若以文月這種個性,連吃飯都會忘記也不是什麼太令人驚訝的事。

  看著文月在旁邊好奇的探頭探腦,傻楞的模樣讓他又是一陣失笑。他發覺,這幾天他笑的次數可以將從前沒笑的部份補足了:「好了,你去那邊乖乖坐著等吃飯。」用著哄小朋友似的語氣說完,杜天封又從冰箱裡拿了幾樣。

  然後開火、熟練的忙碌起來。文月就坐在餐桌邊,看著杜天封的側臉。不得不說,杜天風真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體格也是相當的好,挽起的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看上去就比他自己的還要有力萬分。

  他不笑的時候,眼睛會略為低垂,給人的感覺是嚴肅的、冷漠的。他微微牽起嘴角的時候,眼睛會微瞇著,給人的感覺是溫柔的、柔和的。跟那個人、真的很像。對了,連身上的味道,也是很相似的。

  想著想著,微微出神了。文月看著那忙碌的身影,突然、一襲襯衫西褲的人,竟變成一身和服長髮的人。他楞楞的看著,嘴裡喃喃:「……如月叔。」

  但是當那個人轉過身的時候,一切就又恢復原狀了。

  「可以吃了。」陸續將菜端上桌,杜天封把下好的麵撈起來裝盤,兩人的大份量就這樣放置文月面前。

  文月頓了好久,才回過神、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菜餚,迫不及待的舉著筷子夾了就往嘴裡塞,也不顧還燙著。

  杜天封才在對面抽完一根煙、桌上的菜已經去了大半。文月這麼吃法,怎麼還能保持這毫無贅肉的好身材?只怕人看到,都要羨慕死他了。

  杜天封看著狼吞虎嚥的人,不禁想起那晚的異狀。奇怪的,抱著懷裡的人、竟然能夠安睡。前幾夜還纏著他的惡夢,冰冷與自責,也跟著消散。

  拿人好處,文月飯後自告奮勇的要幫忙洗碗盤,杜天封也由他去。只不過,那過程真是驚險萬分……好幾次幾乎要以為那盤具會摔至粉碎,但文月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牢牢捉住。

  「操、混帳加三級!這清潔劑加了,哪還能洗啊?」文月滿手泡泡,為防盤子摔下去、他捧得高高的,龜速清洗中。

  「照你這種洗法、再多餐盤都不夠你摔。」突然、另外一雙大手從後捉著他的手,替他穩住。然後指導似的,開始手把手的洗起盤子。那滾燙的溫度,即使在冰涼的水與泡沫下,仍能清楚的感受到。

  一種想哭的熱度,在手上、藉由接觸的地方,慢慢擴散。曾幾何時,這種溫暖已經很久都不曾想起。杜天封低下頭,看見文月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很壓抑的、將快樂悲傷,所有會顯露於外的情緒狠狠壓抑住的表情。越想表現堅強、就越令人不捨。

  他自己,即使難過也不會哭。連在知道那個人死去的時候,也是一滴淚水也沒流過。他習慣了,沒有情緒。但是,此刻看著懷裡的人……竟會有一種憐惜。

  霎時明白了,文月身上有淡淡的、靜靜的柔和味道,很乾淨、很單純。那是他所沒有的,獨特的味道,所以他才能安穩熟睡、沒有一絲雜念。


☆ ☆ ☆


   「起床吃早餐了。」杜天封坐在床沿、掀開棉被,看著蜷縮在大床的人。見對方沒反應,才又拍拍文月的屁股。

  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人起床,只是臨踏出門的那一瞬間、忽然想到要是文月又忘記吃飯怎麼辦?他不是不知道、究竟要到達怎樣的程度,才能連飯也忘記吃,更何況是一個極度愛吃鬼。一想到這裡,杜天封便怎麼也無法踏出那一步。這段漫長的時間裡,他也有所改變吧……

  文月翻翻身,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許久才定睛看看眼前的人。但是,馬上又躺回去,抱著暖暖的被子磨蹭:「討厭……讓我再睡五分鐘、如月叔……」語方畢,兩人不約而同頓了頓。文月也在一瞬間,睡意全無。倏地,他整個人彈坐起來,與看不出表情的杜天封對望。怔楞後,是深深的、抑止不住的哀傷。

  原來,不論他如何強迫自己去忘記、逼自己不去想,都是徒勞。他明明已經習慣了自己堅強的外表,卻仍沒丟棄自己軟弱的內心。甚至在這麼多年過去之後,從一個陌生人身上……尋找那個人的影子。

  很久一段時間,最後是杜天封的若無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妥協:「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人會因此責備你。」

  不用將一切都狠狠壓抑住。伸出手,杜天封拉下文月的頭、往自己雙腿上靠。文月臉朝著杜天封的腰部,不禁落下一滴淚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難不成會有人因為你笑或是哭而罵你嗎?

  那句話他當初曾經對著如月叔說過,如今,卻經由有著相仿氣息的人、回到了他的身上。不自覺的,文月雙手緊抓住了杜天封身上的襯衫。緊緊的,在上面捉出兩個醜醜的褶痕。那隻溫柔的大掌,一遍遍的撫過他的髮。帶起……一陣麻癢。

  一哭起來,就止不住。文月緊抱著杜天封的腰,放聲大哭著。他有幾年沒有哭了?自從上一輪的最後一個月份過世之後,再沒有人會柔聲安慰他、替他減去疼痛,他就忍著眼淚……狠狠的壓抑著。

  殘忍的逼迫自己遺忘那份包圍著他的溫暖,武裝起自己、不讓自己再有機會變得軟弱。為了如月叔、為了不再延續這份悲傷,將十二家的重擔扛在瘦弱的肩膀上。

  這樣子一路走了過來,跌倒了必須馬上站起來,即使傷口再痛、流再多血,他也必須忍著。必須要堅強,他沒有時間流淚……

  「你不覺得,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情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還未脫離神話前,曾經聽說過十二家已從前幾代當家上任後進行改革,從殺手組織退出。他以為,後來的十二家已經幸運很多了。不用過著那種,連自我都必須捨棄的生活。

  現在,他也不知道是該要感謝、還是該要憎恨Queen。垂下眼臉,他看著埋頭在他腰際的人,遂將頭抬起、眼神飄向窗外遠方。

  跟這小鬼相處,總能讓他想起一些事。而他也發覺自己對這個認識沒幾天的人、意外的強硬不起來。那種感覺,跟當初面對葉海勻時很像。也許,只是他心裡將文月定義在葉海勻的位置了。

  文月抬起頭來,帶著淚痕的眼看向頂上的人。發覺,杜天封的眼……很寂寞。即使面對葉海勻,他的溫柔裡也藏著深深的寂寞。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殺手,心裡都是寂寞的?即使有一天,能笑著面對所有人。心卻是冷的,沒有心的微笑,是多麼空虛、多麼令人感到寂寞……

  兩人維持同樣的姿勢許久,杜天封才又恍若無事般拍拍他,叫他趕緊梳洗、下樓吃早飯。而文月也絲毫沒料到,他竟然會與他一同坐下。

  「你很奇怪耶!你之前不是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想起前些時候,他從杜天封的紀錄報告上看到,他這個怪人除了餓到不行才會覓食,其餘時候都是在忙碌於工作,現在是去被雷公打到是吧?

  也不在意文月為何會知道這麼清楚,反正十二家的人能找到這邊已經直得探討了。杜天封淡淡一笑,不禁要逗逗他:「因為看到你的吃相,所以連我也跟著餓了。」

  「靠,你真的很可惡、臭老頭!」他瞪了笑的欠扁的某人一眼,然後自顧自的吃著,他的手藝雖然稱不上頂級、卻很對他的味。

  食物一進嘴裡,文月嗔怒的表情立即換上滿足。看著這樣的文月,杜天封臉上也露出一抹、自己沒意識到的平和淡笑。陪著文月將餐盤洗淨擦乾,才又拉著他、告訴他午餐放置在微波爐,使用等等須知。然後確定他會了才離去。

  整個偌大的房子,瞬間安靜下來。文月的笑臉,也隨即冷卻下來。站在玄關前的身影,逐漸下滑,將臉埋在雙腿間。已經很久都不曾哭過了,碰上杜天封、卻無法抑止淚水。

  不論是與那人相仿的氣息、溫度,還是若有似無的溫柔。都讓他不能自已的紅了眼眶:「如月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已經,不要緊了……」

  當初親眼看見如月叔倒下時,那份震撼至今仍深深的印在心底。最後,他是笑著離開的。但是文月看見了,他眼角帶著的、一滴名為遺憾的淚水。

  十二家的人並非聖賢,他們都是人,而且都是活生生的人。擁有七情六慾,會有最想要的東西,會有最想要被實現的願望。甚至會有,想要被愛、以及去愛的資格。

  為了不讓那份遺憾延續,所以他才藏起自己的軟弱,將所有重擔壓在自己身上。他不想、真的不想再看到那欲道盡無奈的淚水,所以他一定要找出解除十二家詛咒的方法。

  文月換了身衣服,沒有目的的出門。反正待在那裡也不知道要幹嘛,杜天封的住處是住宅區,往外走過幾條靜謐大道,就是人來人往的街道。

  每個走過或忙碌、或悠閒的人,都不禁會朝著文月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是,那些好奇眼光,明顯的帶著欣賞與讚美。

  一個東方人,長相端正、甚至可以稱得上漂亮的東方人。文月都不在乎這些,抬眼看去,是一片蔚藍寬廣的天空。幾朵雲花,從空中飄過。

  年輕的孩子,帶著輕狂、目中無人,然後因為某些事情而成長。但他生長環境裏,不允許他有這樣的時候。

  更遑論那之後,或更久之後。他們十二家擁有胎印的人沒有未來,或許一個月後、一個禮拜後、明天、下一秒,他們就會遭到十二家的詛咒而反噬。上天,還留了多少時間給他們?

  不遠,他只在這附近的地方繞了繞,只是總會忘了時間。直到他肚子發出抗議的悶響,他才想起要回去吃飯,只是早已過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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