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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愛情,微醺中(BL)~愛情事件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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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林佩
出版日期:
2007/11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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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純美男?沒錯,這就是他蘇曉異的封號,
明明都二十有六的大男生,卻長得一副清秀男孩樣,
只是他守了二年的感情,本以為是一輩子了,
誰知,男友竟然將外頭的新歡公然摟回家。
失戀後的蘇曉異還來不及自哀自憐,
老天爺像是可憐他的,突然賞個新好男人當室友,
他發誓,自己真的無心勾引秦大同,
可嘴裡雖這麼想,放肆的眼睛卻不住地盯著人家看,
只見秦大同那一身強健體魄,陽剛味十足的五官,
惹得他心癢難耐,雖然情傷還在,把持不住的心
還是出軌了。為了贏得型男的心,蘇曉異決定,
拿出當家「煮夫」本領,一點一滴融化眼前酷男的心……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準時五點半下班,蘇曉異匆匆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收了收,確定給外國客戶的信件都發了出去後,OK,衝出辦公室……

  「又要回家當煮夫?」同事秦大鵬嘻嘻笑著,攔下他。

  秦大鵬跟蘇曉異同期進公司,同業務部門,連辦公桌都相連,是好到不能再好的麻吉。

  「我哪天不是當家庭煮夫?你這是廢話。」蘇曉異橫他一個大白眼。

  秦大鵬搖頭:「不是我多嘴,總覺得你那口子對你不是很有心……你啊,同樣是在外面上班的男人,幹嘛老把家事攬來做?那不是他自己的房子嗎?」

  「就因為是他的房子,我才自動擔起家務啊,幹麼跟他計較有的沒的?」蘇曉異一點也都不以為意:「我先走了。」

  秦大鵬跟蘇曉異是推心置腹的好友,秦大鵬也知道麻吉是位同性戀者,有個同居了二年的男友叫張見賢;張見賢是所謂的三高好男人,身材高、學歷高、薪水高,人還長得英俊,蘇曉異愛死他了。

  當然,戀愛中人的眼光是作不得準的,以秦大鵬旁觀者的角度看來,他覺得張見賢輕浮,即使有了蘇曉異這麼好的伴侶,心還是不定,秦大鵬一直都沒告訴好友,他常常看見張見賢身邊陪著不同的對象,流連在夜店裡。

  也許蘇曉異隱隱知道某些事,可是他死心眼,老是故意將不利的訊息自動忽略。

  至於蘇曉異本人其實也滿受歡迎的,雖然在貿易公司裡工作了好幾年,氣質跟秀淨的相貌還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只有在工作時才看得出他應付客戶及連絡下游工廠時的玲瓏態度,公司裡好多未婚女孩常常透過秦大鵬來打聽他的事,算是滿搶手的一號人物。

  更糟糕的是,那張娃娃臉也常煞到某些男性大客戶,所以他將自己是同志的事情隱瞞的很好,避免多生枝節。

  也因此,秦大鵬真是爲蘇曉異可惜,他覺得張見賢就像大部分結過婚的男人,婚後就把老婆丟家裡,要求對方顧家,自己則繼續在外頭花天酒地,過著消遙的生活。

  這樣,遲早會出問題的。


☆ ☆ ☆


   在每日都會報到的超市裡,一身西裝的蘇曉異正跟著許多婆婆媽媽擠在生鮮專櫃前挑挑揀揀。最近接連幾個颱風過境,青菜都變得好貴,選些根莖類的蔬果好了,嗯,還有麻婆豆腐也不錯,再弄個簡單的紫菜蛋花湯……

  跟張見賢剛交往的時候,他說蘇曉異煮得菜很好吃,那當然,蘇曉異的爸爸可是南部有名的辦桌廚師,每到黃道吉日就忙得不可開交,中午晚上都得趕場辦喜宴,耳濡目染之下,蘇曉異的家常菜也煮得有模有樣,不輸給外面的小館。

  而現在爲自己喜歡的人燒菜煮飯,蘇曉異幹的無怨無悔。

  回到家,不、應該說是張見賢的家,這是張見賢在好幾年前獨資購買的公寓,他因為本身是股票上司公司的高階經理,加上每年的分紅,個人身價高得不得了,區區一棟獨立出入的高級公寓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交往後,體諒張見賢工作的辛勞,蘇曉異總是擔任瑣碎的家務工作,說實話,他畢竟是男人,除了作菜外,他並不喜歡那些雜七雜八的家事,下班或假日這裡清清那裡掃掃的,都只是為了討好張見賢。

  儘管對方不一定每晚都會回來吃。

  這晚,七點整,菜都已經煮好上桌,飢腸轆轆,可是張見賢還沒回來,忍著口水,不吃。

  可是真的好餓哦……那就看電視來轉移身體的感覺。

  八點,湯都冷了,唉!

  一個星期內,張見賢至少有四天會晚歸,對啦,一開始自己還會擔心的打電話詢問,怕他回家的路上出事,結果只換得對方氣憤的罵自己幹嘛學女人查勤?之後蘇曉異都耐心等在家裡,乖乖的不打電話。

  等在家裡,將心比心,那些害怕老公外遇的女子也都是懷抱同樣的不安吧?

  這樣的心情能對誰說?知道自己是同志又是朋友的人少之又少,怕他們嘲笑自己小心眼。

  也曾想過下班後到張見賢的公司去跟蹤,可是……千想萬想,都只能作罷,懷疑,是勞心傷神的工作。

  九點,公寓門終於開啟,張見賢提著公事包回來了,看見了桌子上的飯菜,有些不滿。

  「不是要你別等我,煮了飯菜就自己先吃嗎?我在外面跟廠商負責人吃過了。」

  「噢。」不多問,淡淡說:「……很累了吧?你先去洗澡。」

  張見賢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鬆了鬆領帶,突然之間手機響起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神情緊張了一下。

  「我接個電話,你去幫我放洗澡水。」說著,張見賢走到玄觀處,明顯不讓蘇曉異聽清楚自己的談話內容。

  蘇曉異輕輕嘆口氣,是誰來的電話需要這樣小心翼翼?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最近張見賢只要在家裡接到私人電話,都是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不讓自己聽清楚他跟對方說些什麼。

  瀕臨臨界點了,蘇曉異想,還得忍多久?很多事情岌岌可危。

  「嗯……我知道……對……現在?這……」張見賢偷眼看蘇曉異,發現對方正在收拾餐桌,似乎沒注意這裡:「好,你等我。」

  電話收線,張見賢說:「小異,我公司臨時出了狀況,上司要我立刻去處理,很晚才回來,你別等我,先睡。」

  蘇曉異點點頭,張見賢抄起車鑰匙就興冲冲出去。

  假話要不要拆穿?拆穿,就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了,蘇曉異苦笑,現在的日子是假象,沒有任何保障,只能得過且過下去嗎?

  單方面的愛情如何撐得下去?靠一柱怎麼擎天?好累。

  要改變,就是得等個契機,契機一來,到時一翻兩瞪眼,該合該分都必須快刀斬亂麻,猜疑來猜疑去的日子不好過,也不是自己過得慣的。

  就是不知得等多久,而且,自己能說放就放手嗎?很難,愛得比較深的那一個註定會被牽著鼻子走,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失眠,到了半夜兩點都還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門外有汽車煞車聲……陌生的引擎聲,蘇曉異立刻從床上爬起,走到門口,聽到隱約的交談聲。

  「阿健,你家到了喔……我扶你……」年輕男子的聲音。

  張見賢大舌頭的回話,像是喝了很多酒:「……啟淳……今天不許早走……嘿嘿,陪我……」

  「討厭,說什麼傻話?」年輕男子笑得曖昧:「剛剛不是才……你家有人等著吧?我們兩個也說好了,玩玩而已的。」

  張見賢緊抱對方不肯放手,嘴裡直喊:「你說小異啊……他好無趣,我早就膩了……從前……他沒地方住,我才……收留他……」

  說這話時,張見賢沒注意到蘇曉異已經走出房子站在大門外,看著車子旁兩男人摟摟抱抱的畫面。

  蘇曉異注意那個年輕人,對方五官漂亮的不得了,一雙眼睛媚的很,眨啊眨的就像會勾人,身段也好,穿著剪裁合宜的服裝,簡直像個男模似的。

  唉,原來世界上真有狐狸精這樣的物種存在。

  那年輕人看見了蘇曉異,給了個挑釁的笑,也沒特意告訴張見賢說他覺得膩了的人就在旁邊。

  張見賢繼續磨著叫啟淳的年輕人:「……啟淳你……比小異好太多了……我喜歡你……」

  「你的小異怎麼辦?我不想跟他搶人啊。」啟淳說。

  黑暗的大街讓張見賢毫無顧忌,色膽包天起來就猴急的親吻啟淳的臉與唇,一面親一面說:「我、我會把小異趕出去……你住進來……」

  啟淳任著張見賢色情的撫摸擁抱,在兩人接吻的同時,越過肩膀,他還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呆立在一旁的蘇曉意,那眼神很清楚的傳達出:這男人是我的了,你走吧。

  蘇曉異的拳頭握緊、放鬆,再次握緊、又放鬆,然後走到熱吻中的張見賢旁邊,沉默了一會後,終究開口。

  「你曾經說過,希望我一輩子陪著你……」紅著眼睛,他問:「你的一輩子,只有二年?」

  張見賢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略楞了楞,這時他腦筋清醒了些,發現到不對勁了,立刻放開啟淳的唇,惱羞成怒轉頭,瞪著蘇曉異。

  「小異,不是要你先睡別等我?」口氣難聽到好像做錯事的人是蘇曉異,不是自己。

  「他是誰?」蘇曉異問,重點不是對方的名字,而是他跟張見賢的關係。

  啟淳主動開口:「呵呵,我跟張先生只是朋友……他喝醉了不能開車,我順道送一程。」作勢要推開緊摟著自己的人,又說:「張先生,你家已經到了,我先回去,改天再連絡。」

  張見賢卻不放開,急著說:「別走!」

  啟淳只是吃吃笑:「你男朋友已經出來了,我可不想惹麻煩哦……」

  張見賢顯然已經被這人的美色所惑,立刻轉頭斥罵蘇曉異:「小異,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啟淳才是契合我的那一個,好聚好散,你待在這裡也沒意思,離開吧!」

  萬萬沒料到會從相伴二年的愛侶口中聽到薄情寡意的話,蘇曉異驚愕萬分:「現在?你要趕我?」

  「反正你也是寄居在這裡,我才是屋主,要你走有什麼不對?」酒意壯膽,張見賢惡氣地說。

  啟淳這時推推張見賢:「這樣不好啦,三更半夜的,你要人家上哪兒去?」

  張見賢想想也對,大發慈悲說:「也對,你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先到客廳的沙發上睡一晚……啟淳,這樣你就不用回去了,陪我一起……」

  低低笑,笑中的情慾暗示濃厚。

  蘇曉異的理智幾近斷線了,張見賢不是位高知識份子嗎?何苦涼薄至此?再怎麼說,兩人不是也有過相親相愛的時刻?只一夜間,自己的地位落到連狗都不如?

  能說什麼?難道學女人哭哭啼啼?如果跟張見賢有合法的婚姻關係,還可以通知警方抓姦什麼的,要不至少也敲筆高額贍養費,如今棒打落水犬,這、還有天理嗎?

  罷了,既然狐狸精都現身,還能怎麼辦?以往說過兩人要相伴終身的話,想來可笑,又可悲,原來愛真是一種奢侈品,不、或許說是幻想物件,可遇不可求,自己曾經以為得到了,到頭來,只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沒有哭鬧的權利,那就切斷,放手,就不用作怨夫。

  默默轉身回到屋裡去收拾東西,聽見背後那對姦夫淫夫也跟著進來,在自己將重要證件放入旅行袋時,那兩人還肆無忌憚在客廳裡打情罵俏著。

  示威是嗎?不,雖然心很痛,可是蘇曉異咬緊下唇,咬痛些,就不會哭。

  屬於自己的東西並不多,一個小小旅行袋就夠裝了,一面收拾,一面回顧自己住了兩年的地方……

  窗戶是他擦的,地板是他拖的,假日當張見賢翹著二郎腿在客廳看報紙時,他則彎腰清潔浴室,就連每天晚上垃圾車來時,都是自己氣喘吁吁提著分類後的垃圾袋追著跑。

  如今想來真是窩囊,過去一頭忙的下場,居然是被掃地出門,比菲傭還不如。

  經過客廳時,把房子的鑰匙丟還給張見賢,這時對方酒總算醒了些,開始良心不安起來。

  「……真的很晚了,小異,你到客房去睡,等找到住的地方再……」

  看了看那兩人,蘇曉異蒼白著臉,克制想罵人的衝動,說:「我心甘情願辭職,不需要你這點遣散費,再見!」

  走出公寓,重重甩上門,二十六歲的夏夜,失戀!


☆ ☆ ☆


   凌晨四點,用電話吵醒麻吉秦大鵬。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秦大鵬睡眼惺忪,拉著不速之客進門:「你發神經是不是?哪有人這時還搞離家出走的?」

  提著旅行袋,站在秦大鵬的小套房裡,蘇曉異終於忍不住大聲哭出來。

  「嗚哇……大鵬,我被趕出來了,嗚嗚嗚……」

  夜半這樣的嚎啕大哭是會被鄰居打電話到警察局檢舉的,秦大鵬慌了手腳,拉著他坐下,還善盡好友職責,泡了杯三合一咖啡,附帶一盒抽取式面紙讓他擦眼淚鼻水。

  「別哭啊,怎麼回事?」突地恍然大悟:「是那個見了就嫌?」

  見了就嫌是秦大鵬私下爲張見賢取的綽號。

  一提起那個名字,累積的委屈立時湧上心頭,剛剛在張見賢家裡為了不甘示弱,蘇曉異可是咬緊牙關才沒哭出來,現在在麻吉面前,再也忍耐不住……

  孟姜女哭倒長城不算什麼,蘇曉異引起的是滔滔海嘯來襲。

  秦大鵬雖然平常老不正經又愛胡鬧,其實為人很重義氣,知道蘇曉異受了委屈,自己心裡也跟著義憤填膺,不打算睡了,哄著要蘇曉異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被甩了……嗚嗚……他還直接把狐狸精帶過來……把我趕走……」抽抽噎噎說出了事情經過。

  秦大鵬氣的一拍桌子,差點把木頭桌面也給震碎:「可惡那小子,就知道他靠不住!明天我找幾個兄弟去弄他,小異你說,要他斷哪隻手哪條腿?」

  「呃,不用啦……」蘇曉異吸吸鼻子,想想,跟張見賢好像也沒到此仇不共戴天的地步。

  「你心腸好是給誰看啊?」秦大鵬開罵:「以前你放下身段在他家當管家婆,我出差回來買給你吃的特產你捨不得吃,都說要留給他,老實說他吃了幾次?」

  「沒,他都不吃。」蘇曉異低下頭,知道糟蹋了麻吉的心意。

  「我還知道每個月你都自掏腰包替他繳水費、電費、電話費,那些抵抵房租都有得找了,你真笨!」秦大鵬繼續算帳。

  蘇曉異愁眉苦臉:「對厚,他家就連垃圾袋都是我買的……」

  想起過去盡心盡力討張見賢歡心,到最後還從前愛人口中得到自己沒趣的評語,蘇曉異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大、大鵬,我……你說我是不是年老色衰,所以才被嫌?年輕貌美還是比較吃香對不對?」睁著可憐又無辜的大眼睛,蘇曉異淚眼汪汪問。

  「胡說,小異你長相俊秀,氣質又好,甩掉你是見了就嫌的損失!」夠義氣的拍拍肩:「我認識很多同志帥哥,每個人的條件都一等一的好,改天介紹給你,別哭了!」

  有這樣的好友作後援,蘇曉異心裡安定了些,終於破涕為笑:「就知道你會挺我,如果你也是同志就好了,我一定愛上你!」

  秦大鵬當然知道蘇曉異是在開玩笑,就算秦大鵬也愛男人,他跟蘇曉異大概也沒辦法墜入愛河,以個性而言,兩人比較適合玩鬧在一起。

  不過蘇曉異都這麼說了,他也夠義氣的回答:「沒問題,我讓你愛,不過,你條件其實很好,輪不到我,記不記得兩年前有位蕭董?他哈死你了,一直打聽你的事,我後來直說你有愛人,才讓他死心。」

  蘇曉異皺眉:「……他太老了,還有口臭……」

  「三春建設那位常務董事呢?青壯之年,看起來又潔身自愛,你不是跟我說他在PUB裡認識你後,想盡辦法邀你吃飯,你為什麼都推掉?」

  「那個啊,他很喜歡談政治,煩死了,我情願找個廚師談戀愛,至少還有共同話題聊。」蘇曉異回答。

  「你也真是的,那麼會挑,最後還不是挑了個爛人?好好,別又哭了,我不再提他……」秦大鵬真想掌自己嘴吧。

  知道麻吉想鼓勵自己,蘇曉異想辦法擠了個微笑出來。

  秦大鵬又說:「……總之,我要說的是,世界上一定會有個最適合你的人,他也在某個地方等著你,所以你耐心些,留著機會給那個人,對,沒錯,就因為那個人,所以你必須跟賤人分手……」

  真心真意笑出來,蘇曉異沒想到秦大鵬能說出這麼有意思的話。

  或許,真有人在尋找著自己,只是兩人還沒相遇。

  不想這些了,還有當務之急的問題待解決:「明天星期六,我會先上房屋仲介公司找間出租套房,今天讓我睡這裡哦……」

  「我陪你去,你這個人有時個性滿迷糊的,我不放心……啊!」秦大鵬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大叫一聲。

  蘇曉異正喝著友情咖啡,被秦大鵬誇張的動作嚇一大跳,差點把口中的咖啡給噴出來。

  「別突然叫出來嘛,三更半夜的很恐怖耶!」蘇曉異開始抱怨了。

  秦大鵬搔搔頭,嘿嘿笑:「好巧,前天我堂哥說想找個室友來分擔房租。噯,小異,明天我帶你上堂哥那裡看看,如果滿意你就住下,我堂哥是好人,你在那裡我比較放心。」

  蘇曉異有些為難:「大鵬,你也知道我是同志……有些人害怕我們……」

  「我堂哥不會啦,他跟我的朋友都是同一票的,當中就有好幾位同志,他也都一視同仁,絕對不會對你大小眼。」秦大鵬信誓旦旦保證。

  「真的?」蘇曉異安心了,好奇地問:「那、你堂哥是不是也?」

  他想問的是,那位堂哥該不會也是同志吧?

  秦大鵬跟蘇曉異認識久了,默契夠,知道他疑問些什麼。

  「應該不是,我堂哥自從當兵被女朋友兵變後,就不再跟人談感情了,我大伯發出好幾道金牌逼他回家相親他都不肯,說現在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比較習慣。」

  「啊,他也經歷過傷心事啊?」蘇曉異突然對那位堂哥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秦大鵬點頭點的用力:「對咩,我勸過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對當年初戀的女友死心眼?那女孩也是我們家鄉人,沒認清我堂哥的好,只聽說她離開堂哥後嫁給一個爛男人,現在替老公揹了一屁股債,很淒慘的!」

  蘇曉異眼睛又紅了起來:「……見賢……也是我的初戀……」

  去,哪壼不開提哪壼,秦大鵬立刻又手忙腳亂消毒:「沒關係啦,總會有人知道小異你多好,賤人髒對感情這樣任性,遲早也會嚐到惡果。」

  蘇曉異重新振奮精神,說:「好,我決定去當你堂哥的室友,然後跟他組一個失戀陣線聯盟,不要再自怨自艾,好好過生活,等著某個也同樣等著我的人!」

  秦大鵬哈哈大笑,聽見蘇曉異連笑話都會說了,自己也頗有成就感。

  「折騰了這一晚,小異你也累了吧?我這裡只有一張單人床,得委屈你睡地板。」秦大鵬說。

  「嗯,大鵬,我哪裡都可以睡,沒問題。」

  「別想太多,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生常常會在意料之處轉折,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別去想那個負心人了。」睡覺前,秦大鵬又替好友重新作一番心理建設。

  「知道了。」蘇曉異輕輕說:「謝謝你,大鵬。」

  好友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窩在秦大鵬旅行專用的睡袋裡,蘇曉異其實翻來覆去睡不著,二年來的感情如今一下付諸東流,哪可能說看開就看開?

  自己是認認真真付出真心的,所以,即使早就發現對方已經冷淡、聽到耳語說他在外面有了過從甚密的對象,自己都裝作沒看到沒聽到。

  也曾幻想,他在外面晃盪後膩了,還是會察覺到自己的優點,知道自己才是最適合他的那一個。

  結果自己錯得離譜。

  所以今夜,那個人的手臂、懷裡,躺的是別人。


第二章


   天都亮了蘇曉異才睡著,秦大鵬也貼心不吵他,等到了中午才搖他起床。

  「小異,我已經聯絡了堂哥,也跟他說了你的事……他說你先去他那兒住,如果過一陣子你找到更合適的地方再搬走也沒關係。」

  蘇曉異還是有些迷迷糊糊,坐起身來揉揉眼睛,察覺這裡是秦大鵬的住處,想起夜裡發生過的事,怔了會,眼角又紅了。

  「好了好了,男兒當自強,今天要開始過新生活。」秦大鵬真是會安慰人:「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待著我們!」

  「就是這樣,喵……」蘇曉異想都沒想,自然就把話接下去,接完一愣,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看神奇寶貝卡通長大的人原來不是只有自己。

  「想想火箭隊的遭遇,他們是屢敗屢戰耶,我們也要效法那樣的蟑螂精神,衝、衝、衝!」秦大鵬比手畫腳好誇張。

  蘇曉異本身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然後問:「你把我的事告訴了堂哥?」

  「我覺得讓他清楚你的事也好,你放心啦,我堂哥是個能交心的人,只要他看順眼你,有事請他幫忙,他會為你兩肋插刀。」

  蘇曉異開心了:「哇,說得我都好想早點認識他……是不是大帥哥?」

  瞧秦大鵬為難的表情,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堂哥不太帥。

  「……大同哥沒我帥啦……他是、呃、很有個性的男人……」滿頭大汗,秦大鵬很努力的替自己堂哥說好話:「鄰居們都說他是漂丿男子漢,你會喜歡他的。」

  「人的長相還是不要太完美,會過度膨脹自己的價值,把別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蘇曉異經過了這回的教訓,心有所感地說。

  「有人從外貌協會畢業了哦!」秦大鵬欣慰的點點頭,吾兒長大了。

  借了秦大鵬的浴室作簡單的盥洗,兩人相偕出門吃了簡餐,接著各自騎著摩托車越過大半個市區,一前一後來到秦大鵬堂哥的家。

  停好車,蘇曉異仰頭看,嗄,大同菸酒店?

  「我堂哥秦大同是這家菸酒專賣店的老闆,一樓店面,二樓才是住家,最近房東要漲房租,堂哥才想說找人一起住,分擔房租。」

  蘇曉異點頭說了解,先看看四周環境,嗯,不錯,附近很熱鬧,各種商店都有,面對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交通也便利。

  對面……哈哈,太棒了,一間連鎖大超市就開在馬路正對面,以後買日用品跟生鮮蔬菜就方便了,只需要過條人行穿越道,連車都不用騎,省油!

  「喂喂,別露出流口水的白痴樣,我跟大同哥說你很清純的,你至少撐三個月再露出好吃鬼的真面目好不好?」秦大鵬緊張的小聲提醒麻吉。

  揮揮小拳頭,蘇曉異打算揍人:「可惡,你太小看我了,人家的好形象至少可以撐過半年!」

  秦大鵬聳聳肩,大部分的人都有雙重面孔,下班後的蘇曉異其實挺可愛的,有不符合實際年齡的純真姿態,然後,喜歡美食,尤其是自己料理的美食。

  哼,那個一見就嫌的人真是沒眼光,錯失了這樣的好小孩。

  嘻嘻笑著問:「你喜歡這裡對不對?」

  蘇曉異指指對面那家大超市,開心說:「我最喜歡那家店!啊,要是你的大同哥肯讓我用廚房,那就更棒了,自己開伙煮菜省錢又好吃。」

  秦大鵬一聽口涎就流出來,還流得不厭其煩:「噯噯,打個商量,如果你開伙,記得喊我……嘖,自從上次吃過你的糖醋排骨跟沙茶牛肉,我就魂牽夢縈,半夜想到都睡不著……」

  「哼,再說吧。」一提起廚藝,蘇曉異可就拿蹺了,傳承自老爸的手藝,讓他多了一技之長,這樣就算經濟不景氣被裁員,他還可以回鄉下家裡幫老爸做生意。

  「小氣。」秦大鵬嘟嘟噥噥,拉著人走進店裡:「……咦,大同哥是不是出門送貨了?小程怎麼也不在?」

  蘇曉異好奇的望,兩邊的玻璃櫥窗內擺置著一瓶瓶的漂亮瓶裝酒,另一面牆上則都是排放整齊的各式煙類,雪茄等等也都一應俱全,老闆卻鬧失蹤,都不擔心有人進來偷那些高價值的洋酒喔?

  「小異你先等等,大同哥可能在樓上,我去叫他。」說完就把蘇曉異一個人擱店裡頭當臨時店員,秦大鵬迅速穿過店面,彎後頭的樓梯竄上去找人。

  「大鵬大鵬!」阻止都來不及,蘇曉異愁眉苦臉,要是這時有人跑來誤會自己是小偷怎麼辦?

  好死不死才半分鐘就有人從外面進來了,那人個頭真高,身體健壯,簡直就像健身房裡那些肌肉教練一樣……可是,為什麼怒目瞪著自己?

  心虛,退後一步。

  那人也隨之逼近,氣勢咄咄,害得蘇曉異更是害怕,又退後一步。

  對方終於開口了,口氣卻異常殘暴:「喂,小鬼,本店不販售菸酒給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如果是你爸爸或哥哥需要,叫他們自己來買。」

  真是被對方可怕的表情嚇到,蘇曉異一時反應不過來,喊了聲:「我……」

  「年紀輕輕別學大人抽煙喝酒,回家去多讀點書,唸書才有出息,知道嗎?」口氣更加惡劣,幾近於流氓的程度。

  蘇曉異聽懂對方誤會了自己什麼,這種只要拿出身分證就可以解決誤會的小事,卻因為對方惡霸似的態度,加上昨晚受到的委屈,對心情正不穩定的蘇曉異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眼睛一紅,忍不住又嗚哇哇哭了起來。

  哭聲震天動地,仰天長嘯,那男人一慌,趕緊說:「不要哭,拜託……我不是壞人……」

  小異不理他,水龍頭一開,哪有說停就停的道理?繼續給他用力哭下去。

  「嗚嗚嗚……我、我滿十八歲了……我沒做錯事,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欺負我?哇……」

  沒天理,真的沒天理嘛!所有人都歧視他的娃娃臉!

  那人壓根沒料到眼前這可愛男孩哭成這樣,還是肝腸寸斷的那種,自己也著急,凶惡的嘴臉垮下來,換上歉然到極點的表情。

  「別、別哭啊,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真的,哪,擦眼淚……」男人手忙腳亂拉了蘇曉異坐下,掏了手帕幫他擦臉。

  蘇曉異不客氣,拿人家的乾淨手帕擤鼻水。

  對方不以為意,努力解釋:「……你要諒解,賣菸酒給未成年人是犯法的,所以我都會故意對不守規矩的小孩兇……我不知道你……」

  見他態度誠懇,面目也不再可憎,蘇曉異心定了定,吸吸鼻子,哀怨地說:「我……我真的滿十八歲了……你看我的駕照。」

  為了取信於對方,蘇曉異從皮夾中拿出重型機車駕照,上面有出生年月日,還有照片證明是他本人。

  那人看清楚後,目瞪口呆到徹底。

  「你居然廿六歲了?這張娃娃臉簡直就是詐騙,我還以為你是高中生!等等,蘇曉異……你就是大鵬的同事?」他情不自禁喊了起來。

  咦,這男人認識自己?對照剛剛他的說法,莫非,莫非他就是秦大鵬的堂哥秦大同?

  就在這時,上樓的秦大鵬找無人,又聽到樓下蘇曉異淒厲的哭聲,以為發生事,匆匆跑下來,結果見到奇怪的畫面。

  「小異怎麼又哭了?大同哥你欺負他?」秦大鵬臉色扭曲,問。

  「沒有,我沒有!」秦大同站起身來怒瞪堂弟。

  「那小異怎麼又傷心起來?小異,怎麼回事?」轉而問另一個當事者。

  蘇曉異因為一時哭岔了氣,說不出話來,秦大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偷偷看一眼蘇曉異,被頭一次見面的自己嚇成這樣,成了活脫脫一隻紅了眼又哭的慘兮兮的小兔子,更別說他早就從堂弟口中知道對方剛失戀,心中那個罪惡感啊……

  忍不住再偷望一眼,蘇曉異也在這時望過來,眼神交會,不知怎地,兩人同時臉紅。

  蘇曉異自己很不好意思,順過氣後才說:「沒啦,誤會……大鵬,大同哥沒欺負我,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大同哥,其實我不是個愛哭鬼……」

  圓潤潤的臉頰上還掛著兩滴眼淚,說自己不是愛哭鬼,騙誰這是,可秦大同一點都不想吐他槽。

  「我也不對,不分青紅皂白就嚇你,你別怕我,我只有對那些不長進的小鬼才會擺兇臉色。」秦大同放柔聲音,不希望未來的房客對自己心裡有疙瘩。

  蘇曉異搖頭,終於笑了,仰望秦大同,這時他才放了膽來仔細看看對方。

  難怪麻吉同事說自己堂哥長得極有個性,這個,真要說的話,不是俊帥也不是難看,不說話時唇會抿得緊緊,目光又比一般人來的深沉,感覺是個嚴酷的人。

  對,第一眼會給人不容易親近的錯覺,可是等他一微笑,嘴角弧度一拉,秦大同驀然間就變得可親起來。

  就像現在,他笑著伸出手來:「人家說不打不相識,我們是不嚇不相識……小異,以後叫我大同哥就行了。」

  蘇曉異也伸出手跟他交握,對方的手完全不同於自己,掌紋粗厚有力,是勞動者的手,相對於自己,長坐辦公桌的白領階級,修長白皙的手指每天觸碰不已的唯一物品是電腦鍵盤……

  好羨幕對方哦,男人味那麼重的一個男人,讓蘇曉異有些自慚形穢。

  咦,恍神之間自己好像握太久了,可秦大同並不以為意,蘇曉異趕緊說:「大同哥好。」

  秦大鵬在旁邊搔搔頭,百思不解:「奇怪,我不過上個樓,你們怎麼就熟到可以上桌的程度?」

  很難解釋,乾脆不解釋,秦大同對蘇曉異說:「等店員小程回來後,我就帶你上去看看房間……啊,剛好,小程送貨回來了。」

  店外一輛小型廂型車停下熄火,一個年輕人跳了下來,走進店裡喊:「大同哥,我回來了,勝利餐廳的老闆娘說要追加五箱米酒過去……啊,臭大鵬也來了……」

  年輕人外表看來挺有形,就像時下的時髦青少年,他眼睛溜了溜,最後停在蘇曉異身上。

  「喂,小鬼,本店不販售菸酒給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不服氣?不服氣就早點長大啊!」擺出跟剛剛秦大同嚇蘇曉異時一樣可怖的嘴臉。

  「小程!」大同大鵬同聲斥喝。

  程萬里,剛從軍隊退伍的大同菸酒店店員心律差點就不整,不懂為什麼這兩堂兄弟用殺人的眼神看自己?

  蘇曉異則是再度委屈,過年時忘了去廟裡點平安燈,也沒聽媽媽的話安太歲,結果流年真的不利,情人甩了他,菸酒店老闆恐嚇他,就連個小小店員也嘲笑他。

  眼睛更紅,萬般心酸,開口又要嚎哭之際,秦大鵬眼明手快的推著堂哥跟同事上樓。

  「大同哥,你先帶小異上樓看房間吧?我跟小程留在這裡看店。」眼睛眨啊眨。

  秦大同心領神會,他也很怕看到蘇曉異哭,於是搶了旅行袋就拉著人上樓,還問:「你的行李就這麼一丁點?」

  被這麼一推一拉,蘇曉異都忘了哭,回答:「我沒大件東西……如果還缺什麼,待會到對面超市添一添就行了。」

  走上樓的時候,回頭還看見秦大鵬用力敲小程的頭,罵:「笨蛋啊你,人家小異年紀比你大,居然喊他小鬼?你眼珠子長哪兒去了?」

  小程不服氣的回話:「你騙誰啊,那小鬼明明就是個高中生,你跟大同哥兩個在玩整人遊戲是不是?攝影機在哪?哼,我不會上當的!」

  聽到這裡,秦大同訕訕跟蘇曉異抱歉:「……我剛剛也喊了你小鬼,你別介意……其實,長相年輕沒什麼不好……」

  「我習慣了啦,每次公司的國外客戶來台灣時,他們都不相信我就是跟他們接洽生意的那個人,去接機時都還會問說我是不是公司聘請的工讀生。」微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情緒特別容易激動……」

  頓頓腳步,秦大同遲疑了一會,然後說:「我聽了大鵬說你……沒關係,任何傷心難過都會過去的,我的切身體驗。」

  在鼓勵自己嗎?真是窩心,蘇曉異胸口一緊,感動。

  「難怪大鵬一直跟我說他堂哥有多好,要我放心住進來……真的,大同哥你的確是好人。」蘇曉異眼睛眨巴眨巴閃亮亮,他最喜歡好人。

  溫和地對小兔子說:「沒什麼,你是大鵬的朋友,也就跟我的弟弟差不多……以後有事你就說,把我當哥哥,我會罩你。」

  「嗯,謝謝大同哥。」蘇曉異這下可終於笑的開懷了。

  秦大同也笑了,這傢伙真的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圓又亮,剛剛覺得他像隻小兔子果然不是錯覺。

  也是奇怪,居然有人捨得甩了他?說真的,如果蘇曉異是他親弟弟,誰惹他哭,他就過去把人給分屍了。


☆ ☆ ☆


   接下來,秦大同帶領蘇曉異看二樓的公寓。跟大部分的房子一樣,三房兩廳,附衛浴的主臥室是秦大同的,一間客房空著,還有一間較小的房間拿來當作倉儲之用,客廳寬敞,還有間小廚房,蘇曉異逛了逛,知道秦大同不下廚。

  「可以嗎?」主人問。

  用力點頭,滿意極了:「大同哥,我喜歡這裡,讓我住下來吧,房租不是問題,要分擔什麼家事你也儘管吩咐,我會配合。」

  秦大同說了個租金,很合理,電器用品可以共用,至於家務方面,他也只要求兩人輪流打掃,垃圾部分拿下樓,小程會負責丟,輕鬆的很。

  留著蘇曉異整理自己房間,秦大同先下樓去,沒多久蘇曉異也跟著下樓,說要到超市買東西。

  小程這時又跑過來,說:「等等,讓我看看你的證件,臭大鵬說你跟他一樣大年紀,我不相信。」

  蘇曉異咬著嘴唇說:「你被大鵬騙了啦,我怎麼可能跟他一樣年紀?」

  小程得意的瞪一眼秦大鵬,蘇曉異又繼續補充:「我比大鵬年長半年啦,我比較大。」

  秦大鵬哈哈大笑,蘇曉異把證件拿出來驗證,然後小程就是眼珠子突出來,一個人蹲在牆角生悶氣。

  秦大同看看這一場鬧劇,真是沒輒,把蘇曉異拉開,提醒:「別理他們,他們沒事就愛鬥嘴……你不是要買東西?」

  「對,洗髮精沐浴乳,還有洗衣粉……枕頭棉被都得買,好多好多……」蘇曉異這時後悔了,上星期剛爲那個家添購的日常用品沒帶出來真是虧大了,那些可都是自己花錢買的。

  秦大同說:「我跟你一起去吧,順便幫忙提東西。」

  蘇曉異忙搖手:「不用啦,大同哥,你忙著生意呢,我自己慢慢提,反正只隔一條馬路……」

  「別客氣,我就當是散步……」轉頭對小程吩咐:「小程你看一下店,大鵬,晚餐你去買,豐富一點,當是我給小異接風。」

  身為一家店老闆的霸道終於展現出來。

  拗不過,蘇曉異任著秦大同跟,秦大鵬也不敢反抗堂哥的話,乖乖牽了自己摩托車就出去覓食,小程還追出去,嘮嘮叨叨要秦大鵬買什麼買什麼,後者臉色難看的很,最後火大,說他乾脆買比薩回來就好。

  幸好秦大同在臨過馬路前瞪了堂弟一眼,否則今晚這四個大男人真要吃比薩喝可樂過一餐了。


☆ ☆ ☆


   店面後面有一間廚房,等秦大鵬去自助餐店買了許多飯菜回來,四人就移師到廚房裡的飯桌上吃吃喝喝,不過,老闆跟店員可沒那麼多時間好好坐下來吃東西,只要看見客人來,小程就會起身出去招呼,來人若是秦大同的老主顧或朋友,他也會出去跟客人聊幾句。

  蘇曉異說:「開店真的很忙呢,連吃頓飯都這麼忙。」

  「大同哥的生意很好,現在這樣還是很輕鬆的,要等逢年過節,買菸酒或禮盒的人一多,他們連坐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秦大鵬解釋。

  透過鏤空的隔間木板,蘇曉異看著秦大同跟幾個男人輕鬆說笑,又說:「真的耶,大同哥看起來兇兇的,其實人很好,這樣的男人不結婚生小孩真是太可惜了。」

  秦大鵬這時神秘兮兮小聲說:「其實啊,好多女人哈大同哥,進貨的酒店裡,也有些漂亮的酒店小姐說,只要大同哥願意娶,她們立刻從良。」

  「我能理解啦,大同哥很有男子氣概,條件其實不差,比我還好。」蘇曉異比較後說。

  「咦,你不會看上我家大同哥了吧?」秦大鵬大驚小怪:「你才失戀一天耶!」

  大白眼瞪他:「胡說八道,我很有良心的,絕對不去招惹異性戀男……噯,你說要介紹帥哥給我的,不准黃牛,黃牛的話我要你以身相許!」

  秦大鵬愁眉苦臉:「我也是異性戀男,對我你的良心就不見了?」

  「你是特例嘛!我要找不到人愛,就一定愛你。」蘇曉異笑嘻嘻。

  「那、謝謝你的厚愛……」用壯士斷腕的決心:「打死我都要把你推銷出去,一定!」


☆ ☆ ☆


   當晚,睡在陌生房間的第一天,想起只隔一天,自己的人生就起了這麼大的變化,蘇曉異怎能睡得著?

  對感情的想法真是太單純了,一直以為只要自己給予,全心全意付出,就能獲得回報,可是,他知道錯了,為他人做牛做馬的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只在人性的涼薄上多了些認知。

  當然,也不是沒好處,至少,他知道自己發生事時,有誰會挺自己。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來得讓人窩心,以後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報答秦大鵬跟秦大同這兩堂兄弟的恩情,他發誓!


第三章


   搬到秦大同家已經有兩個星期,蘇曉異心情漸漸平復,日子也有上了軌道的錯感。

  秦大同對自己很友善,就像他之前保證過的,他把蘇曉異當成自己的弟弟,買什麼好吃的都會特地叫下來吃,如果出門買東西,見蘇曉異有空,也會死活拖著人家一起去,說別老是呆在家裡,要出門散散心。

  蘇曉異知道,秦大同怕自己一個人時會胡思亂想,所以拉著自己東奔西跑,就連同事秦大鵬也都會在下班後特意繞過來,然後老闆跟店員在樓下顧店,房客跟客人就跑樓上看電視打屁。

  有好幾個晚上,秦大同的朋友會趁著關店之際跑來混,所以蘇曉異發現,秦大同的朋友真的很多,三教九流都有,有衣冠楚楚的、也有穿件汗衫套夾腳拖鞋的、還有一個特別娘娘腔,聽說職業是拳擊教練。

  好詭異的朋友群。

  更奇怪的是,秦大同自己是菸酒店老闆,他卻不怎麼喝酒,偶爾交際應酬時點根煙,可是朋友或老顧客來時,他就邀著到店內一角,那裡有現成的茶桌茶具跟小瓦斯爐,水一開,馬上可以泡茶抬槓。

  今天又來一群嘰哩呱啦的損友,還帶了一斤好幾千塊錢的高山冠軍茶來泡。

  「大同,不是說找到了人來住樓上?小程說很可愛,帶下來瞧瞧。」住附近的小楊慫恿著說。

  「小異最近心情不好,我怕你們這群牛鬼蛇神嚇到他。」回絕。

  「心情不好,我們負責逗他笑。」小楊說:「誰沒心情不好過?大家幫著哄,小朋友很快就雨過天青,一定的。」

  秦大同想想,讓蘇曉異多認識些朋友也好,這群朋友中有幾個也是同志,個性相貌收入都不錯,如果能讓蘇曉異早點投入新戀情,他就不會老是強顏歡笑了。

  對,看得出來,蘇曉異雖然不再像剛來的第一天,一點點小事都會讓他眼睛紅,可現在他卻常常表現出誇張的開心,明顯是做給自己跟大鵬看的。

  或許,蘇曉異比自己想像中要來得堅強。

  因應朋友們的要求,秦大同上樓去拉了秦大鵬跟蘇曉異下來,介紹彼此認識。

  「這是小楊,建設公司的工地主任……阿斐,全方位的造型設計師……若霖,你別動手動腳,小異不習慣……小異,若霖是房地仲介業者的超級業務員,他說的話,十句裡只能相信一句。」

  超級業務員若霖被秦大同這樣調侃也不忤,遞出自己的名片,說:「如果要買賣房子就來找我哦,大台北地區沒有我不熟的,只要你說得出條件,我就能找到你理想中的家。」

  家?敏感的字眼啊!蘇曉異想起自己根本就是隻喪家之犬,就是因為沒有自己的房子,他才會落得半夜被人趕出門的下場……

  兩個星期沒哭了,這會蘇曉異又紅了眼。

  秦大同一直都注意著蘇曉異的一舉一動,這會見他淚眼汪汪,又慌了,忙瞪著若霖,臉色難看喊:「住嘴!」

  若霖嚇一跳,他營業員專用的特級笑容向來對任何人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國家級掛保證的,這會怎麼一開口就惹了年輕男孩泫然欲泣?

  秦大鵬知道蘇曉異的心事,笑著打哈哈:「若霖,我家小異最近對家這個字敏感,聽了會難過……啊,你們帶了東山鴨頭來?太棒了,小異你最愛吃了,來,吃一個!」

  服務到家,用竹籤叉了塊鴨血糕過來,蘇曉異是真的愛吃東山鴨頭,自動嘴一張,連哭都忘了。

  「嗯,好好吃,哪家的?」嚼一嚼,確認是美食,趕緊問重要問題。

  「我帶來的,東山鴨頭我買的喲!」將功贖罪,若霖咧嘴笑:「小異你喜歡吃,明天我再買。」

  好好吃好好吃,蘇曉異真是吃的眉開眼笑,喪家之犬的自憐自艾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秦大鵬這時則用眼神與堂哥打PASS,啊,災難平安渡過。

  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是蘇曉異的優點之一。

  眉清目秀、動作溫柔雅致的斐智挪過椅子挨著蘇曉異,笑咪咪:「大鵬,聽說是你同事?我不相信,小異好可愛,像我鄰家的小弟弟……」

  「相信吧,我看過身分證了。」小程在一旁氣嘟嘟:「害我輸了兩百塊錢給臭大鵬,都是小異哥害的。」

  蘇曉異一聽,立刻朝秦大鵬伸手:「厚,你又利用我來招搖撞騙了,分紅!」

  眾目睽睽,加上堂哥又虎視眈眈著自己,秦大鵬無可奈何,掏出一百塊放蘇曉異手裡:「小氣,這點錢你也要坑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公司裡你老是拿我來招搖撞騙,每次都騙新進的同事猜我到底幾歲……結果每個人都猜我是工讀生,讓你賺了好多新人拜見禮……」蘇曉異指控。

  「不騙白不騙,物盡其用才環保……」秦大鵬隨口掰理由。

  「你說我是資源回收垃圾?可惡!大同哥,大鵬又欺負我了!」告狀。

  秦大同原本正在燒開水要泡茶,聽小異跟自己求援,笑了笑,回頭罵自己堂弟:「別拿小異的臉開玩笑,也別拿他來賭博,我說過要罩他,你欺負他就是跟我過不去!」

  看到秦大鵬吃癟的表情,蘇曉異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剛剛的陰霾一掃而空,跟秦大同的朋友也就聊了開來,加上有他最愛吃的東山鴨頭,這晚是他兩星期來最快樂的一晚。

  秦大同看在眼裡真是高興,不知為何,他喜歡蘇曉異開開心心的樣子,愁眉苦臉絕對是糟蹋了那張可愛的臉。


☆ ☆ ☆


   就在第二天,星期五的下午,蘇曉異人在辦公室,手機突然響起,接聽,居然是張見賢。

  心蹦蹦跳,他為什麼找自己?難道他記起今天是自己的……

  雖然兩星期前被他絕情絕義的態度傷到心坎裡,可是兩年累積的感情不是假的,心底深處,蘇曉異一直隱隱企盼,企盼張見賢會過來求他回去,說他只是一時糊塗,說他覺悟他還是最愛自己……

  事情真有轉圜的餘地嗎?只要張見賢求他,或許可以故作姿態一下,然後原諒他。

  蘇曉異於是答應下班後在自己公司門口見他。

  下班的時間來的特別慢,等時間一到,他先仔細將儀容整理一番,臉色也OK,像平日一樣圓圓潤潤的,沒問題,一定沒問題。

  好緊張,對方說不定還會帶著禮物來討好自己……

  沒通知秦大鵬就匆匆下樓到公司門口,張見賢已經等在那裡,他還是如往常一樣高挺俊帥,設計師品牌的服裝穿在他身上真的很有質感,可是……

  狐狸精啟淳居然也跟著?心涼了,看來自己的妄想太過美麗。

  咬咬唇,蘇曉異拉下臉,問:「找我有事?」

  張見賢看來有些個為難,啟淳不耐煩的推了推,他只好開口。

  「小異,我找不到我的印鑑證明,房地契也不翼而飛……之前購買的基金跟股票也失蹤,還有好幾本存摺……」他問:「是不是你……」

  蘇曉異乍聽有些驚愕。

  啟淳這時站出來,氣勢洶洶:「喂,蘇曉異,你太不厚道了,人走就走,幹嘛還把見賢的錢給拐走?我本來要打電話報警,見賢說你是一時糊塗才……」

  什麼?蘇曉異睁大眼,拳頭不自覺握緊,覺得有一股熱流從胸口直衝上腦門。

  ……天旋地轉……

  啟淳繼續咄咄逼人:「你也太惡劣了,以為扣住見賢的錢,見賢就會來求你是不是?哼,好馬不吃回頭草,你也別癡心妄想,快把錢還回來啦!」

  蘇曉異終於聽出了點頭緒,緩緩望向張見賢,有些不能理解:「你怎麼……」

  啟淳哼一聲又說:「你別裝傻,見賢說他信任你,把所有的錢跟證件都交給你保管,結果,居然養了一隻老鼠咬米袋,真是哦,人心不古……」

  嚴重的指控讓蘇曉異當場紅了眼,藉著好幾口深呼吸才平穩住紊亂的心跳。

  難過的問張見賢:「你認為我偷了你的錢?」

  張見賢嘴巴微張了張,沒說話。

  蘇曉異解讀他的表情,似乎真的認為自己捲款潛逃了。

  有些哀傷的反問:「……我們共同生活了兩年,你還不了解我蘇曉異的為人?你真的只把我當成是寄人籬下、偶爾陪你上床解悶的可憐蟲?」

  張見賢真是無語。

  對,再怎麼樣都跟蘇曉異相處過不算短的時間,兩人也從沒為任何事情大吵過,現在看見舊情人那種痛徹心扉的神情,張見賢除了心虛,還是心虛。

  啟淳這時發現張見賢有些動搖,氣了,口氣有些衝,就指著蘇曉異罵:「姓蘇的,別那麼惡劣,快把東西還回來,要是見賢真的報警,你這輩子就完了,知不知道?」

  罵完又立刻換一副甜甜的笑臉,挨著張見賢求:「見賢,你說要幫我換輛進口車,我訂金都付了,今天約好要取車……」

  原來如此,張見賢,我之前替你繳那麼多費用,你沒意思貼補貼補我些什麼,現在居然大手筆要拿出一兩百萬買車討好新情人?

  真是應驗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這句話,剛剛接到對方要求見面的電話,還以為復合有望,卻原來……

  唉,真傻,總是得在被傷害到徹底後,才會真正絕望,早知道就不要自取其辱,大街上,徒然惹人看笑話。

  張見賢似乎也注意到有人在指指點點這裡了,想要趕緊結束這次的會談,於是神情緊張再次要求:「小異,你先把東西還我,這幾天我都是以信用卡支付帳單,提款卡都在你那裡……」

  蘇曉異搖頭苦笑。

  張見賢不解對方為何搖頭,跟啟淳對望一眼,又著急地問:「你不打算還我?」

  失望了,對張見賢這樣的問句與態度,蘇曉異垂頭,低聲說:「不在我這裡。」

  張見賢一愣,緊張:「你丟了?」

  「不在我手上,怎麼丟?你都忘了嗎?臥室裡,床頭燈下的那個木頭櫃子……」心裏刀割似的痛,卻還是咬緊牙根,忍著不掉淚,靜靜說。

  張見賢根本沒想起什麼,只是一臉茫然。

  對,或許張見賢在工作崗位上精明能幹,是成功的高階經理人,可一回到家裡就是生活白痴,家裡大大小小事都丟給蘇曉異做,自己什麼也不管,所謂的家,對他而言,不過是間專屬旅館而已。

  他從沒想過,蘇曉異自己也是個男人,一樣討厭管理家庭瑣事,可是為了張見賢,他總是勉強自己,勉強到後來,一場夢,徒勞無功。

  蘇曉異早料到對方是這樣,嘆口氣後說:「……兩年前,我們剛在一起時,不是買了個小型保險櫃,外頭用檜木櫃子包著做偽裝的那種?」

  張見賢想起來了:「床頭燈下的那個!」

  「你所有的重要東西,包括有價證券等等都在裡面。這兩年我沒用過你的錢,一絲一毫都沒有。」柔柔的,蘇曉異淒苦地問:「相聚一場,何苦把我當成小偷?在你眼裡,我連基本的品德都沒有?」

  「不,不是……」低著頭,張見賢說這種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想你連電子密碼鎖的密碼都忘了吧?你的生日加上我的生日,八個數字……回去清點你的個人財產,少了什麼儘管報警抓我。」柔柔的聲音最後幾乎不成聲。

  秦大鵬早就下來了,站在蘇曉異身後看這一場鬧劇,這時一搭麻吉同事的肩,恨恨道:「就說這人一見就嫌,這會你相信我的眼光了吧?」

  惹得蘇曉異心裡一酸,抓緊秦大鵬的衣服,小聲又委屈地說:「……我現在不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啊……回去吧……」

  秦大鵬又瞪了張見賢跟他身旁的狐狸精一眼,攬著就要將蘇曉異拉離開,冷不妨又被張見賢給開口攔下。

  「等等,小異……」張見賢尷尬地問:「你的生日是幾號?」

  任何寬容的心都有個限度,現在,張見賢的問句就讓蘇曉異猛然間爆發過臨界點。

  「今天!張見賢,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好,我會記得的,記得你送來的難忘禮物,把我當賊人的生日禮物!」

  從沒見過蘇曉異發火,張見賢臉色青青白白,往後退一步,場面氣氛糟到不能再糟。

  就連秦大鵬也忍不住大聲嗆話:「張見賢你太過分了,想想小異過去為你做了多少事?沒功勞也有苦勞是吧?換來什麼?他不吵不鬧退讓到這種地步,你還帶人來示威?早知道我就勸他養條狗,狗還會認主人,比倒貼你這個小白臉好太多了!」

  啟淳不甘示弱,上前怒喝:「你這隻大猩猩胡說些什麼?感情的事本就你情我願,見賢真正愛的人是我,蘇曉異離開是天經地義,難道他還想當第三者?」

  張見賢著急的把啟淳拉回來:「別、別說了……」

  秦大鵬冷眼看,更是爲蘇曉異不平。

  「張見賢,我就說小異配了你真是糟蹋,他哪點比人差?死心塌地跟了你,結果被你劈腿!哼,他要是女人,光憑那手廚藝,我就算跪個三天三夜也要求他嫁給我,你哦,人在福中不知福!」

  蘇曉異扯扯秦大鵬,小聲要求:「……我們走吧……」

  秦大鵬怒氣滿懷,還沒罵完呢!

  「分手更好,現在小異可自由了,我會勸他好好挑、慢慢挑、睁大眼睛挑,這次一定會挑個有情有義的好傢伙,過一輩子幸福生活!」

  蘇曉異搖搖頭,這回硬是拉了秦大鵬回公司地下室去,牽了摩托車要回家,再也不看背後的張見賢一眼。

  張見賢只是發怔。

  那日他酒醉失格,又糊塗貪戀啟淳的美色,就這樣將蘇曉異給趕了出去,現在一直懊悔萬分,偏偏啟淳已經搬來跟自己同居,他怎樣都沒立場求小異回來。

  人都是這樣,以往蘇曉異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時間一久,張見賢就把對方給當成空氣,現在身邊的人換成啟淳,新人愛嬌又甜膩,卻被以前的情人們驕寵慣了,對張見賢偶爾就頤氣指使,讓後者沒有以前的輕鬆日子過。

  甚至,啟淳雖然住進張見賢的家,可家事一點也不做,張見賢下班回來只好自己洗衣服,整理客廳,連晚餐都天天出去吃館子,吃久了就不知道要上哪兒吃,而且外頭的餐點口味重,很快就膩味,現在,他突然想念蘇曉異的好。

  今天來找蘇曉異討東西的舉動,也都是被啟淳天天在耳朵邊唸,唸到後來他真相信蘇曉異是存心把自己的東西藏起來,為了報復。

  現在他知道,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 ☆ ☆


   蘇曉異路上也沒逗留,直接騎了車回菸酒店,一進門,正在點貨的秦大同注意到蘇曉異又是紅了眼,一心疼,放下手中的活,拉下他來。

  「又不愉快了?」他小心地問。

  秦大鵬這時也停好車衝進來,原本今天不打算來串門子的他,因為遇上那種事,真放心不下蘇曉異,所以摩托車催催油,又跟著蘇曉異屁股後面跑過來。

  「小異別氣了,為那種兔崽子傷心不值得。」安慰。

  情緒激動的蘇曉異正想找個人發洩情緒,先是看見秦大同,覺得他的身材應該很好抱,真想撲過去摸個過癮,可又顧慮對方是直男,怕人家心有芥蒂,不敢去,現在大鵬來,正好當犧牲品,趕緊轉移目標改抱秦同事,又是毀天滅地一陣痛哭。

  「哇,我好生氣好生氣,居然誣賴我是賊!大鵬,我差點忍不住要出手揍人了!」哭著哭著,眼淚鼻水混在一起,順便拿大鵬的襯衫擦乾淨。

  大鵬很夠義氣,也回抱,眼睛一轉嚇一跳,堂哥怎麼怒眼圓睁瞪著自己?難不成他以為是自己欺負了蘇曉異?

  裝沒看見,拍拍懷裡人的背,哄:「算了,你也真是的,在張見賢面前就是能忍,不哭也不罵人,撐到回家才哭鬧,服了你。」

  「我、我在他面前……忍習慣了……改不了……」邊哭邊解釋:「只有你們會替我抱不平……嗚嗚,怎麼哭你們也不會笑……」

  這個你們,指的當然是秦家兩堂兄弟。

  秦大同臉色和緩了些,也過來輕揉蘇曉異的頭說:「不要緊,心情不好就發洩出來,別悶著,會傷身體。」

  蘇曉異一聽抬頭,感動的說:「大同哥你對我好好,都不會罵我在你店裡哭,帶衰人氣,還安慰我……」

  秦大同回以一笑,問堂弟發生什麼事。

  說起剛剛的事秦大鵬就一肚子火,比手畫腳把張見賢跑來指責蘇曉異的事說了一遍,口沫橫飛的,比台上做戲演戲的人還精采,說完口渴,還要店員小程把偷藏在冰箱裡的保利達P拿過來給他喝。

  小程為了把所有的八卦給聽完,也不小氣,乖乖把提神飲料奉上,然後躲在角落裡繼續聽精采的三角戀。

  向來不容易生氣的秦大同卻是大大動怒:「的確太過分了。」

  「是咩是咩,我就說要找幾個兄弟弄他,偏偏小異心腸軟,唉!」秦大鵬對於不能教訓張見賢這件事頗為憾恨。

  秦大同斥喝:「這種事別說的明目張膽,要被警察抓了去,不是連累小異嗎?等過一陣子再動手,比較好撇清責任。」

  吐吐舌頭,秦大鵬當場頓悟,堂哥的意思是說,如果現在就讓張見賢受到傷害,警察一定會懷疑到蘇曉異頭上,等過幾個月再找兄弟路上堵人,到時要斷手還是斷腳,隨自己高興。

  蘇曉異根本沒聽懂那兩人的言外之意,不過呢,既然有人挺自己,心情很快回復,習慣性的,他又想辦法要壓榨自己的好同事。

  「大鵬,今天我生日,卻遇到那麼背的事……你請我喝啤酒啦,就當抵銷生日禮物了。」發下雄心壯志:「今天我一定要喝醉,替大同哥提升店裡業績!」

  「媽的死小異,剛發薪水就來算計我!」秦大鵬恨的牙癢癢。

  秦大同皺眉問:「小異酒量好嗎?」

  「就是因為不好,才要練酒量嘛!」蘇曉異真怕秦大同會擋他,趕忙保證:「拜託你,大同哥,我會在樓上乖乖喝,喝醉就睡覺,不會發酒瘋吵你做生意。」

  微紅的眼角跟雙頰哀哀懇求,秦大同哪可能拒絕得了?他對可愛的生物最沒輒了,尤其是這種白白淨淨像小兔子一樣的小可憐。

  「好吧,生日有特權……冰箱裡的啤酒你們隨意拿,大鵬,你注意著小異,別讓他喝過頭傷身。」他千叮萬囑。

  秦大鵬點頭說好。

  秦大同接著又補充:「酒錢全記在你賬上,看在你是我堂弟份上,冰塊我就免費供應了。」

  蘇曉異眉開眼笑,把抱著自己的秦大鵬無情推開,轉而給了頭家好大一個擁抱:「哈哈,大同哥待會關店也上來陪我喝,我最喜歡跟大同哥聊天了,不像大鵬老愛敲我頭,還會罵我笨,我才不笨……」

  「不笨,你不笨,大鵬再敲你,跟我說,我罵他。」秦大同這會像個寵溺小孩的傻爸爸。

  大喜,蘇曉異放開店老闆,得意洋洋望向同事,挑釁,眼睛傳遞訊息:哼哼,秦大鵬,以後不可以再取笑我識人不清了哦,我已經找到大同哥當靠山了,敢敲我頭我就告狀!

  秦大鵬冷眼旁觀,去,這兩人什麼時候搞聯盟了?簡直像說好了似的,同心協力打壓自己,默契有夠十足。

  偷眼覷瞧蘇曉異,難不成自己引狼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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