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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好野男的馴受計續(BL)~偷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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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格蕾
出版日期:
2008/08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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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清新,帶點不馴的刁鑽,還有一股撒嬌味,
他的強悍,帶著獨佔的狂傲,還有一絲絲寵溺。

一場偷天換日的行竊,寧雪羽以為做得漂亮,
十年後才發現,自己的天真早被費爾南斯給看透。
被囚禁之後,以為玩弄的他的人很快就會膩了這副身軀,
他卻猜錯了,因為那個人竟對自己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曾經的折磨不再,而今那個人給的除了疼寵之外,
還獻上了一份寧雪羽從沒想要的真心。只是,
孤單的心碰上寂寞的人,那份堅強最後還是潰散了。
第一次教人捧在手心呵護,寧雪羽明白自己逃不了,
看著費爾南斯帶著妒意趕走自己身邊的蒼蠅,
為了討他歡心,恨不得將全世界捧在他眼前,
這份痴纏,終於教寧雪羽卸下心防。只是,
甜蜜的幸福都還沒來得及開始,寧雪羽卻發現,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男人,竟是個騙子……
可怎麼辦?以為陷入不深的心可以瀟灑離去,
卻在分離前明白,原來惡魔的心,已經深根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寧雪羽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從他出生開始,雙胞胎大哥寧雪晨就陪在他身旁,如影隨形,十歲之前他們幾乎沒分開過。

  說起來,他們已經有十六年沒有見面,但是這些昏黃的記憶,寧雪羽卻倍感珍惜。

  在他遭遇挫折感到無助的時候,他就會夢見晨,這個給予他保護和關懷的人,即使是在夢中相見,他也能從中汲取到力量,並且相信總有再見的一天,他靠這個信念活著,可是現在,無形的枷鎖卻把他鎖住了,他的身體,他的信念。

  晨,你在哪裡?你聽到我在叫你了嗎?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晨……晨……」迷濛中寧雪羽睜開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還以為是晨,等定住了神,欣慰的眼神馬上黯淡了下去。

  「晨是誰?」費爾南斯在寧雪羽身邊守了一夜,等來的卻是從他口中喚出另一人的名字,頓時無名火起,又覺心如刀割。

  「你不配知道!」寧雪羽掙開他的懷抱,翻身下床,昨晚的餘怒仍然未消。

  「羽,我想知道你的過去。」

  「你作夢!」寧雪羽走進了浴室,砰地一聲甩上了門,裡面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不告訴我沒關係。」被拋在外面的費爾南斯,望著那扇門自言自語,「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總有一天你會對我說的。」

  寧雪羽仰著臉,任由蓮蓬頭噴下來的冷水洗刷著臉上的憂鬱,涓涓細流淌遍全身,讓那顆激憤的心稍稍得以平靜。

  關上水龍頭,穿上衣服,每一天過得了無生趣,他的命運已不屬於自己,被別人強行併入他的世界,成為別人生命中的一部分。

  走出浴室,打開房門,想要離開這裡,又覺得無處可去,停在那裡,腦子空空洞洞。

  費爾南斯見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連頭髮都是濕的,一點也不像平時乾淨整潔的寧雪羽。連忙從櫃子裡面拿出一條毛巾,幫他擦拭起來:「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你他媽的不要碰我!」寧雪羽厭惡地打開了費爾南斯的手。

  「好,我不碰你。」費爾南斯把毛巾放在他手裡,「你自己擦。」寧雪羽拿著毛巾在頭上胡亂撥了兩下,就把它扔到地上。

  費爾南斯彎下腰,把毛巾撿了起來:「我知道你不高興,我不強求你天天待在家裡。等會兒我送你一件禮物,你看了一定喜歡。」

  「禮物?哼,狗鍊嗎?」

  「不是,是……」費爾南斯話還沒完,窗外就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聲,他一臉欣喜,拉起寧雪羽的手,「已經來了。走,我帶你去看!」寧雪羽甩了手,陰沉地看著他。

  費爾南斯傷心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自己走。」


☆ ☆ ☆


   兩人來到樓下,一輛小型貨車已經停在了門口,兩名穿著深藍制服的工作人員,向費爾南斯確認了身份和收據,然後就像上次那樣打開了貨車後廂。

  不多久,Koenigsegg就被駛出,一身銀白,鋒芒銳利,一如初見它時的驚豔。

  整輛車經歷了一場大手術,該換的地方全換了,車身經過精細的打磨,根本看不出曾經被狠狠地撞過。

  工作人員把車鑰匙呈獻給費爾南斯:「先生,整輛車的維修共花了六十二天,造成您的不便深感抱歉,現在請您驗收。」費爾南斯接過鑰匙,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鑽進車廂,而是把鑰匙遞給了寧雪羽:「給你的。」

  「我不要!」寧雪羽雙手插著口袋,雖然他喜歡這輛車,但只要是和費爾南斯沾上關係的東西,他一概不要!

  「說起來,這不算是我送你的。」費爾南斯換了種說法,「我曾經說過要是你跑得贏我,這輛車就送你,上次是我輸給你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有車又怎樣?」寧雪羽依然不屑,「還不是在原地兜圈圈?」

  「你可以開它出去吹吹風、散散心。」費爾南斯知道,他不願意與自己同行,「從今天開始我要去上班,不陪你了。」

  「你不怕我跑了?」

  「不要試……」費爾南斯苦澀地笑了,「你跑不了的。」

  「那就試試看!」寧雪羽一把奪過鑰匙,鑽進車廂。

  「不論跑多遠,都要記得回家的路。」費爾南斯按著車窗,對裡面的人千叮嚀萬交代,「晚餐之前回來,我等你一起吃。」

  「滾!」寧雪羽把車窗按了上去,不想多看費爾南斯一眼。

  直到車窗快夾到手指,費爾南斯才把手收了回來,對著寧雪羽還說著什麼,雖然他知道裡面的人根本聽不見。

  寧雪羽一踩油門,銀白色的Koenigsegg像插上翅膀的天馬,嘶鳴一聲絕塵而去。

  只剩下費爾南斯,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像被抽了魂的木偶,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叨唸著。

  「羽,你還沒吃早餐……」


☆ ☆ ☆


   寧雪羽駕著耀眼的Koenigsegg,行駛在公路上,漫無目的地向前進。

  關掉冷氣,打開車窗,讓久違的風浪洗滌長久淤積的不爽,音響開到最大聲,重金屬音樂震撼著耳膜,也震撼著心靈。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自由,即使被允許出來透透氣,也仍然處在他眼皮底下。

  寧雪羽看了一眼後照鏡,從他開上公路到現在,那兩輛車就跟在他屁股後面,雖然刻意用了普通的家用車,憑著職業直覺,寧雪羽知道,裡面坐著的一定是費爾南斯派來盯著自己的保鏢。

  那兩輛車一直保持著二十公尺的距離,寧雪羽心想,反正無聊,來玩個貓捉老鼠也不錯。

  於是打起精神,固定車速,一邊留意沒什麼車的路面,一邊打開車裡的GPS,查一查最近的城鎮。

  查明情況,寧雪羽信心滿滿,剛準備加速,後面猛地殺出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和他齊頭並進。

  那輛敞篷車湊了上來,貼近Koenigsegg,開車的男人摘下黑色的墨鏡,嬉笑著和他打招呼:「嘿,美人!還記得我嗎?」

  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在賽馬場上有一面之緣的克萊格.埃理斯,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去哪裡呀?我正在度假,要不要一起?」寧雪羽的Koenigsegg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開過的車都要忍不住望上一眼,克萊格只是和他們一樣,好奇開著這輛車的人是誰,當他看到居然是那天連手都沒握上的費爾南斯的新寵,眼睛著實一亮。

  寧雪羽瞟了他一眼,平時遇到這種搭訕的傢伙,都是一踩油門讓他吃尾煙,不過今天來的還蠻是時候。

  「我正想跟後面兩輛車玩官兵捉強盜。」 寧雪羽指了指後面,「你要不要參一腳?」

  克萊格看了看後照鏡,馬上明白了寧雪羽的意思,咧開嘴笑了:「好啊,怎麼個玩法?」

  「快到倫敦了,我知道那裡有些街道很漂亮……」

  跟在後面的兩輛車,看到前面有情況出現,拉近了和Koenigsegg的距離,如果那輛法拉利還不走,他們就要追上去給點警告。

  還好,那輛半路殺出來的法拉利很識相,像一團紅色的火焰,一路燃燒而去。

  Koenigsegg的速度也加快,不多久,三輛車齊齊下了公路,轉入倫敦市區。


☆ ☆ ☆


   寧雪羽悠閒地遊覽這座他已經很熟悉的城市,開著車一個區一個區地逛著,慢慢地消耗著後面兩輛車的精力。

  在一個交叉路口,他們停下來等紅燈,Koenigsegg排在靠後的位置,那兩輛車一輛靠左邊,一輛停在它的後面。

  綠燈一亮,車輛魚貫而出,輪到Koenigsegg時,剛好閃起了黃燈,按照交通規則,這個時候車輛是不允許通過的,可就在離紅燈再次亮起前的兩三秒鐘,Koenigsegg卯足了勁,箭一般地向前衝去。

  靠在左邊的那輛車反應快,一溜煙地追了上去,跟在後面那輛被兩邊通過的車流卡了下來。

  寧雪羽甩掉一輛車,另一輛卻在後面窮追不捨,在市區裡大家都不能肆意妄行,但已經是限速裡最快的速度。

  寧雪羽帶著身後的尾巴,遊走在街區的單行道裡,彎來拐去讓人頭暈目眩,憑著對道路的熟悉和高超的技巧,Koenigsegg在狹窄的街道上像兔子一樣地靈活,很快把那輛車拋離幾個車距。

  但是這時,那輛車似乎不那麼著急了,因為他剛剛目睹Koenigsegg駛進了一條死胡同,開車的保鏢暗笑,他等著寧雪羽灰溜溜地把車開出來。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它出來,那輛車跟了進去,Koenigsegg果然停在了那裡,車尾燈還閃著,卻不見往回開。

  保鏢們感到奇怪,下去了一人,上前查探情況,見車門還開著,車鑰匙還在,人卻不見了蹤影!

  「跑了!」那名保鏢對同伴大喊,「你開車四處看看,我在附近找找!」趕緊兵分兩路,急急忙忙地去找人,心裡汗涔涔地。


☆ ☆ ☆


   寧雪羽跳下Koenigsegg,就穿過了巷子,奮力地往另一頭的馬路跑。

  在路邊,停著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見他如約跑來,主人微笑著打開車門,讓他投進懷抱。

  寧雪羽氣喘吁吁地繫上安全帶,早上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帶,不得不搭人家的順風車。

  「去哪裡?」

  「哪裡都行,只要離開這裡。」看來這隻小兔子心情不好,克萊格噙著一絲笑意,轉動了方向盤。

  克萊格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寧雪羽,見他眉宇間隱藏著憤怒和迷茫,雙眼望著前方,卻無心欣賞身邊的風景。

  「怎麼,心情不好?」

  「開你的車。」寧雪羽收起脆弱,回敬了他一眼,「去哪裡?」

  「布萊頓。」

  「隨便。」

  「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叫寧,這是姓還是名?」

  「有什麼區別嗎?不過是個稱呼。」

  「呵呵,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有惡意的。」

  「不好意思……」

  「打起精神來,像你那天在看臺上歡呼一樣!」克萊格爽朗地笑了,拍了拍寧雪羽的肩膀,「雖然我未必能幫你消除煩惱,不過當一天的玩伴還是可以的。」

  寧雪羽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美人展顏,克萊格大好,腳踩油門,火速地朝布萊頓奔去。


☆ ☆ ☆


   布萊頓在倫敦的南部,開車只需一個小時,他們到達的時候,正是午餐時間。

  克萊格把車停在一家海邊餐廳的停車場,餐廳經理見他的車開過來,親自到門口迎接。

  兩人禮貌寒暄一番,經理領他們到一處靠海位置入座,隔著落地窗極目望去,蔚藍的大海盡收眼底。

  經理呈上了菜單,克萊格把它遞給了寧雪羽:「點菜吧。」

  「你比較熟,還是你點。」

  「有什麼不吃的嗎?」克萊格笑了笑。

  「沒有。」寧雪羽搖了搖頭,眼睛眺望著窗外的大海。

  最後,克萊格隨口就點了幾道菜,點完了菜,對面的寧雪羽還望著那片海,黑色深邃的眼睛彷彿也藏著一片海,正在與窗外的海遙相呼應。

  眼前這個人,應該已經超出了費爾南斯青睞的少年界限,但是他身上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質,比青澀的少年多了一點,在賽馬的觀眾臺上看到他歡呼的熱情,又比成熟的男人多了一點,就像一件火候掌握得剛剛好的精美瓷器,融合了歲月的風韻,又具備了與生俱來的激情。

  呵呵,難怪,費爾南斯會那麼緊張。不多久,菜上來了,寧雪羽回過頭,和克萊格一起用餐。

  剛剛克萊格一直注視著他,現在輪到他好好觀察這位社交場上的獵豔高手。

  這人長得俊又會交際,走到哪裡都受歡迎。特別是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似乎天生會放電,看著什麼人都那麼含情脈脈,即使對端菜的服務生輕聲地說聲謝謝,那低沉溫和的嗓音,逗得服務生臉泛紅暈。

  和費爾南斯一樣,這傢伙也不停地更換身邊的伴侶,不一樣的是,費爾南斯是用金錢和暴力壓制到人乖乖聽話,克萊格則是用甜言蜜語周旋在無數個男女情人之間。

  這種人懂得享受生活,如果問他倫敦哪家餐廳哪道菜最出名,他會滔滔不絕地說上一串。費爾南斯是個工作狂,相同的問題要是問起他,他會……該死!為什麼會想起那個混蛋?寧雪羽臉色一沉,心情又不好了。

  「今天怎麼只有你一人出遊,費爾南斯呢?」

  「不好意思,吃飯的時候請別提起他,我會倒胃口。」

  「怎麼了,情侶吵架?」

  「我和他不是情侶。」克萊格看著寧雪羽,他眼中的憤怒和恨意都不是假的,看來費爾南斯還沒完全得到他,如果自己先他一步奪走寧雪羽的心,那傢伙會有什麼表情?呵呵,會像自己上次賽馬被算計一樣咬牙切齒吧?

  克萊格打量寧雪羽,暗地裡算計著,要多長時間才能贏得他的心,三天?五天?一個星期?總之,先把他弄到手再說。

  吃完了午飯,克萊格邀請寧雪羽去海灘,任由海風吹拂臉龐,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大海的遼闊與包容,還是讓寧雪羽的心情舒爽了些。

  下午兩點,兩人換上衝浪服,抱著衝浪板,奔跑著投入大海的懷抱。

  雙手劃水向前游去,當層層波浪朝岸邊推動,形成一個兩人高的浪潮時,寧雪羽抓準時機,跳上衝浪板迎接撲面而來的海浪,衝上如牆般高的浪上,平衡身體向前滑去,像海燕一樣穿梭在風口浪尖,和大海玩著追逐遊戲。

  一個浪花散去,他又跳進海裡,推動著衝浪板,等待著另一個風浪。

  浪潮來勢洶洶,寧雪羽熱血奔騰,直衝上去向它挑戰,矯健的身姿如戲水的蛟龍,這種狂野和奔放才像他的個性,自由自在其樂無窮!

  海風能吹走煩惱,海浪能沖走憂愁,這幾個月來發生的種種不快,統統都能帶走,那片神秘的海似乎在向他招手,海的那一邊是否有另外一個世界,只要游過去,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寧雪羽扔下了衝浪板,奮力地向前游去,激打著水花發洩心中的積鬱,像條歸海的魚越游越遠,彷彿他並不屬於身後的世界,這片海才是他的歸宿。

  「寧,你游得太遠了,快回來!」寧雪羽聽到了後面的呼喚,回頭一看,海岸線已經悄然不見了,克萊格怕他出事追了上來。

  「回去吧。」寧雪羽望著前面無邊無際的海,很久,才默然地點了點頭,和克萊格一起往回游。


☆ ☆ ☆


   夏天的太陽很晚才下山,回來的時候還趕得上在海灘上曬曬日光浴休息休息。

  等到洗完澡換好衣服,天色漸漸黑了,晚餐時間也到了。

  寧雪羽想起出門時那個男人叮囑他要回家吃飯,現在應該全世界的人都在找著他吧,想到這裡,竟然湧上一股報復的快感,所以當克萊格邀請他一起晚餐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

  晚餐吃的是海鮮大餐,在搖曳的燭光和柔和的鋼琴曲中,一對對戀人正在竊竊私語。

  之所以挑中這個地方吃飯,是因為三分鐘前寧雪羽發現費爾南斯的保鏢已經跟上來了,當然下一分鐘費爾南斯就會知道他和另一個男人在一家浪漫餐廳吃飯,這樣做不是因為他喜歡上眼前這個男人了,而是要向費爾南斯示威,他是一個自由獨立的人,他有權選擇和任何其他人在一起。

  眼前的美味吃得慢條斯理,克萊格是個健談的人,除了下午的衝浪,原來他們還有很多共同的興趣,網球、攀岩、油畫鑑賞,世界各地到處旅行,克萊格才發現寧雪羽閱歷豐富見多識廣,說話也越來越投機。

  吃過晚餐,兩人在金斯頓花園裡散步,夜晚的布萊頓是一片燈紅酒綠,這裡卻靜謐安詳,鬧市之中的一片樂土。

  兩人從文藝復興聊到了現代音樂,寧雪羽也發現克萊格不是一個普通的花花公子,他具備了英國男人的優雅談吐和紳士風度,知道自己警惕性高,也一直保持著朋友應有的距離,這樣即使讓人知道他的目的,也不好意思生硬地拒絕。

  不知不覺聊到了晚上十點,克萊格還未盡興,寧雪羽卻沒什麼心思了。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克萊格看了看錶:「不急,布萊頓的夜才剛剛開始呢。」

  「呵,我知道,不過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你是穿著玻璃鞋的灰姑娘嗎?」克萊格逗笑著說,「別怕,十二點還沒到,到時候我用南瓜車送你回家。」

  「你誤會了,我不是灰姑娘。只是天黑了,你還是趁惡魔沒出現之前走吧。」

  「如果惡魔來了,我幫你趕走他,怎麼樣?」克萊格看著月色中的寧雪羽,瑩亮的雙眸如寒星閃爍,情不自禁地越過了界限,「寧,別動,你頭上有片碎葉。」

  克萊格伸出了手,還沒碰到寧雪羽那頭漂亮的黑髮,忽然覺得手臂被硬物鉗制住了,停在中間一動不動,回頭一看,卻碰上了費爾南斯陰森可猙的臉。

  「不經主人同意,私自觸碰他人物品是不對的,埃理斯先生。」

  「物品?」克萊格輕挑眉毛,望向寧雪羽,「寧,他說你是他的物品,你是嗎?」

  「我不是!」寧雪羽對費爾南斯自以為是的態度深惡痛絕!

  「聽見了嗎?漢密爾頓先生,寧說他不是你的物品,那他就是一個自由人,他有權選擇去哪裡,跟誰在一起。」克萊格回頭對著寧雪羽,「寧,如果你的人身受到威脅或者禁錮,我可以幫你請最好的律師,告到某人坐牢為止!」

  「謝謝,我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如果我真的是一個自由人,那就請兩位讓路,讓我走。」

  費爾南斯怨恨地盯著寧雪羽,忽然一個箭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連拉帶扯地往回走:「跟我回家!」

  「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寧雪羽幾乎被他拽倒在地,費爾南斯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寧雪羽只好踉蹌著跟他走,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手勁更緊,像要把自己的骨頭一同捏碎般!

  「放開他,你這麼做是違法的!」克萊格想要阻止,費爾南斯猛地回頭,朝他臉上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

  「我告訴你,他就是我的,誰也別想碰!」費爾南斯像一頭憤怒的公牛,對著摔倒在地的克萊格怒吼,「想告我?儘管去,告到女王那裡他也是我的!」

  「混蛋!你當我是什麼?」被抓住手臂的寧雪羽怒不可遏,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向費爾南斯。

  費爾南斯脖子一歪,重心有點不穩,卻沒有鬆開牢牢抓住寧雪羽的手,他深吸口氣,抬起了頭,紅著眼睛,專注地看著寧雪羽,眼神複雜又平靜。

  「我把你看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這輩子都不可以失去的人!」在這一刹那,寧雪羽靜了下來,費爾南斯的眼睛像是利劍一般,刺進了他的心裡,他顫抖了一下,像是著了魔,渾身動彈不得。

  費爾南斯抱起他的腰,把他扛到了肩上,朝著花園外面等著他們的汽車走去。


第二章


   東京,炎夏的夜。

  空氣中瀰漫著焦灼,彷彿只要一點火花,就能讓黑夜燃燒。

  無聲的影遊走在夜幕裡,如鬼魅一般讓人捉摸不清,渾身黑衣的男人,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偶有汽車經過,稍縱即逝的車燈,掠過那張冷峻的臉,才知道路邊有行人。

  男人在街角拐了個彎,走到一間小出租屋的門前,伸手掠過門上的暗梢,鑰匙輕輕地把門鎖打開,卻沒有馬上推開門,而是露出一條小縫,門縫裡現出一條細小的鋼絲,鋼絲的一頭繫在門鏈上,另一頭連著手榴彈。

  男人用鑷子夾住了門鏈上的鋼絲,仔細地把它縮回插硝,完成了這一步,他鑽進門裡順手把剛剛那枚手榴彈收進口袋。

  屋子裡黑漆漆,男人按下了右邊的電源總開關,屋子裡的一盞橘黃色的小檯燈亮了,電視螢幕傳來新聞播報聲。

  「各位觀眾,現在為您插播一條突發新聞。位於東京西郊的松鶴酒店,晚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槍殺案件……」

  扔下沉重背囊,男人沒有看向電視,逕自走進浴室,脫下衣服擰開龍頭,讓溫水由頭淋到腳。

  抹了把臉,眉頭舒展些,耳邊充斥著電視機裡現場記者緊張兮兮的聲音。

  「聽酒店工作人員說,當時山口社正在酒店的包廂內進行高層秘密會議,忽然從裡面傳來了幾聲快速連續的槍響,當保鏢衝進去的時候,包廂裡的人已全數死亡,全部是擊中要害當場斃命,兇手卻不見蹤影。警方調走了酒店所有錄像帶進行調查,並未發現可疑人物……」

  男人洗完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把剛才脫下的一身黑衣扔進了馬桶,澆上汽油,扔了根點燃的火柴,衣物即被火蛇吞噬,轉眼間燃燒殆盡,男人蓋上馬桶蓋,按下沖水開關。

  「目前警方已斷定,兇手至少有兩到三人,因為一名兇手是不可能在短短數十秒槍殺二十一人,只是這三名兇手如何在近五十坪的包廂藏身並逃跑,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中……」聽到這一句,男人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哼地一聲,嗤之以鼻。

  從冰箱拿出半打啤酒,打開一罐,猛灌幾口,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打開地上的行囊,掏出兩把衝鋒槍,這是他喜歡的槍型,製作精良,精確率高,彈量充足又容易隱藏。

  男人在那裡,拆彈殼卸裝置,動作乾脆俐落,兩三下就把烏黑精亮的武器變成一堆零零散散的零件,再把它們分門別類地裝進不同的垃圾袋,明天早上,就會有專門的清潔人員來清理。

  接著,男人關掉了電視,頓時屋內一片寧靜。在檯燈下,打開筆記型電腦,點燃一根煙,喝上幾口酒。

  打開一個國際性的尋人網站,就像回家一樣地期盼,冷竣的臉龐在暖色的光線調配下,顯得柔和了點。

  點擊了唯一的收藏,是一個很特別的尋人網頁,沒有名字沒有相片,只有一間亮著燈光的小屋,用中文名稱寫著標題「寧靜的早晨,飄揚的雪羽」。

  這是他們彼此才能明白的意思,這裡就是他們的家。

  早在十年前,他就開始架設這個網站,當想念寧雪羽,他就會打開自己的電腦,漫無目的地在尋人網站遊蕩,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再度相逢,然後有一天,他們真的相遇了。

  那天起,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這網站,就這麼跟隨著一幅幅的照片,從布魯塞爾到布達佩斯,從慕尼克到莫斯科,跟隨著他流浪的足跡,感受他不受束縛的自由生活。

  他的名字雖然有一個晨字,卻是與早晨無緣的人,因為他是生存在夜裡的一隻惡鬼,靠吞噬別人的生命為生。寧雪羽是另一個他,代替自己在有陽光的世界活著,那些的照片裡洋溢著生命的氣息,只要看一眼都會讓人幸福,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是個人,不是一隻鬼。

  電腦螢幕裡一張張照片,是他們唯一的連結,寧雪羽在那邊給予,他在這邊接收。

  以他的身份,相認已經變成不可能,但是沒關係,只要羽平安快樂地活著……

  只是現在,卻出現了問題,這個尋人網頁,今年復活節之後,再也沒有更新過。

  螢幕上的照片,依然停留在那幾張倫敦的街景,不管怎麼刷新,都沒有變化。

  復活節,剛好是他接到任務來東京的時候,為了不分心,他刻意不回家,沒想到羽也沒有回來過……

  不對,羽不是那種沒有交代的人,直覺告訴自己,他出事了。

  男人掐滅了煙頭,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通了電話。「任務完成了。」聲音沉,而冷。

  「我看見了,孩子,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電話那頭傳來中年男人溫和的回答。

  「我要休假。」不是請求,是要求。

  沉默了一會兒,中年男人問道:「要去多久?」

  「一個月。」

  「好吧,路上小心,祝你假期愉快。」

  「謝謝。」掛斷了電話,又撥通了另一個。「我要訂一張去倫敦的機票……對,明天,越早越好。」


☆ ☆ ☆


   那晚,費爾南斯把寧雪羽帶回家,在路上一聲不吭,回家時也是黑著一張臉。

  路過餐廳時,看見那一桌安然擺放在餐桌上卻早已失去熱氣的晚餐,心裡更是一把火。

  這些菜都是今天早上出門前就吩咐廚師準備的,回到公司忙碌了一整天,本想趕回家和他吃一頓晚飯,誰知保鏢來了電話,說他正在一家浪漫餐廳和一個混蛋吃晚飯,費爾南斯二話不說,飛車四個小時趕到,遠遠地就看見他們在散步……

  現在看到這桌菜,就像看見仇人一樣刺眼,費爾南斯走過去,把擺滿食物的餐桌掀了個朝天,碗筷盤子淅瀝嘩啦地飛了一地,又抬腳踢飛兩張椅子。

  自己在他身上傾注了心血和信任,他卻三番四次地想要逃離,難道是自己的愛還不夠嗎?

  費爾南斯很氣寧雪羽,又不敢把氣撒到他身上,暴怒的狀態下很難控制住自己,他怕現在面對他,會直接把他拽到床上去,這樣只會讓他更恨自己。

  心裡的忿怒難平,費爾南斯只好獨自鑽進健身房,把結實的沙包痛揍了一頓,對克萊格又罵又咒,直打到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全身再無半點力氣,才回到房間。

  此時寧雪羽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似乎是睡著了,費爾南斯放輕了腳步,走進浴室沖澡,而後安靜地睡在他旁邊,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憤怒過後,剩下傷心,近在咫尺的人,離他是那麼地遠。他和別人可以談笑風生,對自己卻吝嗇隻字片語,嫉妒得他恨不得上前掐死那個男人。

  他想要寧雪羽對著他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用溫柔的眼光看著他,和他分享甜蜜的吻,在他的耳邊竊竊私語,說他也是愛著自己的……

  可事實並沒有,這些屬於情人間才有的一切,他們一件也沒有,他們所擁有的,只是一個追逐,一個逃避,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寧雪羽愛上他?

  費爾南斯握緊拳頭隱忍著悲傷,他創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對眼前這個和他睡在同張床上的男人,卻沒有絲毫辦法,最後他長歎一聲,翻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而背對著他的寧雪羽,聽見了他的歎息,緊鎖著眉頭,心裡的情緒,也在激烈地交戰著。


☆ ☆ ☆


   讓寧雪羽出乎意料的是,費爾南斯並沒有因為這件事限制他的行動。

  第二天一早,費爾南斯就把Koenigsegg的鑰匙交到寧雪羽手裡,要他玩得開心點,又像昨天一樣,叮囑他一定要回家吃晚飯。

  寧雪羽接過鑰匙,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留下費爾南斯一臉的落寞。就這樣一連好幾天,每天早上,他們就各自出發,費爾南斯乘直升機去公司,寧雪羽則開著跑車四處遊玩。

  這種感覺還不錯,互相不過問對方,但是在寧雪羽身後,總是跟著那麼一兩條尾巴,而且有了上次被甩的教訓,跟得特別地緊,即使偶爾甩掉了,很快也會追上來,寧雪羽在享受一個人的快樂時,依然為此感到不爽。

  每到傍晚時分,保鏢就會提醒寧雪羽該回家了,有時候寧雪羽反抗不聽話,他們也會上前圍堵把他「請」回家,總之要確保在晚上七點前,他能準時地出現在飯桌上。

  費爾南斯不論多忙,也會趕回來吃這餐飯,即使坐在對面的人冷面不語,他還是從心底感到高興,殷勤地為他夾菜,問他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寧雪羽卻沒太大熱情,只敷衍幾句嗯、還好,就沒別的話說,匆匆地吃完飯,放下碗筷就走了,費爾南斯往對面一看,自己夾給他的菜,統統留在碗底。

  寧雪羽的冰冷,從餐桌一直延續到床上,每次費爾南斯剛伸出手,他就會淡淡地要他別碰,費爾南斯只好把手縮了回去,沒有勉強他。

  寧雪羽並不知道,費爾南斯這樣克制自己,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只是不想再傷害到他,最大程度地給予他尊重。

  然而有一件事情,卻是他無法容忍的。

  這天寧雪羽回家,看見費爾南斯已經在餐廳裡等他了,臉色不大對勁,他卻沒多大理會。吃飯時,費爾南斯問他:「你最近都去哪裡了?」

  「不是有保鏢盯著我嗎?」寧雪羽冷冷地應他,「他們沒向你報告嗎?」

  「我現在在問你,你為什麼天天去找那傢伙?」

  「哪個傢伙?」寧雪羽低頭夾著菜,沒有看他。

  費爾南斯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個名字:「克萊格.埃理斯。」

  寧雪羽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一拳打塌了人家的鼻樑骨,我總該去看看他吧?」

  「他活該!」費爾南斯把手裡的碗摔在桌上,「要道歉也是我去,你去做什麼?」

  「哼,你這種人也會向人道歉,真稀奇!」

  「你最近對我那麼冷淡,就是因為那個人在生我的氣?」費爾南斯又急又氣,「羽,那種人不值得可憐,他的風評差到了極點!」

  「一個月換一個男伴的人,也有資格說人家風評不好?」
 
   「至少我不會騙人,那傢伙的花言巧語,你不要上當了。」

  克萊格.埃理斯的那點技倆,寧雪羽豈會不知?其實自己除了過去探望之外,什麼瓜葛也沒有。只是現在看著費爾南斯氣得漲紅了臉,心裡卻有一種惡毒的快感,長久以來被壓迫的劣勢扭轉了過來,他悠哉地吃著飯,欣賞著費爾南斯像個馬戲小丑,在他面前比手畫腳。

  「我想和誰交朋友,這是我的事。」聞言,費爾南斯氣得快要吐血,他深吸口氣,心裡說服自己這不是寧雪羽的錯,一定是那個傢伙勾引他,一定是的!

  「媽的混蛋!我要扭斷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麼?」寧雪羽見他眼裡閃過兇狠的光,心裡一驚,怕他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你放心!我不會去扭斷你的情夫脖子的!」費爾南斯罵完又去健身房發洩火氣。

  而寧雪羽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夾著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誰說他是我的情夫了?笨蛋!」


☆ ☆ ☆


   費爾南斯最近似乎很忙,連星期六也要去公司,出發前能和寧雪羽共進早餐,對他來說就是一天美好的開始。

  拿起一片新鮮出爐的麵包,塗上一層薄薄的奶油,正準備遞給寧雪羽,僕人莉莉走了進來,對寧雪羽說:「對不起,先生,有你的電話。」

  「誰的?」費爾南斯臉色一沉,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是埃理斯先生。」費爾南斯一聽,拍起了桌子:「掛斷!」

  寧雪羽搶先一步,從莉莉手裡接過電話,微笑著道謝,當著費爾南斯的面就接聽起來。

  「你好,這麼早就醒了?」寧雪羽沉寂的表情因為這通電話變得生動起來,這種變化刺傷了坐在對面的費爾南斯。他瞪眼注視著寧雪羽的電話,手裡握著牛油刀,恨不得可以衝過去把電話那邊的人給殺了!

  「……我沒事,都習慣了,那傢伙經常發脾氣。」發脾氣?只要是個正常男人,看見情敵登堂入室地和自己喜歡的人調情,換誰都會發脾氣。

  費爾南斯的臉黑得像快要刮風暴的陰天,寧雪羽瞟了他一眼,心裡掠過一絲暗笑。

  「打網球?今天?不了,我要去一趟美術館。什麼,你也知道那個展覽?好啊,那就一起去。」

  「夠了!」費爾南斯忍無可忍,「一大清早就嘰嘰喳喳地,你到底還吃不吃早餐!」

  「不吃了。」寧雪羽乾脆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費爾南斯氣得七竅冒煙,憤然起身,一把奪過寧雪羽手裡的電話,狠狠地朝牆上砸去,喀啦一聲,電話機被摔成了兩半,再也沒有半點聲響。

  「現在坐下來,把桌上的東西都吃完!」

  「如果你還當我是條狗,我會乖乖吃完;如果你覺得我是個人,那麼我拒絕。」寧雪羽昂著頭和他對峙,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費爾南斯生氣之餘又無可奈何,幾秒鐘後,他敗下陣來,只好默不作聲,當作妥協。

  寧雪羽得意地笑了笑,抓起一片麵包放進了嘴裡,一邊走一邊吃一邊向身後的人揮手。

  「美術館快開門了,我先走了。」費爾南斯站在那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被這個人徹底地打敗了。

  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疼也不是愛也不是,不論自己做些什麼,都無法打動他的心。

  既然如此,那麼,就只能向那些礙事的傢伙下手了。


☆ ☆ ☆

 
   寧雪羽和克萊格逛了大英博物館,今天有一個中國文物展,兩人都顯得興致盎然,一直到工作人員提醒休館的時間到了,才隨著人群離開。

  出了門,已經不早了,從這裡趕回家,還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一起用晚餐吧。」克萊格對他發出了邀約。

  「不了,謝謝。」寧雪羽婉拒了他,「回去晚了又有人要跳腳。」

  「你又不是他的附屬品。」克萊格還沒放棄,「怎麼不給我一個機會?」

  寧雪羽笑了笑,事實上他從沒想過給克萊格什麼機會,他只是利用他來報復費爾南斯,看他的臉色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心裡就覺得好笑。他其實並不抗拒回去,那裡有熱呼呼的米飯跟好喝的湯,還有人坐在餐桌前等他回來,隱約中有種家的味道,雖然總是擺著張冷臉給他看,心裡卻是溫暖的。

  「我不是為了他回去的,我只是習慣了吃家裡的飯菜,不好意思。」

  「哦,那好,改天見吧。」

  「再見。」寧雪羽告別了克萊格,開著Koenigsegg,一路無阻地往回跑。

  快到七點的時候,他故意放慢速度,拖拖拉拉地把車開進了車庫,進家門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十五分了。

  費爾南斯不喜歡遲到的人,寧雪羽等著看他憋氣又不敢發作的臉,誰知走進餐廳,他卻沒有在餐桌旁等待,只有一桌豐盛的飯菜。

  「他還沒回來?」寧雪羽問旁邊伺候的莉莉。

  「老闆說他工作忙,要晚點回來,讓您先吃。」

  寧雪羽勉強笑笑,坐了下來,「終於沒人煩我了。」沒有人在耳邊囉嗦,一下子清淨了許多,寧雪羽默默地享受眼前的大餐,對面少了個礙眼的人,偌大的餐廳,顯得空蕩蕩的。

  滿桌的飯菜聞起來很香,吃起來卻沒有滋味,廚師的手藝變差了。味道很淡,沒什麼胃口,寧雪羽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碗筷。


☆ ☆ ☆


   夜色悄悄襲向大地,倫敦城沒有因此沉寂,閃爍的霓虹燈舞動著妖嬈的光線,勾引著人們向她走去。

  週末的夜晚,大大小小的酒吧裡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群,高級俱樂部的停車場裡,停滿一輛輛名車。

  一輛黑色的藍寶基尼霸氣十足地駛了進來,一側車門徐徐向前掀開,泊車小弟微笑著上前:「先生,您好。」費爾南斯下了車,把鑰匙和小費遞給了泊車小弟。

  這是一家高級俱樂部,在倫敦數一數二,門面的裝潢相當低調,裡面卻富麗得像座皇宮。不同等級的美人應有盡有,只要你捨得花,什麼樣的服務都可以提供。

  費爾南斯並不喜歡這種地方,在認識寧雪羽之前,他只找年輕單純的孩子當玩伴,在他眼裡,這裡是垃圾集中營,只會把他的靈魂污染得更髒。所以他也不是這家俱樂部的會員,進來的時候還被大廳的經理攔住了,得知他的身份之後,總經理馬上過來了,熱情地邀請他進來參觀,畢竟誰也不想錯過這樣一名大客戶。

  俱樂部的酒吧,性感舞者們正纏繞著分佈在各處一根根的鋼管上妖豔地起舞,舞者中有男有女,只要客人看上眼,就可以點他們身上的號碼,讓他們陪自己到樓上的包廂單獨跳舞。

  光線灰暗,費爾南斯轉了一圈,才找到要找的人,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那人正欣賞著某個漂亮的男孩,在他眼前擺出各種誇張的姿勢,發現身邊有人坐下,看了一眼,笑了:「真是稀客,今晚怎麼有空來這裡,不陪你們家的寵物過週末?」費爾南斯點燃一根煙,慢悠悠地吐出一圈圈的煙圈,對著經過的侍者說:「兩杯瑪格麗特,一杯給這位先生。」

  「請我喝酒?呵呵,讓我猜猜看,向來高姿態的漢密爾頓先生,為什麼突然請我喝酒?」男人露出了毒蛇般的笑,「是不是要我放過他們家的寵物?」

  「不,是為了你們家快要破產乾一杯。」費爾南斯舉起酒杯,向他示意,「好好享受今晚的生活吧,不久之後你會發現,再也交不起這裡昂貴的會員費了。」

  「你什麼意思?」

  「埃理斯集團去年巨額虧損,大少爺你不會不知道吧?作假帳的情況,欺騙證交所和投資者,如果被查到,可不只是破產那麼簡單,還要坐上幾年牢?」

  「哼,你派了商業間諜?這是犯法的行為。」那人想了想,又氣又怕,「你想怎麼樣?落井下石?」

  「你們家都搖搖欲墜了,我才懶得再推一把。」費爾南斯不屑地笑笑,「噢,不對,還有得救的。少爺你年底要和斯帝曼銀行的大小姐結婚了,據說她是家族的唯一繼承人,真是恭喜你了。不過如果斯帝曼先生知道他未來女婿是個濫交的人,還會不會把獨生女嫁給你呢?」

  「呵,你繞來繞去說這麼多,還是要我離他遠一點,對吧?」

  「沒錯,不過不是求你,是命令你。」

  「為了一隻寵物,值得這麼大費周張嗎?」

  「聽著,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費爾南斯靠近他,突然出手,單手捏住那人的脖子,陰冷的目光像獵鷹盯著鼠輩,低沉的聲音帶著刀刃般的鋒利,「再讓我看到你糾纏他,我就逼到你家破產,逼到你父親心臟病發,逼到你從八十層的埃理斯大廈跳下來為止。」威脅完,又友好地笑笑,「你知道我的為人的,我說到做到。」最後,鬆開了桎梏的手,「還有,羽不是寵物,他是我的人。嘴巴放乾淨點,你這斯文敗類!」那人被他掐得粗氣直喘,寒毛直豎,酒吧裡光線陰暗,沒有人發現他臉色鐵青。

  費爾南斯拍拍手,付了酒錢,起身走人。一身黑衣,剛毅的背影,惹得舞者們也偷偷捎去了青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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