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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黑老大與下堂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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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葉璃
出版日期:
2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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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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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的男人,不懂追求,寵著都使壞;
單純的女人,只愛浪漫,不懂不給愛。

雷勁,偉岸不凡的黑社會老大,更是半漂白的多金男,
錢多得撒不完的他,雖然習慣女人對自己的注目,
可眼前這位賣房的花痴女先是用看「豬肉」的眼光打量他,
目光不只惹他不耐,見他不悅扳臉時,竟然還敢對他賊笑?
他都表明自己是「黑社會」了,這笨女人,
卻傻得不知道害怕,震驚的小臉只怕他不買房!
黑社會的自己什麼女人沒玩過,她那瘦弱的身材,
他應該不想多看兩眼,可錯了,他不只多看,
還想一口吃下柔柔弱弱的她。可惜,
秦奈奈單純的不懂得逢場作戲,明著,
這女人拐彎拒絕他霸道的示好;暗地裡,
還被一堆蒼蠅圍著打轉。頓時雷勁醋罈子一翻,
追不到人索性直接搶人回家,還揚言:
「她沒男人;他沒女人,正好適合在一起!」
問題是,他雷勁這輩子沒跟女人「交往」過,
生平第一次寵女人,弱智的秦奈奈竟然不買帳!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奈奈媽說:「你們倆這事我管不了,妳要是想離就離,離完把傢俱電器雇兩輛車載回來。」

  母親大人一句話,秦奈奈立即當成聖旨,搜了家裡的戶口名簿、結婚證書及身份證跑到法院訴請離婚。

  就她一個人,人家法院不給離,秦奈奈對法院辦事的工作人員認真負責的態度深表敬佩,但是婚依然堅決要離。

  上學、工作、結婚,奈奈這輩子都是被人規劃好的,每一個計畫安排都是奈奈媽在前面精心規劃好的,或者是丈夫呂毅定下的,她永遠都是跟在別人後面走下去,根本不用動腦思考究竟是為什麼,究竟該怎麼辦。

  唯獨這次,她要堅持一次。


☆ ☆ ☆


   其實,她那天只看見一對背影,在一輛車牌號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車子裡,那個女孩子笑容燦爛,自己的丈夫正追著她親吻,嬉鬧如懵懂少年,甜蜜而又沉醉。

  她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所以她不敢走過去,把臉貼玻璃上學潑婦敲車門,她更不敢對呂毅高撕心裂肺的喊,說自己覺得他真的很噁心。

  是的,噁心。

  那時,他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呂毅是學生會長,新生入校正是各屆學長爭奪新生小學妹的最佳時機,他身為會長,自然霸佔了最漂亮的新校花秦奈奈,那年,他二十二歲,她十八歲。

  耳鬢廝磨、對天盟誓,什麼老掉牙的事兒都幹過了,她才覺得他這個人可以依靠終身,剛剛畢業就順利嫁為人婦。誰知,不過才七年,他們竟然需要面對這樣的尷尬結局。

  他如今事業有成,豪宅是很多人努力奮鬥一生的終極目標,她賢良淑德,除了沒有生育一個屬於他的孩子外,挑不出任何缺點,所以她一向認為,自己從來就沒有錯過。

  只有那天,她偷偷站在角落裡想了很久,秋後寒風有點透骨的涼,卻抵不過她顫抖指尖的冰冷,她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從一開始,錯到現在。

  朋友們常說,她是當代典型被人眷養的小公主,人為的保護網一直完好無損,使得她這個人有點無知而單純,她的世界只有丈夫呂毅一個人,他就是她所有的天地。

  如果有一天,呂毅出差再也不回來了,她的結局也可以預見,唯一一種結果,那就是活活餓死。

  她甚至忘記該怎麼用兩隻手來創造生活,不對,她壓根沒有用兩隻手創造過生活,她一直是習慣飯來張口的。

  那麼現在呢?她能否還頭腦清晰的判斷自己未來的結局?

  和呂毅在一起的女孩子,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倩麗純真,由於窩在副駕駛座位,身上的衣服只能看見一方領角,那是她很久都沒有敢穿過的嫩嫩水藍色,嫩嫩的,晃得人心疼。

  他摟著她的肩膀,她笑瞇瞇的把腦袋靠在他的胸膛,雙唇相接,那叫一個恩愛纏綿,也是她久違的恩愛纏綿。

  頓時,秦奈奈決定默默轉身,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竭力控制全身微微的顫抖,她從手提袋裡掏出手機的時候,纖細的手指幾乎拿不穩那麼沉重的電子科技產品。

  手機號碼按下去,用了她畢生最大的力氣,她甚至有一絲恍惚,好像他告訴自己的號碼少了一號,這樣的話,她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難堪和責問。

  電話接通時,她歎口氣,偷偷摸摸的從樓門轉角看向車子,呂毅接電話的姿勢像平時和她躺在床上接電話時一模一樣,那般瀟灑,秦奈奈為那個姿勢再歎口氣,覺得傷感。

  當年她瘋狂迷戀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善於偽裝,電話裡,他的呼吸很平靜,如果不知道真相,任誰都察覺不到幾秒前正和別的女人熱烈纏綿的親吻。

  「喂,老公,今天晚上你回家嗎?」秦奈奈的聲音很小很小,但她知道他能聽見。

  「等一會兒我就回去。」呂毅肯定的回答,和以往一樣。

  秦奈奈心理的感覺很複雜,有點痛、有點酸,最後還有點苦澀,她抿了抿嘴,歎息一聲,才敢發問:「老公,你身邊有人嗎?」

  呂毅太聰明了,就在車裡他突然回頭,可惜秦奈奈問完那句話早已悄悄躲了起來,靠在牆上,緊緊閉上眼睛。

  不用再等他回答,秦奈奈毅然掛斷了電話,決然把手機放到口袋,開始接下來的步驟。

  其實步驟很簡單,首先,就是要呂毅自己坦白,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

  可惜,當兩個人真正坐在一起對質時,呂毅毅然否認,陰沉面容和掐滅了又點點燃又掐滅的菸頭都是秦奈奈對這段婚姻剩下的最後回憶。

  逼問沒有結果,他二話不說帶著行李出差,還美其名讓她冷靜一下,空蕩蕩的房子裡只留下異常冷靜的秦奈奈獨自面對。

  既然主角跑了一個,那麼其次就要掌握離婚必備知識,秦奈奈覺得自己在看婚姻法則的時候很鎮定,甚至連律師都沒用請,自己寫的起訴狀,帶著起訴狀踏上法院台階時,她也是毫不猶豫的。

  手裡掐著的結婚證書已經泛黃了,早沒了當年初領時的鮮豔血色,那年他們第一次領結婚證書,他拽著她的手當著法院工作人員的面誠懇的說:「奈奈,我發誓會一輩子對妳好。」他認真時的態度很值得相信,當然,她也是這麼相信的。

  結果,全變了。

  離婚單方面起訴也可以,但他拒絕出庭,隨後手機也換了號碼,消極抵抗的結果就是秦奈奈在法院內部發行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公告,意在被告無法到庭,可以申請單方面宣判。

  報紙出來那天,奈奈蹲在馬路邊上抱著報紙嚎啕大哭。

  那麼大的一塊,都是她要和他離婚的公告,他曾經在他們結婚第一年紀念日那天,在報紙上發佈過一次愛的宣言,呂毅要愛奈奈一生一世,那個宣言和這個公告一樣大。

  其實道理都一樣,只要肯花錢,結果也雷同。

  分居兩年,公告才一天,六十天過後,她再次重新踏入法院大門,再開庭時也只是她一個人到場。整個法庭就五個人,秦奈奈、法官、陪審法官和書記官兩名,法官連自訴都不用她講了,直接招手讓她走過去,詢問了本人意見,直接判定調解無效,秦奈奈什麼都沒要,所以離婚的過程很容易。

  秦奈奈不需要分割呂毅的財產,她覺得噁心的東西她一丁點都不想要,兩年時間,她還是忘不掉他和那個女人親吻時的背影。所幸她還記得自己當年在大學的專業知識,在一家房地產公司當銷售人員,也在此時她才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整個社會拋棄了。

  拋棄的如此徹底,以至於根本沒有翻身機會。

  是啊,當年那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如今變成了死魚眼睛,頂著三十歲高齡,絲毫沒有工作經驗,就只能為了一口飯疲於奔命、勞心勞力,彷彿多年前暖融融的夜色下,那句她是世界上最值得人愛的女人的讚美終究變成了眾人恥笑的笑話。

  終於,法院判決書下來了,呂毅還是沒有出面,那份公告,他根本看不到,然後她想,只要是真想離婚,沒有什麼做不到。

  於是,糟糠妻也成了下堂妻,與那些哭哭啼啼的下堂妻唯一不同的是,秦奈奈這個下堂妻是自己求來的,更是自己笑著走出法院的。

  能留下美好的回憶,沒有撕破最後的維繫,不用投訴家庭暴力,這婚離的值得!

  至於未來,秦奈奈最大的心願就是,不要再碰上爛桃花!


☆ ☆ ☆


   她工作的地方遠在大片的荒地上坐落幾十幢美式鄉村小別墅,廣告代言人是功夫巨星,一張誠懇的笑臉唬來不少買房的人,秦奈奈每天就負責對客人講解,究竟為什麼要買這間別墅。

  可惜,銷售組組長對勤懇的秦奈奈並不滿意,起因源於大奈奈把制服擅自修改,好好一套露大腿的套裙,硬是被她放了個邊兒出來,多出了五公分,一下子從大腿長到了膝蓋。沒辦法,對於自己勉強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來說,五公分可以掩蓋很多東西。

  她不喜歡戴眼鏡。但是她甚是喜歡裝氣質,最擅長拿手的就是,低頭的嬌羞,因為效果很好。

  因此她服務的對象總是男人比女人多,於是水蓮花也總是變成了含羞草。


☆ ☆ ☆


   「又在想什麼呢?」組長發威,秦奈奈差點掉了下巴,趕緊站起彙報:「報告組長,我正在想昨天的客戶,怎麼才能說服讓他買下二十一號。」

  此話最符合小組長的心思,她忍不住再問一句:「那妳想到對策沒有?」

  秦奈奈興奮的說:「有,我昨天已經給他打電話,他說今天過來。」

  「好,二十一號如果賣出去了,妳的獎金是千分之五,加油!」組長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不少,但是氣勢上絕對磅礴,為這千分之五,秦奈奈也得拼命留下那個預約的客戶。

  「那妳先把資料拿走,一會兒去洗手間和唯辰把裙子換了。」組長把房屋資料放在秦奈奈面前,還特地叮囑一下。

  「為什麼要換裙子?」秦奈奈睜開差點又會周公的雙眼,抑鬱的問。

  「廢話,能賺千分之五,裙子算什麼?」組長說話一向如此簡明扼要,秦奈奈一向敬佩所有在組長手裡買房子客戶的強壯心臟,也不對,那些人根本看不到組長如此彪悍的風範,組長在他們面前向來是和波斯貓一樣優雅溫柔。

  二十一號別墅,面積二百坪,按照促銷價,總計近兩千萬,那就是說自己至少能拿到十萬元的佣金,預計可以吃到兩個月後,她也可以趁機補股票的底,努力讓自己虧少一點,所以她很沒骨氣的答應了,拉著唯辰去換裙子。

  「奈奈姐,為什麼妳那麼怕組長?她比妳小好幾歲呢。」唯辰把裙子脫掉,再從洗手間的門上甩出去,秦奈奈接住,用身子擋著廁所門板套在腿上,說:「人家年輕貌美,我阿桑一個跟她計較什麼,更何況當初沒她那句話,老總差點不雇用我。」

  「妳就年紀大了一點,其他都好啊,公司憑什麼不要!」唯辰拿過奈奈姐的寬鬆裙,套在自己腿上,拉到腰上差點勒斷了氣,心想奈奈姐真瘦。

  「你們南部人都這麼誇人?」秦奈奈對唯辰的安慰不買帳,笑呵呵的反問回去,這是她們之間無聊時常玩兒的互相逗悶子的遊戲。

  年紀絕對是秦奈奈的致命傷,因為她至今還弄不明白,不就是當了幾年家庭主婦,不明白為什麼三十多歲出來就找不到工作了?這社會的人,不僅搶了婦女二度就業的飯碗,連她堂堂棄婦也沒饒過,實在可惡!

  在等待顧客時,秦奈奈一直往下拉裙子,唯辰這丫頭居然把裙子改得這麼短,稍微動一動,幾乎都要連內褲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她的腿還算細長,但自知純棉的的白色安全褲簡直就是對偷窺春光者的一種侮辱。

  於是她一面勉強咧著嘴露著八顆牙齒,一面不停的併攏雙腿呈交叉狀,端莊的等待顧客光臨。

  十五分鐘過去了,人還沒來,秦奈奈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組長的目光分屍了,二十五分鐘過去了,人還沒來,奈奈八顆牙齒露的更標準了,心底已經開始偷偷暗想,不如下份工作找個行政助理,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比行政經理年紀還大,人家要不要?

  在約定好的第四十五分鐘後,終於聽見一陣刺耳倒車踩油門的聲音,只見一輛招搖的名貴房車幾乎斜穿半個廣場,帶著一溜塵煙直接逼近銷售處穩穩停好。

  唯辰在秦奈奈身後,花癡感歎:「好帥的車。」

  聞言,秦奈奈依然保持最完美的笑容,偷偷撇嘴:「帥什麼?被人刮花了就不帥了,這車騷包,簡直是希望給人家刮花的,不刮花都對不起這車。」

  「奈奈姐,這是奧迪的車,今年最新款式,妳識貨點好不好?」唯辰被打擊後習慣性反擊。

  「我管它是什麼車,只要能買房就好。」秦奈奈淡定如常,目光保持殺人於無形狀態中。

  「奈奈姐……」唯辰抗議聲還沒說完,車上已經下來一個人,見狀秦奈奈笑容滿面立刻衝出去。

  這就是錢的力量,它能讓棄婦兩個眼睛作星星狀閃閃發光。

  雷勁對今天的行程安排很不滿意,警察一直在找他麻煩,從酒店到PUB一直跟著他,兄弟們就在不遠處跟著,五分鐘一個電話請示要不要上去擂這群不長眼的警察。

  可他不想和警界為敵,最近這兩年也有收山的意思,只不過這些日子北部警察管得嚴很,他從國外回來剛下飛機就被定為第一清查的大目標,大老遠的讓警察跟著甩都甩不掉。

  「勁哥,要不我們幾個處理,保證手腳乾淨俐落,保管連查都查不到。」說話是洪高遠,雷勁手下性子最急的一個。

  「你當警察今天逗我們玩的?你說查不到就查不到?」電話裡另一個聲音是許瑞陽,他畢生的目標就是掐死洪高遠,哪怕手上掐不死,也要用話壓死他。

  雷勁一邊聽他們倆鬥嘴,一邊心不在焉的帶著警察在高速公路追逐著,眼看著要下高速公路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昨天老五幫我訂的那套別墅,說幾點見面?」

  「下午兩點,勁哥,今天太熱了,讓老五自己去,你就不用去了。」許瑞陽和洪高遠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關鍵時刻還能想起來房子的事。

  雷勁嘴角一挑,「自己的房子肯定要自己看,你們一會兒跟老五老七說一聲,我買房去了,讓他們都在原地守著。」

  「勁哥,你還真買房?老七賓館都給你準備好了,聽說還有一個亞姐冠軍妞呢。」許瑞陽開口討好的笑說。

  「告訴老七,下次有點品味,這屆亞姐的臉都和豬腰子長一樣了,他這不是存心作弄我嗎?」雷勁打著方向盤下了高速公路,眼看後面跟上來的兩個警察也跟著下了高速公路,他有意使壞,繞著圓環轉了四圈,把那兩輛車弄得進退不得。

  「勁哥,我告訴老七了,他說馬上給你換妞,說是手上有好幾個選美的,問你要什麼貨色的。」許瑞陽負責道。

  「你告訴他我看房子去了,讓他歇著去吧!」雷勁加速衝出彎道,直接開往某郡銷售處。

  沒等停穩,後面兩輛車就趕上來,他終於瞥了一眼反光鏡,嘴角上揚,對電話裡笑道:「行了,警察來了,我先去買房。」

  電話掛斷之前,雷勁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推開玻璃門直衝而來,一雙黑亮如漆的眼眸更是閃爍著動人心弦的光彩。

  這眼神怎麼這麼怪異?雷勁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憤怒,媽的,這女人幹嘛用看豬肉的眼神兒盯著他瞧?

  可不容他再多想,秦奈奈已經衝到車旁,想要拉車門的她拽了幾下都沒拽動,看著小胳膊都快要拽斷的樣子,他一把推開車門,鑽出車外。

  「妳有什麼事?」他陰冷著臉狠狠的問。

  「先生您好,我是亞特蘭提斯水郡的銷售代表,您是預約的那位雷先生吧?接下來看房子的過程中將由我為您服務,我叫秦奈奈。」

  「服務?」他有點好笑,想著剛剛自己和許瑞陽說的那些話,念頭更是歪到七萬八千里去。

  「是的,服務,我會用最真摯的服務讓您滿意。」秦奈奈最不擅長就是察言觀色,更不擅長是識時務為俊傑。

  「我現在需要的『服務』就是妳!」雷勁對眼前這個女人粗大的神經簡直無可奈何,只能繼續保持狠狠的面部表情。

  「好的,先生跟我走,我帶您去樣品屋。」秦奈奈認真的不得了,小嘴更是喜盈盈的上翹。話說十萬獎金已經上手了,剩下來就是怎麼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把獎金全送上門。

  雷勁點了菸叼上,瞥了一眼遠處來回走動打電話請示的便衣,毫不猶豫的跟在秦奈奈身後,雖然這個女人只到他下顎,但興奮的情緒能感染方圓十里,她幹嘛賊笑成那樣?

  雷勁摸摸下巴,第一次發現居然有女人看見他不害怕,還能諂媚笑得金光亂顫,心裡陰暗的他突然微笑著問:「小姐,妳不怕我嗎?」

  「為什麼要怕您?」秦奈奈下意識的露出最大的笑容,生怕他因為自己的笑容過小而不肯買房。

  「我是黑社會耶。」雷勁發誓,自己第一次這麼招搖,平時許瑞陽拿這個稱號騙小女生的時候他都要譏笑好幾個月。

  「黑社會就不買房了嗎?」秦奈奈為這種可能性感到震驚,心想十萬塊獎金就這麼啾的一聲飛走,太殘忍了。

  雷勁對她的淡定心表敬佩,對她的職業道德更是五體投地,他悻悻說:「買,什麼房子都買。」

  「這就對了,先生,還是您比較認清當前局勢。」秦奈奈的笑容回歸,讓雷勁第一次有想勒死自己的舉動。

  原來黑社會還比不上房子讓人害怕,還都他媽的混啥,趕緊收拾解散幫派去當房地產商算了。


第二章


   秦奈奈一生最驕傲的東西有兩樣,一個是自己的十項全能,一個是不能聚焦的視力。

  前不久去配眼鏡,醫生用病入膏肓的口氣向她宣佈,她的雙眼視差居然有三百五十度,近視是她當下最為嚴重的問題。秦奈奈回憶自己平生所有的經歷,再次確定,自己的眼睛果然是有問題的,不然為什麼會嫁給呂毅那麼個陳世美?

  所以,她一直鬱悶著,直到眼前這位黑社會大哥的出現,她終於證實了近視也有近視的好處,那就是根本不用管他長什麼樣兒都沒關係。

  秦奈奈正胡思亂想,壓根沒有注意腳下台階,迷糊一向是她的個人專利,於是啪唧一下腳背踢在樓梯口咕咚一聲跪倒在台階上,本來禮讓的雷勁硬生生受了她一拜,不偏不倚,她的臉和他的重要部位剛好一公分,從他的角度來看來,此刻畫面很是曖昧。

  雷勁看著下面還在膜拜沒有反應的女人,咬緊牙,從牙縫裡狠狠迸出幾個字:「秦小姐,妳準備跪多久?」

  真疼,奈奈翻過腿把自己撐起來,剛剛神遊的代價讓她覺得膝蓋發麻、腳背很疼,揉了揉膝蓋,手指甲用力抵在腰上從雷勁面前掙扎起來,她喘口氣靠在樓梯扶手內側,眨眨眼,眼淚差點飆出來。

  鼻酸啊,秦奈奈趕緊背過身去,拿手背蹭了蹭鼻子,紅著兩個眼圈轉過來對雷勁說:「雷先生,我們的樣品屋和您需要買的樣式是一樣的,它的採光非常好……」

  這女人真怪,明明自己疼的要死,還不忘賣房子的事,雷勁看著她一開一合的小嘴和紅著的眼圈,心中一動,從懷裡掏出菸盒,把菸放到嘴裡,打火機清脆的響聲後騰起幽藍色的小火苗,他用那火苗點燃菸,姿勢分外瀟灑。

  不是秦奈奈想聚焦,只是那個打火機真的和她前夫的一樣。

  那是他們婚後第一個紀念日她送呂毅的禮物,秦奈奈跑遍大大小小的店家,才看見這個湛藍色的打火機。沉穩內斂又不招搖,所有的特徵都襯著呂毅的氣質,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買下打火機,羞答答的送給新婚丈夫,以此換來呂毅一個大大深情的擁抱。

  離婚的時候,她曾想過把那個打火機拿回來,翻遍家裡都沒找到,她就這樣遺落了最喜歡的東西在那裡,總是牽掛著。

  「妳喜歡?」雷勁看見她直勾勾的發呆,雖然她發呆的樣子很蠢,但並不影響此刻他的心情。剛剛走到別墅區時他回頭看過,那兩輛拖著歪了鼻子的警察已經離開了,看來他們的上級比跟蹤的那兩個人聰明。

  「不喜歡。」秦奈奈收回懵懂的眼神趕緊彎腰找鑰匙,雷勁不想管太多,可是有些東西又不能不管,於是他下了兩個台階,靠在秦奈奈身後,寬闊的胸膛就緊密的貼在她的後背,手則摸在她的屁股上。

  秦奈奈一驚,幾乎咬牙原地顫抖:「你要幹什麼?」

  她一回頭,正看見離自己只有一拳遠的臉。

  終於聚焦了。

  男人對於秦奈奈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呂毅,從身高外貌,到做事風格。可這個男人和呂毅完全不同,狹長的丹鳳眼有些玩世不恭,深邃中還帶一點小火苗的邪氣,臉上嚴肅的如同面癱,剛硬的嘴唇薄很好看,甚至有點讓人想親過去的誘惑,只是這嘴角往上揚的時候,怎麼看都是譏諷,有點拒人千里的冷漠。

  「秦小姐,妳可以讓開了嗎?」他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不覺一愣,好像剛剛騷擾她的是他……

  突然腰上下墜的力量加大,裙子邊被人猛拽了一下,她下意識去捂住腰,卻發現自己裙子似乎掀起到腰部,呃,他好像看見自己的安全褲了。

  他的手還在她的腰上,顯然為她拽下來裙子還不夠,還想做些什麼。秦奈奈彷彿被人脅迫一樣,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心想無數個對敵戰術惡狠狠唸叨著再不放開,老娘才不管你是啥社會的,一律當場跟踩小強一樣踩死。

  手裡二十一號的鑰匙被人一把搶過,就直接開了門,半摟半推把她推到屋內,雷勁的手也在瞬間離開了秦奈奈的腰。

  只是離開後的雷勁不自覺用手靠了靠鼻子,心情很奇怪。

  距離雷勁上一個固定女伴伊麗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伊麗是個非常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從他這裡索取什麼,也知道自己該用什麼來回報他。

  雷勁自己不吝嗇自己的金錢,她也自然不吝嗇自己的身體,所以從公平買賣的角度來說,他並不吃虧,可就在剛剛,他突然做出的舉動連他自己都奇怪。

  那個白癡女人穿著短裙還扭著屁股,摔了一跤裙子翻到腰,他看個滿眼春光,屁股那裡雖然還包的緊緊的,但是裹住的地方更引人遐思,包括他眼角掃過的水粉色的純棉內褲,都能讓男人亂想。

  想到這裡,雷勁喉嚨一緊,很想吼她,如果看一次房就得這麼一次大福利,難怪跟她預約的人那麼多。

  記得老五說,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他就奇了個怪,怎麼這麼大年紀還不懂得保護自己,真是個超級迷糊蛋。

  秦奈奈進入房間以後思考了一下,其實剛剛雷先生的舉動很善意,他意在為她擋了春光外洩,還好心的幫她整理裙子,他是個好人,只是不善於言語表達罷了,而且那個時候用言語表達起來對於初次見面的女士來說是非常尷尬的,他寧可犧牲自己的名聲也要為她著想,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於是她誠心誠意的對他道謝說:「謝謝你,雷先生,現在我們可以看房了嗎?」

  雷勁對她的道謝並不買帳,強忍住不罵她,她不是老五許瑞陽他們,如果這事要是放在他們身上,自己早就把他們扔到一角讓人砍到底,或者是派到國外去弄點業績再回來。

  對於這個一腦袋裝棉花的女人他只需要忍就可以了,反正以後再也不用看見她。

  秦奈奈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心虛的很,對雷勁的不理睬也不怎麼在意,趕緊倒咖啡送到餐台上,讓好人坐下。她覺得人家都說黑社會規模越大,位置越高,人越善良果然是真理,例如眼前這個,就是一個低調的好人。

  雷勁好不容易緩和了心中的悶氣,坐下來,端起咖啡杯剛抿了一口,立即皺眉:「我喝黑咖啡,這個太甜。」

  樣品屋配有咖啡機不錯,但他喝的是即溶咖啡,秦奈奈不敢告訴他真相,只能陪著訕笑說:「黑咖啡對身體不好,不能喝。」

  雷勁覺得自己為了躲避警察跑到這裡是個錯誤,不僅看見個蠢到極點的女人,還他媽的是個聖母。

  他發了狠:「我要黑咖啡,馬上煮。」

  沒有女人兇不得,反而男人一兇她們還覺得特有男人味兒,這是他多年累積的經驗,很管用。

  秦奈奈很想搬過咖啡機砸在他的腦袋上,什麼叫婉轉不知道啊?說不好喝就是沒有,榆木腦袋,黑社會的笨豬。

  不過有膽量意淫沒膽量說一貫是秦奈奈的作風,所以她嘿嘿一笑轉身倒了一杯白開水說:「這個有營養,喝這個吧,醫生說經常喝它對身體有好處。」

  雷勁冷森肅殺的臉色教秦奈奈選擇性忽視,她知趣的走到開放式廚房,擺弄起裡面的東西開始進行介紹,雖然背後的目光還是冷冰冰的,但她為了十萬塊錢把命就豁出去了:「我們的房子設計完全符合小家庭需求,對於主婦來講,這個廚房的設計更是方便,流理台和冰箱的距離剛剛好,預留的抽油煙機位置也不會碰到頭……」秦奈奈在廚房裡動作熟練,這是她十項全能最拿手的一項。

  短裙還是很礙眼,秦奈奈被短裙皺巴巴的裹著,瘦瘦的一條白皙大腿大半還在外面晃來晃去,隨著她的講解來回的走動。

  對於她熟練的講解介紹,雷勁不想知道,倒是對她手指特別感興趣,從冰箱到爐台,從抽油煙機到流理台,跳躍得像個精靈,輕巧的很。

  她以前一定是個家庭主婦,雷勁心想,不知道她躺在流理台上呻吟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還會這麼蠢?突然他嘴角繃在一起,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為了不失態,趕緊轉移視線走到窗邊換氣。

  這對秦奈奈來說,是嚴重的職業侮辱,於是她不甘示弱,再次跑到窗戶旁邊示範玻璃的高度,「我們的落地窗是仿歐設計,半圓形的窗頂很有異國情調,還有這個窗子的高度會讓室內採光很好……」

  這女人他媽的還是個擦玻璃高手,雷勁看著她腰上由於上衣過短而露出的白膩肌膚,忍不住想罵人。

  他連眉毛都懶得抬,轉個身子接著喝白開水。

  傻乎乎的秦奈奈為了十萬塊錢獎金拼了,非要證明這個房子絕對是物超所值。

  接下來,她展示了臥房的舒適功能,在床邊上,雷勁再一次想用皮帶勒死一個人,不是自己就是她。

  還有書房的紅袖添香功能,雷勁心底一個勁的罵,有自己能看的書才怪。

  雷勁臉色發黑,心跳紊亂,只說了一句:「合約呢?」

  秦奈奈還在扮聖母瑪利亞,對懷抱裡的空氣面露慈祥,他不著頭腦的一句話讓她反應慢了幾秒,不過明白過來的她突然痛苦的把臉扭向一旁,「該死,以為第一次看房不會買的,我居然沒帶合約。」

  看表情就猜到她想什麼,雷勁懶得多說,對著她喃喃罵一句,隨口說:「行了,妳去拿合約,我買這間房子。」

  聞言,秦奈奈瞬間起跑速度很快,所以十項全能冠軍,她當之無愧。

  雷勁撇了撇嘴角,在沙發坐下,閉目休憩。

  不久,拿來合約的奈奈氣喘吁吁的,胸口上下起伏,連帶著白襯衫也掙開了一個釦子,雷勁隨意把合約放在茶几上心不在焉的簽字,心裡想的都是,這女人不是胸大無腦,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本錢,自己莫名其妙就被遊說買了一間房,可見她利用本錢的功力果然了得。

  秦奈奈發現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著自己的制服,以為剛剛跑回去,趁機會偷喝果汁的時候留下了什麼證據,趕緊往下看,只見胸前那顆釦子已開了正春光外洩,這個低調的好人明顯正在偷窺,乾咳一聲,趕緊抓過他簽好的合約抱在胸前,轟地一下,臉色燃起熱辣辣的一片。

  媽的,原來黑社會也有偷窺狂。

  當雷勁不軌的眼神被奈奈第一時間發現以後,她的念頭就是,他的眼睛肯定沒近視,那麼小的釦子沒扣好都能看得見,眼神兒真好。

  然後隨著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片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吃大虧了,眼珠子轉了一下,滿臉僵硬,手指默默從合約後面摸索到釦子處,強行扣上,可釦子不聽話,單手死活都扣不好,她乾笑兩聲背過身去,把合約放在桌子上趕緊低頭扣釦子。

  雷勁抿嘴把合約從她身後的桌子上抓過來拿過來,龍飛鳳舞的簽好字,轉身拔腿走出二十一號大門。

  見狀,秦奈奈很想追出去,又要檢查他字簽的對不對,最後還是先把合約拿到眼前仔細檢查,然後她看到合約上潦草的字讓她一撇嘴,黑社會就是黑社會,字都這麼狂野,雷什麼?雷公?怎麼會有父母給孩子取這個名字,真是太神奇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留下對方的聯絡方式,電話預約的那個人好像不是他,於是快步追出去,奈何十項全能的冠軍也有失蹄的時候,雷公腳力太快,讓她怎麼追都跟不上。


☆ ☆ ☆


   走出二十一號房子的雷勁瞄了一眼,警察早就沒了影兒,兩個跟人的便衣也不見蹤跡,他閒閒一笑,抓過一支菸叼在嘴裡,剛想點著,又突然意識到身後那個白癡女人怎麼也沒了動靜,站住身找人,剛一回頭,猛地被撞個滿懷,嘴裡的菸登時掉在地上。

  他不由分說拎起秦奈奈,如同老鷹抓小雞一把甩在一旁,狠狠盯著她問:「妳要幹什麼?」

  秦奈奈這下終於見識黑社會的力量了,驚呆的她咬了嘴唇,想了半天才說出來:「我想感謝您買了這間房子,順便問問您的聯絡方式。」

  他的嘴角繃得緊緊的,硬硬的說:「不用。」

  「要的,畢竟您買了那麼大的房子,如果您準備一次付款,我還可以跟主管申請給您打個九五折。」秦奈奈看在錢的份上,笑容當然分外諂媚。

  媽的,這女人當黑社會是公益組織嗎?要不是為了躲避警察跟蹤,他買她房子幹嘛,買來當小公館?雷勁此刻第三次動了想勒死秦奈奈的念頭,咆哮道:「滾,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再看見妳!」

  秦奈奈第一次被男人這麼粗暴對待,原地眨眼想了想,憋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不過她也知道,此時哭是沒用的,男人和女人只在彼此有感情的時候,哭泣才是女人必勝武器,他只是她的一個客戶,沒有別的關係,所以沒必要哭,哭了他也不會心疼。可奈奈也真的笑不出來,於是她一偏頭,默默的向銷售處走,心裡自我勉勵安慰,雖然豁出去了臉皮,但是賺了十萬塊錢,不算吃虧的。

  癟癟的錢包,永遠都是尊嚴的敵人,可奈奈是個貪心的人,既想要尊嚴,也想要錢包。

  於是,自我催眠失效,她硬著的脖子也突然下垂,步子緩慢到了極點,瘦小的背影看起來怪可憐的。

  雷勁不耐煩的從菸盒裡再掏出一支菸,瞇著眼睛點燃,有些惱羞成怒後的冷靜,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勁哥名號在哪兒都是響噹噹的,雖然稱不上黑白馳騁卻也大小通吃,早過了衝動年紀的他更是向來自詡沉穩冷血,在兄弟面前更是從容儒雅的表率。

  可是今天,至從見到這個腦袋跟草履蟲一樣簡單的女人,他五年多沒有發過的怒火一股腦的騰起,拿滅火器都壓不住。

  他吸著菸,往車那邊走,下意識瞥了秦奈奈背影一眼,就一秒趕緊閃回來。

  剛剛還是興奮的番茄臉,現在已經憋成草綠灰,靠,她以為自己是孤兒嗎?幹什麼把自己弄的可憐兮兮的?越想越是惡從膽邊生,他煩躁的再看一眼,她已經蹲在銷售處側面的台階上,把臉埋到膝蓋裡。

  她在幹什麼?哭了?

  不想還好,一想到此,更是憤怒,三十好幾的女人說哭就哭,什麼東西,真見他媽鬼的幼稚。

  他打開車門,坐上去,一腳踩下油門,速度直接提升到最大,直奔銷售處側面草坪,驚呼頓時從銷售處裡傳出,那片花草大概是他們別墅區目前最漂亮吸引人的地方。

  一腳急刹車,奧迪車身在草坪上畫出一個半圓,打橫過來車門正好對著秦奈奈,只見她瞇起紅眼圈,在急刹車聲中抬頭迎著陽光看過去。

  車子裡是那個把她險些罵哭的男人,他的身上籠罩著金色的光暈。

  雷勁打開車門,吼了一個數字,「0932858588。」

  嗯?什麼意思?秦奈奈頓了頓,突然明白過來,趕緊抓過聯絡簿掏出筆迅速記下來。

  真是不可救藥的笨,雷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一聲把車門摔上,還沒來得及開走,秦奈奈頗有誠意的追喊了一聲:「謝謝!」

  黑了臉的雷勁無言,抓緊方向盤,一個油門踩下去,車後飛起碎草一片。

  秦奈奈終於知道為什麼唯辰說這個車好了,居然是多功能型的,用來除草也不錯。

  下班以後的秦奈奈,有兩大興趣,一個是和同事姐妹不停地聊天,一個是不帶錢包逛街。一起住的唯辰自然就是她的逛街同伴,她們倆的目標是把公司住所周圍百貨公司裡每件東西的標價都牢牢記住,並且只逛不買。

  剛離婚的時候,她手裡沒有積蓄,為了奈奈媽的面子也懶得搬回家住,一個人找房子住又太貴,就只能找人合租,恰好唯辰租的房子離公司近,她就撿了個大便宜,一人一間,價錢還算公道。

  前幾個月唯辰接了一筆大單子,先付了房租,現在自己也接了訂單,於是她提議兩個人一起出去敗家一下,算她的。

  「妳沒看見,組長的臉都綠了,那草啊花啊壓了一片,這下我們辛苦種的花都死光了。」唯辰用杓子刮了一下雀巢冰淇淋哈哈大笑,終於抒發被人長期暴力管治的一口惡氣。

  「妳真毒舌。」秦奈奈抿了一口冰淇淋四周打量新上市的秋冬裝。

  「本來嘛,妳看我們那裡,塵土那麼厚,唯一一點兒綠來點綴就是銷售處門口那片草坪了,結果今天那車打橫壓過,我們的銷售處立刻變得黯淡許多。」

  秦奈奈發現一個打折牌子,口齒不清的對唯辰說:「妳別說了,那車除草功能挺強的,那塊草坪最後都推的跟劉總腦袋似的,中間都禿了,妳說那車叫什麼來著?」

  「奧迪,頂級車,對了,還有那個開車的男人也很帥,妳出去時候組長往臉上撲了三層粉,還跑到廁所畫了眼線,結果人家壓根就沒進咱們銷售處,她都要鬱悶死了。」唯辰又刮了一口放入嘴裡,大叫美味。

  「帥嗎?」秦奈奈回過神,沒什麼好氣的反問。

  「當然,妳和我們年齡上有代溝,況且眼光又不準,妳看那個男人的臉多有線條,稜角多分明,簡直就是現代版的阿波羅。」唯辰再度發揮女孩青春浪漫的天性,雙眼如炬。

  「小心阿波羅告妳誹謗,他最多就是電影黑社會最底層的小弟形象。」秦奈奈心不在焉,正在盤算是買條裙子還是褲子。

  「妳那是什麼眼神,難怪醫生說妳不能聚焦,偏差太大了,他簡直帥呆了!」唯辰抗議的聲音很大,惹得專櫃小姐都往她們方向張望,秦奈奈嫌丟人,趕緊安撫她的情緒:「好好好,帥呆了、酷斃了,真搞不懂妳們這些小女生,一個叫雷公的男人也那麼癡迷,真沒品。」

  「人家是功,不是公。」唯辰嘟嘴,把秦奈奈手裡的黑色羊毛衫扯掉換了一件水藍色的。

  秦奈奈對水藍色很感冒,看見了胃就不舒服總想嘔酸水,雖然這衣服是她喜歡的款式,但顏色實在讓她噁心。

  「我管他是公是母,反正錢我是到手了,今晚咱倆一人一件羊毛衫敗家一下。」秦奈奈歎口氣,把水藍色的羊毛衫掛在衣架上,又拿了那件黑色的。

  「奈奈姐,妳討厭水藍色嗎?」唯辰好奇的問。

  「我?沒有啊。」秦奈奈死不承認。

  「所有水藍色的衣服妳都不喜歡,還有上次有一個穿水藍色衣服過來買房子的顧客妳還愛理不理的把人家氣走了,上次老總夫人穿水藍色羊毛衫妳又說人家像耶誕節彩燈……」

  「怎麼可能,那是我幹的事嗎?」秦奈奈抵死不承認。

  「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唯辰點點頭,一臉肯定。

  秦奈奈轉不過來話題了,有點頭痛,狠狠咬了一口冰淇淋,又碰見了日久失修的蛀牙,牙神經被冰涼的東西凍到最裡面,一時疼個手足無措。

  水藍色,那個嫩嫩的顏色,正是她在呂毅車上看到的一角。

  雖然兩年過去了,但她的潛意識還是會對那個顏色無比厭惡,她明明知道,離婚只能怪男人負心,只能怪自己眼睛沒長好,怎麼都怪不到衣服顏色身上,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悄悄的說,都怪自己不敢穿這個顏色,這個年輕的顏色才會讓別人鑽了空。

  「奈奈姐,妳怎麼了?」唯辰拍了她的肩膀小聲問。

  她收回茫然的眼神回頭一笑:「我能有什麼事,就是考慮到底是買哪件好?」

  「其實妳的鎖骨很漂亮,穿這個大領的比較好。」唯辰拿了黑色的那件,她也看出奈奈姐的反常,故意轉換了顏色的重點。

  秦奈奈頓了一下,狠下心抓住那件水藍色的衣服笑瞇瞇說:「不,我這次要抓一回青春的小尾巴,就它了。」

  隨後唯辰挑了一個大紅的,青春活潑,領子上還有很漂亮的修飾,秦奈奈笑瞇瞇的付帳,心中有些唏噓。

  離婚並不是墳墓,導致離婚的也並非是井繩,也許她該學會控制情緒,把那些不可追的往事忘掉,開始另一種生活。

  畢竟現實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絕望,走出婚姻,也許還有有更精彩的東西在前面不遠處等著她。


☆ ☆ ☆


   「勁哥,你找我?」老七正架著斯文眼鏡和手下女藝人調情,聽見雷勁的聲音立刻凜住臉色,一本正經推開大腿上的女人躬身問。

  「你那裡還有什麼樣的女人?」雷勁端著酒對面前發嗲的女人怒目而視。

  老七立刻說:「勁哥,怎麼了?這個狂野的你不喜歡?那我給你換個溫柔的吧,絕對賢妻良母型,小嘴甜不說,照顧人更是一把罩。」

  雷勁把手裡的威士忌一口喝乾說:「行,讓她立刻過來,如果這個還那麼爛的話,我要考慮一下你那個文化公司是不是該換老總了。」

  「勁哥,你太挑了,你面前那個是馬來西亞小姐第一名,香港李家少爺來光顧的時候我都沒捨得給他。」老七呵呵賠笑。

  「你還不如給他,這樣的貨色以後不用給我留了。」雷勁朝那個女人擺擺手,直接攆人。

  「好,我讓這個馬上過去。」

  雷勁又倒了一杯酒,打開電視,在頻繁換台時手無意識的靠近鼻子,忽然有點幽幽的香氣從手背傳來。

  他身子一僵,察覺不好,自己竟然有點懷念那個番茄臉,還有那泫然欲滴的眼淚。

  她和他睡過的女人不一樣,雖然很笨,但是腰上的皮膚很細膩,白嫩嫩的,還有誘人的奶香味。

  雷勁一把拽過電話,帶著無名火按給老七:「叫那個女人不用來了,我睡了。」

  「勁哥,才九點,我已經讓下面的人送她去,十五分鐘肯定到。」老七怕是自己動作太慢惹怒了老大,趕緊解釋。

  「我說我自己睡。」雷勁的怒氣達到頂峰,嘴角開始跳動。

  「那……好吧,那你睡吧,勁哥,祝你好……好夢。」老七顫巍巍的聲音作了告別,雷勁連眼皮都沒抬直接把手機摔在床頭上,關了燈。

  在酒店的床上來回翻了兩圈,他在心底狠狠罵道,還他媽的好夢呢,該死!他現在壓根就睡不著。


第三章


   其實秦奈奈對錢的執著源於離婚以後,離婚前她只需要記得定時拿錢給幫佣阿姨去超市買菜,繳水費電費。記得BOBI BROWN的柔美,再記得CHANEL巴羅克公主的風潮,還有COPY CAFE的悠閒和愜意。

  當然她也記得家的感覺,暖融融的,帶著小碎金的光芒照耀在眼睛裡,看哪兒都是喜盈盈的愛。

  那時候她根本不用想錢,更不用管從哪來的錢,所以離婚的時候也不屑去拿錢。對於她淳樸的個性,姐妹們毫不吝嗇的賞了一個響噹噹的詞,腦殘。

  腦殘嗎?也許吧,反正那個時候的她是以逃離的姿態跑出家門,義無反顧的沒回頭,反而是現在,面對煎餅攤的時候才知道真正惋惜,早知道當年還是多要點錢好了。

  十萬塊錢不能當一輩子的靠山,她仍需努力,所以在和唯辰大肆敗金以後,她又帶著光榮和夢想出發了,繼續在暴力組長的蹂躪下任勞任怨,繼續和唯辰在組長背後講著銷售處裡的八卦,日子還得繼續,所以她仍然靠雙腿走著。

  亞特蘭提斯水郡的房子不好賣,有錢人嫌這裡位置偏僻,沒錢的人對於動輒上千萬的房子多少也有點不捨,從上次簽單一個月後,秦奈奈的臉繼續恢復菜色,到月底還是一張合約都沒有。

  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她和唯辰已經商量好了,要作節約好公民,為節約式的社會貢獻自己一份力量,所以晚上不敗家了,各自買個泡麵回家看電視。

  收拾完洗手間,幾個人保持空姐的笑容站立服務,等待下一個冤大頭的到來。

  遠遠地,秦奈奈看見一個熟悉的車牌,數字根本看不清,可就是從自己窒息的呼吸來看,已經可以知道來者是誰了。

  車停下來,從車門走出一個人,組長從衣著分析,迅速做出正確判斷,此人是冤大頭,於是嘴比腦子還快的她朝秦奈奈比量一個去的姿勢,說:「奈奈,妳負責砸倒他。」

  秦奈奈下意識把臉扭到一旁,假裝沒聽見,唯辰拿胳膊碰了她一下,示意一下自己雪白的牙齒。

  什麼意思,是要咬死他嗎?還是撕扯他。

  人心都不在了,咬人能換回什麼呢?秦奈奈又開始鴕鳥心態,還是不想理來的那個人。

  此時玻璃門自動打開,來人立即就認出已經背過大半個身的秦奈奈,「奈奈?」

  秦奈奈轉過頭,勉強笑笑假裝無所謂的樣子,伸出五根手指,白生生的朝他擺擺手:「好巧。」

  然後是各自沉默,組長恨鐵不成鋼,磨拳擦掌的著急,做房地產銷售就是要竭盡全力把沒關係變成有關係,把有關係變成買房子的關係,眼看著秦奈奈和來人分明有關係,哪能白放棄,所以一定要讓秦奈奈加把勁變成買房子的關係。

  她完美的微笑後,用指甲狠狠掐在秦奈奈腰間用齒縫說:「十萬塊不想要了?」

  秦奈奈嘴裡還是早餐蛋餅的味道,老闆今天辣椒放多了,嗆得嗓子疼,她又想到以前那個家,還有離婚時自己沒分到財產,也許介紹讓他買間海砂屋也算是報復了。

  於是她鼓起勇氣,滿不在乎的笑笑問:「你買房?」

  「我朋友想買,我幫他過來看看。」呂毅回答的很乾脆。

  秦奈奈對不能成功報復負心漢感到很懊惱,有氣沒力的說:「那我帶你去。」

  「不用了,我就是隨便看看。」呂毅伸手擺擺,姿勢依舊瀟灑。

  秦奈奈能感覺到組長在自己背後憤怒的眼神,也知道她已經瀕臨爆發,為了下個月薪水和獎金,以及這個月即將到手的薪水和全勤獎,她都必須堅持,可是,她真堅持不下去……

  「那好,你隨便看。」她笑都懶得笑一下,轉過頭繼續發呆。

  「妳不帶我看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她有點意外,頓了一下提醒他說:「是你說不用的。」
 
   「其實我怕麻煩妳。」呂毅又補了一句。

  組長終於笑咪咪的說:「不麻煩,奈奈妳去吧,就看二十二號。」

  組長用力一推,秦奈奈習慣性往前趴,他伸手一接,正入胸懷,動作很熟練,就像排練過無數次一樣,協調自然不做作。
  
   像親膩過很多年的夫妻,秦奈奈繃著臉,趕緊躲開,手下意識的掃掃被他碰過的地方,彷彿那裡剛剛已黑了一大塊。

  再彆扭,下個月薪水就真的沒有了,於是秦奈奈邊掃衣服,邊帶著黑臉的前夫去看房,到了二十二號門前,奈奈突然會心一笑。

  旁邊住的就是黑社會,最好能有機會讓他們鬥毆起來,血流滿地,屍橫樓上樓下,直殺得片甲不留,最後呂毅在雷公的雙膝下跪倒,哀嚎不止,懇求他老人家的原諒。

  越想越解恨,越想笑容越賊,拿著鑰匙偷笑,身後有人問:「奈奈,妳瘦了,又沒吃早餐嗎?」

  現實猛地一下子拉回到奈奈可憐的大腦中,她咬咬下唇,眨眨眼睛說:「吃了,我現在習慣吃早餐。」

  其實,奈奈很想罵一句,關你屁事!張了好幾次嘴,憋了兩次悶氣都沒說成,最後才說:「進去吧,我給你介紹一下房子。」

  她從來沒想到會遇見他,更沒想到是以這麼憋的方式,最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無恥的問自己吃不吃早餐。

  憋了怒氣的秦奈奈並不可怕,以前也說過的,她不會哭鬧,彷彿哭鬧那根神經都被麻痺了,於是她此刻她還能若無其事和這個挨千刀的前夫平和說話。

  「這個房間採光很好,客廳也不錯,就是有幾個問題,房間水電設施不完善,聽說經常傳出臭味,樓下那邊昨天漏水才剛修好,估計你這間也好不到哪去。另外還有隔音很差,從樓上能聽到樓下蟑螂唰唰爬的聲音……」

  是的,秦奈奈非常不想讓他買,於是違背職業道德一臉專業水準,誠懇的建議:「不要買這個房子,這個房子就是給冤大頭準備的,不划算。」

  「奈奈,妳住哪裡?」呂毅的臉就在眼前,一副關心故人的表情,問話問的那麼自然,好像從內心肺腑而問,好不體貼。

  可秦奈奈不領情,想唾他一臉口水,恨不能就地撒潑讓他在這兒大丟面子,可打量一下,周圍都是水泥,還有厚厚的灰塵,此動作屬於高危動作不能行,只能作罷。

  於是,她白著臉說:「以前我住的地方被人佔了,現在再問,難道你還想佔一個?」呂毅沒答,只是皺眉盯著她看,想要看出在她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對手不回答,秦奈奈一般會猶豫自己的下一句會不會傷到人,她沒有一氣呵成,不打擊到對手不甘休的強勢,反而是每說一句話就要考慮很多,然後下一句話肯定就胎死在肚子裡,然後就是落敗而逃。

  呂毅的沉默在她看來是受傷的表現,雖然噁心至極,但出於人道主義精神還是停住了嘴,萬一此人死在這裡,這房子就賣不出去,賣不出去組長會折磨死她,最後的受害人還是自己,所以她可以很慈悲的放對方一馬,因為她很善良。

  聯想功能強大的秦奈奈錯誤估計了對手的抗擊打能力,他稍後說:「晚上有空嗎?我想約妳吃飯。」

  奈奈哦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又想補一句,你作夢,還沒等此話脫口,手機突然震動響起,沒打算賣呂毅房子的她,毫不顧忌的拿過電話靠在窗邊接,那邊是很優雅的男中音:「妳在二十一號嗎?」

  嗯?秦奈奈腦子又轉不過來了,看看手裡的鑰匙牌說:「我在二十二號,您是哪位?」

  那邊顯然不能接受秦奈奈把他手機號碼忘記的事實,一改剛剛的優雅,再度咆哮:「給我出來,我在二十一號。」

  二十一號是剛剛賣出去的房子,它的房主是黑社會人士,秦奈奈想到這裡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是隔壁家的黑道大哥,難怪這號碼透著道兒上人慣有的味道。

  「限妳三分鐘之內過來,否則我退房。」威脅的話說的很是淡定,但是咆哮教主的嘶吼對奈奈無效,她微微一笑:「雷先生,您別生氣,我馬上就來。」

  這笑容讓呂毅愣了一下,秦奈奈最後留給他的記憶是要離婚時紅紅的眼圈和恨不能離他遠一點的表情,這種陽光絢爛的笑容,他好久都沒見過了。

  當他接到離婚判決書時,怎麼都想不到,那個連拿菜刀都哆嗦的女人怎麼敢一個人跑去離婚,而對他最大的羞辱是,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她居然離成功了,還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曾經被他掌握在手心裡的女人,第一次就成功擺脫他的控制,這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

  而此刻,她突然泛起的笑容更讓他心慌,突然覺得熟悉的她正在漸漸遠離自己,遠離那個碰一下雙唇都會漲紅臉頰的過去。

  「立刻!我的耐性不多。」雷勁話語裡明顯忍著火氣。

  「可是我的客人還沒看完房子,您再稍等一下好嗎?」秦奈奈雖然很想逃離這裡,但是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把客戶扔在這裡跑出去,難道不想要全勤獎了嗎,眼看還差六個小時就可以領到了。

  「妳立刻過來。」雷勁花費口舌的機會真不多,當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像撒嬌的小孩子以後突然很憤怒,咔一聲掛掉手機,怒氣沖頂。

  秦奈奈越來越低的聲音讓他想到她那天沒有扣好的釦子,還有露著大半截的腿,以及腰上細膩的皮膚。他發誓如果這女人過來的時候被他發現有一點不合規矩的穿著他就退房,讓她人財兩空。

  她不是會利用本錢嗎?他就讓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到底。

  秦奈奈對被掛斷的電話很頭痛,已經到手的十萬塊有可能飛走,讓她更加頭痛不已,雖然組長那邊沒有被顧客退房的先例,可是那個雷公是黑社會人士,沒什麼不可能的。

  於是她舔舔嘴唇說:「我客戶在隔壁等著呢,你自己慢慢看,反正別買這個房子,這房子真不好。」說完她趕緊往門外跑,眼看就要到門口了,她悄悄鬆口氣,突然身後呂毅的聲音響起:「奈奈。」

  「嗯?」奈奈歡快的小步子還在飛奔當中,說話已經不能阻止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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