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婆,又傻又嬌憨,總要他哄她上床;
她的老公,又壞又霸道,總拉她上床談愛。
八歲那年,裴傑眼中的白夢菲是個十足十的小美人;
大學畢業時,小美人成了眾人追求的大美人,
他卻不客氣地將人拐去開了房間,連哄帶騙地,
把她給生吃活剝了一夜,而後還佔了便宜地娶回家了。
他們出身豪門,身分尊貴,他是少爺,她是小姐,
明明是金童玉女的婚約,卻成了外人口中的商業聯姻。
裴傑不懂,他不沾女色、不搞緋聞,除了老婆外,
從沒有哪個女人他肯多看一眼,可他都這麼寵她了,
她卻還是吵著要離婚。只是,這女人是他從小捧在手心,
等了又等好不容易才娶到手的,離婚?不可能!
白夢菲忘了,裴傑這種霸道又強勢的男人,
不是一般的壞,嘴上說會愛她,
卻總是拉她上床折騰個夠,還很耍賴的說,
男人的愛,做比說更有力!
楔子
別墅的大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好看的五官卻是冷峻的一張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配以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腳上是鋥亮的皮鞋,裴傑身上是高貴不凡的貴族氣質,可是此刻他渾身上下卻散發著冷得發寒的氣息。
「她這樣已經幾天了?」裴傑的腳步匆匆往樓上走,他忽然轉過臉去問一旁跟隨他的管家,眼神是那樣凌厲,讓一旁的管家直發抖。
「裴、裴太太這樣已經兩天了。」
「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
「上次是您吩咐說除非她尋死,不然別跟您彙報,我想她要是餓了會吃點東西,誰知道今天打掃時,才發現她把食物都倒進垃圾桶裡了。」
「該死!」裴傑望向管家,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如果她身體有什麼不測,你們都會死得很難看!」
「是,先生,是我們失職,我們甘願接受任何懲罰。」管家被嚇得面如土色,他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害怕得渾身顫抖。
裴傑推開了房門,示意尾隨他的管家離開,他走進房間,順手把門關上。
落地玻璃窗半開著,風從窗外吹進來,微微有絲涼意。
在那光影交疊中,白夢菲身穿睡衣,漆黑的柔軟長髮披散在她背後,她抱著雙膝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一動也不動像個陶瓷娃娃一樣,脆弱得彷彿一捏就碎。
裴傑走到她的身邊,低頭看著她,自從前兩天他們冷戰爆發,他拂袖而去,到此刻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她整整瘦了一圈,本來紅潤的臉色也變得很蒼白。
裴傑不知道他的婚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倍受矚目的婚禮才舉行不到一年的時間,當初在證婚人面前,白夢菲一臉真誠地許諾願意嫁他,在婚禮之後一顆心反而與他背道而馳。
他是那麼愛她,但她似乎看不到、感受不到,像一隻籠中的小鳥,非要掙出他的世界。
裴傑半蹲下來,伸出手輕撫她的臉,繼而將她的下巴托起,她長而捲的睫毛下,那雙靈動的明眸此刻空洞一片、黯淡無光,讓他無法與平時那張明媚的臉比較。
白夢菲輕輕地瞥了他一眼,便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白夢菲,妳這樣糟蹋自己給誰看?妳是我的妻子,妳想讓所有人知道,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對嗎?」裴傑對這樣的她感到很心痛,但是他更氣,他不知道她自從嫁給他以後到底怎麼了。
白夢菲轉過臉,一貫稚氣的臉上冷如凝霜,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堅決,「我們離婚吧。」
裴傑冷冷一笑,有些無可奈何,「白夢菲,妳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妳別這樣小孩子氣好不好,婚姻是兒戲嗎?我們的婚姻如果不到一年就離,那意味著什麼,妳有想過我的立場嗎?妳想讓我們成為所有人的笑料是嗎?」
「反正我已經是所有人的話柄,再成為笑料又有什麼關係,我已經無所謂了,你還我自由,求你了。」說到這裡,白夢菲那張倔強的小臉上滿是悲傷的神色,眸子裡也閃爍著讓人心疼的淚光,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妳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滿意?」裴傑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他搞不懂她,自從婚後,她跟原本的她是那麼的不同。
白夢菲咬咬嘴唇,「你什麼都不用做,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就好了。」
「夢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如果我有什麼妳不滿意,妳坦白跟我說,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好嗎?」裴傑不想離,他是那麼需要她,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如果她離開他,他會再次跌回那個冰冷而沒有人情味的世界,就算一輩子圈養她,他也不願意讓她離開。
白夢菲一把抓起旁邊的報紙遞到他面前,渾身顫抖,「他們說我們只是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都說我們的婚姻不會長久,我不要這樣,一年了,我受了很多折磨,反正遲早我們都會變成那樣,長痛不如短痛,我們不要這樣下去了好嗎?我們趕快離了,堵住他們的嘴,讓那些議論早點消失。」
裴傑接過報紙,頭條赫然是一則評論他們婚姻生活的報導,雖然評論有些不堪,但他們的婚姻的確是裴氏集團與白氏集團的雙強聯合,在外界的眼裡不失為一樁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但裴傑很清楚,他與白夢菲的婚姻並不是外界議論的那樣,他對白夢菲是真心的。
可是自幼被保護得很好的白夢菲不懂,她單純的心不明瞭,她對外界的議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他懂她,也試著用力愛她、讓她安心,但他的愛似乎並沒有增長她的信心。
憤怒之下,裴傑幾下將報紙撕得粉碎。
他責備自己沒有將這些負面新聞扼殺於搖籃,他的身世、他象徵的權貴、他身後的財團,從他懂事的時候開始就不斷被記者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在新聞頭條上被亂寫一通,再被眾人議論,他早就不把這當一回事,但他忽略了自從他們大婚,白夢菲隨之被捲了進來,她會敏感、會懷疑、會脆弱、會招架不住、會逃避。
「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裴傑斬釘截鐵地說完,準備站起來。
白夢菲雙手握著他的手,「不要,你答應我……」
裴傑看著她含淚的雙眸,感受到她雙手的冰涼,蹙了蹙眉頭。
「妳的手很冰,起來,別著涼了。」裴傑抓著她柔軟無骨的雙手,想要將她拉起。
白夢菲將手抽回,再次冷冷地不再看他。
裴傑知道一向沒有人敢違抗自己,白夢菲這樣做很明顯已經違抗了他的意志,自小接受嚴格的教育,違背他意志的人與事,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去征服。
裴傑將白夢菲抱起,放到綿軟的大床上,便去解頸上的領帶。
白夢菲坐在床上往後退,抓起抱枕砸向裴傑。
「別碰我,我不要跟你再有任何關係!」
她已經受夠了,他們已經結婚快一年了,可是他們似乎從未走進對方的內心,裴傑好像只懂得用她的身體去滿足情慾,不曾關心她真正想要什麼。
盛大的婚禮過後,他們的婚姻生活剛開始時,她感覺自己是那麼幸福,擁有倍受矚目的愛情,然而當她那麼愛著的裴傑只把夜晚的時間留給她,白天只會忙工作、忙應酬,她慢慢變得心灰意冷,她才意識到,或許裴傑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麼愛她,不過是藉她滿足需求罷了。
她想好好愛他,但不是在床上,而是在生活的每一個層面,她想跟他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做尋常夫妻做的事,過簡單而真實的夫妻生活,而不是像一隻金絲雀般圈養在籠子裡,任由他擺布。
可是事與願違,她成為話柄、成為笑料、成為裴傑發洩慾望的工具,她純粹的愛讓她變成一個大笑話,因為裴傑又要她發揮她的作用了。
裴傑不知道白夢菲在想什麼,他沉默不語,轉眼間已經將身上的衣服脫去,強壯而線條優美的裸體呈現在她面前。
「妳是我的妻子,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候歡愛,何況這裡是我們的房間。」說話時,裴傑已經爬到白夢菲面前。
看著她身上柔軟的絲質睡裙,她柔美的身材曲線於薄薄的布料下隱約可見,她修長白皙的雙腿露在裙襬下,於他而言是一場視覺的饗宴。
白夢菲再次抓來一個抱枕,緊緊地抱在懷裡,試圖不讓眼前的裴傑靠近她,裴傑伸出手抓著她的腳踝,只是輕輕地一拉,白夢菲已經躺倒在大床上,隨之被他結實的身體欺上。
裴傑將阻隔在他們中間的抱枕扯掉,雙眼緊盯著眼底下的可人兒,積聚兩天的慾望蓄勢待發,他想狠狠地將慾望發洩在她身上。
白夢菲雙手擋在他胸前,一顆心跳得亂了節奏,她感覺自己腦袋一片混亂,明明不想跟他繼續下去卻始終掙脫不了,她感覺胸前一緊,裴傑的手掌隔著睡衣的布料握住她胸前一團柔軟。
白夢菲咬著微乾的下唇,雙手用盡力氣想要拉開他的手掌,可是整整兩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她沒有辦法阻止他,只能感受到他手指一張一弛的力度,卻沒有將他推開的力氣,悲傷中她嚐到唇間血腥的味道。
裴傑一俯首便吻上她的唇,他不想看到她對自己那麼牴觸,婚後他幾乎每晚都如此霸道而狂熱地佔有她,他認為她的身體屬於他,有一天她的心也終歸屬於他。
白夢菲於喉嚨間發出一聲嚶嚀,越是被他強取豪奪,她越是感到窒息。
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與愛情,過往她一直很仰慕裴傑,從小就對這個優秀但又霸道,很喜歡對她惡作劇的哥哥無比欣賞,不管他到哪裡她都喜歡跟著,可是她嫁給他才短短的時間,她那顆仰慕之心便被擊得粉碎。
她不知道為什麼婚後會是這樣子,她感覺他對自己身體的喜歡多於內心世界的互動,而且她覺得他對她只是慾望的索求無度,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她相愛。
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期待的婚姻生活,她不希望自己僅僅是他暖床的工具、宣洩慾望的工具,當她意識到這些時,她試著用冷戰的方式表明立場,可是裴傑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因為她的冷淡,他們還大吵一架,然後他兩天兩夜沒有回來。
想到這裡,白夢菲一陣心寒,她用力地將臉扭向一邊,不想讓他吻,裴傑試著再去吻她,她卻將臉扭向另一邊,偏不讓他吻。
「想跟我鬧是嗎?」裴傑冷哼一聲,用力將她的臉扳過來,繼續瘋狂地吻她,甚至用舌頭撬開她的貝齒,侵入她的齒間,讓血腥的味道充斥兩人的唇舌。
目光所及是他英俊的臉、他墨黑的濃眉、他高挺的鼻梁,白夢菲感覺自己快要失守,對他實在沒有力量去抗衡。
掙扎之間,白夢菲腰間的繫帶已經鬆開,睡裙鬆鬆地虛掩在她身上,裴傑的大掌移到她肩上,輕輕一扯,她身上已經半裸。
「裴傑,不許你……」這樣做。
白夢菲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裴傑滾燙的吻已經移到她耳畔,輕咬著她的耳垂,白夢菲感覺自己已經無法自制,心裡發寒,體內卻燥熱不堪。
喘息聲交織,裴傑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耳邊、她白皙的頸部、她精緻的鎖骨,一點點地下移到她豐滿柔軟的胸部。
如初次擁有她的感覺一樣,她身上散發著少女的馨香,他自幼便喜歡她身上的香氣,此刻可以佔有,他感覺很滿足,輕嗅著她的體香,他緊盯著她嬌嫩的雙乳,慢慢地將臉埋到她懷裡。
白夢菲想要推開她胸前聳動的頭顱,可是力不從心,裴傑灼人的吻正落在她柔軟的胸部,當他含上她敏感的蓓蕾,讓舌頭繞著它打轉,她感覺身體已經綿軟無力。
裴傑強壯的身體將她箝在他與她身後的床墊之間,他的手拉開她的雙腿,將他早已灼人的慾望抵在她腿間,毫不猶豫地挺進她體內。
整張床在起起伏伏之間發出輕微的聲響,白夢菲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裴傑在她體內馳騁,需索無度,她感覺身體快要因他而碎掉。
明明想要離婚,卻還是讓他一次次佔據自己,兩行傷心的淚水從白夢菲的眼角滑落,她覺得心裡好痛,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男人,她暗戀多年,深愛過他,但此刻卻恨著這男人。
裴傑看到她美麗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慢慢地停下了身下的動作。
在他的印象之中,白夢菲很少哭,她的臉總是笑盈盈的,甜蜜可人,他曾暗暗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在陪伴她的每一刻都讓她臉上綻放笑顏,可是此刻看到她的眼淚,他心裡很痛,因為他努力愛著的她並不幸福。
白夢菲用力地推開他,起床穿上自己的衣服,準備要離開。
「妳要去哪裡?」裴傑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我要回家。」白夢菲冷著臉,裴傑的霸道讓她無法再忍受。
「這裡就是妳的家。」裴傑氣極,一張臉冷得如結了層冰,卻拿她無可奈何。
「這不是我要的世界。」白夢菲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淚水不停從她眼眶湧出,沿著她蒼白的臉龐滑落。
裴傑知道,他的挽留只會讓她更加決絕,他很矛盾也很掙扎,痛苦在他內心撕扯,他不知道沒有她的世界會變成怎樣,可是此刻她真的在奮力掙脫他,他知道自己不能太自私,她不想留在他的世界……
裴傑緊扣著她指節的手指生痛,他的手指鬆開了她,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門。
接著裴傑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他走到窗前,看著白夢菲開車離開他們的家,他的臉上是異常痛苦的神色。
有多久了呢?大概是從結婚之後一段時間開始吧,他所眷戀的白夢菲那溫婉燦爛的笑容,已經漸漸從她臉上消失,他很努力將工作之餘的時間留給她,珍惜與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在他眼裡心裡無人可以替代的她,卻變得越來越陌生,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她這麼抗拒自己,明明她是願意嫁他的。
他以為他努力「愛」她,她能夠感受得到,那是他唯一能表達愛的方式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愛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會溫暖、會心動。
他依然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那是一次商業聚會,年幼的他第一次見到她,她那時還是一個小女孩,可是她活潑開朗,她燦爛的笑容如一縷陽光照在他心上,照亮他自懂事起便一直陰霾的心情,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如小小的太陽般的小女孩。
可是此刻她走了,在她轉身以後,他大概會跌入萬丈深淵以及無盡的黑暗,或許他本就該待在那個冰冷黑暗,只有錢與權而沒有溫情的世界,他本不該奢望藉著佔據她的笑容,去試著汲取溫暖,逃離那個世界。
裴傑重重的一拳砸在牆上,淚水瞬間滑落,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眼淚,可是這一刻的痛讓他無聲地哭出來,讓他從心底痛苦地吶喊,或許他不得不作出抉擇,他不能為了自己快樂,自私地將她鎖在自己的世界。
他坐在地板上,痛苦地思索了一個晚上。
◎ ◎ ◎
天亮的時候,裴傑艱難地打了個電話給白夢菲,答應了離婚。
律師事務所裡,裴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當他看見白夢菲面容冰冷,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簽了字,他一顆心變得異常陰沉。
他心愛的女人馬上就要離開了,看著她精緻的側臉,看著她得體的服飾,看著她臉上沒有一絲眷戀的神情,他陰沉的內心慢慢變得失落、變得絕望。
白夢菲瞥見裴傑的手被紗布纏著,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舒了口氣,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不知道,在她離去的身後,裴傑那雙微紅的眼正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她不知道,他不是不愛她,只是他從小在沒有溫情的世界成長,只知道在慾望的世界中奪取,卻不懂得怎麼付出,怎麼表達對她的愛。
看著她臉上美麗的笑容越來越少,他只好鬆開他的手放她走。
第一章
夜已經深了,裴傑的別墅籠罩在一片昏暗的燈光之中,別墅的每一處,薄涼的空氣之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
二樓書房裡的燈還亮著,裴傑眼裡布滿血絲,一臉憔悴,他坐在書桌前,一手支著頭,一手翻看著白夢菲的照片,照片裡的女人此刻不知身處何方,可是照片上她的笑容依然那麼溫暖。
從她的生活照到他們的婚紗照,從她年幼時到她的學生時代,他幾乎收集了她所有時期的照片,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照片上那張笑容若隱若現的臉,她燦如星辰的眼、她高挺秀氣的鼻子、她可愛的櫻色嘴唇,不管她的哪一部分都足以撼動他的內心。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再次在他眼前浮現,那是一次豪華的商業聚會,年僅八歲的他由爸爸領著,與一桌的叔叔伯伯一起吃飯。
這樣的商業聚會不是他喜歡的,那些叔叔伯伯是他爸爸生意上有往來的企業家,太多的阿諛奉承、太多的逢場作戲,都是為利益而來,大都不是真心的交情。
他自幼便排斥這樣的場合,可是苛刻的爸爸每次都把他帶過來,他總是不情不願地回答那些叔叔伯伯提出的問題,再看他們對他豎起讚許的大拇指。
那天他本來心情不好,被爸爸硬拉過來,穿著小西裝的他很不爽地坐在爸爸身邊的位置上,卻發現這一次跟往常有些不同,他發覺他對面坐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個頭比他小一些,可是臉上卻帶著很好看的笑容,正跟一旁她的爸爸小聲說著什麼。
基於維持禮節,裴傑端正地坐好,故意不把她放在眼裡,卻假裝不經意地轉過臉,偷偷地瞄她一眼,嚇他一跳的是,女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著他,對他臉上不爽的表情似乎很好奇,當雙目對視,女孩朝他燦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裴傑的臉瞬間紅了,努力地轉移視線,可是一顆小心臟卻跳得比過往都要快,當他平復稍顯激動的心情,回過頭再去看那個小女孩時,她正仰著一張皎潔明媚的小臉跟她爸爸交談,笑的時候,她的臉就如一朵盛放的花,很好看。
裴傑感覺自己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笑了出來,心裡也挺開心的。
他自出生就被寄予太多的期望,小小的年紀不斷被灌輸企業的概念,背負整個集團的未來,家裡對他管教很嚴,有時讓他喘不過氣來,但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他感覺她就如一縷陽光投射在他昏暗的心田。
「白董,這位就是你多次提起的小甜心夢菲吧?」裴傑聽到爸爸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哈哈,正是,夢菲,向裴伯伯問好。」白勝慈祥地望著可人的女兒。
「裴伯伯好。」屬於小女孩溫潤綿軟的嗓音傳來。
「乖。」裴士森望向懂事的白夢菲,輕輕地拍一下裴傑的肩膀,「這位哥哥是裴伯伯的兒子,妳叫他傑哥哥就可以了。」
「他那麼小,我還是喜歡叫他小哥哥。」白夢菲很有主見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哈哈。」裴士森豎起大拇指,「白董,你這寶貝女兒將來一定很棒,嘴巴甜不說,還特別有主見。」
「這孩子心地太善良了,跟她媽媽一樣,我不期望她有什麼出色的成就,也不希望她一個女孩子在商場上打拚,面對那些風風雨雨,只要她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地成長,再找一個會體貼她、真心待她的男人嫁了就好。」白勝一臉寵溺地摸摸女兒柔軟的頭髮。
白夢菲對她爸爸的話似懂非懂,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坐在對面的裴傑很友善。
看著她很乖巧的樣子,跟他平時碰到的那些驕縱蠻橫的千金大小姐很不同,從那一刻開始,裴傑對白夢菲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大人們酒足飯飽後都去談生意了,身材微胖的白夢菲扭著屁股走到音樂噴泉前面,看著那燈光下五顏六色的水花隨著音樂落入池中,輕輕地哼著歌。
「喂,小胖妞,妳別走太近,小心摔到池子裡。」裴傑生平第一次跟一個小女孩說話,換成別的女孩他還不屑。
「我不叫小胖妞,我叫白夢菲。」白夢菲背著雙手,挺著胸認真地糾正他。
「反正妳不要掉到池子裡就好了。」裴傑站在她身邊,與她一起看著噴泉。
「哇,水裡還有魚。」白夢菲眼尖,看到了水裡的錦鯉。
「除了魚還有小烏龜呢。」裴傑來的次數不少,他早就發現這些了。
「真的嗎?」白夢菲湊近,認真地盯著水底看。
「小心不要掉下去。」裴傑一時情急,提醒她之餘,還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拉了回來。
「我才不會掉下去呢!」白夢菲對裴傑的干涉有點不爽,可是裴傑卻像上了癮一樣,一直揪著她的衣領,看著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討厭!」白夢菲轉了個身甩開裴傑,不讓他繼續揪自己的衣領。
「好吧,妳好好待著,我去叫人幫妳抓一隻烏龜。」裴傑說完,向飯店的服務生走去。
因為裴家是飯店的VIP貴賓,服務生絲毫不敢怠慢,很快幫他抓起了一隻小烏龜。
「看到了沒有,我沒說謊吧,真有這樣的小烏龜。」裴傑兩隻手指捏著小烏龜的殼,舉到白夢菲面前。
「好可怕。」白夢菲被小烏龜舞動的四肢還有腦袋嚇到,急忙後退一步,小臉上滿是害怕的神色。
裴傑惡作劇地故意拿小烏龜去逗她,看她受驚的樣子哈哈大笑,明明很想和她玩,他卻不知道他在無意之中嚇壞了白夢菲。
之後一段時間,只要有這種商業性質的飯局,裴傑都很興奮,迫不及待地要出發,可是後來他都沒有再見過白夢菲。
◎ ◎ ◎
裴傑以為自己跟白夢菲不會再見面了,曾經為此憂心過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白夢菲到他就讀的貴族學校讀書。
白夢菲似乎已經忘記當初他是怎麼嚇她的,很友善地叫他小哥哥,在學校裡簡直就是他的跟屁蟲,可是裴傑卻已經有了男孩的羞澀,明明很喜歡她卻故意疏遠她,喜歡就欺負她一下,卻不准他以外的人碰她一下,小小年紀,他對她已經表現了強烈的佔有慾。
學生時代,白夢菲一直與裴傑同校,她總是笑靨如花,對誰都那麼友善,可是她的朋友卻少得可憐,因為女生嫉妒她,男生不敢靠近她,因為裴傑總是在她身邊,大家都知道她屬於裴傑,可是她卻不知道,沒有人敢說,他也不會透露這些。
白夢菲對橫行霸道的裴傑從來不會表達任何不滿,對他欺負別人,她也只是勸說幾句。
裴傑想或許是他不論學習還是外貌都十分出色,足以掩蓋他的缺點,白夢菲很欣賞他,因為知道她一直都仰慕自己,他從不擔心她會從自己身邊跑掉。
雖然如此,白夢菲在大學時出落得更加美麗可人,他還是隱約有些不安,擔心她會被別的男人搶走。
在白夢菲大學畢業晚會結束後,他將她帶到飯店,他對她霸道又溫柔,奪走了她的第一次,他以為在她身上烙下他的印痕,她便是他的女人,加上他剛接任父親的總裁職位,很長一段時間都投入到事業之中,沒有聯繫她,在她選擇出國留學的消息傳出時,他再也無法冷靜,向雙方家長提出要娶她。
因為他知道,如果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她很快就會被別的男人追走,娶她是他霸佔她、讓她留在身邊唯一的方式。
裴家知道裴傑提出結婚為時過早,因為他剛接任總裁的職位,集團裡還有很多人不服他,他需要時間做出讓人信服的成績,可是他想要做的沒人能阻止,加上白家也是門當戶對,白夢菲又年輕貌美,所以裴家並沒有干涉裴傑。
白家也知道白夢菲與裴傑兩小無猜,況且白夢菲也透露過她喜歡裴傑的意思,對年輕有為的裴傑沒有什麼意見。
在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以後,一場盛大的婚禮便隆重地舉行,那一天,他是最帥的新郎,而她是最美的新娘,在她那句我願意後,他娶了她。
本以為婚後會生活美滿,可是事與願違,他不知道婚後白夢菲到底是怎麼了。
一開始她對他真的很好,千依百順,是一個可愛的小妻子,但她開始冷待自己、防備自己,他連靠近她都不容易,她用冷戰的方式與他劃清了界線,裴傑期待她的愛卻達不到目的,他為此與她發生了爭執。
他們的婚姻生活持續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就離婚了。
一年了,如果裴傑知道讓她離開,對他而言是那麼漫長而充滿折磨的一年,他當初一定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在他意識到他不該讓她走,而是應該好好跟她談一談時,已經是她離開以後。
雖然與她只有那麼一段短暫的婚姻,但那是他人生中最溫暖的回憶,離婚以後他寂寞難耐,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走進他的心,每晚他都得把自己關進冷清的書房,藉酒醉與安眠藥讓自己入眠。
他曾試著去找她,與她重歸於好,可是隨著他們婚姻關係的結束,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關係也隨之終止,白家一直將責任歸咎於他身上,覺得他不識好歹才會跟白夢菲結束婚姻,他們從不跟他透露白夢菲的去向,讓內疚的他無法找到她。
雖然他花重金找了不少人去打探白夢菲的下落,可是他們都沒有帶回他想要的答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可以讓她好好地回到自己身邊,讓他能再一次好好珍惜她。
「白夢菲,妳到底在哪裡?」裴傑將掌心重重地壓在照片上,他感覺自己快瘋了,淚水隨即模糊了他的雙眼。
或許他一年前真不該讓她走,他慢慢意識到對她只能擁有而不是佔有,不是錢與權那樣可以控制在手心之上,她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應該理解她、尊重她、呵護她。
可是自幼在追逐利益的環境成長,他真的不懂,他以為她嫁給他便是他的人,必須跟隨他的喜好,何況他那麼愛她,但他忽略了,他的愛用錯了方式,他應該多了解她的,可是他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每一夜他都被思念折磨得落魄沮喪,可是這樣落魄過後,第二天,他還是得藏起最真實的自己,一臉嚴肅地出現在辦公室裡,處理永遠也處理不完的事務。
◎ ◎ ◎
清晨,當裴傑走進公司大門,白氏集團董事長因車禍重傷的消息便傳到他耳中。
回到辦公室拿起報紙,白父前一天夜裡歸家途中發生慘烈車禍,司機當場死亡,白父也身受重傷的消息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眉頭緊鎖,臉色也越來越冷峻,他知道群龍無首,白氏集團內部很快便會陷入財產爭奪戰,臨時股東大會上,一定會有人提出讓現任董事長讓位。
白氏集團是白勝由當年面臨破產,苦心經營至今而越來越強盛的集團,如果讓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佔據董事長的位置,白氏集團一定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雖然白夢菲已經是他的前妻,但在他心裡,她依然是他的唯一,他知道這一切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白勝出意外的消息傳開沒多久,裴傑便看到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白夢菲回來了。
白氏集團內部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已經在為瓜分財產蠢蠢欲動,他知道自己期待這一刻已久,但他更覺得白夢菲回來得不是時候,他不想看著她陷入水深火熱的權力鬥爭之中,可是她身為白勝唯一的女兒,無可否認會被推到浪尖。
看著在白氏集團被記者攔截的白夢菲,坐在電腦前的裴傑蹙起了眉頭,他深邃的一雙眼緊盯著鏡頭前的她,一年不見,她看起來仍然清新可人,仍然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雖然鏡頭前她很逞強地帶著笑,可是裴傑知道微笑表面下的她非常難過,他很想為她做些什麼,裴傑站起身來,離開了辦公室。
◎ ◎ ◎
白夢菲走進白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剛走進去就關上門,她的淚水肆意地淌下,背抵著門,她不顧門外那些敲著門,表面上關心她、關心整個集團的人。
自從她下飛機趕到集團,那些平時並不團結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弟們全都出來遊說,要她主持臨時股東大會,另外物色新任董事長人選,可是這個提議被她一口回絕了,記者包圍問起她爸爸的傷勢,她只能強顏歡笑,說爸爸的情況不便透露,有好消息會通知大家。
可是此刻她真的沒辦法承受,她還沒時間趕到醫院去看爸爸,不能了解爸爸的情況,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紅著眼睛出現,那些親人們一定會勸她代替她爸爸,讓出董事長的位置,她不能這麼做。
手機響起,她看到是媽媽的來電,急忙接起電話。
「夢菲,妳不是回來了嗎,怎麼還沒到醫院?」媽媽在電話那頭顯得很焦急。
「媽媽,爸爸他怎樣了?有沒有好一點?我想在第一時間過去,可是在機場就被伯伯他們攔下來,要我回公司來,等一下我會趕過去的。」白夢菲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
「夢菲,妳爸他一直昏迷,醫生說能不能醒來還是未知數,媽媽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妳快點過來吧,媽媽快要承受不了了。」
「媽,我現在就過去。」白夢菲抹了一把眼淚,掛斷電話。
白氏公司門外,不少記者正堵在門口,因為白勝的車禍讓公司股市大跌,現在白夢菲出現了,他們當然不會錯過任何能打聽到白勝目前情況的管道,加上一年前白夢菲與裴傑分手成謎,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其中原因無人知曉,雖然裴傑將責任歸於他自身,但人們回想起來還是津津樂道。
雖然裴傑把責任歸於他自身,說問題出在他身上,是他不懂珍惜,但裴傑向來教養極好,從未鬧過緋聞,雖然平時為人冷酷、獨來獨往,可是在外界看來是近乎完美的人,問題絕對不會出在他身上,大多數人認為是白氏財務出現問題,用聯姻的方式度過危機,白夢菲不堪忍受才會離婚,眾說紛紜,這次他們要好好地從白夢菲嘴裡知道真相。
白夢菲背對著門努力調整心情,把眼角的淚痕拭去,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打開了門。
「各位叔叔伯伯,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先趕去醫院看爸爸,就不麻煩你們了。」
「這怎麼行,誰來接管白董事長的位置,總要有個交代啊。」
「等看完爸爸,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白夢菲沉靜片刻,答覆了他們。
聽到她這樣說,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的幾位叔叔伯伯決定多給她一點時間,反正他們就不信憑她一個小丫頭,連個幫手都沒有還能翻得了天。
白夢菲沒有想到的是,當她脫離了叔叔伯伯的包圍,卻迎來門外記者的追問。
「白小姐,請問妳的父親白董事長現在情況怎樣?有進一步的消息嗎?」
「白小姐,白董事長的情況有沒有好轉?」
「白小姐,白董事長性命危在旦夕,請問妳對裴氏集團總裁裴傑先生,也就是妳的前夫有沒有什麼期待?」
還是聽到了他的名字,混亂之中,白夢菲感覺內心某處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就在白夢菲一籌莫展,不知道如何才能脫身之際,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停在離她不遠處,裴傑戴著墨鏡下了車,穿過人群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車子裡。
「是裴傑耶!」有人在人群中尖叫。
記者們蜂湧而上,舉著攝影機對他們一陣狂拍,司機發動車子,迅速地離開混亂的現場。
「好好待在我的車上,我會送妳到醫院。」裴傑摘下墨鏡,看著坐在一旁的白夢菲,前一刻還在思念她,這一刻她近在眼前,讓他感覺那麼不真實。
白夢菲看了他一眼,想要抽回被他握得很緊的手,「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因為不想讓她排斥自己,裴傑鬆開了她。
白夢菲不看他,只是望向車窗外,她真的沒有料到一年前她那樣對他,他還會主動出現在她面前,但就算他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再為他心動,因為一年前他真的讓她很失望。
裴傑盯著她的側臉,光線落在她臉上,她細長的睫毛下是淡淡的陰影,她臉上的輪廓較一年前瘦削了一些,但脫去了稚氣,反而有了女人味。
她穿著一件白色連身裙,感覺很清爽,一年不見,她還是那樣精緻可人,給他無法形容的視覺享受,無論如何,這一次他都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他要用心地將她追回來。
「別太擔心,我會請國外最具權威的醫師為妳爸爸治療的,還有集團的事妳也不用擔心,我可以幫妳的忙。」裴傑看著她的側臉安慰著她。
白夢菲終於轉過臉看著他,卻沒有為他主動伸出援手而動容。
她仰起不需要化妝也很精緻的小臉,「不勞你費心,我會憑我一個人的努力把白氏集團經營好,等爸爸醒來,不需要外人插手我的事。」
「妳一個女生根本不懂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妳以為真的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嗎?那些人不單純,特別是圍繞在妳身邊的那些叔叔伯伯,妳以為他們真的是在關心妳嗎?」對她的不領情,裴傑顯得有些生氣。
白夢菲當然知道她的處境,可是如果連她都倒下,白氏集團就真的要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中,任憑他們瓜分了,爸爸的半生心血她怎麼能不好好保護,況且裴傑不是她的誰,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賴了,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堅強一些,面對接下來遇到的困難。
她咬咬嘴唇,望著裴傑,「我當然知道他們目的不單純,但你又是我的誰?我的事情我會努力去處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再被推到輿論之中。」
「白夢菲,這就是一年後妳再次拒絕我的理由嗎?妳怕別人議論妳,所以堅決不要我?妳以為我不願意為妳營造一個安靜的環境?那些中傷、那些議論,我都無所謂,可是妳……我不想看到妳因為我而退縮。」裴傑眼裡滿是悲痛。
不是的!白夢菲在心裡無聲地吶喊,她從來不是因為那些議論而退縮,而是因為他,因為他給的不是她想要的愛。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我趕時間,先走了。」
司機將車子穩穩地停在醫院門口,白夢菲伸手去推開車門。
「夢菲,別走!」
裴傑張開雙臂,從她身後將她環抱入懷。
背後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讓白夢菲心跳加快了節奏,她全身僵住,停下推開車門的手。
她知道自己也很眷戀他的懷抱,想被他溫柔相待,但當她真的走到他身邊,他又變得那麼霸道強勢,似乎要把她狠狠地佔據,她害怕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那個惡夢,她不想再陷進去。
白夢菲冷冷地將裴傑的雙手拉開,掙脫他的懷抱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進醫院大門。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裴傑紅著眼吩咐司機驅車離開。
第二章
被幾個保鏢看守得嚴嚴實實的病房裡,白夢菲看著躺在病床上,仰賴呼吸維持器生存的爸爸那蒼白的臉,想起他平時和藹地逗她笑,送她到國外讀書,將她保護得很好的樣子,忍不住失聲痛哭。
「爸,你怎麼會這樣?」白夢菲不敢相信,現在躺在病床上的爸爸,與以往那個慈祥的爸爸、在她心目中那個高大偉岸的爸爸是那麼不同。
當她伸出手撫過爸爸有了皺紋的臉上那斑斑傷痕,最後緊握著爸爸的手,感覺到傳遞給她的不是溫暖,是透心的寒意,她才相信眼前的一切。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最疼她又什麼都依著她,寵溺地叫她小丫頭的那個爸爸,受了很嚴重的傷,不管她怎麼呼喚,他都不應她,她也終於明白叔叔伯伯們為什麼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讓爸爸退位讓賢。
但她怎麼能不保護爸爸一生的心血?爸爸保護她那麼久,也到她保護爸爸最重視的事業的時候了。
「爸,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保住心血,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要堅強,一定要趕快醒來……」白夢菲邊說著,泣不成聲。
「女兒,自從妳爸受傷昏迷,那些人變得很過分,天天來勸媽把妳爸的股份交出來,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才堅持等妳回來再商量對策,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請這幾位保鏢來,讓妳爸能有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可是別的媽真的無能為力了。」
白媽媽向來和女兒一樣被丈夫寵著,根本不懂得應對這些狀況,她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女兒身上。
看著女兒哭得難受,白媽媽抱著女兒的肩,試著去安慰女兒的心。
「媽,我會保護好一切的,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妳不要傷心了。」白夢菲不忘安慰媽媽。
「啪啪啪!」門外傳來一陣掌聲,緊接著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白夢菲與媽媽一同回過頭,看到伯母穿得一身奢華,化著濃妝走進病房。
「說得真好聽啊,只是阿勝能不能醒來恐怕很難講,現在集團一團糟,妳們不把位置讓出來,也沒有人可以出來掌事,我們白氏這樣下去可不行,妳大伯是想幫也幫不上忙,妳們那樣堅持又何必呢?」
「誰說我爸不能醒來,大伯母,爸爸沒事的時候有多尊重妳,大伯沒有工作,是爸爸讓他到公司來工作,我還記得妳拖著大伯一家人,來我家哀求爸爸幫你們,妳說大伯的錢拿去賭博都賠光了,沒辦法生活,鬧著要離婚。
我爸爸看堂哥、堂姊他們可憐,二話不說讓大伯到公司工作,讓他不再去賭博,現在你們看到爸爸這樣子,不關心就算了還落井下石,妳知道爸爸為白氏付出了多少嗎?那天他加班到深夜才回去,也因此才出了車禍,妳知道嗎?」
白夢菲氣極,說得很激動,她從沒跟人理論過,渾身都在顫抖,可是一張臉卻氣勢懾人。
大伯母知道自己有今天的確是靠白勝,有些詞窮,然而面對白氏龐大的資產,想到她老公至今還會偷偷去賭博,在外面養情婦,如果不能依靠白氏,將來他們還是會打回原形,情況會越來越差。
仰仗白勝,她得以過豪華奢侈的生活,沒有白勝,她只能輔佐丈夫把集團的經營權奪過來,反正她不想再過那種貧窮的生活了,於是她裝出理直氣壯的樣子,「反正妳爸他以後都是植物人了,妳們還是作好心理準備,一個植物人沒辦法再打理公司,霸著董事長的位置也沒用。」
「妳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爸休息的地方,需要的是清靜,我爸會醒來,他會回到公司,把那些忘恩負義的敗類全部趕出去,就算我爸想多休息一會,我這個女兒也會回到公司執掌一切,不會讓爸的心血白費,去養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白夢菲受不了大伯母的冷言冷語,下了逐客令。
「就憑妳一個女孩嘴上逞強有什麼用,不到一個月妳就會被排擠了,妳以為妳的叔叔伯伯都是省油的燈?呵呵呵。」大伯母一邊說著,一邊踩著高跟鞋離去。
白夢菲癱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向軟弱的媽媽抱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白夢菲從來不知道,使出渾身的力氣去跟別人理論會那麼辛苦,她一向性格隨和、待人友善,從沒對誰發過脾氣,就連當初她離開裴傑,都是用沉默的冷戰方式,而此刻為了保護爸爸,她全身長出了刺,刺向別人,而自己也遍體鱗傷。
白夢菲暗暗向爸爸保證,在他醒來之前會努力保護白氏集團,讓他醒來以後可以繼續接管。
她走出病房,打了個電話給叔叔伯伯,她要代替爸爸擔任代理董事長,直到爸爸醒來。
就算她不是學金融、學管理的,可是從小耳濡目染,基本情況她還是可以應付的,如果沒有人為難她,維持集團正常營運沒有問題,她分析過,相信自己能夠勝任,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集團內部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有多可怕。
◎ ◎ ◎
第二天,白夢菲以代理董事長的身分,坐在白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沒有任何經驗的白夢菲面對集團內部複雜的事務,知道她懂的那些只是皮毛,雖然有律師協助她看合約,但面對很多重要的決定,她還是沒有辦法招架。
集團內部不少見風使舵的人已經在偷偷議論她,懷疑她的能力。
她只能咬著牙繼續,她承認她對這些生意經不是很懂,可是文件合約什麼該簽名、什麼不該簽名,她還是會請教律師的,只是面對讓她焦頭爛額的工作量,她還是會想到裴傑,想到他對她說過的話。
她對著一份文件思緒飄遠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的叔叔伯伯們領著幾個大客戶,隨著秘書走了進來,儼然不把她的身分放在眼裡,自顧自與他們談生意。
而且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們正以董事長親屬加上集團高層的名義,打算把爸爸努力爭取到的幾個項目低價拋售出去,以達到斂財的目的。
他們這樣做只會引起其他股東的反感,讓集團盡快物色新的董事長人選,這正中他們下懷,他們會組成一個聯盟,收購股份以達目標,看著這些對她爸爸的生死漠不關心,卻對他的權力虎視眈眈的親人,白夢菲感到一陣徹骨的心寒,可是她只能息事寧人、靜觀其變,只祈求她的爸爸能夠早日醒來。
只是此時此刻,她還是無法真的冷靜下來,因為那份轉讓合約還是需要她來簽名,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她不會處理集團事務為由,讓她把她爸爸的位置讓出來,要是她不簽,在外人看來她這個代理董事長便等同虛設。
「夢菲,過來這裡簽個字。」她的大伯白吉已經在叫她了。
白夢菲猶豫了一下,向他們走去。
這個時候應該顧全大局,保護好集團的財產,還是顧及大伯的面子,在合約上簽字?她猶豫不決,她真的不想看到親人鬧到最後反目成仇的那一刻,可是她更不能棄集團利益不顧。
「大伯,這份合約我能不能看過再簽?」白夢菲徵求白吉的意見。
「真是的,大伯會騙妳嗎?大伯和妳爸打下江山的時候,妳還在喝奶,難道妳還信不過大伯?」白吉望向眾人,開始取笑白夢菲。
「大伯,我沒有信不過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合約還有爭議,我要好好審視,不能隨便就簽字。」
一句話讓白吉的臉色為之一沉,他壓低聲音,「妳是想讓我在別人面前出醜是嗎?」
白夢菲搖了搖頭,「大伯,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為集團的利益考慮而已。」
「那我就不是為集團的利益考慮嗎?」
白吉大掌一揮,將桌面上的合約掃落在地。
幾個客戶面面相覷,「那個……談好的合約不能出爾反爾,我們生意人是不能沒有誠信的,總不能讓大家說白氏集團言而無信吧。」
「對不起,在這裡我是代理董事長,集團裡的事務不是一個人說了算,我還要徵詢各方的意見,今天的談判先到這裡,煩請各位耐心等待我們的結論。」白夢菲禮貌地跟那些客戶解釋。
「懂不懂做生意啊?」
那幾位客戶有點不爽,雖然白夢菲長得很甜美,可是那份合約成立後產生的巨額利益對他們更重要,所以他們都顯得很不滿。
「各位,真的很抱歉,我這姪女真的是不懂事,可是目前暫時由她掌權,所以沒辦法……」白吉一邊跟客戶道歉,一邊領著客戶離開。
白吉回過頭望了白夢菲一眼,冷哼一聲,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仗著幾個老股東在集團的威信在背後支持,白夢菲才能夠成為代理董事長,她只要的能力不被認可,什麼代理董事長很快就會被撤掉了。
當所有人都離開,白夢菲才強忍著眼眶湧現的淚水,蹲下來將合約一張張撿起。
◎ ◎ ◎
夜風習習,整個城市華燈閃爍,又是萬家燈火的時候。
白夢菲為了更加了解集團內部事務,加班到深夜,此刻才從公司出來,她一個人漫步在林蔭道,晚風吹來,她抱著雙臂,單薄的套裝無法為她抵擋夜裡的涼意。
可是她想這樣一個人走一走,讓涼風驅散她的疲憊,讓自己清醒一些,等一下她還要回醫院陪爸爸。
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爸爸能醒來,她才得以喘一口氣,這段時間她頂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與一切抗衡,她覺得很累,而那種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累。
集團內部勾心鬥角,她已經難以承受,集團一年一度的週年慶即將到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那麼盛大的場面,不知道如何隱瞞爸爸的情況,她知道叔叔伯伯們那天一定會行動,可是她還沒想到應對之策。
想到這裡,白夢菲嘆了一口氣,撥通司機的電話。
司機將車子開到她身旁,她上了車,手支著腦袋靠窗坐著,心事重重,她的思緒也幽幽地飄得很遠,她想起以前自己總是很快樂,總是跟在裴傑身後,默默地暗戀著裴傑。
學校的林蔭道、教學大樓的走廊樓梯,裴傑的身影總會在她附近,她的笑容總會在無意之中迎上他,她多次肆無忌憚地伸出指尖去揉他蹙起的眉心,他都沒有制止她,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很迷惑不解,因為接近他的時候,她心跳很快,但他總是一臉冷漠,對誰都一樣,時間過得太慢但也太快,在她以為暗戀他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時候,他卻讓她感受到愛的心跳。
大學畢業,他溫柔而霸道地佔有她,但結果不了了之,她本打算到國外留學逃避他,也結束她的暗戀,可是裴傑將她攔了下來,還向雙方家長提出要與她結婚。
白夢菲對這來得太突然的幸福還沒有完全相信,他們盛大的婚禮已經舉行了,她才相信自己已是她暗戀已久的裴傑的妻子。
她如她幻想的那樣,只想成為讓他幸福的妻子,把他本來冷冰冰的別墅裝潢得充滿溫馨,每天做好吃的飯菜等他回家一起用餐,晚上與他幸福地纏綿。
可是白夢菲慢慢地感覺到,她對裴傑的全心全意只是她一廂情願,裴傑只把晚上的時間留給她,無論她把別墅布置得多麼溫馨,他不會在她面前讚賞,她努力做出來的飯菜,等他應酬完回到家也涼了,只有在床上,他會賣力地要她,讓她感覺她是他的妻子。
時間逐漸累積,她慢慢地意識到裴傑愛的不是她,他愛的只是她的身體,他對她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只是專注於事業,甚至因為事業還沒有穩定而讓她避孕,她那麼用心愛他,那麼用心想要經營好一個家,全是白費心血。
她開始不再跟傭人們搶著做飯,也沒有心情去打理這個家,多少次她想跟裴傑談談,可是他總是夜歸,看著疲憊的他,她不忍心提出太多要求,她以為有些變化他會看見、他會懂,可是一切讓她那麼失望,他什麼都看不到,他什麼都不明白。
久而久之她有了情緒,她想要宣洩,她用冷戰來對付他,而他只會說她不可理喻,卻從不關心她,從她提出離婚到他們在協議書上簽名,或許他還沒有理解,但她明白,他們的愛是不會幸福的。
只是儘管事隔一年,她還是無法讓自己停止思念,他是她仰慕與欣賞的人,卻不是她可以愛的人,因為她對愛太認真,也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他不給她期許的愛,他的愛不符合她的期待,她就會想逃。
◎ ◎ ◎
白夢菲不知道,車窗外有輛黑色的車子一直緩緩地跟著她。
裴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拒絕他的幫助,明明軟弱得要死卻偏要逞強,據他在白氏集團裡的內線報告,她在集團裡面吃了不少苦,她的叔叔伯伯們為難她,集團裡面一些別有居心的人也排擠她,她明明可以躲在他身後,讓他幫她抵擋那一切,可是她卻不要他。
裴傑手握方向盤,看著車窗裡她的側臉。
那張他眷戀了好多年、痴迷了好多年的臉,已經鮮少見到笑容,現在的她總是裝出一副女強人的樣子,非要獨當一面,經常蹙著眉頭、冷著臉,一點都不像她原來的樣子,他不希望看到她這樣,無論如何,只要是她的事,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觀,他一定要找機會介入。
白夢菲讓司機在醫院門口停下車,她一個人沿著醫院長長的林蔭道走著,裴傑將車子停靠在一邊,不遠不近地跟上她的腳步,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優雅可人,路人不時為他們一前一後這樣走著而側目,而走在前方的白夢菲渾然未覺。
白夢菲坐在林蔭道旁的長椅上,彎著腰環抱著自己,難以抗拒內心的傷痛。
她真的很擔心爸爸,每次看到爸爸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都無法抑制的想哭,她不想走到病房,看到爸爸在那裡沉睡,可是她不能不看望陪伴,因為她在爸爸身邊陪他,他起碼會聽到她的聲音,會因此醒來。
她咬著下唇,淚水還是滴落在她的膝蓋上,她覺得心裡很痛,全身都在發抖。
裴傑走到她身邊坐下,雙手交握,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白夢菲正在傷心地低泣,沒有注意到身旁坐著一個人,當她眼角餘光看到身旁坐著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人時,她的臉色慢慢變得冰冷,她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是她一直在逃避的裴傑。
白夢菲臉上掛著淚珠,望著裴傑,「你為什麼老是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我旁邊?」
「看到妳難過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妳,只好靜靜陪著妳,好了別哭了,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幫妳解決,讓我將功抵罪好嗎?」
白夢菲的眼神顯示出戒備,「不需要了。」
她覺得自己一年前堅持離婚一定讓裴傑很不爽,他一定很想報復她,怎麼會幫她,所以她直接了當地拒絕他。
「妳這個人怎麼那麼倔強,妳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裴傑顯得有些無奈。
「有很多東西是被逼出來的,你沒經歷過怎麼會懂。」白夢菲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迅速抹掉臉上的淚痕。
裴傑啞然一笑,人的確會隨著環境而改變,他知道白夢菲這一刻的倔強是環境造成的,但他知道她永遠是那個需要人呵護、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她沒有她表面上那麼堅強。
「好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妳儘管對我說,只要我能做到都願意為妳去做。」裴傑知道她一定有無法承擔的壓力,或許需要他的幫助。
白夢菲冷冷一笑,「不勞你費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夢菲,我是真心想要幫妳。」
裴傑不知道白夢菲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他的苦心,她對他冷漠了許多,眼裡也沒有過去的仰慕,他知道她的變化卻無能為力。
「只要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就可以了。」白夢菲站起身來,丟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坐在長椅上的裴傑摸摸鼻尖,突然一笑,「這我恐怕幫不了妳。」
◎ ◎ ◎
白夢菲剛到病房,媽媽便緊張地拉著她的手。
「夢菲,妳終於回來了,媽今天嚇死了,妳爸他情況特別不好,經過兩次急救,現在情況才穩定下來,媽怕妳難過才沒有告訴妳,可是媽真的好害怕。」
白夢菲抓著媽媽的手,想說些什麼,又怕自己一開口就哭,只好沉默不語。
「怎麼辦、怎麼辦?妳爸他不可以有事。」白媽媽看著女兒什麼也不說,更是慌得六神無主。
白夢菲望向爸爸,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不讓媽媽更加擔心,「媽媽,不要害怕,爸一定會好的,不如妳讓司機送妳回家休息一下,不要那麼緊張,我在這裡陪爸爸就好了。」
「媽媽怎麼放心得下,我要留下來陪妳爸,如果他就這樣走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白夢菲聽著媽媽說出那樣的話,此刻終於崩潰,內心築起的牆也開始崩解,她掩著臉快步地離開了病房。
來到頂樓的陽臺,白夢菲靠著欄杆失聲痛哭,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釋放壓抑的內心。
跟著她上樓,站在不遠處一直默默關注她的裴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很心痛。
不知多少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到醫院頂樓傷心哭泣,一直以來他只是躲在門後聽著她的哭聲,讓她釋放內心的悲痛,而現在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被動,他要想辦法保護她,將她肩上沉重的壓力轉移到他的肩上。
裴傑一步步走向她,他已經想好了辦法,讓她再次回到他的懷抱。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白夢菲側過臉,看到裴傑先是一驚,繼而生氣地抹了抹眼淚,「怎麼又是你,你為什麼一直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裴傑望向她身邊的位置,「我哪有跟著妳,我是聽到樓梯有奇怪的聲音,一直循著那聲音跟來就到了這裡,站在妳旁邊那位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才是陰魂不散地跟著妳吧。」
白夢菲聽他這麼一說,嚇了一跳,她圓睜雙眼望向身邊的位置,空無一人,而裴傑卻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她覺得很害怕,撲到裴傑懷裡。
裴傑沒想到這招這麼有效,轉眼她就對他投懷送抱了,想笑可是下巴又抵著她的頭頂,他只讓自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雙手也環上她,摟抱著她,臉色也慢慢變得凝重,抱著她雖然很滿足,但他更為她心痛。
月色之下,這一幕是多麼浪漫、多麼甜蜜美好,久違的溫柔讓裴傑沉醉,他輕嗅著她髮間的香味,感受著她身體的溫軟,掌心隔著她襯衫薄薄的面料,感受她肌膚的溫度。
白夢菲只是因為害怕而躲到他懷裡,她的臉埋在他胸前,雙手抱著他的腰,嗅著他身上獨特的香味,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此刻顯得那麼陌生,但因為懷念過,她才更賣力地嗅著,想要把讓她心安的香味留在回憶裡。
她忽然意識到裴傑在嚇她,她已經感覺到他的大手不是單純地拍著她的背,而是在她背上遊移,她感覺到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強烈,她一把推開他,掙脫他的懷抱。
果然不出所料,裴傑的臉上有幾分戲謔的笑意,眼神裡卻有著另一層深意,她咬著下唇,憤怒的雙眼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嚇我?」
「如果不這樣做,妳會回到我懷裡嗎?」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可能回到你懷裡。」
白夢菲話音剛落,裴傑臉色一沉,一把將她拉到他懷裡,她一個不穩,如他所願地撲進他的懷裡。
白夢菲想要掙脫他,可是他的手臂硬是緊緊地箝著她的身體,她仰起憤怒的小臉望向他,他卻一手按在她後腦杓上,唇也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他冷冽的氣息、瘋狂的味道還有鹹鹹的血腥味,頓時充斥在兩人的口腔之中。
白夢菲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被他肆意地狂吻著,她想掙扎、想要逃卻掙不開。
裴傑一邊吻著她,一邊將他的手移到她胸前,想要解開她襯衫的鈕釦,白夢菲奮力掙扎著,不願意讓自己失守於他。
當裴傑的手解開她第一顆鈕釦,將手探進她性感的粉色蕾絲胸罩,白夢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啪」的一聲響,她揚起手在裴傑臉上搧了一巴掌。
裴傑的理智瞬間清醒,鬆開了白夢菲,看著她從自己面前匆匆離開,他舔舔唇角,一絲血腥味讓他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直到白夢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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