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瑪瑙,都比不上你璀璨奪目,勾魂攝魄;
真金白銀,也買不著你柔情萬千,傾心相待。
人人都知道昕月樓的老闆皇甫若,貌美如天仙,
看到他的人沒有不為之屏息,除了楚君瑜。
楚君瑜見著他,劈頭就是一句「離我遠一點」,
惹得皇甫若決定追他到底,整理書房、燒菜做飯外加宵夜甜點,
好不容易卸下他心防後,才發現這個明明「好野」到不行的公子哥,
最大的興趣居然是賺錢,最喜歡最想要的,就是錢。
如果說他願意捧著他的財寶,外加昕月樓這棵搖錢樹,
是不是就能把楚君瑜永遠的留在身邊?
身為男人卻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楚君瑜對皇甫若很是不屑,
尤其是這傢伙經營的昕月樓是怎麼回事,區區幾盤糕餅就貴得讓人心痛!
為了賺他的銀子,一再介紹姑娘給他,說什麼不要姑娘,小倌也行。
皇甫若哪隻眼睛看到他臉上寫著對小倌有興趣?
要不是看在這男人會介紹客源讓他多賺點錢的分上,
楚君瑜早把他轟出布莊大門。
只是沒想到,沒把這男人丟出去的下場,竟是自己被拆吃下腹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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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色朦朧。
夜晚中的江南燈火通明,華麗雍容,風涼涼地吹過,從街邊的客棧往右拐,走進一條寬敞的小巷子,就能看到一幢終日滿是笑笙吟歌的小樓。
小樓名喚昕月樓,它是江南最有名的銷魂窟。
它樓高三層,雕梁畫棟,一樓是廳堂,寬敞明亮;二樓是雅座,僅以錦繡屏風相隔;轉上三樓是許多閣子狀的廂房,裡面布置得溫馨而舒適,莫不讓來這的客人流連忘返。
這裡有宋朝皇親享用的美酒佳餚,也有普通的家常小菜,只要來此絕不會虧待自己的胃,但最讓人神魂顛倒的是這的美人。
美人,讓人眼花撩亂、銷魂蝕骨的各式美人,她們年輕貌美肌膚細滑,身上總帶著一股魅惑,莫怪每天都有人來這尋歡作樂,不在乎自己的金銀財寶被掏挖一空。
昕月樓內琴聲悠揚。
明亮的大廳裡坐無虛席,俊美的小廝們穿梭在廳堂,衣著光鮮的客人,擁著懷裡的美人,在這裡買醉、糾纏、放縱,當然也有例外的人。
一名臨窗的男子,從進來到現在,幾個時辰裡身邊無一人,要說他面相兇惡讓人不敢接近,或者行為不檢點,這都說不過去。
他看上去十七、八歲,面容冷峻,氣度矜貴,身著華麗的藍色錦袍,一眼望去俊俏又迷人,淡淡的燭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細軟長髮泛起了柔和的光,他靜靜地坐在那,深受眾人的驚豔注目。
廳內熱鬧非凡,唯獨楚君瑜一言不發地垂著頭,慢慢地吃著面前的美食,獨特的氣質讓人見而傾心,可他神色冷峻得像用冰雕琢而成,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但來這的男人,無不尋歡作樂,一擲千金,所以為了他荷包裡金燦燦的銀子,昕月樓裡的人不時前去搭訕,使出渾身解數侍候這位公子,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回去。
這讓昕月樓的老闆皇甫若來了興致,他沒見過看到那麼多美人主動過去搭訕,還鎮定自若,不為所動的客人。
他好奇地走過去,在楚君瑜旁邊的空位坐下,笑盈盈地問:「閣下,一個人喝悶酒?」
楚君瑜面無表情,有一口沒一口喝著酒,沒去看他一眼。
「我看你一個人,不如,我來陪你喝。」皇甫若勾起唇角,這樣近距離看他,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淡與疏離,彷彿他是禁慾的,不帶感情。
可進來這的男人,誰不是來放縱慾望?
楚君瑜不客氣地拒絕,「不用!」
剛進來他就開始後悔,放眼望去這裡許多女人,最過分的是還有很多男人,他們跟男人抱在一起調情親吻,這露骨的場景看在他眼裡,簡直烏煙瘴氣、混亂骯髒!
「你一個人在這多無趣,要不要我介紹幾個姑娘,或者小倌也可以……」皇甫若凝視他,語氣很曖昧,他在「小倌」那兩個字上特意加重。
「我不需要!」楚君瑜再次拒絕,他不喜歡這種地方,甚至是厭惡的,若不是要事纏身,他恨不得馬上走!
「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這?」他毫不猶豫的拒絕,讓皇甫若挑了挑眉,有絲意外,難道他都不看一眼自己,許多人來昕月樓也是為了見他。
楚君瑜冷面冷心,「關你什麼事!」
他當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關他這個外人什麼事。
「你都這副態度嗎?」皇甫若不動聲色地看他,看著他因酒精的滋潤而略顯溼潤的唇,每當眨眼就顫動的濃密睫毛,突然覺得尤為迷人。
楚君瑜不理會他。
「我是這的老闆,皇甫若。」皇甫若目光溫和,嘴角含笑,身上卻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所以?你要趕我出去?」
因為他的態度讓皇甫若不滿?
還是一直坐在這沒找姑娘侍候,讓皇甫若沒有銀子賺,想介紹完自己的身分再給他安排節目?
抬起頭看著來人,楚君瑜有些驚訝,男人嘛,面容就一張皮囊,但他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
他面容俊美,唇若胭脂,長長的黑髮用銀色的簪子固定住,一襲紅底滾金絲的軟綢長袍,映得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彷彿一汪望不見底的湖水。
眨眨眼,瀲灩的光芒在眼底綻放,絕豔動人,帶著一股形容不出的柔情。
他微笑地看著楚君瑜,形狀優美的唇瓣天生帶著溫潤的笑意,輕輕地翹起,像春日暖風般溫暖,讓人沒辦法對他惡語相向,忽視他的存在。
楚君瑜悠悠皺起眉,沒把他比女人還美麗的容貌看在眼裡,他不欣賞皇甫若這樣的人,人模人樣的不好好做人,當什麼青樓老闆,看了就讓人討厭。
皇甫若笑容不變,突然靠近他,「別這副冷淡態度,來這玩的就是要適度的放鬆自己。」
他在青樓待了這麼多年,見多了為他神魂顛倒的貪婪之色,如今瞧見一個例外的,理所當然令他刮目相看。
「離我遠點。」楚君瑜毫無起伏的聲音,讓他碰了記釘子。
「我可是好心陪你。」皇甫若不死心地搭上他的肩。
皇甫若覺得面前的男人有趣極了,他從沒見過將厭惡表現得那麼明顯的人。
「多此一舉。」厭惡與浮躁在他臉上突顯出來,楚君瑜一把甩開皇甫若的手,他再飢不擇食,也沒飢渴到需要男人來陪。
他出生書香世家,祖祖輩都為朝廷效力,大哥、二哥在御史臺、刑部擔任要職,審理過不少重要案件,皇上對他的家人頗為信任,不斷委以重任。
因為哥哥跟父親為了朝廷的事費盡心思,不停奔波,造成他們一家聚少離多,吃頓飯都難,為此,父親要他考進士時,他一口拒絕,他不想過他們那樣的生活,情願接收父親在江南的商鋪。
對他的決定,父親跟兩個兄長沒有多做阻攔,只是像以前那般任由他放肆,要說今晚他之所以來這,那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從京城水運來的布出了問題,一百匹裡有大半出了紕漏,那麼龐大的數量,鬧得他寢食不安,夜不成眠,他讓手下約貨商來談,希望能得到對方的折扣,將損失降到最低。
貨商跟他約在昕月樓談,可等了許久,要見的人都沒來,讓不禁他暴躁起來,那人該不會故意將他約到這又放他鴿子吧,不然談正經生意的,誰會跑到這種風花雪月地方亂花錢,看來是被耍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要記住這位客人,讓他成為商鋪的拒絕往來戶,想到這楚君瑜決定離開,不然,再待下去,他的銀子就要被花光了。
思及此,楚君瑜喝完杯中的酒,不耐煩地站起身。
見他要走,皇甫若下意識問:「閣下要去哪?」
「回去。」楚君瑜臉色鐵青,眉頭深鎖,若不是為了見貨商,才不會傻愣愣地在這燒銀票。
皇甫若一挑眉,「難得來一趟,幹什麼急著走?」
「要你管!」
楚君瑜冷瞪他,不悅地側過身體,距離得那麼近,幾乎聞到他身上的清雅香氣,同時也發現自己身上的汗味,和坐在這勾引女人的老闆,與他這種成天跑生意的人有天壤之別。
一再冷漠的冰冷態度,頗令皇甫若心裡不是滋味,但心中卻有股異樣情愫,忍不住望向他,改口問:「你是不是對這不滿?」
楚君瑜很是不爽,「當然不滿!」
「哪裡不滿?」皇甫若打量著他,不明白他對這人人滿意而歸的地方,有什麼不滿。
楚君瑜板著臉孔,「價格過高!」
這裡不愧是銷金窟,價格太高了!
一碟梨花酥油餅紋銀七兩五,一盤七個,一塊相當於一兩一,夠小戶人家好好吃上一頓,再加一盤桂花糕、千層糕、鮮果拼盤、一壺上好的石定酒,零零散散算下來少說也要紋銀二十兩,簡直就是天價啊!
坐在這什麼都不做,銀子銀票就嘩啦啦沒了,強盜也沒他們那麼狠,他當然不滿了。
「價格高……」皇甫若瞠目結舌,喃喃地重複了遍,怎麼也想不到他的理由是價格太高,真要覺得高,幹什麼跑進來消費,難道是沒銀子又跑來這消遣?看他這氣勢又不像。
「實在太高!」楚君瑜鄭重地點頭,毫不浪費地吃掉最後一塊桂花糕,儘管那甜膩的味道讓他有些反胃,還是決定不隨便浪費。
將帳算得如此清晰明瞭,可見楚君瑜有多與眾不同,多另類特別,要說家境貧寒,才會有節儉的性格,其實不然,他可不是一般的有錢。
單說兩個兄長每年拿的朝廷俸祿就多得驚人,再加父親朋友送來的奇珍異寶,以及他在江南經營的生意,這些資產算下來也足夠他們家揮霍。
可楚君瑜生來就吝嗇。
他出門不帶多餘錢,做生意很少請人吃飯,平日能蹭飯就蹭飯,能用別人的銀子就絕不掏自己腰包;家裡也是,他的屋子,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奢侈擺設一樣都沒有。
看他嚴肅的神色,皇甫若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人真有意思。
「你的意見我記下來了,價格上我會重新調整,看你今晚心情不好,也沒玩得高興,這頓飯算我請你。」
楚君瑜吃驚地睜大眼,呆若木雞地愣在那,像遇到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方寸大亂地問:「你請我?」
天下有這麼好的事,還讓他遇到!
「嗯。」
看他呆愣的神色,與方才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很不一樣,皇甫若笑了笑,為表示話裡屬實,從袖子裡掏出一錠元寶,沉穩地放在桌前。
「你沒開玩笑?」楚君瑜徹底愣住了,不確定地問。
「沒有,你就當我請的。」皇甫若轉過臉看他,沒有一絲玩笑,「一頓飯而已,算交個朋友。」
「你真是大方。」楚君瑜拿起桌上的元寶,玩味地說:「既然這樣,我也不用客氣了。」
看他拿了銀子轉身就走,皇甫若笑容不變,眼底湧動的光,瑩潤晶瑩,有些邪氣,有些單純,複雜得讓人摸不透。
他朝楚君瑜的背影喊道:「閣下,怎麼稱呼?」
楚君瑜一怔。
本不想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尤其還是在這種地方遇到的,但方才他請了自己吃飯,再怎麼不近人情,也不能漠視他先前的一番好意。
「楚君瑜。」低沉的聲音縈繞在空氣裡。
原來他叫楚君瑜,很特別的人,雖然他們是陌生人,不過方才知曉了他的名字,感覺沒那麼陌生了,也許他們下次還會見面。
離開了一會兒,他就想到下次的見面,對皇甫若來說這是件新奇的事。
認識皇甫若的人都知道,平日裡他溫文儒雅,冷漠疏離,跟周圍的人相處融洽,卻也保持著一段距離,不輕易受別人的情緒影響,也不會跟人特別的親密。
他是第一次主動跟人談話,為了知曉對方的名字,甚至主動請了一頓飯,這樣稀奇的事從來沒有過,所以鮮明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樓裡熱鬧非凡,客人開心地喝酒調情,生意一如往常的好,一名身著青衣的小廝走過來,皇甫若笑了笑,漆黑睫毛閃動著垂下,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波動。
「無風,什麼事?」
「少爺。」無風來到他身邊,一臉古怪地站在那,猶豫了一會兒,便將手裡的碎銀放到他面前,「這是方才坐在這的公子,讓我交給你的。」
「咦?」皇甫若驚異地眨眨眼,笑容不變,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當然知道無風口裡說的公子是誰,所以很在意他的事。
「少爺,他是你朋友嗎?」無風面無表情地說:「他說這是屬於你的,別把銀子不當回事。」
那個男的真是奇怪,用一錠元寶結了帳,把餘下的部分給他,要他把這部分碎銀還給皇甫若,皇甫若可是昕月樓的老闆,而他竟然直呼對方的名字,完全不把老闆放在眼,這多少讓他心裡來氣,為了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將銀子交給了皇甫若。
皇甫若怔了怔。
心裡湧動著形容不出的感覺,他拿起桌上的銀子,很快綻放出比先前更加燦爛的優雅笑容,看來他並不貪財且只拿應允過的東西。
「他是朋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欸?」納悶地看著他,無風若有所思地。
他是少爺的朋友?怎麼可能!
雖然長得不錯,不過眼神太傲,又目中無人使喚自己,好像幫他做事理所當然似的,連謝謝都不說一句,這種傲慢的人,竟會跟溫文儒雅的皇甫若認識,還真是稀奇。
◎ ◎ ◎
大清早的,溫暖的陽光照進臥房。
臥房很大,被水墨色的屏風分出兩個區域,一半書房一半臥房,臥房這邊沒有奢侈的擺設,被收拾得很乾淨,裡面簡單的放了桌子椅子,還有個很大的紅木櫃,陳舊的顏色,讓人想起用了很久的古董。
但讓人驚奇的是屋裡的床,那床很大、很豪華、很舒適,與一旁近乎寒酸的桌子比起來很突兀,看起來熠熠生輝的尤為不同。
床上的人還沒有醒,他的睡相實在不好,甚至可以用邋遢來形容。
他側躺著雙手緊抱著藍色的棉被,兩條修長的腿露在外,結實的大腿沒有絲毫贅肉,小腿的曲線很漂亮,纖細而有力,就著溫熱的光線閃著誘人的光澤。
他的整張臉矇在被子裡,烏黑的長髮則懶懶地散落在外面,一眼望去只看得到他是縮在被子裡的,似乎喘不過氣。
被子蓋住的突起物蠕動了下,一開始是輕微的,幾乎令人察覺不到,然而隨著裡面人的呼吸逐漸加劇,被子陡然遭一把掀開……
一張英俊的面容出現在空氣裡。
那雙狹長的眸子有些朦朧、有些恍惚,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的額頭有許多細密的汗,緊抓著被褥的手有些白、有些顫抖,彷彿剛從惡夢裡醒過來的樣子。
恍惚了一秒。
楚君瑜「砰」一聲爬起來,也不管自己渾身赤裸,只是動作俐落地扔開枕頭,隨著墊子被掀起,露出了棕紅色的床板,他焦急地移開床板。
金光四射啊,耀眼的令人眼都睜不開。
很多金條!
很多白銀!
很多讓人垂涎欲滴的珠寶!
這些滿滿地堆滿了床底的錢財寶物,它們聚集在一起的光,閃亮了楚君瑜的眼,也讓他高吊的心放了下來,摸著裡面的銀子,他的眸子裡閃著璀璨的光。
「好在是惡夢……」
這兩天睡下去,一直沒辦法安心入睡,原因出在那批有問題的貨上,因為那批貨他時常作惡夢,而前幾天晚上,去見貨商也被放了鴿子,這批出問題的貨等於要自己貼錢,好在他聰明的腦袋瓜子想到了解決的方法,身心放鬆了,卻夢到混帳的強盜闖入室內來搶劫。
他的銀子,稀里嘩啦全沒了!
他被徹底嚇醒了,這世上對他而言,最恐怖的事莫過於銀子被搶。
為了保護好他的銀子,他將大部分家當放在床底,為了不讓別有用心的人知曉他有錢,他將自己裝得很窮很窮。
屋裡不是沒有奢侈擺設,不是沒有昂貴玩意,而是那些值錢的、有價值的他都放在床底,每晚睡在它們上面才能安心,因為這樣,他需要很大的床。
於是他請木工做了他要的床。
這張床很特別,床板下有寬敞的空間,像個大箱子一樣,裡面能放許多東西,而只要合起木板就能當床,自十歲開始他就攢銀子、攢珠寶,跟錢有關的他都攢。
為此,他的哥哥跟父親曾讓他別這麼愛財。
畢竟那時候他才十歲,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收集銀子、收藏字畫、收購古董,但這些都不說了,因為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們家真的不缺錢、不缺銀子,更不需要節省。
可一旦花到楚君瑜的錢,那痛苦的神色就跟割了他的肉似的。
他們可是書香世家,要被傳出去,他們家顏面何存,威嚴何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虐待自家弟弟。
但天知道,就算他這德行了,他們也不說他,更不罵他,就這樣任他為所欲為。
因為他是弟弟。
年紀最小、腦子最好又自小失去母親,他們向來疼他、寵他,幾乎沒有責罵過他,為了不讓他吃苦,家裡的事從不讓他操心,能做的都替他去做,他喜歡銀子他們就給,要什麼就買。
可弟弟依舊不滿足,所以當他說要做生意他們也支持,他們將他疼到心坎裡去,除了別喪盡天良的殺人放火,不管他做什麼他們都同意,他們不過希望他過得開心。
也許,正是這樣的縱容與放任,楚君瑜脾氣異常壞,情緒起伏也很大,遇到不順心的事,或者別人犯的錯,他總會沒有任何保留的去斥責,對於家人以外的人,他嘴巴毒得很,眼睛又很傲,時常能把人刺激得無地自容。
「少爺,你醒了嗎?」小廝陳欽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句「等會」就知道楚君瑜醒了,不過沒有他的吩咐不敢亂動,只是乖順地站在門外。
直到楚君瑜開了口:「進來。」
陳欽端著洗臉盆走進來。
在楚君瑜整理好自己,並懶散地坐在桌前,準備吃早飯前,他慌忙提醒了句:「少爺,今天廚房的大娘有事回家了,早飯是新來的師傅做的,你嚐嚐看,味道合適了,明兒就讓他頂替。」
「哦……」楚君瑜打了個哈欠,才懶懶地拿起筷子,挾起盤子裡的菜,輕嚐了兩口,又喝了口湯,動作自始至終都優雅漂亮。
陳欽心驚膽顫地問:「怎麼樣?」
「這菜半生不熟的,就像沒丟進鍋裡炒過。」楚君瑜不客氣地說。
他吃慣原先廚娘做的菜,那廚娘是大哥安排過來的人,聽說曾待在宮裡侍候過皇帝妃嬪,那做出來的菜餚理所當然色香味美,跟平常百姓家的不是同一個檔次。
「啊?」
「湯的味道就像用刷鍋水熬的。」楚君瑜繼續批評。
陳欽失口大叫:「什麼?」
「這些噁心的東西,你確定他是用手做的?」楚君瑜不舒服地說。
他覺得自己很可憐了,平日裡為生意東奔西走,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待在家了,他就要好好享受,不虧待自己的胃。
「我吃不下去,你吃完它們。」楚君瑜將面前的菜餚,推到陳欽面前,口氣輕鬆的彷彿在說今天出去散個步什麼的,不過他的要求卻讓陳欽的臉黑了大半。
「少爺,我是僕人……」不可以下犯上,惹怒主子,雖然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但站在自家主子面前吃東西,實在是提心吊膽,食不下咽!
「讓你吃就吃,不許浪費!」楚君瑜哪曉得僕人的苦衷,在他眼裡糟蹋食物、浪費銀子這等遭天譴的事,他是絕對不能做的!
「哦。」陳欽歎了口氣,不曉得該怎麼回應他的話,只是不自在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並不覺得味道差,不禁暗自怪起楚君瑜的挑剔。
見他開始吃飯,楚君瑜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門。
陳欽像想起什麼似的,慌忙叫住他,不過當楚君瑜轉過頭,又欲言又止,當發現他的臉色變了,才硬著頭皮跟他說。
「少爺,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楚君瑜不耐煩地問。
陳欽從懷裡拿出張請帖,鎮定地遞給他,「柳知府今天娶妻,他的手下送來帖子,邀您前去……」
「這老頭不是上個月才娶的?」楚君瑜生氣地繃起俊臉,只覺頭一陣一陣的疼,所以沒有去接請帖的意思。
「呃……」陳欽瞧了瞧他鐵青的俊臉,細聲細氣地解釋:「這次是小妾,不過他沒按習俗,辦了酒席,要正大光明將人娶進門。」
「這人真煩!」楚君瑜心一橫,惡狠狠地接過請柬,上個月柳知府成親,他隨禮了五十兩銀子,這個月他娶小妾發請帖,等於是要他再隨禮。
說來說去看到請柬,楚君瑜想到的不是對方的臉,也不是對方的身分,而是想到他包裡的銀子要跑了,因為不管人去不去,禮是要到的,這也不怪他對這方面很警慎。
他沒成親也沒當官,要不是自己在江南經營生意,不好跟當地知府關係搞太僵,不然他就見風使舵、裝傻充愣當沒看到請柬,可惜不能這麼做。
不過最近他實在收了太多請柬,最過分的是送請柬的很多他都不認識!
他的哥哥在朝廷做事,他們認識的王公貴族娶妻生子,會送請柬給他,然後這些王公貴族的朋友不知打哪曉得他,也會丟張請柬給他。
他沒去,哥哥卻以他的名義送了銀子過去。
以至於認識他的人越來越多,只要什麼知府縣令、太監姪兒成親,都會順便丟張請柬給他,問題是有的知府是在京城,成親又是當天,時常他送了禮又吃不到飯,嘔他嘔得要死。
因而,他做了個決定。
凡收過他禮金的人,他都一個個記下來,等他成親了寫好請柬送過去,要他們將銀子還給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那樣不是要寫好多請柬?
請柬好貴的說……若能有其他紙代替就好了。
某些方面楚君瑜是小氣到讓人受不了的,儘管他家財勢驚人,一輩子有花不完的銀子,他卻像上輩子窮死一樣,處處精打細算得讓人很崩潰。
「少爺,那是去還是不去?」陳欽輕輕地問,很想知道他的決定。
楚君瑜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他高興地跟陳欽說:「要去,你準備好禮金三十兩,再把前兩天送來的那批布,量夠二十兩的給我包好。」
「那批布不是有問題?」陳欽猛然一驚。
他前些天回來,提起那批有問題的布,就臉色煞白,雙目惶然,活像丟了魂一樣的頹廢,怎麼現在一臉興高采烈的模樣?
「傻!」楚君瑜瞧不起他地數落他:「我告訴過你多少次,看問題要長遠,不要驢一樣死板。」
陳欽的臉拉得跟驢一樣長,少爺總是變相說他笨,一點也不顧忌他的面子,若是常人早氣跑了,可跟隨他十年自己早習慣了。
楚君瑜瞅了他眼,滔滔不絕地說:「那批布我看過了,不是全部有問題,你挑好的,色差不明顯的就沒事了,要是柳知府的小廝發現了問起,你就說那是一批貨一次性送過來的,既然是一批貨數量又那麼大,有點小問題是正常的,要是我們退過去,貨商也沒辦法處理……」
當然,下次他不會再跟這家貨商要貨,沒有信譽可言,而現在這批貨退不回去,為了不堆積到發霉變質,他決定壓低價格賣出去,換成他喜歡的銀子。
「知道了。」陳欽邊聽便點頭稱是,他家少爺果然做什麼事都不吃虧,就算自己吃了虧,也要找機會將這個虧甩出去,讓他打心坎裡敬佩。
第二章
到了晚上,兩人來到柳知府。
柳知府的宅院位於江南城的中心地帶,宅院氣派豪華,朱紅色的大門倘開著,內外全都點亮了燈,風吹來,燈籠閃著燭光,亦是絢麗動人。
陳欽駕著車來到這,他掀開車簾一角,對裡面的楚君瑜說:「少爺,到了。」
「嗯。」楚君瑜跳下了車,命令陳欽將所帶的布拿下來,正要走進去,突然瞥見一頂紅色的轎子,停在他們的馬車後,看起來也是接了請柬來的。
「好漂亮的轎子。」陳欽也看到了,他滿眼興奮的跟楚君瑜說:「少爺,裡面肯定是美人。」
「不就是張臉,沒啥好看的。」楚君瑜沒那麼多好奇心,他推了下陳欽的胳膊,示意他別站那發愣,「跟我進來。」
「哦。」
陳欽垂頭喪氣地應了聲,他家少爺真沒趣,跟他說有美人在後面都懶得去看,在他心中最美的人都沒銀子亮、沒銀子好看,而他則是好奇得緊,偷偷去瞄了眼,看到轎子裡走出位男人,儘管很美很吸引人,還是在楚君瑜的催促裡收回目光。
「這是請柬跟賀禮。」陳欽將請柬跟賀禮交給柳知府的管家,然後,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大廳。
大廳裡賓客滿堂,坐無虛席,顯然他們來的還算晚了,陳欽尾隨著楚君瑜來到角落處的位置,見楚君瑜坐下了,他才開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不知是不是家底厚實,柳知府每次辦的宴會都興師動眾,除了讓奴僕又是端酒又是服侍的,還花大筆銀子準備美饌,那每張桌子都是珍饈佳餚,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堆得跟山一樣高,但幾乎都沒多少人在吃。
來這的官宦子弟、王宮貴族那麼多,不稀奇這些美食,以至於浪費很多。
與陳欽憂民的想法不同,楚君瑜想的則是一場宴會辦下來,要收多少禮金。
他初步估算了下,這大廳裡五十張桌子,再加廳外的八十張桌子,一共一百三十桌,一桌坐八人,也能坐下一千來人,每人算隨禮最少五十兩,也能收到五萬兩禮金,再加上一些客人帶來的貴重禮物,如人參、翡翠、珠寶什麼的,少說這次宴席他要收十來萬禮金,真夠黑的,也不擔心太逍遙引起朝廷的注意。
楚君瑜臭著臉挾了杏仁酥塞嘴裡,有人過來搭訕他,不過見他對人愛理不理,也不便自討沒趣的打擾,因而他的周圍很安靜,一張桌子一個人坐,於是他讓陳欽也坐下來吃。
「我站著吃就好,少爺不用理會我。」陳欽尷尬地說。
他哪敢坐下來,又不是在家沒人說,在外他還是顧忌點,別讓外人逮到機會說閒話。
「那你多吃點。」楚君瑜笑了笑,很客氣地要求他,他可是花銀子進來的,不吃夠本那怎麼行!
陳欽沒有說話,無言地望著楚君瑜,他懷疑楚君瑜每次讓他一起來喜宴,就是要他多吃點,好不浪費他送的禮金,因為他嘴挑吃不了多少。
喧囂的大廳突然安靜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出現在這,他的身影引起小姐及公子的抽氣,然後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好似走進來的人出現在這尤為突兀。
他面容俊美,身著襲青紫色的袍子,那袍子色澤很豔,黑色燙邊的袖口及微開的衣領,顯得華麗非凡,再加上渾身的溫潤氣息,平添了股與眾不同的優雅。
大廳內的人無不驚豔地看著他,而他只是淡淡地掃過眾人,對那些總將目光盯在他身上的人,他總感到無趣極了,遂決定找個安靜的地方坐。
巡視了圈,看到角落處坐著名男子。
那冷漠的身影讓皇甫若有些熟悉,不由地瞇起眼打量了番,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時,眸子裡滑過一道驚喜,他輕快地繞過眾人來到他旁邊。
這次接到柳知府送來的請柬,本想讓手下來道賀,後來想想對方是知府大人,與一般的縣令不同,他來誠意要重些,沒想到來這會見到楚君瑜,他抑制不住地高興起來。
「楚君瑜,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楚君瑜抬起頭,明顯被他嚇了一跳,他驚愕地眨眨眼,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不明白開青樓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
皇甫若凝視他,瀲灩的眸子裡,彷彿有泉水般的溫潤光芒,他自顧自地在拉開椅子落坐,「在這裡相遇,你覺得很意外?」
「你怎麼會來這?」楚君瑜冷冷地說。
意外,他當然意外!
「我接了請柬過來,你也是?」皇甫若輕笑地說,做他們那行的,更需要同官府打好交道,就算不願也得客套地來坐會兒。
楚君瑜隨意點頭,沒再理會他,那疏離的態度顯然不想跟他多攀談,也不想有深入的接觸。
「如果你有時間,就來我的小樓坐坐。」皇甫若看著他,自上次一別,他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沒有再見到他的身影,這多少讓他有些失落。
「沒時間。」楚君瑜斬釘截鐵的拒絕,那種烏煙瘴氣又燒銀子的地方,休想他再踏進去一步!
「平時都在忙什麼?」拒絕那麼堅定,可見他很不喜歡昕月樓,於是皇甫若換了個方式問,試圖跟他聊起來。
「做生意。」楚君瑜吃了口桂花糕,回答得簡單又乾脆。
「你做生意?」皇甫若目瞪口呆地怔在那,首次露出笑臉外的表情。
不怪他那麼驚訝,在他看來楚君瑜最多十八歲,看他的穿著及談吐該是富家子弟,現在應該待在書院同四書五經為伴,然後,閒暇時間就在狐朋狗友的慫恿裡去青樓鬼混。
楚君瑜斜睨他一眼,「有什麼好驚訝。」看他那震驚的模樣,該不會以為他不學無術,不會思考,成日待在家等著混飯吃的人。
「什麼樣的生意?」皇甫若來了興致地問,他注意到楚君瑜旁邊站著位少年,看那身打扮該是他的小廝,這麼說他是獨自過來,以自己的名義來這參加宴席。
柳知府在江南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的舅舅是當朝宰相,就連朝廷都要給他幾分薄面,而他所請來的人,大都是官宦或富商,這麼說楚君瑜在江南很有名……
「布藝絲綢之類。」楚君瑜懶懶地應了句,他其實不想理會這人,不過那些剛來跟他搭訕談話的人也不會再來打招呼,不會跟他多做交流。
要說做生意不喜歡跟人交流,無疑是生意人的死穴,沒有新客戶只有老客戶光顧,利潤會降低,成本會增高,遲早有天會倒閉,所以他做幕後老闆,生意上的事親自挑了人幫忙。
他提出意見,要求他們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有了他們的幫忙,他輕鬆不少,不過光是幾家分莊的帳本,莊務管理等等,他也別奢望能有閒暇的時間。
「絲綢……」喃喃重複了遍,皇甫若望著他,若有所思地問:「你是老闆?」
「是的。」
回答得越快表明越自信,皇甫若怔了怔,打量楚君瑜許久,幾乎將他從頭到腳看了遍,要說這兩年起步最快的就是錦繡布莊。
現在它已在江南佔據重要的位置,生意做到這個程度,代表已進入穩定階段,與他那不能見光的生意比起來,很成功了,但就不知道是不是所想的這家。
「你很喜歡糕點?」
看他只吃桌上的糕點,沒有動滿桌菜餚,皇甫若不禁好奇地湊過去,他記得上次在昕月樓他就只要了糕點,還將它們全都吃下去。
「唔……喜歡……」
嘴裡含著糕點,楚君瑜發出的聲音帶著朦朧的鼻音,發現身邊的人靠自己這麼近,說不出的清香飄了過來,沒來由的他不自在地想避開。
「這裡沾到糕點了。」皇甫若抬起手,以極快的速度擦過他的唇,在他目瞪口呆地注視裡,伸出又紅又溼的舌舔掉指尖上的糕點,「很甜。」
「你……你……」楚君瑜整個人都僵了,也不知怎麼地,全身的血液都直往臉上衝,熱熱的,該死的傢伙,竟然害他臉紅了,「你沒事別亂碰我!」
「我沒惡意。」
瞧見他通紅的俊臉,皇甫若心口一熱,同比那冰冷冷的神色,他臉紅的樣子可愛極了,顯然很少跟人那麼親近,才會反應那麼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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