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決定放棄執著和眷戀,他卻頻頻回首凝睇;
當他試著挖掘遺失的真心,她卻毅然掉頭離去。
原來,不屬於自己的,就算再強求,還是注定要失去,
只是與兒子的相依為命只剩三個月,當時間被倒數時,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已是心死的心房,也跟著一天天冰凍。
厲仲謀不愛她,所以他只會高興時對她逗一逗、親一親,
大爺不開心了,便又冷言冷語、不理不睬……
在厲仲謀一次又一次榮登娛樂版頭條時,吳桐一再提醒自己,
「他只是想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親。」可沒想到,
早已深陷的心,還是不可自拔的沉淪在那一時的歡快……
更沒料到的是,這回,壞心的厲仲謀竟然不再拿錢打發她,
而是準備送她一張結婚證書!她雖然傻、雖然渴望被愛,
卻沒打算相信厲仲謀這沒心沒愛的壞男人,
她才不稀罕他憐憫又不肯給愛的「求歡」,
更不想浪費時間陪他大玩探索真心的遊戲!
第一章
吳桐很久沒那麼放肆地玩樂過了,待在夏威夷的一個星期,兒子愛到處跑,火山、海灘、遊艇、潛釣……吳桐應接不暇,卻是每日都有笑容掛在臉上。
童童唯一心情不好的時刻,就是有俊朗的男遊客搭訕吳桐;逢此時刻,童童一定第一時間衝上前,抱住吳桐大腿:「我是她兒子!」
偏又嚇不走那些人,反而一個個都摸著童童頭髮誇獎:「妳的孩子很可愛。」
吳桐唯一心情不好,就是每天兒子與厲仲謀通電話那段時間;未免被兒子拉她去聽電話,吳桐這時候一般都在幫孩子準備早餐,或是和思琪通電話,甚至去外邊看場草裙舞,迴避的姿態明顯。
香港的凌晨,厲仲謀將郵件中的照片儲存後,撥電話給童童,在這個身心俱疲的時刻,心間的圍城喪失了戒備,電話這一端的厲仲謀,就這麼無可抗拒地問出了口:「你媽咪呢?她在忙什麼?」
吳桐被提及,童童最開心,可是怎麼也勸不動吳桐過來對厲仲謀講半句話;童童便有些氣餒,無奈地只能把吳桐的原話轉告:「媽咪在和思琪阿姨講電話,她說她沒有空。」
吳桐和思琪煲了快半小時的電話粥,思琪說了許多和厲氏的合作細節,旁敲側擊地問她願不願意加入;她對項目很感興趣,可,厲氏……
吳桐掛了電話,一時之間無法回神,不禁捫心自問,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語氣顯得太過感興趣,才讓思琪動了邀她加入的念頭?
童童那邊還沒掛電話,吳桐踟躕著進廚房,磨磨蹭蹭地給兒子做三明治,還能做些什麼?
吳桐正想著,童童拿著手機跑了進來:「媽咪,爹地說下週會來夏威夷!」
她聽言,半天才勉強笑了一下,思忖片刻後,吳桐向兒子伸出手:「童童,讓媽咪跟他說幾句好嗎?」
破天荒頭一次呢!童童怔了怔,立即眉開眼笑地點頭,忙不迭遞上手機,吳桐拿著電話躲到陽台。
夏威夷,早晨的海風吹著慵懶的氣息,撲面而來的潮氣綣在鼻間。
「過得怎麼樣?」厲仲謀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不甚清晰。
屬於他的氣息,總是在最不期然的情況下,撩動她心裡那根靜止的弦,吳桐不禁抬手撫了撫額,不就是額角的一吻而已嗎?怎麼就跟烙了印似的……揮之不去。
好在還有海風的鹹腥能夠令她鎮靜,冷淡地答:「童童傳過去的照片你都看到了?他玩得很開心。」
「那妳呢?」
吳桐在陽台上來回地走,心煩意亂的,怪自己不爭氣,來回踱步間,全副神思都在思考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自己過得怎麼樣?很開心?
沒錯,很開心,在見不到他的地方,永遠是那麼開心……
違心的話到了嘴邊,正要說出口,忽而那一端響起一道女聲:「Eric……」
吳桐被那女人的聲音震得腦子一聲「嗡」,下意識就把電話給掛了;厲仲謀聽著嘟嘟聲,頓了頓才抬眸看正走近的張曼迪,她已換回出門穿的衣服,朝他笑笑:「Eric,經紀人剛才Call我,有急事,我得先走。」
厲仲謀看一眼手機暗下去的螢幕,手指在重撥鍵上停留數秒後,收回;他起身,拿擱在椅背上的外套,「我送妳。」
早晨的夏威夷,全海景的陽台上,吳桐迎著海風,吹亂了髮;怔忪間手機又開始響,她沒看號碼就接起來,冷淡而惶然:「你那麼忙,就別來夏威夷了。只剩下一個多月而已,你就讓我多點時間單獨陪陪兒子行不行?」
「桐阿姨……」
「哦,是可可啊。」
張翰可代張太太傳話,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烤肉,吳桐收了線,回頭要進屋,童童整張臉貼在落地玻璃窗上,笑嘻嘻地看著她;她拉開門回到屋裡,童童仰著小臉問:「爹地都跟妳說了些什麼?」
吳桐把手機關機,放進包包,抱起童童就往臥室走:「可可約我們去BBQ,快點去換衣服,別讓他們久等。」
◎ ◎ ◎
從熱情似火的夏威夷回港的這一天,香港是雨天。
停機坪外,雨勢傾盆,吳桐從夏威夷帶回許多東西,手工藝品、珊瑚、貝殼、童童最愛的特製食品……唯獨沒有帶回好心情。
大概是這鬼天氣作祟,畢竟人的心情太容易受影響天氣影響……她想。
她不願見到厲仲謀,不希望他飛去夏威夷,不想他在兒子身邊時,還要抽空接聽從香港打來的女人的電話,所以她帶著童童逃難似地提前回來。
可是,在枯燥的長途飛行中,她倚著座椅看著機窗外層疊的雲層,腦中又不時冒出一個聲音,那麼久沒見,厲仲謀會不會偶爾想念……想念兒子。
吳桐的心,一片混亂;胡思亂想過後,她總是要取笑自己。
下了機,吳桐推著行李車從安檢口走出來,兒子睏得不行,坐在行李車上,閉著眼;遠遠看見有接機的人朝她們招手,吳桐一愣。
吳桐和行李車都停在原地,但那人已經主動走上前。
「張小姐?」
張曼迪笑得完美無缺:「我代Eric來接童童,不必這麼意外吧?」這個聲音,不正是當時她在電話裡聽見的女人的聲音嗎?
吳桐尷尬地笑笑,也不知是笑給張曼迪看,還是笑給自己看;張先生一家這時還在夏威夷渡假,她帶著童童提前回來,連厲仲謀都沒有告知。
張曼迪某種焦躁的情緒溢於言表,吳桐不需要察言觀色,都看出了蹊蹺;吳桐請司機接童童回厲宅,她看著車子駛遠,直到消失不見,才扭頭、跟著張曼迪、進了一家咖啡廳。
透過咖啡廳的鏤空構造,可見機場接機大廳的玻璃幕牆,幕牆被雨水沖刷得一片暗淡,張曼迪的眼中,也是黯然的光。
服務生連杯水都還沒送上來,張曼迪已經開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來麻煩妳。」張曼迪說著,苦澀地笑了笑。
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她這麼聰明自信的女孩子都按捺不住了。
「張小姐,有什麼話,直說吧。」吳桐打從心底欣賞她,甚至可以說是羨慕;不顧後果地跟在那樣一個男人身邊,需要多大勇氣?
吳桐有時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張曼迪像七年前的自己;但她比吳桐幸運得多,大概也不幸得多,因為她得到了那個男人,而吳桐沒有。
張曼迪頓了頓,從包中取出近期的報紙,推到吳桐的桌前,吳桐只低頭看一眼就沒看了;她和兒子渡假期間,厲仲謀的花邊新聞,一定是比夏威夷的自然風光還要精彩,猜都猜得到,哪還用細看?
可是這麼安慰自己,卻是越安慰越苦澀,吳桐斂了斂神智:「妳應該去找那些女人才對,找我有什麼用?」
張曼迪眉眼垂著,是憂鬱的弧度,「如果妳是我,妳會怎麼做?」
這個年輕女人,可以為了愛一個男人做很多事,包括愛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吳桐自認七年前的自己也許還做得到,可現在呢?
她不過就是看了這幾張報紙,就再度望而卻步了,真是望塵莫及!如果這位張小姐此行的目的是要讓她知難而退,那她大可以如願。
吳桐托著下顎,頓時有些脫力:「我不是妳,不能替妳作決定。」
「妳難道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她的遲疑,張曼迪捕捉到。
吳桐捏著報紙的手指用力到漸漸泛白,這時候突然失去正視張曼迪的勇氣,所以她選擇了扭頭看隔間外的玻璃幕牆,「只要不影響到童童,其他的我都無所謂。」
張曼迪沉默了。
「厲仲謀在外面再怎麼玩都不會讓兒子知道,起碼在這一點上他做得不錯。」確實是這樣沒錯,只要他對得起兒子,就足夠了;她怎麼想,一點都不重要……
吳桐這麼安慰張曼迪,也這麼安慰自己,她說得雲淡風輕,張曼迪聽了卻差一點要嗤笑;有個兒子的就是不一樣,儼然一副正妻口吻,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
吳桐不願再談,起身的時候看見這個年輕女人不甘卻隱忍的模樣,一時有些後悔把話說得這麼絕,可是又無從開口安慰;思來想去,吳桐只對她說了一句:「我再過一個月就要走了,徹底離開,只希望張小姐妳能……替我好好照顧童童。」
◎ ◎ ◎
厲氏和TC的合作有了眉目,厲仲謀工作越發繁重,忙碌時便很少回厲宅;吳桐帶著童童回港的消息,他是隔天才知道。
這個女人做得絕,知道他下週要去夏威夷,竟然悄無聲息帶兒子回來,一聲招呼也不打。
厲宅的傭人最早每日六點上工、洗車、照顧花圃,準備好早餐後再叫起床;這個時間,晨間的一切都透著清新,山頂的日出也最美,廚房的傭人還未開始忙碌,厲仲謀竟然在這時候回到了厲宅,破天荒頭一次。
厲仲謀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阿霞趕緊提前準備早餐,他喝了口咖啡醒腦,一夜未睡卻不見疲憊,只是唇齒間沾了咖啡的澀;想了想,聲音很沉:「他們回國,怎麼沒人通知我?」
陳媽愣了好半天才回答:「吳小姐不讓我們告訴您。」
傭人們什麼時候那麼聽吳桐的話了?厲仲謀依舊低頭喝咖啡,神情沒有異樣,只是放下杯子時用了力,瓷器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陳媽不禁心虛,留心多問了一句:「是不是現在就去叫小少爺和吳小姐起床?」
厲仲謀一頓,隨即放下咖啡杯,起身上樓:「我去吧。」
厲仲謀再次來到這間客房,悄無聲息開了門,見這兩個人都還在睡;一樣的蜷縮姿態,互相依賴,如兩隻親暱的湯匙。
已是早晨,卻因拉著厚實的窗簾,整個空間昏暗,亮著的那盞檯燈,暈亮床頭一隅;光線是暖黃色,女人的臉孔被呵護在這柔柔的繾綣光線中,異常寧靜。
環境使然,這一瞬間厲仲謀內心也不知不覺地柔軟下去。
童童睡夢中咬著自己的拇指,不時津津有味地咂嘴,另一手攥著吳桐的軟緞睡裙,拳頭捏得緊,T恤下擺捲在腰上,露出肚皮。
這女人身上的睡裙,被孩子扯得領口極低,因為透著光,又隱約可見布料下肌膚的色澤,深色的被單,更襯得她臉色白皙。
厲仲謀不動聲色要將被角扯出,她身體更側,軟緞的衣領滑落,胸前起伏便半露而出,形狀美好,珠圓玉潤;腰卻是纖細而不盈一握,將側身的曲線勾勒得十分立體。
這個陌生又不算陌生的女人,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眸光深深,眉心緊蹙,難以平展。
被單垂落在床尾,厲仲謀回神,俯身欲拉上;被單一角卻壓在吳桐身下,微涼的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皮膚,一時靜止;謐然空間內,只有她囁嚅的囈語聲:「童童,別鬧……」
她翻了個身,厲仲謀的手指便被她壓在胳膊下,絲滑觸感在他指間蔓延,她的面孔、她的呼吸,此刻,都正對著他。
素顏的女人,很乾淨、很年輕的一張臉,長髮撥在耳後,太陽穴上的皮膚近乎透明,青色血管脈絡清晰可見;孩子與母親,俱是牛奶般潤澤的皮膚,厲仲謀的身體支撐在她身上,不知不覺間,懸空的距離一點一點縮減。
厲仲謀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正在俯身靠近她,他的神智被攫住,身體俯地更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覬覦她的唇的?厲仲謀緩慢思考,卻阻止不了靠近的距離,眼看就要觸及……
童童「哼哧」一聲,忽地扭過身子,趴在吳桐肩膀上,吳桐肩一沉,眨了眨眼,慢慢撐開眼簾。
有多近?一釐米?零點一釐米?
睡眼迷濛間突然驚醒,她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張英俊卻總是冷漠的臉……厲仲謀不由心煩氣躁,率先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別吵醒孩子。」
吳桐扯開他的手,坐起,倉促間領口被兒子的手扯得更開,眼看幾乎要露出胸前膩人的曲線,她卻只是看著他,一聲不吭,怕他靠近、怕他的一舉一動。
厲仲謀的眸光在她白皙的頸上駐留,目光似乎有重量,吳桐被他的注視逼迫得有些喘不過起來;吳桐的瞳孔緊縮,看得厲仲謀的心也跟著緊縮。
他伸手幫她拉正了衣領,手卻停留在她身上,沒有挪開。
她的目光,是控訴?是引誘?分不清楚;他的手,鬆開?做不到。
他的視線緩慢地掠過她蹙緊的眉心、咬緊的唇齒、捏緊的拳頭。
她在懷孕日記上憤恨寫下的,厲仲謀,我恨你……
顧思琪告訴他的,她愛一個人愛了多年,但她一直覺得那是個錯誤。
多日來,許許多多這樣的聲音交雜在厲仲謀腦中迴旋,揮之不去;而他此時才恍然大悟,自己在她眼中確實看過恨意,不只一次。
比如說,現在。
她的厭棄和抗拒都寫在臉上,方才的悸動此時成了針對他的最可笑、最殘酷的指控;厲仲謀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失控從何而來,然而轉瞬間,又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一公分的距離而已,厲仲謀伸手將她攬緊,低頭就吻住,思考失去判斷力時,頹敗地只能把一切都交給本能來判別;被準確而野蠻地攫住唇瓣,吳桐的神智因詫異而失了抗拒心,腦中「轟」的一聲。
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個眼睫之隔的這個男人,拳頭砸在他肩上,轉瞬間卻是整個人都被他攬進懷中,厲仲謀一手托著她的後腰、一手拉住她兩隻手腕,唇齒間進佔。
溫軟的舌被含住吸吮,一時之間盤踞在腦中的她那無聲控訴都如煙塵般消散,厲仲謀眼前一切驀地消失了,只餘她溫軟口腔中的溫熱;厲仲謀此刻頭腦隱隱發熱。
她驚惶無措,胸腔劇烈起伏,盡了全力推拒,整張床都在震顫,孩子還睡在一旁!
他緊抿的薄唇,和他的人一樣無情,微涼的唇瓣廝磨著她的,舌尖卻極其熱切地探尋,逡巡著柔韌而陌生的輪廓,索取著。
眼神混亂了,擋在臉上的頭髮被他的指尖撩開了,直到這時吳桐才發覺他已放開了她;厲仲謀撥開她亂了的髮,細細看她眼睛,摟得緊,鼻尖貼著鼻尖;他堅硬的胸膛擠壓著她柔軟的胸部,他用於遊走的手、用於品嚐的唇……
吳桐唇上卻只留下麻木的疼,腦中記得的不是他給予的溫情,而是震驚過後的羞恥。看著他,不聲不響,或者說是什麼也沒有,她的目光,一片空白;至少他看到的她,正是如此。
鐵一般的腕鬆了些,厲仲謀摟著她,濡濕的水跡還纏在舌尖,昏黃的燈下,她的面孔不見血色,但是震撼了他的心。
淺淺啄一下她的額頭,低頭欲再吻,吮著品嚐的感覺良好;貼近了,氣息拂在她的臉上,貼上那瓣溫香軟玉的一瞬間,厲仲謀唇上一陣刺痛。
吳桐齒間用力,死咬他的唇瓣,直到血腥味侵進了味蕾,厲仲謀吃痛地側過頭去,眼看那一側的臉頰下一秒就要挨上她的一巴掌,他下意識欺身向前,精確地架住她的手腕。
吳桐身體不禁向後倒去,後腦守磕在床頭櫃上,便是一陣暈眩,「砰」的一聲傳到厲仲謀耳中,頓時引出陣陣嗡聲;醒過來的不只是他,還有原本睡得很熟的童童。
眼前的這一切成了一場鬧劇,童童被吵醒,剛睜開眼就被厲仲謀從床上抱了起來。
「爹地……」童童一半的神智還丟在夢裡,他下巴墊在厲仲謀肩上,揉著眼睛,扭頭就看見坐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吳桐。
這麼糟糕的狀況,誰也不願孩子發覺,厲仲謀手扣在孩子後腦勺,不准他的腦袋再亂轉:「童童,快去刷牙,等會兒下樓吃早餐。」
厲仲謀把孩子交給了管家,重新回到房間,不巧,這女人正在焦急地換著衣服;他進門時,她睡衣已褪下,窈窕地裸著背。
◎ ◎ ◎
察覺到那兩道怎麼也忽視不了的目光,吳桐壓下想要尖叫的慾望,用最快速度換好衣裙,這才轉身直視他:「厲仲謀,你到底想怎樣?」
厲仲謀蹙緊眉,沒說話。
他到底想怎樣?厲仲謀連自己都回答不了。
他冷然的目光令吳桐刹那就陷入了沮喪,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在他……又一次無情地撩撥了她的神經之後?
真的不肯放過她,還是他把她當作那些女人了?就如同他之前對她的評價,欲拒還迎的勾引?
她哪是他的對手?他什麼都不說,真要逼瘋了她!連張曼迪都亂了方寸,她……更是招惹不起他。
昨晚剛收起來的行李箱此時又被吳桐拎了出來,她急躁地往行李箱裡丟著衣物,「我要搬回去住。」
厲仲謀看著她慌亂地收拾東西,眸色深深,只是看著,沉默不語。
「你工作忙,又經常不在厲宅,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讓童童跟我回家,我來照顧他。」
提到兒子,他終於開口,但只有兩個字:「不行。」
她最怕他面無表情地拒絕人,不給人一點轉圜餘地,「那你想怎樣?難不成我要和兒子在一起,就得供你這樣消遣?」
厲仲謀目光頃刻間冷下去,靜默間極強的壓迫感向吳桐襲來,以至於她不得不停下動作。
為什麼還要怕他?合約都簽了,白紙黑字寫著「三個月」的時間和之後的「固定探視期」;自我安慰奏效了,吳桐壓下心中的五味雜陳,重新收拾起行李。
厲仲謀卻驀地拽下她手中的衣服,劈手丟到一旁,同一時間拽過她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妳把我當什麼人?」
這也是她想問的問題,吳桐陡然失笑:「你把別人當妓女,就別怪別人把你當嫖客!」
大概太過錯愕,厲仲謀竟不期然鬆開了手,他的眉梢突然間壓得很低,暴風雨前的徵兆;吳桐沒看見,她抽回手,嘴上一聲不吭,卻把行李箱拖曳地「乒乓」直響。
厲仲謀被這混亂的聲響震撼醒了,他下一秒鐘狠狠拽過她,挨到她不得不正視他後,厲仲謀雙手迅急地下滑,掠至她的腰間,用力掐住。
他這麼一箍緊,吳桐兩邊腰線都麻了,震驚的目光被他冷凝的視線震碎了。
「嫖客是嗎?好,很好!」他一字一頓地說。
雜亂的聲音統統消失,厲仲謀以吻封緘,之前她慌亂扣好的衣釦,此刻被這個男人野蠻地扯開,一顆顆蹦躂到床下,地毯吸去一切聲音。
再向兩邊一扯,白皙的起伏映入眼簾,床的中央是彼此體重造就的凹陷,他手繞過她腋下,竄進扯開的線口處,繞到前端,揉捏著。
吳桐尖叫著踢蹬:「放開我!」
厲仲謀不管不顧地繼續,溫軟綿柔的身體就嵌在他懷裡,憤怒與慾火燃燒,理智化為灰燼。
再拉近距離,透過白皙皮膚,看得到藍色的血管,嘴唇尋找到她皮膚最細嫩最柔軟的那一處,用力吮著,像是真要透過皮膚抵達血液中。
「混蛋,放開!」她的聲音被丟進了空氣中,找不到蹤跡。
他不聽她的,一隻手就把她雙腕固定在頭頂,吳桐被迫弓起身體,貢獻出自己,嘴唇被這個男人廝磨得疼痛而麻木。
「嘶」的一聲,她猛地闔緊牙關,狠狠咬住這個男人的唇,唇上尖銳一痛,厲仲謀動作一滯,她終於掙脫出自己,慌忙起身,衣服還未合攏就滑下了床尾;然而,她腳尖還未搆著地,已被厲仲謀迅即伸長的手臂撈住腰身,轉瞬間掄回了床上。
電光石火間,厲仲謀的手沿著她頸子開始揉捏、焚燒,膝蓋狠抵住她不安份的腿,整個人伏在她身上,尖銳的牙齒在她肩頭撕咬,幾乎要穿透皮膚、浸潤血液。
她突然就不動了,整個人被抽離了靈魂一般躺在他身下,沒有了反抗、也沒有了生命,睜著眼,卻不知道看向哪裡……
這副場景,厲仲謀抬眸時猛然窺見,厲仲謀先冷下去不是興致,卻是心。
身體還是滾燙地叫囂著要紓解,可是,心冷了。
為什麼?
還未反應過來,厲仲謀已經鬆開了她。
厲仲謀眸子泛著怒紅,看一眼他方才蠻橫地書寫在她薄透肌膚上的吻痕,還有她被撕扯得破敗不堪的衣料,他低下頭,不忍再看,偏頭盯著倒在地上的行李箱,以及滿地凌亂的衣物,說:「我給妳五分鐘時間收拾行李走人。」
第二章
收工後是向佐與三五好友的Happy hour,蘭桂坊的Lounge bar,時間越推後,越是熱鬧。
倚著吧台喝啤酒,面前坐著同一寫字樓裡的新進女職員,俊男美女湊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
旖旎吧台燈光下,調情亦可。
正是心情最好時,向佐湊在她耳畔講著笑話,得到非常配合的笑聲,他嘴邊一絲笑;偶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木製門扇被推開,同一時間進來一位高挑女子。
很巧。
吳桐剛落座沒多久,一隻手就從她身後繞過來,一瓶冰鎮啤酒搭在她面前的圓桌上,回頭看,向佐笑呵呵地,一雙眼睛像是沾著桃花:「真巧。」
沒等吳桐請,他已經坐到她對面高腳椅上,向佐見這女人心情似乎挺好,怔了怔,彎出的笑不自禁地斂去了,趕緊再彎出合適弧度:「這麼久沒消息,妳跑哪裡去了?」
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帶兒子去了趟夏威夷。」
夏威夷的日光那麼烈,也不見她曬黑,見她心情似乎很好,向佐暗自驚訝:「妳這一個半月都在渡假?」
也算朋友一場吧?吳桐想,「只在夏威夷待了一週多,之前都在養傷。」她指指自己的腿,「這裡骨裂,打了二十多天的石膏。」
他的目光真溜到桌子底下看她的腿,只覺得這女人裙子穿得有點短,不像她作風,其餘倒沒覺得什麼。
「之前有段時間,大報小報上都是妳的新聞。」
「是嗎?」她仰頭灌一口啤酒,有些心不在焉,「我只知道,最近的大報小報,都在追著厲仲謀的緋聞跑。」
向佐見她雲淡風輕的樣子,覺得怪,哪裡怪也說不上來,便有意提及一句:「妳家人的問題都解決了?」不知不覺又流露出了關切的語氣。
原本還準備開開心心聊會兒的……向佐無奈地撫了撫額,自己過去那些玩世不恭的態度,都丟到了哪裡?
「什麼時候回南京?妳拿了大筆贍養費,還有厲氏的一整個行銷團隊,準備回南京大展拳腳?」
吳桐笑笑,又喝了口啤酒,冰得她手心透涼;她穿得不多,平口洋裝加小披肩,有點冷,她的笑容倒是沒有一點僵硬:「你現在總算知道我其實也是蛇蠍女子了?」
她目光不明,向佐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低聲說了句:「開玩笑的,別介意。」
她卻似乎被說中心事,眉心一挫:「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實情是,我從夏威夷回來之後,就被厲仲謀連人帶行李丟出了厲家。」
向佐一愣,對她的答案很是錯愕,可她一眨眼又笑了:「我也是開玩笑的。」
「妳變了。」
是嗎?吳桐歪著腦袋,真的認真想了想,「我不是變了,我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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