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人敢爬到他頭頂作威作福後,還敢這麼跟他大小聲!
這膽大妄為的徐定乾惡劣的教他咬牙,佔了他的便宜不說,
竟然還跑來跟他搶郡主老婆,連花樓裡跟他相好的姑娘們,
這傢伙竟然一個也不放過的噓寒問暖,教人討厭至極!
只是不知這「討厭」二字何時變了調,不知不覺,
向來沒心沒肺的狼家老三的他竟吃起那些女人的醋……
而另一頭的徐定乾,說到這狼老三,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這狼妖風青水既招搖又壞心,暗算他不說還敢覬覦他的菊花,
覬覦他的菊花不說,還敢去覬覦外頭鶯鶯燕燕的其他女人,
那頭笨狼以為招惹他的感情後,還能不當一回事嗎?
既然風青水對自己的床這麼眷戀,那老婆也不用討了,
就這麼乖乖從了他,一輩子當他的床夫罷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楔子
「嗷嗚!」懸崖上,一群狼望月而嚎。
一朵雲飄來,擋住了月亮。
一頭狼慢慢扭過腦袋,轉過身子,目光犀利地掃視著他的族群,突然,他瞄準了一個目標,破口大罵道:「你娘的!老二,你那是什麼狼樣?也不怕丟了我們風狼一族的臉!」
狼群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正倚著岩石,搔著癢癢的狼老大的邋遢蟲二子,風白沐身上。
風白沐依舊忘我的搔著癢癢,著實可惜了他那一身銀白色的皮毛,已經被他糟蹋的又灰又斑禿了。
未待老子發飆,狼家老三,有著悶騷美譽的風青水,輕盈地躍下高高的岩石,對著他二哥的屁股就是一爪,「要命,丟了族人的臉是小,掀了老不死的面子,他還有裡子護著,可身為你弟弟的我,怎麼丟的起那個狼?」他一邊嘖嘖,一邊迎風甩了甩頭,青色的皮毛在夜色裡閃閃生輝。
搖著腫漲不已的腦袋,風財梓來到他們兄弟面前,歎氣道:「唉,不成材的混帳,都被你們的娘給寵壞了,說什麼無為而教,我看是懶母多敗兒,怪不得雨狼他們老隔著山頭嘲笑咱們,我這個做首領的沒把兒子教育好,被恥笑也是活該。」
「爹,俺癢啊,你不能剝奪俺搔癢的自由。」風白沐繼續在石頭上蹭著。
「唉,我說老頭,你該不會想趁老娘帶五弟回娘家的時候搞政變吧?」
眼珠子不自覺地朝上翻了又翻,風財梓清了清嗓門道:「老大!啊,老大在哪裡?平時不見就當作他忙,可是今兒是我們風狼一族的月會啊,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妓院、花街、胭脂巷,哪裡有花採,他便在哪裡。」風青水立刻答道。
說來也怪,風財梓愛妻、怕妻如命,可他的大兒子風金錦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無色不歡、無色不好,色名早已在外,且他愛美人更甚美狼,加上他天生一副好皮相,人間掙著投懷送抱的美麗女子自然不少,在外拈花惹草便成了他的專長,時常化作人形往人間一奔,短則兩、三天,長則一、兩禮拜,不過,這回卻是半個多月沒見他狼影了。
風財梓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反了、反了,不給我正經找個血統純良的媳婦回來,倒給我逛起了窯子,學起了那不正經的人樣。」慢慢踱到四兒子身邊,抬爪在他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看來,我也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可以寄託了,好好幹啊,老四!」
「噗!」風青水一個沒忍住便爆笑了起來,「就他那個木魚腦袋,倒真是像極了你,該讓雨狼一族連你的裡子一起扒了去。」
蜷曲在角落裡的老四,一身火紅的風赤炎慢慢抬起了眼皮子,冷眸深鎖,直直地瞪住了他三哥。
「瞧什麼瞧?以為你裝酷,我就怕了你嗎?」風青水一爪子撓去。
風赤炎嘴一張,瞬間就一口將他的爪子咬住。
「嗷、嗷嗚!」吃疼地抽回爪子,風青水狠狠瞪著風赤炎,「算你狠,恐怖份子,明明是狼,還老學人家看兵書,想來你是看得老年痴呆,六親不認了!」轉向他老子,繼續嘮叨:「老爹,我敢斷定老四八成是感染了瘋狼病,趕緊把他隔離,免得禍害……」
「夠了!」風財梓嚎起來,「通通閉嘴!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都給我聽仔細了!」面向大家,他扯高嗓門道:「咳……大家都知道,近年來我們風狼一族雄多雌少,不少成年公狼至今尚未娶妻,而隔壁山頭的雨狼一族則雌多雄少,可他們瞧不上咱們,寧可把女兒嫁給人類……還老恥笑咱們風狼沒文化,說咱們連李白是誰都不知道,咱們有那麼落後嗎?」
「李白?李白也和羊羔一樣鮮美嗎?」
狼群就這一話題展開了討論……
「傻瓜,李白是樹上的澀果子,難吃死了……」
臉黑得不能再黑,風財梓只得藉前爪刨地來渲洩滿腔的怒火,看來……勢在狼為了!
「要徹底改變咱們風狼一族的精神文化,就必須打破咱們的傳統生育模式!他們雨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把女兒嫁出去,白送給人類嗎?那咱們就去把人類中那些賢才淑德的女子給娶進來,叫她們給咱們繁衍後代,如此一來,風狼一族不就千秋萬代、永世昌盛了嗎?哈哈……到時候,看誰還敢嘲笑咱們沒文化。咳咳……作為你們的首領,我的五個兒子勢必身先士卒,給大家作出個榜樣!」
一眼掃遍三個兒子,目光炯炯,「你們三個即刻下山,討不到有錢、有勢、有才、有德的老婆,就別給我回來了!路上若是遇見你們大哥,順便跟他講,他要是再花天酒地不事生產,就別怪我狼毒食子,看我不拔光他的毛,將他踹進狐狸洞裡去!」
「爹親,那小弟呢?小弟還沒回來,還是等他回來後,咱們再一起下山去的好。」舔了舔爪子,風白沐又撓起了雪白的胸脯。
「對,等等紫荼吧。」風青水破天荒地附和道,不是他突然轉性,而是他還沒傻到自覺自願地掉進老頭子的「配種」計劃裡,不想早早結婚、早早變成可怕的歐吉桑!他心裡清楚得很,一旦老娘回來了,一切都好商量。
「就這事?說完啦,那我走了。」風赤炎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可沒那個阿拉伯時間閒話家常,任務是拿來解決的而不是拿來說的,哪本兵書上都寫明了:兵貴神速!
「記住,搶也要給我搶個好媳婦回來!」風財梓仰天大聲喊道,旋即又瞇著眼瞄向老三道:「老子不發威,你當我是病狼啊!識相的就快給我走狼,要不然你給我清理半個月的羊圈再去也成!」
話音剛落,臭屁的風青水便已經消失在了岩石後的竹林子裡。
風白沐還在抓抓脖子裡的跳蚤。
轉身,兩條後腿用力那麼一蹬,老二便被風財梓踹下了山崖,滾進了茫茫夜色裡。
「是妖,身子骨一定硬朗,必定經的起折騰!更何況咱們是狼神的後裔,那便是盡量折騰也是沒關係的!」這是他們爺爺的爺爺,即風財梓老爹的老爹,窮極無聊時常說的一句話。
兒子們邁出了可喜可賀的第一步,有了盼頭的風財梓,便高亢到不行地嚎了起來:「嗷嗚!」
儘管不是很明白,但一向熱血的風狼們,還是極其配合地參與了和聲工作:「嗷嗚!」儘管他們的老大是很怕、很怕老婆的狼兒,但他始終還是他們的老大,而老大的場總是要捧的!
此時此刻,對面山頭同在開著月會的雨狼們,聽到嚎聲便都不覺豎起了耳朵,頭領雨恪輕哼一聲後不忘提醒他優秀的兒子們道:「聽見了吧,風狼都有瘋病,今後倘若遇到了,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白痴搞不好也是會傳染的……」
第一章
跟班們在前面後面、左面右面大聲嚷嚷著,老大徐定乾卻將一張興致缺缺的俊臉繃緊著。
雖然連著幾個陰雨天,可再怎麼說也是炎夏,馬才跑了七、八里便已經氣喘如牛……那為什麼還要出來打獵?
無聊吧!何況弟兄們的積極性又都高得很!
打劫打慣了,難得這兩個月裡沒遇著一筆買賣,原來歇夠了也是一種累。
「大當家的,那、那邊的山頭可能有熊瞎子出沒,咱們要……要不要去看看?」長得跟野豬似的手下一邊抹去臉上的油汗,一邊滿懷敬仰地向徐定乾問道。
「你們想去就去,我還要在這附近轉轉。」說完,徐定乾慵懶的眸光便向路邊的林蔭掃去,他生於隆冬,不喜歡大汗淋漓的感覺。
「那大……大當家的您安心遛遛,咱們去去就回!」
招呼過其他人,豬男領頭往山那邊跑了去。
不疾不徐地踱到一棵枝葉繁茂的老樹下,徐定乾翻身下馬,抽出腰間的檀扇,伴著清涼的微風席地而坐,悠然地賞起了眼前鳥語花香的美景。
他是器宇軒昂、武藝高強且足智多謀的偉男子,這點從沒有人質疑過,包括他徐定乾自己。
雕樑畫棟的豪宅,他有;鎏金的馬車,他有;就是金龍寶座,他也有……掰著指頭數來,他沒有的,除了江山就是美人。
江山,他既沒有去搶奪的野心,也沒有去打理的耐性;美人,想當他老婆的女人倒是一直從極北排到了極南,可惜他卻不想做其中任何一人的老公。
唉,總而言之,在他看來,比起江山,美人更不可得。
到底怎樣的美人才配得上他?
天庭飽滿不能早禿,眼睛大而有神、水而不淫,鼻樑挺拔、鼻尖圓潤,嘴巴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肌膚勝雪又不能顯得病態,賢良淑德、三從四德,帶得出去牽得回來,懂得察言觀色又不能過於精打細算……
樹上的知了叫了,徐定乾索性整個人往後面的草皮上倒去,美美地打起了瞌睡。
說是先成家後立業,但他既不想立業,又何必成家?不過他不愁,他爹娘愁,大兒子不娶,小兒子太小,乖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抱上?
真不知天上徐家那些個高貴顯赫的祖先們,是不是偶爾也會低下頭來望著這個不孝子孫徐定乾,然後掬上一把熱淚?
剛思及此,轟隆一聲,荒郊野外,百里之外的滾滾天雷聲,毫無阻礙地鑽進了徐定乾的耳朵。徐定乾將眼睛瞇成一條縫,一邊嘴角不屑地勾起,覺得自己確實有該反省的地方,但是,姻緣天注定,比起遲遲完不了婚的他,不賜他良緣的老天不是更該反省嗎?
徐家的列祖列宗,你們怎麼也不去賄賂一下月老?你們的不孝子孫徐定乾,根本就是一個寧肯溺死也不肯上岸的主兒。
「嗷嗚!」一聲悠長的獸吼傳來,他勉強扭轉過酥懶的脖子,定睛望去,卻在下一瞬間被眼睛所捕獲到的美麗奪去了呼吸。
青色的皮毛如水一般柔順,碧綠色的眸子如寶石一般璀璨,那修長健美的身軀是力與美的最好結合……忽然間,天地黯然失色,在徐定乾的眼裡,只有風青水的存在。
自古有云,破鍋自有爛蓋配;王八看綠豆,對眼了;惡人自有惡人磨!
風青水,風家三少,那是出了名的傲慢狼、臭屁狼,自打他入住這座山頭,平日裡就喜歡沒事吼上兩聲,一來嚇唬嚇唬林子裡的小動物,二來炫耀炫耀他那身保養得極好的皮毛。
雖說孤芳自賞離他太遠,可真要是有人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口水直流,相信他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瀲灩的眼狠狠地瞪了過去,虛張聲勢的本領,可是他風青水從小練就的,如今十八年過去了,這項本領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普通小妖要是被他這麼一瞪,早挖了地洞埋了自己。
可是,徐定乾畢竟不是一般人,漫不經心地迎視,眼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驚喜,他什麼大風浪沒見過,居然會為了一匹狼心動?哼!心裡自嘲,臉立即冷了下去,他絕不是容易動感情的人。
這個反應,真是稀奇!風青水轉而將一雙桃花眼瞇成一條縫,慢且優雅地向徐定乾走了過去。這樣的情景,讓他想起了長在對面山崖上的奇葩,他就這樣被那邪魅的美所吸引,正一步步往懸崖走去。
這頭狼倒也有趣!徐定乾也同樣瞇起了眼,這狼莫不是要來吃他吧?哼,來得好,沒久好好活動筋骨了。
一人一狼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狼的樣子,慵懶;人的樣子,亦慵懶。
一道嘶鳴聲突然煞風景地響徹天際,橫隔在對視的雙方之間,就在風青水定睛看向聲源時,護主的馬兒已經衝到他身側,抬蹄就踢……風青水很弱不禁風地橫著飛向了旁邊的灌木叢,荊棘的長刺短刺在他身上劃出大大小小無數傷口,不吃痛的他,只有昏倒了事。
「哼,原來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徐定乾快速站起,快速往事發地點走去,瞥見那高昂的馬頭,心裡好氣又好笑,這畜生居然還敢邀功,傷了他的美狼,壞了那身皮子,做起衣服來可就到處漏風了。
從草叢裡將風青水撿拾起來,徐定乾將其緊緊抱在懷裡,然後飛身上馬,在兩、三聲馬的嘶鳴中往山上奔去,經過大樹時拔劍給手下們留下了訊息。
◎ ◎ ◎
經過無數片類似的山林,馱著一人一狼的馬兒最終站定在一座絕壁前,似乎有點後悔自己當初的多管閒事,使自己多揹了幾百斤的重量,低著腦袋悶聲喘起了粗氣。
前頭的山壁橫著綿延數萬里,根本看不到兩邊的盡頭,崖壁陡峭奇險,如利刃般的山峰直入雲霄,就像雷劈斧鑿而成,又因為背陰,所以周圍又有一群黑壓壓的蝙蝠盤旋著,很是陰森恐怖。
一聲奇怪的哨音由徐定乾的嘴發出,直直撞上前面光禿禿的山壁,然後被擴大百倍,順著岩壁陡然向上。
聲音止時,絕壁前的一處地面轟然下坍,露出一排向下的台階。
馬兒不用主人催促,自覺地走了下去,一過第七階,入口處隨即掩閉了起來。
隧道很寬,同時經過兩頂轎子都可以,隧道被岩壁上嵌著的天然夜明珠晶照得猶如白日,所以一匹馬在其間行走得很快,順應地勢忽上忽下,忽而小跑、忽而蹬躍……
重新回到地面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山內,這座山是空心山,外頭是懸崖峭壁,裡頭卻是如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
草木蔥鬱,鳥語花香,流水潺潺,小山坡一個連一個、一個套一個,錯落其中的是街道、村莊、大宅、亭台水榭等人工建築之精品。
出入口四周設有諸多崗哨,若有生人誤入,不是被擒就是被射殺,這「乾坤寨」就是一個小國家,寨子裡是人人都富得流油的太平天下。
一見頭兒獵了一匹毛色罕見的野狼回來,守寨門的幾位忙衝了過去,一個牽馬、一個扶頭兒下馬、一個拉狼下馬,其餘的站邊上拍馬屁。
這幫手下,徐定乾每看一次,心裡就厭煩一次,不僅是厭煩了他們的奉承,也是厭煩了他們的長相,怎麼就像長了同一張臉似的!
還有的就是厭煩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面對著同樣的人、同樣的事,過著毫無變化的生活的自己,唉,悲哀、蒼涼、無聊!
又看了一眼青狼,徐定乾決定這隻狼還是由自己抱著吧,便伸手將風青水由別人肩上拉了下來。
風青水極懶,至今未掀一下眼皮子,待在某人的懷裡挺好,舒服得他都不願清醒過來了,況且他還有傷在身,儘管他的法術雖爛,但最基本的治癒法還是蠻在行的,誠如他喜歡得個小病、遭個小殃,然後狼媽就會對他格外照顧、格外寵溺、格外縱容。
一路抱著,徐定乾也不覺得自己眼下的舉止有多詭異,做慣了上位者,只有他看不慣別人的份兒,沒別人對他說三道四的份兒,人又總不能反了自己,只好任由著平時冷漠的、孤傲的、陰霾的、慣了寂寞的自己,像抱著稀世珍寶一樣,抱著青狼一步步走進自己的深宅大院。
就在「隆德殿」的門口,徐定乾差點被聞訊跑來看熱鬧的弟弟徐定坤撞倒,低聲訓斥了一句後,先一步進入了大廳,將風青水放在朝南的榻子上,也就是主人的席位,而他這個名副其實的主人則待立在前,像個侍從。
老哥的異常,自然引來做弟弟的側目,徐定坤一邊光明正大地盯視,一邊抓了抓臉,好奇教他心癢,可心不能抓,臉能抓。
僅一個瞥視,徐定乾就把徐定坤的放肆逼了回去,包括好奇心同樣深重的僕役們,一起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自己的處境風青水顯然還沒有意識,「唔……」漸漸醒轉,慢慢睜開了眼睛,「啊……痛!嗯?這裡是……哪裡?」
在場所有人類一起呆掉,怔怔地你看我、我看你,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狼……居然會講人話,有意思!」神經有麻繩一樣粗的徐定坤,一下竄到最前面,與狼對視。
徐定乾將人拉了回來,自己上前,伸手抬起狼的下巴,凝神道:「是妖?」
「是妖,祖上可是神。」風青水也凝神回道,氣勢上可不想輸人,尤其是眼前這位眼高於頂,一臉臭屁的主兒。
「血統倒也尊貴,可以不殺你,你走吧。」收回手,徐定乾卻沒收回凝視的目光。
風青水站了起來,抖了抖身子,青色的毛皮水亮順滑,閃了眾人的眼睛。
「快走吧。」目光灼灼,徐定乾語氣不耐地下了逐客令,不知為何,看著這匹美豔的狼,胸口就燥熱得很,很煩躁。
「我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我豈是你可以任意擺佈的偶人?」翠綠的眸子瞬間變暗,風青水有點生氣,身為狼神後裔又是族長家的公子的他,可沒受過這樣的輕慢。
徐定乾可不管風青水何許人也、會不會生氣,他知道的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清淺地笑了,是取笑也是冷笑,這妖的膽子不小,敢在他面前撒野,美是美,但美有何用處?用來做坎肩都不夠。
「笑什麼?笑起來像個偷兒。」風青水越氣,語氣就越不善,擺明了誣陷。
「是賊不是偷。」徐定乾的嘴角反而咧更大!實在有趣,這妖的心眼可比針眼還小得多,「我是山賊,要把你燉了還是煮了,都隨我意,懂嗎?」
「不懂!」
果然很倔啊!「看來是要煎了。」
「姦什麼?」會錯意的風青水不悅地瞪了過去,高昂著頭顱,「好齷齪,人面獸心的東西!」竟敢妄圖玷污他,這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山賊本來就是壞人啊!徐定坤帶頭在一旁竊笑不已,笑面虎這回吃癟了,撞鐵板了,哈哈……
徐定乾神情不屑地將青狼上下瞄了一遍,「是煎炸的煎!雖說是妖,想必未曾讀過多少書,可也沒料到趣味如此低級,莫不是個淫妖?」
「你說什麼?」風青水激動得差點飛撲上去咬上一口,「你才淫,混蛋!」確實是他誤會了,不是嗎?那還有什麼好罵的,可示弱認敗就不是他風青水了,「是你講話不清楚,所以是你的錯!」
「哼,再怎樣,我也不可能去奸一頭狼吧?」徐定乾冷笑,嚴重鄙視青狼的智商及情商。
頭一昂,胸一挺,嘴巴都快湊人下巴上去了,風青水一字一頓道:「誰說我是獸的,我也有人類的形態!孤陋寡聞,怪不得只能當山賊。」
「哼!」
見對方只是冷哼,也不笑了,風青水得意地瞇起了眼睛,低垂的尾巴左右晃了晃,心情好的很,這可比以前逗弄他家小白二哥得意多了。
這笑如此之媚,若是換了人形,貼在一張漂亮的臉蛋上,一定……一定會教男人發狂!徐定乾心裡想著,又馬上後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好好的人不選,偏挑一頭妖狼來胡思亂想,發春夢。
風青水在榻子上走了一圈,最後又停在了徐定乾的面前,以皇帝對下臣似的口吻說道:「你這裡不錯,我先住下了!這太陽都偏西了,我午飯還沒吃,去炒個魚香肉絲和麻婆豆腐來,我餓了。」
「要不要再添一道粉蒸排骨?」徐定乾的臉色可沒話語來得友善,一副欲將對方按倒了放血的樣子。
「多多益善,看你也不窮的樣子,那就再來一道蘆筍炒雞蛋好了。」風青水不笑也不怕,淡定得很!看出來了又怎樣,他是狼妖他怕誰?
「很好!」徐定乾終於咬切齒了,很後悔自己撿了個不該撿的髒東西回來!
「有些事,我還是現在跟你說明了吧,你最好別萌生謀害我的任何念頭,要知道狼族的天性之一,就是有仇必報!我的法術雖然算不上高明,但我爹娘的法術就不一般了,把你們這個山頭化成平地那也是小事一樁。但,有恩就不一定會報了,只是我也算是比較有人情味的狼妖,所以等我回去的時候,可以送你們幾個願望。」
「願望?可以變美女出來嗎?」徐定坤急切地問道。
小小年紀不學好!風青水鄙視地瞥了徐定坤一眼,看得對方迅速紅了臉。
年紀雖小可也極好面子,徐定坤慌忙擺手道:「不是我要,是給我大哥當媳婦的,大哥挑剔,都二十五了,爹娘好急的。」
徐定乾的臉像是被刷上了一層菠菜汁,變得很難看。
風青水的嘴角高高揚起,一直咧到了耳朵根,越看越像是隻狐狸,哪點像狼了?
徐定坤趕緊摀住自己的大嘴巴,轉身跑走了,其餘人見了也逃難似的跟著一湧而出,偌大的廳堂,如今只剩下了一人和一隻像極了狐狸的野狼。
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一人一狼熱切的目光一次激烈地碰撞。
「我說我餓了!」風青水再次重申,目光漸漸變得凶狠。
「隨你自生自滅。」說完,徐定乾也想走,卻被對方撲住了後背,看著環於自己胸前的兩條光裸藕臂,心一緊又猛地往上沖,妖果然是妖,一不小心就要被勾引了。
「賊,你不給我弄吃的,我就大叫了,叫你非禮我!」風青水收緊自己掛在徐定乾腰上的玉腿,腳趾頭更在徐定乾的眼前肆意扭動。
回過頭去確認,同樣光裸的肩膀,這妖果然是全裸,徐定乾低吼:「你竟然不穿衣服?」
「你見過穿衣服的狼?」
「你現在是人了。」
「我現在是人,可剛才還是狼啊,我又沒帶衣服!你要是看不慣,你的衣服可以先借我七、八件。」
「你給我變回狼!馬上!」
「你叫我變就變?」
「供你吃住,否則免談。」
「一言為定!」目的達到,風青水也不多作堅持,鬆開束縛,化身成狼極輕巧地落地,再晃至徐定乾的面前,咧開嘴角。
「我真想一劍刺死你。」徐定乾邊說邊往外走,收留可以,可收留並不意味著他得親自照顧!人妖殊途,以後最好不見。
「賊,你到哪裡去?去廚房嗎?」風青水腳步輕盈地跟上,好不容易黏上的肥羊可得看緊了。
停在門口,徐定乾磚頭,不耐道:「你待在這,我會交待下人來侍候你的。」
「那就快點,我肚子很餓。」風青水將腦袋一撇,也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尤其是氣勢上絕不能輸人,就算蹭吃蹭喝,也不能教他高昂的頭驢低下一吋!反正,等他待膩了,他自然會離開,到時也會支付些金銀珠寶,如此不就銀貨兩訖了嘛!
「知道了。」徐定乾大步踏出,臉上盡是不耐。
◎ ◎ ◎
小半個月過去了,風青水在乾坤寨住得還算稱心,徐定乾幫他配了一個丫鬟、一個小廝,把他當成了少爺一樣侍候,所以他沒什麼不滿意的,簡直樂不思蜀,就想一直賴在這賊窩不走了。
「小坤,我問你,你有妹妹嗎?姐姐其實也行。」花園的涼亭裡,一身錦衣的風青水問道,一雙碧綠色的桃花眼瀲灩異常,像夏天被雨打亂的荷花池。
坐對面的徐定坤一時看傻了眼,「沒、沒有。」
風青水與徐定乾初遇的那天起,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風青水不傻,知道徐定乾在躲他,區區一個凡人,還是個大男人,他也不屑見,可是日子久了,愛好虛榮的心多少有點受挫,想他堂堂天下第一帥狼妖,居然也有被人避之如蛇蠍的時候!
對方越是招他恨,就越教他在意;越是告誡自己不要在乎,他就越是在乎。
他對那臭賊兒確實有那麼一點心動,誰教那臭賊兒長得俊朗,可以說是迄今為止他所見過最好看的人類了,既順眼又順心,如果徐定乾是女人的話,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將人搶回風狼山上去做老婆的。
一見鍾情之下,他才進了賊窩,他想知道那一見到底是不是錯覺,興許再見就不鍾情了,可是討妖厭的徐定乾卻總不給他認清的機會。
幸好,除了徐定乾,寨子裡其他人對他還是蠻好的,徐定坤更是成了他狗腿子,幾乎隨傳隨到。
否則,他倒真要對鏡自省,看看是不是哪裡長了雀斑或是黃褐斑。
「怎麼沒有呢?你爹娘也太不認真了,生而為人的目的不就是努力造人嗎?還是你爹那裡有疾病?」雖說娶個山賊老婆不榮譽,可如果山賊老婆能有徐家人的美貌,那他一定不會介意的!要知道這樣的結合,也利於以後的優良傳承,他的兒女必定男的俊女的俏。
爹那裡有疾病?這是什麼問題?徐定坤雖然今年已經十七了,比風青水只小了一歲,但徐家家教甚嚴,對房事他哪裡知曉,更別說去質疑他爹娘的那方面了,「嗯?」臉越來越紅,「不知道……我不清楚……大哥或許知道,總之沒有姐妹只有大哥和我。」
提起徐定乾,風青水心裡就不爽,那個對他不聞不問的臭賊兒,「哼,你大哥吃飯的時候都不見人影,該不會是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吧?」
「大哥他這幾天都去葉叔家吃飯,可能是有生意要跟葉大哥商量吧。」
擺明了躲他,他是瘟疫嗎?風青水越想越氣,活到現在還沒有被厭惡成這樣的,到底為了什麼?他有做過什麼討人厭、討人嫌的事嗎?這都快把他氣出病來了,怪不得這幾天裡都吃不香、睡不香的!想來,是該找徐定乾好好談上一談了,對!一定要好好問問,問個清楚!